青衣女子,萧陌,一前一后,越过城墙,直往城外而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在萧陌看来,至少已经离海城十里之遥,那青衣女子这才逐渐慢下脚步,最终在一片花园前站定,回过头来。
萧陌一怔,整个人立即变得警惕了起来,站在原地不动。
青衣女子也不理他,看了他一眼之后,对他招了招手,随即,直接朝那个花园中走了进去。
萧陌神色不由犹豫不定起来。
看起来,这女子对他似乎并无恶意,不然,如果她真想对萧陌不利,凭她的身手,早就把萧陌解决一万遍了,但她偏又面蒙轻纱,弄得这样神神秘秘,还故意把自己一路从红叶客栈引到这城外,来到这样一片稀奇古怪的花园前,即使萧陌再粗心大意,也不能不怀疑她是别有用心了。
“只是,她到底是谁呢,为什么要把自己引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莫非,她也是萧,或白家的人?”
想到此,萧陌心头蓦地一凛。因为就他所知,在这海城,他并没有树下什么敌人,若说唯一有可能对他出手的,也就阳城的萧,白二家了。
如果是他们的人,找到了红叶客栈,发现了自己,所以故意把自己引出来,好抓回去抵罪,那还说得过去。只是如果那样,也没有必要如此大费周章引自己出城,直接在城内把自己解决掉不就行了吗,凭他们的能力,如果想这么做,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让萧陌更加是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青衣女子到底是敌是友,引自己来此有什么用意。
花园近在眼前,青衣女子已经走了进去,而大门敞开,似乎并没有对他关闭的意思。
萧陌的脚步牢牢地钉在花园前数十米开外,既不敢进去,也不愿离开,今夜之事,一切都透著神秘,让他难以离开,却又不敢前进。
此时,他才有心思,认真地打量这花园,以及周边的环境。
此处赫然是海城城外的一座小山脚下,四周荒凉偏僻,毫无人迹,也不知道是谁花大功夫,在这里开辟出这样一个独立的庄园,四处都植满了鲜花,随著夜风的吹来,空气中飘来无数奇异的花香,轻幽曼妙,沁人心脾。
萧陌虽然对花并没有太多的研究,但是仍能闻得出其中几种比较常见的味道,那是茉莉,山茶,芙蓉,芍药,丁香,甚至很多不知名的花种……
而且,萧陌看这处庄园,虽然不大,但建筑得独树一格,却别具匠心,四周的院墙,不是用石砖木砌,而是用竹制的一圈一圈的小篱笆,就连这些篱笆上,也种满了大大小小,颜色不一的花朵。
有紫色的牵牛,有粉色的月季,有蓝色的风铃……
这些花,有的应该生长在秋季有的应该生长在春季,本不是能同一时间生长,可在这里,却百花盛开一园,实在让人耳目一新,更有许多奇花异卉,萧陌都叫不出名字,都能看出它们的特别与名贵,显然,这里,不是一个普通人应该居住的地方。
那这花园的主人,到底是谁呢?
此地距离海城已经迹近十里,而且附近渺无人烟,又有谁,有那么大的雅性情趣,在这海城周围的山脚下,开辟这样一处花园,修理出如此多的花圃。
若说它的主人不是一位爱花之人,只怕也没有人相信。
而这些花花草草,虽然品类不一,而且风格多变,但是,隐隐约约地,萧陌却觉得,它们比自己在任何时侯任何地方看到的都要饱满鲜艳,富有生命力,就和,就和……红叶客栈旁那条小巷子中,那个小小的花店一样。
对了,没错,这里的这些花,就和那个花店里面的很多花一样,充满著一种独特的,奇异的美感,不是寻常花养花人,能养得出来的。
萧陌瞬间心中一动,有了猜测,只是还不确定,有些犹疑要不要进去。
在海城开那样一间简陋的花店,却在这海城之外拥有如此一片独特的庄园,那花店的主人,这庄园的主人,又到底是谁,自己与他不过萍水相逢,点头之交,他又为何,今夜非把自己引到此地,到为有什么目的?
想到此,萧陌也记起,自己为何会觉得那给自己带路的青衣女子有些熟悉了,当初小巷之外惊鸿一瞥,犹如画中走出的青衣女子师迎夏,不正是一身青衣,身姿绝妙吗?
唯一不同的只是,那日见到的师迎夏,没有戴面纱,而今夜,她却戴上了一层白色的面纱,这让自己看不清她的面目,一时想不起来而已。
“种花老人,山海学宫的内院弟子师迎夏,他们把自己引来此地,又有何目的?……”
佇立原地,脚步几次抬起又放下,他怕这是一个阴谋,但又隐隐觉得,如果此地的主人真是那位老者和他的弟子,那么,按照自己对他们的了解,他们又不似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不会对自己有什么不好的主动的。
就在此时,花园内,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传出:“夜寒风凉,门已开,茶已备,小友,请进来吧,一赏这繁花满园,明月夜色!”
“这声音?”
萧陌一听,顿时不由浑身一震,立即想起,那天他突破遇到难关,无意间走到那间小店前,花店老人对他说:“等一下。”然后给他剪了一盆剑兰的场景。
就是那一盆剑兰,让他心窍顿开,突破了入定大圆满的瓶颈,对那个老者的声音,他自然是无比熟悉。
而老者对他的大恩,更是让他没有一日忘记。
最后犹豫了一下,萧陌终于抬起脚,缓缓朝著花园之中走进。
当他进门,顿时就看到了花园一角,正在一片花圃之中,手持花锄,躬身翻理一块花土的卖花老人。他依旧是那样的一袭青布麻衣,看起来普普通通,洗得发白,但萧陌却早已明白,这才绪,绝不是普通人。
而那个引他来此的青衣女子,此时也摘下了脸上的面纱,露出真正的容颜,正站在一侧,垂手侍立。
她的面孔,如冰似雪,倾城绝世,不正是那日惊鸿一瞥,仅仅看到半张面孔的绝世女子,师迎夏是谁?
第三十八章、给你讲个故事吧()
“来了?”
萧陌走进花园,那老者虽然没有抬头,却似立有所感。
他先将手头最后一小块地方锄完,然后走到一旁,将花锄挂在篱笆一角,这才在一个青石巢中净了净手,走到萧陌面前,微笑看著他。
“老前辈!”
虽然不知道他的来历,也不知道他指使门下弟子去引自己来此有何用意,但萧陌还是微微一躬身,朝其恭恭敬敬地道。
他不能不恭敬。
不管老者来历,身份如何,不管老者今晚唤他来此用意如何,单只当初花店门前愿意为萧陌单独修剪一盆剑兰之恩,便足以让他没齿难忘。
所以,他这一躬身,敬的不是他的身份,不是他的来历,也不是他的用意,只为敬他当初花店门前的那一声:“等一下”,只为敬他的惊世花艺。
“呵呵,来,坐!”
青布老者见到萧陌的恭敬表情,微微一笑,淡然受之。他的背有些微陀,似乎因为弯腰久了,就有些再伸展不开来,但是他的精神,却永远那么瞿烁,仿佛被大雪压不住的青柏,劲风吹不倒的苍松,有那么一股独特的精气神。
所以他伸手虚引,萧陌立即感觉受宠若惊。
花园很大,种植满各种颜色的花朵,红的黄的绿的白的紫的,甚至还有碗口大的黑色花朵,叫不出名字,却自有一股扑人香气迎面而来。
不过,满堂花香之中,也不是没有供人休憩的地方。
一洼洼一排排的花圃中心,有一个小小的凉亭,凉亭之内,有一张很普通的石桌,石桌周围,有四个很普通的石墩。
但是这座凉亭的名字,却并不普通,因为它黑色的匾额之上悬挂的,是一块名为‘独尊亭’的牌子,而因为处在这满园花香,奇花异卉中间,即使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座石亭,也变得雅致和有了几分高贵。
“独尊亭!”
萧陌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两下,敢把这两个字拿来当一个普通石亭的名字,不是胸有丘壑,就是狂妄自大。
而萧陌,更倾向于前者。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觉得一个整日种花卖花的老人,有什么能耐能取这样一个名字,哪怕他身份不凡,背景惊人,独尊这两个字,还是不能随便说说,随便冠用的。
不过,他却没有因此说什么,看著老者走了过去,他便也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在老者对面坐下。
“夏儿,上茶!”
见到萧陌坐定,老者向侍立旁边的青衣少女道。
青衣少女立即答应一声,转身离开,进了内屋,没多久,就端著一个竹制的托盘回来,托盘上有杯有盏,有壶有茶,显然是早有准备。
她在两个青玉杯中各倒了一杯,然后收起铜壶,再次负手侍立于老者身后,就和一具雕塑似的,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请!”
老者伸手向面前的萧陌说道:“这是万山白毫,是夏儿亲手采摘浸泡的,常人可是难得一见,请用茶!”
萧陌抬头看了那青衣少女一眼,又看了看青玉茶杯中,那纯青色的茶汤,以及茶汤中根根倒立,犹如细针的白色茶叶,点了点头,说道:“好茶!”
说完,也不客气,伸手端起面前的茶盏,轻轻啜饮了一口,这才再次说道:“好茶。”
老者见状,笑眯眯地,也端起面前的茶杯饮了一口,这才放下,看著面前的萧陌说道:“今夜冒昧请公子前来相见,相必公子心中必有许多疑惑?”
萧陌闻言,也不闪缩,只是淡淡开口说道:“是有一些疑惑,还请前辈不吝赐教。”
青布老者闻言,却没有立即作答,而是抬头抬著远处的星空,半晌方才轻轻道:“如果公子不弃,老朽今夜,便给公子讲一个故事吧?”
“故事?”
萧陌心中疑惑,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端正了一些身躯,回道:“洗耳恭听。”
老者目光变得有些哀伤,显然似乎沉缅在了些什么不好的往事中,静静地沉默了很久,而萧陌也不催促,直到杯中茶凉,少女又给两人各换了一杯,老人的声音这才娓娓道来:
“在四十七年前,灵州有一位惊才绝艳的绝世强者,名为‘六首狂君’,他行事狂放,只凭心意,不拘礼节,得罪了不少人,但因为其强大的实力,在当时的灵州,也无人能制,无人敢违。”
“所以被他得罪,或者在他手上吃过大亏的人,都私下称呼他为‘魔君’,但是,明面上,这些家族和势力还不得不对这位狂君顶礼膜拜,尊为上师,每年,都要孝敬大量的材料给这位狂君,因此,滋生了不少怨气。”
“如果狂君的实力一直保持在巅峰状态,那这些怨气,也只是怨气,灵州大地,还是会保持和平日一样的平静,直到有一天……”
老者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起来,还有些颤抖,萧陌知道到了故事最关健的节点,甚至可能就是今天老者命令引他前来最重要的目的,也不由凝心定神,将听力全部聚中到双耳,争取不放过一个字眼。
但是,他仍旧没有催促,或者说打断老者的叙述。
老者沉默了许久,良久,方才缓缓地说道:“有一日,也不知道是谁,忽然传出了一个消息,说六首狂君之所以如此强大,如此无敌,是因为他曾经机缘巧合,得到过一张心书残页,而那张心书残页之上,记载了大量的旷古绝学。”
“心书残页?”
虽然萧陌仍是不愿打断老者叙述,但还是不由疑惑地道,显然对心书残页这四个字,有些不是很了解。
老者被他的话声惊醒,倒也没有责怪他的胡乱出声,开口解释道:“所谓心书残页,是指一张薄薄的残页,那是初代心圣口口相传的大道之书,被后人编辑成章,取名‘心书’,后来心圣陨落,他的诸位弟子为了抢夺这本心书的保管权,大打出手,其中三分之二,被心圣大陆的九圣学宫所掌握,保存,但仍有几页,下落不明,失秩四方,这些散失不见的心书篇幅,便被人命名为心书残页!”
“据说心书残页一共只有九页,每一页之上,都藏有心圣大人对心学之道的至高领悟,得一,即可有机会踏入那无上的至高之门,但是,因为涉及初代心圣,每一张心书残页的出现,都往往伴随著腥风血雨。”
萧陌眼神一凛,瞬间明白了过来,说道:“所以,有人就是为了对付六首狂君,所以谎言他身上拥有心书残页,就是为了置他于死地?”
老人点头,又摇摇了头,说道:“你说的是对的,那些人的确是为了对付六首狂君,想将他置之于死地。但是……你有一点没有说对,那就是,六首狂君拥有心书残页的事,是真的!”
萧陌一时不由愕然。
第三十九章、陆雪青()
他不能不愕然。
原来,六首狂君之所以打遍灵州无敌手,是因为他曾经得到过一张心书残页,那可是心圣的遗物,有多珍贵可想而知,难怪他那么强大,无人能制。
不过,随即,萧陌心中,又不禁升起两个淡淡的疑问。
那就是,这么隐秘的事情,狂君就算再狂,也应该秘而不宣的,为什么,最终消息却传了出去,导致人尽皆知?
而另一个疑问则是,即使外界已经知道,六首狂君拥有心书残页的事情,他估计也不会承认,为什么这位老者,却如此肯定的知道,六首狂君是真的拥有心书残页?
莫非,他见过,或者得到六首狂君亲口承认过,但是,这又怎么可能呢?
第一次,萧陌对老者的身份起了浓重的好奇,还有怀疑。
看著他的眼神,老者似乎知道萧陌的猜疑,不过却没有立即解释,反而继续往下叙说道:“当外界传出六首狂君拥有心书残页的事情之后,那些被他压服,或者忌惮他实力的家族,学宫,再一次蠢蠢欲动起来,他们知道单凭实力,绝对不是六首狂君的对手,于是联合起来,设下了一个毒辣的诡计。”
“而后来,才知道,这些诡计,并不是出自这些世家的学宫,而是出自六首狂君座下,六僮之一的书僮!”
“书僮?”
萧陌讶异,青布老人看了他一眼,这才慢慢解释道:
“当时六首狂君门下,并无弟子或门徒,但是他为人奢华,喜欢享受,不可能凡事自己动手,又生性多疑,不相信别人的忠诚,所以从灵州各地搜罗了六名天赋精奇,年纪轻轻的孤儿,收养为仆,从小培养,服侍自己的衣食住行,也供自己*取乐。”
“这六童分别为:剑童、琴童、棋童、花僮、茶僮,以及书僮……”
“此六人分别传承了六首狂君的一项奇学,而六首狂君之名,就是指他在此六艺之上,拥有著远超常人的天赋和实力,为诸道之首。剑僮传承了他天下无双的剑术,棋僮传承了他无人能敌的棋艺,琴僮传承了他威震天下的琴技,而花僮,茶僮,书僮姿质稍差,但也各有一技之长。”
“不过……”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才声音低沉,缓慢地继续说道:“这六僮之中,最爱六首狂君看中和喜欢的,却不是剑术无双的剑僮,琴技无双的琴僮,以及棋艺惊世的棋僮,而是六僮之末的茶僮……”
“因为,这位茶僮陆雪青,是当时灵州首屈一指的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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