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不必羡慕,要不朕给国师找几个娇美佳人红袖添香日夜相伴?”肃元帝盘腿坐下,毫无帝王姿态,似笑非笑的看着国师,并不意外的听到了他的拒绝。虽然还是想喝酒,但看国师有话要说的样子,便忍住了,大不了走的时候顺一坛。
果然,片刻后,原本懒洋洋歪着身子的国师坐直了腰背,将凤凰石放到桌上,指着中间的诡异红线,道:“圣物异变,恐天下有变,凤国将迎来灭国危机,或许在陛下这代刘氏皇朝就走到头了。陛下可有什么想法?别露出这般兴奋的模样,陛下乃是降天女帝后人,身上之责,远超陛下想象!若被人篡国,陛下有何颜面去面对列祖列宗,又如何向凤国百姓交代,当趁隐患未成,及早解决才是!”
肃元帝收起了笑容,看着国师难得急切的模样,道:“国师失态了,这天下姓刘,朕既然坐得上龙位,自然也守得住,不过区区邪魔,何致紧张至此啊?”
“陛下说的是,是臣失态了,但此事不可轻忽,还望陛下三思!”国师一愣,当即整理衣摆,跪伏在地上,向肃元帝行了一个大礼,言辞中不乏忧虑之意。
“说说吧,这具体是怎么回事?”肃元帝伸手虚扶,示意国师起来回话。
“臣昨夜入梦,瞧见一片血海,一只通体红色的凤凰,自血海出生,沐浴着神凰涅槃时伴生的玄火,而后,此血凤蜕变为不辨善恶的火凤,其利爪下抓着的是陛下的冠冕。陛下应知,臣继承了国师之力,拥有预言天赋,此梦并非虚幻,乃是神凰示警,要臣提醒陛下,早做防备!”国师说着,双手前推又行了一礼。
“那这凤凰石……”肃元帝握着造型奇特的石头,手指摩挲了下红线处,只感到一阵刺痛,却是不以为意的放下,等着国师答话。国师垂眸,假装自己看不到肃元帝被灼伤的手指,道:“待臣醒来,便感受到了圣物的召唤,急行飞至,却终是晚了一步,圣物已发生异变,此骤然生出的红线,将是火凤取而代之的前兆。‘火凤血生,代刘御龙’,乃是神凰示警,臣夜观天象,几经占卜得出的批语。”
“批语一出,臣知此事事关重大,方以酿酒为由约陛下来此相见。”国师说着,脸上最后一丝痞气也消失了,总算有了一国神师该有的风范。肃元帝见此却是一笑,又摸了一把凤凰石,感受那似灼烧到灵魂的痛感,轻笑:“真有意思!”
“陛下!”国师不赞同的看着肃元帝,怎么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如此态度?
肃元帝摆摆手,安抚国师道:“国师莫急,朕既是降天女帝后人,承天运,沐龙威,就不会如此轻易的让一只毛还没长齐的火凤为难了去。不过是日子无聊,想看看火凤选中之人会是谁罢了,若此人能力不凡,给朕解解闷,倒也使得。”
“日子太过安逸,朕也是会无聊的,再说这可比整日批阅奏章有意思的多。”想着,肃元帝越发兴奋,摩挲着手指,询问国师道:“国师,你可有办法预知火凤所在之处,不然万里江山幅员辽阔,便是找到了此人,只怕也是为时已晚!”
“臣已预知!”国师点点头,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条,摊开,却被肃元帝拍了一掌脑袋,怒道:“是你说的十万火急,那怎么还搞这套,非得要朕猜出来是吧?”
“陛下,臣不敢,只是神凰之力受到了阻滞,只能得此结论。”国师揉揉脑袋,心中无奈,肃元帝这样的性子也不知是随了前代女皇哪一点,真不像刘家人。
此等大逆不道的想法很快就消失了,国师摇摇头,看着肃元帝,等待他的选择。肃元帝却摩挲着纸张,反复思量着“日出虚皇,蛟龙伴生,逐日随波,雏凤初鸣,真火断缘,霸者已现,似在远山,飘忽眼前”这句话的意思,却始终想不明白。半晌,肃元帝将纸条扔到了旁边的香炉里,又把玩了一把凤凰石,笑了。
“火凤会是慧元吗?”肃元帝忍着灼烧的疼痛,握紧凤凰石,看着国师道。
“是或不是,只需用圣物一试便知。”国师无视了肃元帝幼稚的举动,答道。
“如何试?可会伤到慧元,若慧元有个万一,朕可是不好跟瑞玉交代的啊!”肃元帝终是放开凤凰石,将满是烧伤痕迹的手藏于袖中,似笑非笑的看着国师。
第六十章 天意人为()
国师轻咳一声,低声道:“若圣物在靠近慧元郡主的时候发出红光,红线再度变化,则可认定慧元郡主是火凤选中之人,若圣物毫无反应,则慧元郡主安。不过,陛下怎会怀疑慧元郡主呢?她遵从母姓,乃是正经的刘姓宗亲,便是她继承了皇位,也不会断了刘家天下。莫不是陛下还不放心,一定要再三折腾郡主?”
“放肆!”肃元帝忽的变脸,一拍桌子,整个人的气势就发生了变化,压得国师弯下了腰,恭敬的伏在地上,轻声道:“臣惶恐,臣有罪,还请陛下息怒!”
“要朕息怒可以,一会朕派人来酒窖搬酒,你若敢阻拦,就别怪朕了!”肃元帝眉毛轻挑,看着国师低垂着的头,说出了既让自己高兴又叫国师憋气的命令。
“……”国师露出一副“早已料到”的表情,肉痛不已的点了头,想着幸好肃元帝不知酒窖一共有三处,除却肃元帝知道的那处,另两处他都珍藏着美酒,怎么也不会吃亏。这么着,国师脸上却还是痛得无以复加的模样,真叫人生怜。
被国师骗过的肃元帝心底畅快了,再看凤凰石的时候,那点不满也消失了,想着“火凤”一事不容轻忽,便决定派暗卫出去找寻,只是人海茫茫,国师所谓的预知,又是这般的狗屁,不知要耗费多少时间。罢了,刘家人不怕挑战,这“火凤”果真命大,能熬到长成之时,也算其福运深厚,注定要成为刘姓皇朝的敌人。
作为降天女帝的后人,他不惧,也不畏,因为龙椅上只能坐一人,那便是他!
这是一个帝王的自信,也是真龙的傲视,太把邪魔当回事,没得自降身份。
从神塔走出,肃元帝深吸了一口气,着人去请慧元郡主明日入宫,说是想她了,要她入宫陪伴,切磋棋艺。而后,肃元帝漫步花园,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父妃逝去时说的话,现在想想,似乎另有深意,或许也是他想多了,受了国师影响。
一阵悦耳的笑声响起,勾起了肃元帝的注意,但只一眼就失了兴趣,又是后宫女人争宠的手段,就不能换个新鲜的吗?日子真是无聊啊,或许那只小火凤是神凰为解他郁气特地弄出来的也不一定。他现在倒真是有些期待了,小火凤的真身会是谁,以何种方式出现,以何种手段谋求皇位,光是想想,日子就有了盼头。
“来人,将那两个胆敢大肆喧哗的贱婢拖到安静的地方打死!”肃元帝转身前下了命令,眼里没有看皇后时的柔情,即便即将逝去的是两条正值最好年华的生命,也无法使他动容半分。继续前行,肃元帝忽然想起了一个人,却是不争不抢多年的皇贵妃,当年若不是她全族遭难,女兵大元帅之位还指不定会是谁坐。
“关心爱妃,也是朕的责任,就去看看她吧!”想着,肃元帝就改变了方向。
第二日,肃元帝退朝后摆驾去了皇后宫中,慧元郡主入宫,先去给皇后请了安,之后便一直等着肃元帝的传唤,不想肃元帝却自己来了。慧元刚要给肃元帝行礼,就被他伸手拦住,说是自家人说话,不必拘谨,一切就同从前一样就好。
而后,肃元帝很是自然的握住了皇后的手坐下,一点都没有避讳后辈的意思。
慧元有些尴尬,干咳了一声,却被肃元帝无视,还握紧了皇后的手,便好笑的看看皇后,眼中的揶揄让皇后红了耳根,伸手便是一掌,想像以前那般教训她。
肃元帝不满的瞪了慧元一眼,而后捧着皇后的手,心疼道:“何须自己动手?皇后的手是给朕握着捧着的宝贝,哪能做这等粗事?慧元,你都当娘了怎还这般胡闹,看来是李家不堪,带坏了你,我看你就在京都一直住着吧,别回李家了!”
“……”大病初愈精神不济的慧元郡主表情一僵,露出和瑞玉公主如出一辙的笑容,满满的都是无奈,“舅舅,您可不能老这么干,慧元已是出嫁女,怎能不住婆家,出府另住呢?再说,慧元若是住的久了,只怕这朝中众臣就该上奏了。”
“屁话,你是朕的外甥女,朕爱留你多久就多久,谁敢多言?”肃元帝眼一瞪,却没多少威胁力,让慧元悬在嗓子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处,看来隔阂是能够消失的,只可怜了她的鲜儿,那么早就去了,看不到这一幕,享不到该有的荣华。
“好啦,陛下,慧元难得进宫一趟,你就别逗她了!”皇后挠了挠肃元帝的手心,眉眼间透着无奈,却又趁慧元看不到的时候,轻挑柳眉,似在诉说什么。
手心传来的麻痒感让肃元帝心头一震,忽然感到一阵口干舌燥,深吸一口气,恢复平静后,便与慧元闲聊了起来。旁敲侧击的问了问瑞玉公主的情况,得知她还在生气,不由得苦了脸,委屈的看着皇后。皇后却是半点都不同情,明知道允许李鳞持特旨入军营会受到瑞玉公主的责难,他还是做了,落得埋怨怪得了谁?
慧元笑笑,适时地圆场,说瑞玉公主这几日都给她做红枣粽吃,味道可好了。
红枣粽是瑞玉公主最擅长的小食之一,与肃元帝在后宫苦挨的时候,就是凭着这一手本事在前代女皇面前露了脸,为自己和肃元帝争得了一线生机。因此,听慧元这么说,肃元帝的心情顿时好了,瑞玉公主肯做红枣粽,不就是消气的前兆吗?再看慧元的时候,肃元帝难得的生出一分愧疚,毕竟他最先怀疑的人是她。
只希望如国师所言,慧元不是那只小火凤,即便她曾经拥有治世之才,乃是才华不输前代女皇的天之骄女,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出嫁女罢了。便是真有所图,这么多年来都没露出一点破绽,也不可能,或许真是他想多了,疑错了人。
用过午膳,肃元帝带着慧元郡主去神塔找酒喝,他们以前就经常这么干。
就在慧元郡主踏入神塔的时候,正在“小皇城”附近觅食的青蛇忽的一顿,一股红光自头顶飞出,转瞬消失不见。同一时间,凤凰石发生了变化,在国师不敢相信的目光中,发出红光,原本细如发丝的红线眨眼间就有了一指宽的变化。
“这不可能,怎么会是她?”红光散去后,粗如食指的红线似将凤凰石分成了两半,如此清晰的示警,看在国师眼里,却依旧不能让他信服。刘姓人终结刘家皇朝,建立新朝,开什么玩笑?不还是刘家天下,子嗣延绵,依旧是降天女帝的后人。难道慧元郡主的丈夫还有问鼎天下的雄心不成,亦或是慧元郡主有异?
听着肃元帝和慧元郡主行走的动静,国师忙收起凤凰石,恢复那副没个正经的无赖样,与二人切磋起棋艺来。等慧元郡主顺走一坛好酒满足的离开后,肃元帝便示意国师说出结果,与国师的反应一样,肃元帝也不相信慧元就是那只火凤。
“凤凰石可会出错?”肃元帝这会是碰都不能碰凤凰石了,因为那根红线造成的危害,不再是灼伤这么简单,可即便征兆就在眼前,还是不能完全说服他。
“圣物若是出错,凤国早就不复存在了。”国师摇摇头,似有妥协接受之意。
肃元帝抬眼,冷声道:“你可知她是朕看着长大的孩子,更是朕的外甥女,要朕为了八字批语便痛下杀手,实在是荒唐。就算她是火凤,为何凤凰石到现在才示警,十几年前朕欲立她为太女的时候,怎么不提醒朕呢?若她没有与李家三郎相恋,这龙椅不用她争,也是她囊中之物,谈何篡国,谈何覆灭我刘家天下?”
国师无言以对,他又不是拥有通天之能的首代国师,不能完全理解凤凰石的意思,自然答不出来。何况命理一说本就玄幻,真能被人轻易掌握,化解祸端,也就不是命道了。但宁可信其有,肃元帝疑心慧元郡主,说不定就是神凰的指引,要的便是让他们重视这最不可能之人。所以,为着天下,慧元郡主不能再活了。
“大胆!”肃元帝没想到国师竟然真敢提议他杀了慧元,就算他第一个怀疑的是慧元,却也没想过此事成真,更没想过要拿慧元的命。慧元自小就在他身边长大,聪慧机灵,甚得他意,即便之后困于私情,不顾大局,他也没有真的厌弃了她。他是真把她当做女儿了,如今,要为这荒谬的神迹杀了她,他怎下得了手?
“陛下……”国师跪伏在地,劝道:“宁可信其有啊,此时不除,若等火凤展翅,天下大乱,则为时晚矣!请陛下以大局为重,顾念天下百姓的安危啊!”
肃元帝一拍桌子,不发一言的看着国师,国师低垂着头,却依然坚持己见。
就在一触即发的时候,忽然有宫人求见,说是慧元郡主出宫后马车受惊,即便有侍卫拼死护住,慧元郡主也摔伤了脑袋,陷入昏迷,这会太医正要赶去救治。
“天意吗?”肃元帝和国师皆是脸色一变,不约而同的看向凤凰石,低声道。
第六十一章 终再见面()
“火凤”一事因慧元郡主陷入昏迷而暂被放下,因为太医院首最终给出的诊脉结果,让肃元帝和国师一时间都不知是该感叹先祖有灵还是慧元郡主命中无运了。慧元郡主摔伤了头部,有九成可能醒不过来,剩下一成中半成是醒来后恢复健康,半成是醒来后痴傻。这样的慧元郡主即便真是火凤,也是只半死不活的凤。
如此,慧元郡主如何能对刘姓皇朝造成威胁,又如何能覆灭刘家的天下?
虽是对慧元郡主放了心,但国师还是心存戒备,想到慧元郡主的女儿李鳞,决定在她回来的时候,请圣物试上一试。毕竟火凤之女,很有可能女代母职,完成祸乱朝纲,覆灭天下一事。若圣物无反应,或许就能暂时放下这事,专注于新年祈福一事上了。历代国师最重要的职责之一,便是新年批语,力保又一年国泰民安。因着国师的神力,农民最是爱敬之,毕竟谁不喜欢庄稼势好,风调雨顺呢?
京都发生的事端,身处密林中的双莲不得而知,自然不清楚自己避过一难的幸运,护住了她的青蛇不会邀功,也还没有言语能力,这事就成了一个秘密。
眨眨眼,时间过得很快,混训结束了,众人却还不得喘息,要为年末最终考核做准备,争夺“兵者”称号。男兵第一分队和女兵第三分队的对决中,即便念蔺计策百出,也还是敌不过活了两世的双莲,因此最终是双莲领着第三分队赢了对决。双莲也向“兵者”这个目标迈进了一大步,准备着将她的影响力扩散出去。
双莲这么厉害,让念蔺很是无奈,却又感到骄傲,他可是最先认识她的人呢!
第一分队的人对念蔺输了对决还这么高兴的表现感到憋气,但也没人说什么,毕竟念蔺在对决中已是拼尽了全力,并未因私情误事,只怪他的女人太狠。
不管在混合训练中输了还是赢了,之后的日子照常过,依旧是训练吃饭睡觉训练。众人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甚少有人发现李鳞已经很久没有来挑战双莲了。
知情者,默默地为李鳞祈福,希望慧元郡主能早日醒过来,李府可是不能再办丧事了,不然谁知道李父能不能承受得住打击。与李鲜李鳞纠葛不浅的双莲却是没什么情绪变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