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无动于衷,看着禁星磕头。末了,老妪轻轻一叹:“一个宁折不弯,誓死守卫,落刀还有刀意,腿弯而坚韧不弯,禁胡小儿的娃娃还不错,至少得到了些许精髓。
至于你,巧言令色,审时度势之功深得禁凡一二,当真是虎父无犬子!修道之前先修身,小子你很不错,懂得做小人,也会做小人,看来以后造就绝非一隅之地。”
禁星二人都听到了老妪的评价,心底大石落下,纷纷松了口气。
回没回答禁星的问题已经不重要,至少态势已经改变,战局倾斜危机暂消,剑拔弩张近乎变成了锦瑟和鸣,可见翻脸速度之快。
“嗯?”老妪声音一扬,抬头向天空看去。
只见一只黑鹰隼无声盘旋于高空,俯瞰着一峰之巅,无声无息,强势入场。
老妪顿时反应过来,再度化为了一道五彩流光,冲向黑妹身旁,一把捞起,驼伏在背上,刺啦一声撕下霞衣衣角,一拧甩,将黑妹与她牢牢捆绑在一起,紧张显露无遗。
一把将斑斓拐杖杵在地上,老妪气势散开,盯着废墟中的一峰边缘,锋芒无比。
这时,禁星二人才反应过来,看着老妪如临大敌之势,一怔之下心底一突,二人顺着老妪的视线望去。
只见废墟中除了几十道沟壑不一的裂缝,以及满地尸体并没有见着什么东西,二人疑惑不已,思绪翻腾思索。
“踏——”
马蹄轻响,一股莫名的威势侵袭而来。
蹄声阵阵,不急不缓。
不多时,一个高大的黑袍人骑着一匹乌黑骏马,拾峰而上,衣袂飘飞,诡异无比。
黑袍黑马,踏峰而上。
这是什么马?!那人又是什么人?!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异变再起。
黑袍微微扯了扯缰绳,黑马驻足,停在了裂缝旁边,轻轻踏蹄,打着响鼻,呼出的白气迅速升腾而上,别有一番景致。
威压来临,震慑全场。
“簌——”
破开声炸响,那只大黑鹰隼停在了高大黑袍人的肩膀上,头颅微微摆动,眼球咕噜直转,扫视四周,欲择人而嗜。
残留下来的禁氏部众立马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活下来的禁氏修者不仅仅靠的是武力,更靠的是眼力,深知来人恐怖如渊。
端坐马上的高大黑袍,抬头看向高空暂时矗立不动的大明王法相,不言不语,场间针落可闻,压抑窒息。
霞衣老妪斑斓拐杖重重杵在地上,讥讽道:“高氏族长亲自出场,啧啧,老家伙忍了一百年,现在终于忍不住了,真是有魄力。”
听到老妪尖酸刻薄的话语,黑袍这时才止住眺望高空的势头,头部向着老妪方向,没有理会她的讥讽。
看向那些惊疑不定的禁氏部众,肩膀一抖。
马蹄再响,一跃过裂缝。
鹰隼嘶鸣,一展入人群。
惨嚎响起,两息不到的时间,好不容易活下来的禁氏部众全部被歼,身死道消。
至此,敌我双方交战部众与一峰之巅死伤殆尽。
黑马黑袍跃过裂缝,身后一片断臂碎肢,猩红无比。
他从血狱而来。
铅黑压顶的天空,纷扬大雪再度侵袭而入,寒风呜咽,如泣如诉!
一支孔雀翎。
一场孔雀之殇!
第096章 一份承诺()
黑龙大殿,客殿大门。
寒风如故,大雪依旧,主峰黑龙大殿上人影稀少,大雪将地面盖了尺来深,尺雪中有着一排间距很小的密密麻麻脚印,一步一坑,经大殿外场,直入大门。
大门外孑然伫立一白袍身影,丈雪不得入。此白袍人上残留几处猩红,血迹斑斓。
大殿客房走廊,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少年看着门外这位不速之客,心里默默思量,一股不言不语的悍勇气息慢慢溢出。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莽夫行径,非大智大勇!
明知不能挡而挡之,悍勇行径,非螳臂挡车!
黑衣劲装少年站在廊间,视线越过庭院风雪,停在大门白袍身影上,眼神坚毅,手拂腰畔间,黑棍已在手中,棍头斜向下,前冲的势头蓄势待发。
白袍看了一眼黑袍劲装少年,尔后便视若无睹,目光转动,朝着庭院中各处偏房扫去,似在探查信息,甄别敌情。
一边看一边微微抬步,慢悠悠踏上大门石阶,右脚跨过门槛。
徒然,一道劲风袭来,白袍身前风雪瞬间被撕裂。
白袍一丈场域兀自裂出一道豁口,任由劲风袭入!
一道铁棍虚影当头棒喝砸下,势大力沉,破空而至。
白袍微微一笑,衣袂鼓荡涟漪,层层叠加,右臂微拂,劲风破碎,赫然是两根手指握住了铁棍,轻描淡写中挡下黑衣劲装少年酝酿已久的猛烈攻击。
少年乱发向后狂舞,眼睛瞪得无以复加,非是震惊,而是心凉所至,少年很愤怒,彻底不加掩饰的愤怒,他在想为何炼神境以上的修者会找上门来。
少年思索间动作不停,弃棍捏拳,双拳朝着身旁白袍脖颈间狠狠砸去。
在欺到身前一寸时,双拳诡异地停滞不前,不能前进丝毫。
白袍左脚踏进门槛,周身雪花瞬间凝雪成片,结片成棍,风雪棍当头砸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如少年首次攻击如出一辙,却是强大了无数倍,一出现的刹那,便印在了少年的胸口,一抹黑色流光骤然闪耀风雪,轰然砸在了走廊大柱上,大柱应声而断。
廊坊间的大柱有很多,断然不会因这一柱而坍塌,走廊骧锲的奢华大理石被砸出一个大坑,周围更是蔓延出无数裂纹。
只一击,少年便再无战力,大口喷出鲜血,劲装少年竭尽全力支起身躯,嘴角流淌而下一条很长的血线,猩红无比。
少年死死盯着白袍,勇气尚在,精气神敌意不曾消磨一毫。
他在这电光石火间恍然,彻底明了白袍登门造访缘由,他高雄在三族测试会场现身时便想好了后果,却不曾想这后果被高氏如此重视。
其一便是派人宰了他,手刃叛徒。其二便是随手而为,掐掉族内这颗摇摆毒瘤,以绝后患。
高雄来测试会场跟禁星通气,的确坐实了他临战通敌的大忌,可是他不后悔,本来就不是高氏本家人,归属感也不强烈,相反对于高氏的冷漠他感到由衷的恶心。
先前三族比拼时,他就很敬仰禁星的一切行为,最后更是不顾淘汰的后果,鼓足勇气上台与禁星切磋一番,虽然结局依旧,但好歹也了却了他的战意。
遇敌不怯,临战不退。因此才有了上台之前壮怀明志的言论,尔后更是对禁星推崇无比,末了,大气的禁星与他做朋友,他便认了,认得很高兴。
紧接着,禁氏测试会场暗流汹涌,他与禁星演了一场大戏,大戏后果对战局的影响可以说是导火索,当然也是禁氏占据主动权的方式。
高雄知道自己要死,活不了多久,却不想这么死,他还有一个任务,这个任务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承诺。
禁星托付赵静给自己,他就必须完成承诺。
哪怕是死,他也在所不惜,高雄就是这种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秉性,所以会场如此重任相托,他高雄感动大于高兴。
有人说女人心海底针,那么少年心,自然也有海底深。
“轰——”
高雄屈膝,最后的真气翻江倒海,激射而出,握着铁拳,再度轰向白袍,势气滔天,锋芒无比。
然而白袍还是没有动作,只是眉头挑了挑,再向前走了一步。
平地惊雷起,空中风雪止。
高雄被一股泼天大力打中,躬曲如虾,再次倒飞,走廊再次形成一个大坑,烟尘四起,石块飞溅。
断续几声轻微踹息后便不再有声音传出,声音止住时烟尘渐敛,显露出坑中的高雄,身上的黑色劲装破碎不堪,血流满地,惨不忍睹。
白袍见此,神色不变,他从一峰来到这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绝非小鱼小虾能挡住,更何况他先前在门口探测时并没有发现赵氏黑袍一干人等。
那么此刻黑龙大殿客殿中他是无敌的,无敌之人当然有无敌之姿。因此掐灭一条注定要断气的小鱼,对他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
蝼蚁死了便死了,这便是白袍强横的姿态。
正欲抬步搜索客房时,白袍眉头一皱,轻咦出声,摇首看向走廊拐角,眼神闪动,等待起来。
脚步声响起,不急促,也不大,更不响。
不多时,一个火红色的身影出现在走廊中,红色衣裙配以女子雪白的面容,更显触目惊心的美。
庭院风雪似乎在这一刻不再汹涌狂暴,变得轻柔起来。
来人便是赵静,她早已恢复知觉,在她特有的感知中明晓了庭院的异动,联想起身边有一个擅长隐匿的少年,她便猜到了情况一二。
因为那个少年便是高雄,被禁星交托守护的高雄,看着坑中趴卧不起惨烈无比的少年,赵静面露不忍。
没有理会庭院白袍,她小跑向高雄身旁,探了探鼻息,心中微微一定,手中一翻,香气瞬间喷涌而出,一颗雪白药丸还没停止在手心中的摇晃,便被塞进了高雄嘴中。
做完这些,赵静平直缓慢放下高雄。
转过身来,看着白袍,轻声道:“要挟持我?”
语不惊人死不休,白袍一怔,面露异色,吃惊这个虚弱无比的赵氏二姑娘会想明他的任务目的。
衣袂飘飞,黑发飘舞。白袍中年儒生哑然失笑,缓缓点头。
既然小姑娘这般点明扼要,他作为前辈又是高人,再遮遮掩掩就显得小家子气了,白袍叹道:“你倒是很聪明,对的。”
“那走吧!”
白袍话音刚落,赵静不假思索回应,爽利之极。
白袍再度愕然,眼神微亮,心底对这名女子不由得更高看了一两分,缓缓点头,欣然应许。
一切都显得平静和谐,丝毫不见火花四溅。
儒生看着红裙赵静迈步向他走来,他不担心赵静的反抗,相反他很期待女子的反抗,多玩玩总是好的。
当然这个心思却非旖旎色彩,只是单纯的好奇,好奇女子的淡然,惊异她的智慧,大智若愚不是真傻,有时顺势而为或许另成真章。
白袍看着她,嘴角勾起,笑道:“本来是要除掉高氏叛徒,今日观他气魄神情,反倒有点儿欣赏了。”
顿了顿,白袍再道:“既然你这般豪爽,我送你一礼。”
赵静脚步稍缓,心中波浪翻滚,吃不准这白袍儒生真实目的,她之所以肯定白袍目标是她,正式因为客殿除了她一个赵氏嫡系血亲,就只剩侍从丫鬟。
还有一个她知道的被禁星指派守护的少年,少年濒临断气,那白袍人目的便一目了然。在禁氏不知名湖泊中与禁星一番生死际遇,不说如何深谙敌我探查,至少虚与委蛇学了个半分,所以她才有先前的这番表现。
至于她的价值,与敌对势力来说,当然是在势力冲突时充当人质,牵制赵氏或者禁氏禁星,当然这个手段并不光明,极为下作。
她自从知道二爷爷黑袍和兄长赵飞暗中谋划的事情,她的那颗心就不再跳动,显得有点暮气沉沉,萧索之极,如今出此下策也是逼不得已。
赵静声音微扬道:“放了他!”
白袍哈哈一笑,大声应许。探手一挥,一个乳白色的气流罩住了赵静的身躯,一拖拉,赵静霎时已至身前。
“走!”
话落,二人身影不见,一道乳白色的长流消失在风雪中。
第一峰山脚,山道大石。
一灰袍身影站立在大石上,灰袍摇首探望着天空中的风雪,倾听着风雪中的呼啸,身躯任由风雪拍打。
衣袂飘飞,昂首看天。
“啪——”
灰袍身后一声轻响,雪花激飞。
没有理会身后的动静,灰袍兀自看天,良久不曾一动,场间气氛无比压抑,随着身后的轻响爆出,包括灰袍在内的三丈方圆内一个乳白色的护罩瞬间形成。
挡风护雪!
灰袍转过身来,看了一眼半跪在雪中的白袍中年儒生,尔后盯着白袍背负在身的红裙靓丽女子赵静,注目良久。
灰袍清冷开口道:“辛苦了!”
软声细语,似男似女。
末了,对着昏迷在白袍身上的赵静轻叹一声,低声念叨了一句:“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白袍中年儒生这时温声开口:“主人,就是她?”
灰袍冷哼一声未做回应,很不喜儒生的口吻。森寒道:“找死?”
“不敢!”儒生急声回应,却并未作出惊恐状。
“咯吱——”
灰袍踩在尺雪中,缓缓前行。
一步一坑,间距十丈。
沿着山道直上一峰,奇快无比。
白袍背着不省人事的赵静,反向下道,飞掠而去,不知所踪!
……
第097章 封印松动()
黑马嘶鸣奔跃,鹰隼啾声激昂盘旋,跨越一峰之巅密集的豁口,身后禁氏部众尽化碎肉残渣,仿若在呼啸血海中强势侵入。
侵得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没有在意霞衣老妪气机外泄的锋芒,更没有在意那匍匐在地不起眼的禁星禁壮,高大黑袍人骑马踏峰,似乎要杀掉场上所有人,嚣张无比。
一峰山体外围大石仍然在不断剥落,废墟中的山巅显得岌岌可危,高空中不时传来禁和不甘的愤怒嘶吼,响彻云霄。
大片雪花狂猛落下,不管不顾犹自飘零。
“簌簌——”
一声急促无比的破空声,听着仿佛是一声,细听之下仿若千万声,层层叠加,声势滔天,只见原本沉静下来的大明王法相开始颤动。
好不容易被老妪控制住的凶险再度缓缓复苏,黑妹身上的五色气柱已断,虽然是献祭的主人公,也是祭品,但被老妪强势的介入下,扼住了战况,止住了自我毁灭。然而此刻,这些看似简单的举动,却破掉了老妪耗费极大力量造成的结果。
而这个暂时的结果被撼动,那么好不容易控制的战况将再度摇摆倾斜。这不是老妪所希望的,背着黑妹的她毫不犹疑地选择了出手,猛地抽出杵在地上的斑斓拐杖,双手平摊,握紧杖尾,猛地一转。
转速很慢,只画出了半个圆。
动作刚落,老妪身前顿时刮起了飓风,飓风非无形,色彩驳杂,诡异无比,地面上的碎石被拉起,依附其上。
不多时一道半圆彩罡凝聚而成,瞬息呼吸而去。
高大黑袍从始至终保持这冷漠的形象,策马奔腾直撞而去,似乎在他的意思里,这些人都只是过客,而他意识里面的过客只有两种,一种却如其实的过客,另一种则是敌对的将死之人。
乌黑亮丽的骏马鬓毛被吹得紧贴马脖颈,高大黑袍人衣袍向后狂暴炸响,不见其任何的动作,就这么撞去。
简单又直接!
“砰——”
两者相撞,惊天爆响。
骏马霎时四分五裂,高大黑袍借着这个冲劲,双脚一点碎肉块,身体扶摇直上,竟是踏上正在颤动的大明王法相。
“不好……”
老妪这声狂呼还没有彻底传出便被风雪无情扯碎,霞衣顿时鼓荡如怒涛,右手握住拐杖,猛掷而出。
呼啸炸响,老妪却不是如先前离开禁八小土丘一样飞跃踏上,而是兀自站姿原地,口中振振有词,双手掐诀,抱阴阳鱼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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