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也因娘家侄子的事难受得病倒了,更多的却是被肃元帝吓出来的,她没想到肃元帝愤怒的时候竟会是那么可怕,若不是还有太子拦着,怕是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要被肃元帝杀了。太子妃一进皇宫就受到了宠爱,上有皇后喜欢,下有太子疼宠,肃元帝对她也是和颜悦色的多,从未触及过肃元帝可怕的一面,这一下,是彻底的魇着了。太子心疼太子妃,夜夜陪在她身边,只希望她早日振作。
秦婉芷因流产一事重病卧床,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调理才有可能恢复,肃元帝衣不解带的照顾着,从不假手他人,在他看来,谁都有可能伤害秦婉芷。而太子也是悉心照顾着太子妃,便是嫡长子送来的吃食都要经过再三的检验才行。
父子两个都是情痴,倒是这场血洗中唯一温暖的存在,也在某种程度上安抚了民心。而就在凤国上下渐渐走出皇后流产的阴影时,突闻凤国边境有异,像是销声匿迹许久的游牧民族卷土重来了。边境守将已作出相应安排,但因海运开发一事,被抽调了许多兵力过去,补充的兵力还未来得及到位,不免有些吃力。
肃元帝当即下令,让朗哩主持补充兵力一事,务必要快速的安排好一切。
第二百三十章 蛛丝马迹()
青国边境,炊烟袅袅,忙碌了一天的农民正收拾东西准备归家,媳妇孩子都等着呢。早早守在村口的小毛孩远远瞧见归家的队伍,一个个眼睛发亮的精神了起来,转过身就回家去通知娘亲,帮着摆碗筷,端菜盆,而后坐着等开饭。村长家正忙碌着,忽然听见敲门声,一穿蓝布衣的小丫头以为是爹爹回来了,赶紧去开门。打开门,果不其然的见到了爹爹,被爹爹宽厚的巴掌抱了起来,扛在肩上。
“爹爹,这几位哥哥是谁呀?”小丫头不乐意的挣扎着,扯掉了爹爹几根胡子,这才叫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抱在怀里,伸手勾着爹爹脖子的时候,看到了站在爹爹身后的人,不由得好奇道。满脸络腮胡的汉子笑呵呵的抱紧小丫头,没回答她的话,只领着身后的这些生人进了家里,而后告诉全家这是路过投宿的人。
闻言,村长一家都见怪不怪的“哦”了一声,村长媳妇领着儿媳妇收拾厢房,数着人数来分配房子,饭食也要赶紧备起,不是她们天生热情,而是看在银子的份上。络腮胡汉子悄悄给老娘和媳妇看了这些人给的银子,啧,那可是好大一锭银子,够他们一家一年的嚼用了,而汉子却说这只是一半的投宿费,这些人离开前会把另一半投宿费补上。出手这么阔绰,肯定是非富即贵,自然要伺候好了。
得知村长一家有人投宿后,别的村民都是一脸的羡慕,暗恨自己没抢到生意。
因是边境村落,非战时总有他国人以各种各样的名目前来投宿,而能顺利进入村里的人都是被边防兵检查过的身份无问题的人,所以村长一家很放心。便是这些人心生歹念,他们也不惧,村长家里有一面锣,专门用来发出警报。青国人尚武,便是这些常年劳作的人也会些把式,总能把人拖到边防兵来救援为止。
看这些生人的样子,像是常年在外奔走的游商,见多了大风大浪,身上总有股杀气,村长和汉子还好些,几个小娃娃都被吓住了,不敢随意走动。等饭食弄好,村长媳妇就领着儿媳妇并几个小孩进屋里了,给这些大老爷们让出空间。
吃吃喝喝,迷迷糊糊,但谁也没套出谁的话,心里的戒备自是不能少的,面上却还一脸的热情平静。而满脸憨厚相的汉子在送几位客人进房的时候忽然塞给了领头的一张纸条,而后打着哈哈回了自己的房,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骄贵妃果然有异。”关上门,不等领头的发话,就有人自动站在门后戒备,打开纸条一看,领头的忽的一笑,似在为自己猜中了什么秘密而高兴。其他人虽面色不显,但也看得出他们在高兴,如果能带回双莲将军,定会从此平步青云。
“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冷静下来后,一面色白皙的男子轻声问道。
“呵,我们接下来这么做……”领头的略一思索,就示意众人凑过来,压低声音吩咐了一番。众人脸上有兴奋,有疑虑,有不解,却没有一丝半点的恐惧。
不说这几个人在谋划什么,单说青国皇宫的趋炎附势,眼见着骄贵妃身子越发重了,吕彪对她的疼宠又一日比一日浓,各妃嫔宫里的宫人内侍都动了心思。
旁的不说,就说骄贵妃身边的新宠,原也不过是个洒扫的宫奴,因声音好听,得了骄贵妃青睐,就一飞冲天的成了她宫里的第二把手,一应份例待遇远超原来的千倍。反观他们,主子不得宠,脾气好点的还好说,脾气不好的轻则打骂重则害命,许多相识的宫人就这么填了井。不管是为前程还是为这条命考虑,他们都不能坐以待毙了,跟着新主子,不说飞黄腾达,最起码能换个好一点的安身场所。
伺候骄贵妃的人,大到贴身内侍,小到洒扫宫奴都收了别宫宫人的好处,只是有些事办成了,有些事没办成,而没办成的事居多。却没人敢闹起来,谁让是他们求着人办事呢,谁让求的人是骄贵妃宫里的人呢,倒霉也只能他们认了。
骄贵妃对这些奴才的举动是了若指掌,却没有出手管束,因为能伺候她到现在的人都不是什么蠢人,懂得底线在哪里。她就当是给这些奴才谋好处了,反正是送上门的银钱,不要白不要,省得便宜了别人。贴身内侍最懂骄贵妃的心,上下一安排,奴才们收钱收得开心,又不用担惊受怕,就更希望骄贵妃好了。毕竟骄贵妃好了,他们才能好,不然求与被求的身份就要换过来了,而没人愿意换。
“这绵鲤果然是极好的,吃到现在,我都没有吃腻。”双莲穿着湖绿色宫装,仅用一根玉簪将乌黑的长发挽在脑后,看着简单又不失大方,但她的坐姿却有些不雅。然伺候在一旁的宫人内侍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许是见惯了,而吕彪又一直宠着双莲,就没人露出异色。双莲一只脚搭在矮凳上,一只脚前伸,手里握着一双做工精致的筷子,只往装着绵鲤鱼片的盘子里下筷子,别的都不理会。
贴身内侍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上前一步,恭敬的道:“娘娘,这绵鲤好是好,但却非以一顶百的好物,为小太子的健康着想,娘娘也该吃一些温补的膳食,比如这东鸭汤。东鸭汤是御膳房的老厨子花费三天工夫慢火炖出来的,鸭肉早已融化到了汤里,味道最是醇厚,娘娘若实在不喜,也可以放些鱼片进去,喝着吃。”
双莲轻挑眉头,按着贴身内侍说的,将绵鲤鱼片夹进了东鸭汤,配着喝了一口,味道意外的好,让她食欲大开,又多吃了一碗饭。看得贴身内侍眉开眼笑的,双莲吃得好睡得好,气色自然好,而她气色好,吕彪看见不是会更加开心?
用过晚膳,双莲在贴身内侍的搀扶下慢走消食,顺便观赏一番花园夜景。
“嘻嘻……”不知从哪传来一阵笑声,引得双莲好奇,让人去把弄出动静的人请过来。一看却是两个年纪不大的小宫人,粉嫩的脸蛋在烛火的照耀下像是能透出光来一般,他们的手上各自提着一个竹蚂蚱,看着就像是真的蚂蚱一样。
“好孩子,告诉我,这是谁编的?”双莲显然被竹蚂蚱勾起了兴趣,道。
“回娘娘的话,是倒夜香的林内侍编的,见奴才几个喜欢,就给了奴才们玩。”胆子稍大一点的小宫人口齿清晰的说完,还将竹蚂蚱往前递了递,让双莲能看得更清楚。双莲微微一笑,示意贴身内侍接过来,拿起一看,编得确实很好,没想到一个倒夜香的内侍竟也有这份手艺,这青国皇宫倒还真是藏龙卧虎之地啊!
将竹蚂蚱还给小宫人,双莲吩咐了贴身内侍一句,让他明早把这林内侍叫来。
贴身内侍点头,看向小宫人的眼神却有些不善,这些小崽子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竟敢在他面前玩这争宠的把戏。不过那个林内侍是个什么来历,为什么他都没听说过这个人,能隐藏得这么深,这人要不就是个不起眼的,要不就是个心机深的。无论是哪一种,都不能叫这人得了双莲的信重,免得动摇自己的位置。
吕彪后半夜才到了双莲的寝宫,他最近都很忙,但再忙都会来陪双莲,即便双莲已经睡下,即便他天不亮就要离开。他也觉得自己对双莲偏宠太过了,但不知为什么他却很喜欢这样偏宠一个人的感觉,尤其是偏宠的人是她。他清楚她还没有死心,还想着该如何使坏,但她有了他的孩子,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没办法逃出他的手心。就是她逃出了,最后也还是要回到他的身边,他有这个自信。
双莲醒来的时候,吕彪已经走了,她并不觉得失落,反而还松了口气,这样更好。双莲梳洗完毕,贴身内侍就领着林内侍进来了,这林内侍也是个傻的,两手空空的来见双莲,也不知道趁机献上新奇的玩意好争取主子的宠爱。林内侍看起来有些普通,但说话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却很沉稳,一点都不像倒夜香的人。
“回娘娘的话,奴才曾有幸跟在陛下身边一段时间,受龙恩沐浴,洗了些糟粕之处,但因奴才驽钝不堪,难当大任,就领了倒夜香的差事,想着这活奴才怎么都干得来了。”林内侍听得双莲的疑问,却是淡然一笑,恭敬有礼的回话道。
“那你这手艺又是从何而来?”双莲点点头,想起那活灵活现的竹蚂蚱,询问道。林内侍面露怀念,似想起了什么,又及时的克制住了自己,道:“奴才幼时是祖父养在身边的,祖父是村上有名的手艺人,编出的竹篾箩筐就是镇上的大老爷也要叫一声好。奴才也跟着学了点皮毛,可惜资质有限,学不得祖父最好的手艺,祖父很遗憾,但也没说奴才什么,只是奴才心里清楚,他老人家是难受的。”
“你祖父有这份手艺,怎么说也能保你安稳,但你却在十二岁净身进了宫?”
第二百三十一章 是敌是友()
要用一个人,不说重用还是轻用,都得打探清楚这人的底细,早在双莲提出要见林内侍的时候,就有人去把这林内侍的底细探清楚了。双莲看过资料后,越发的对这个林内侍感兴趣,让贴身内侍很有危机感,却又不能忤逆了她的命令。
听得双莲的问题,林内侍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非是假装平静,也不是心死后的漠然,而是大彻大悟后的释怀,轻声道:“回娘娘的话,奴才是祖父一手带大的,其的养育之恩,奴才万死不能报答其一,恨不得将这条命也给了去。”
“奴才的父亲一心想要谋富贵,改了这一身的泥巴命,在奴才三岁的时候就抛下一家老小走了,奴才的娘亲没多久就患了一场大病,未留只言片语就去了。奴才和祖父相依为命,靠着祖父那手手艺活,倒也过得清贫安乐,又有镇上大老爷的照拂,没什么人来找麻烦。只是祖父一直存着遗憾,遗憾奴才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者,将这手艺传承下去,直说若是父亲还在,这手艺也不会荒废了。”
“奴才十岁那年,父亲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个女人,说是奴才的新母亲。奴才心里怨恨,但想着在外奔波劳碌的父亲总算是归家了,咱也能一家团聚,让祖父好好地享几天清福,就容下了这个女人,但谁料……虽子不言父之过,但奴才那父亲确实干的不是人事,他竟干起了拐卖孩童的勾当,让人抓住后给打死了。那女人也是被父亲拐来的,趁着父亲被人打死了,就一把火烧了祖父的房子。”
“那女人把自己给烧死了,祖父被她连累,烧坏了一双手,再也不能做手艺活。奴才本想咬咬牙把这家撑起来,却被人告知奴才早已被父亲卖给了别人做家奴,且那家人喜好娈童,奴才当即就吓得病了。是祖父背着奴才逃走的,而后奴才和祖父一直颠沛流离,惶惶不可终日,就怕被人抓了回去。祖父病死在了路上,奴才为了给祖父弄一笔安葬费,这才求了人净身进宫,想着余生就在宫里过了。”
“不想奴才这条贱命竟也有那顶天的福气,先是侍奉在陛下身边,得沐龙恩,又得娘娘青眼,得以一览贵人之颜,奴才便是到了地下也有话可以和祖父说了。”
林内侍说得仔仔细细,却没有博同情的意思,因为他说话的语气实在是太过冷静,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般,看来他是真的已经放下了过去。至于最后一句话,有拍马屁的嫌疑,可这人偏偏叫人看不出一点谄媚之色,好像他是真的这么认为的一样。贴身内侍暗自警惕着,这林内侍可不像表面上看的那样简单啊!
双莲听着,仔细打量了一下林内侍,点点头,道:“以后就侍奉在我身边吧!”
“奴才谢娘娘厚爱!”林内侍行了个大礼,就这么成了双莲身边的又一红人。
因林内侍手艺好,双莲起了兴致,就让他编一些竹蚂蚱放在花园里,以假乱真,闲时让宫人们去翻找竹蚂蚱,找出来的人有奖赏。今日,双莲坐在凉亭里,看着宫人们忙碌的身影,微微一笑,似在乐呵什么。林内侍安安静静的站在双莲身后,和贴身内侍肩并肩,那个因声音而得双莲青眼的宫奴这会正在给双莲泡茶。
能稳固主子的信宠,宫奴可不是只有一个好嗓子,那手泡茶的功夫足以让他高高在上的笑话林内侍和贴身内侍。他曾是世家公子,因族长选错了从龙对象,在吕彪上位后就被砍了头,全族皆受牵连,他也从一个待考举子变为了宫奴。
而今,靠着讨主子欢心争得一两分体面,到底是彻底的折了原来的傲骨。
“娘娘请用茶!”宫奴递上一杯茶,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谄媚,让人看着舒坦又不会觉得厌恶。双莲接过茶抿了一口,美目一缓,道:“你这手艺真不错!”
“谢娘娘赞誉!”宫奴脸上一喜,恭敬的弯下腰,正好方便双莲揉他的头发,因他年纪小,在双莲面前总能讨得几分便宜,至少林内侍和贴身内侍就做不出也不能做这个动作。双莲收回手,一边抿着茶一边看宫人们为翻找竹蚂蚱而你追我赶的样子,忽然觉得很讽刺,权力的滋味可真好,别人的喜怒哀乐与生死都由自己决定,是喜是悲都不过一念之间。他日,她是成为人上人,还是卑贱如泥呢?
宫奴给双莲泡的可不是一般的茶,毕竟她是有身子的人了,吃食上须得讲究,但她又喜欢清茶的味道,用来配着吃绵鲤鱼片最是享受不过。宫奴便想了个办法,弄出了适合孕妇喝的茶,既给双莲解了馋,又不会伤及她腹中的龙种,就是不能多喝,一天一杯也就顶了天了。吕彪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双莲对手中茶杯依依不舍的表情,不由一笑,难得见她这么女儿娇气的样子,真想好好地珍藏起来。
吕彪来了,众人自觉地退下,免得碍了帝王的眼,搅合了他和双莲的好事。
“闷着了?”吕彪很自觉的抱着双莲,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察觉到她并不如想象中的那样高兴。双莲点点头,指了指肚子,冷淡道:“若非因为他,我又何至于处处受限,抬头看到的天空都是那么的狭窄,倒是顺了你的心意。毕竟你说过,我只能在这后宫里享有你赐予的那一片天空,再不能像从前那样逍遥。”
“等孩子出世了,你又养好了身体,我就带你出去狩猎,如何?”吕彪不是第一次听到双莲冰冷的言语,但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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