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鳞和刘琉都不说话,慧元郡主还想说些什么就觉得心口一阵发慌,嘴巴一张,竟吐出一口黑血来。在李鳞撕心裂肺的呼喊声中,慧元郡主失去了意识。
第二百零二章 无奈成殇()
在某些时候,人们总仗着会永远爱他们疼他们的人的包容,做出明知会伤这些人至深的事,或是为所爱,或是为所求,一而再再而三的打着各种名号,触犯至亲的底线,伤及至亲的心灵及神魂。但这么做了后,人们最后未必能得到最初想要的结果,而真正的结果,往往都是远超出人们想象且无力承担的噬心恶果。
就比如说李鳞和刘琉这一对的情况,她们只是想要在一起,而事情也有了转圜的余地。慧元郡主却在她们眼前暴毙而亡,连留下遗言的时间都没有,原本身子大好的李父见着心爱之人的尸体,悲伤过度,竟就这么跟着去了。死前,李父也是没来得及留下一言半语,只看了李鳞一眼,那一眼写尽了一个父亲的失望。
一夕之间,李鳞母死父丧,神魂都去了一半,但这还不是悲剧的结束,她的爷爷,李父的父亲,李家族长难抑丧子之痛,病倒在床不到两日也去了。李父的大哥,李家新任族长一怒之下当众划掉了族谱上李鳞的名字,将她赶出了李府。
当然,慧元郡主和李父留下的一切,李鳞的大伯都请了族老过来清点,一毫不少的给了李鳞。且李鳞的大伯说了,从今往后,她李鳞是死是活,是幸福是悲惨,都与李家无关,李家再没有李鳞这一条血脉。便是要整个李家承受帝王的怒火,族谱也不会重新写上李鳞的名字,而李鳞也没资格为慧元郡主和李父守孝。
李鳞跪在李府门口三天三夜,愣是连只苍蝇都没飞出来看她一眼,刘琉不敢碰她,清颜更是当起了鹌鹑。还是双莲点了李鳞的穴,将人带走,才避免了她跪死在李府门口的结局。刘琉衣不解带的照顾李鳞,却始终不得李鳞一个正眼,这让刘琉非常惊慌,害怕从此以后就失去了李鳞,便越发的盯紧李鳞,不离半寸。
瑞玉公主得知慧元郡主的死讯后,直接病倒了,好几次都差点闭了气,吓得府里上下都敛声屏气,大气不敢喘。肃元帝出宫探望瑞玉公主,衣不解带的照顾她,更是大开库房让太医随便取用,只要能救回瑞玉公主,任何代价都在所不惜。
好在天公垂怜,瑞玉公主鬼门关走了一遭,还是捡回了一条命,但她醒来后说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见慧元郡主。瑞玉公主精神状态十分不好,受不得刺激,肃元帝不敢阻拦,只能顺着她,陪着她一起去李府,看一眼他曾经最喜欢的孩子。
而李鳞在这个时候溜了出来,跪在李府门口,求肃元帝和瑞玉公主让她看一眼爹娘,她再不敢任性了。肃元帝却是怒火大燃,下令将李鳞杖责三十,打完了再说。帝王之怒,无人敢拦,但这三十杀棍要是打实了,李鳞的小命也要交代了。
第一个追过来的双莲挡在了李鳞面前,抓着行刑之人的手,不许他动半寸。
而争执间,李鳞等来了瑞玉公主的话,说是杖刑免了,但瑞玉公主以后再也不要见到李鳞。往日最疼爱她的瑞玉公主都说了这样的话,李鳞再也承受不住打击,吐出一口血后,倒在了双莲的怀里。刘琉赶过来时看到这一幕,内心的不安越发剧烈,从双莲手中接过李鳞后,刘琉一坐进马车就吩咐马夫去城郊的庄子。
李鳞醒来后,始终都没跟刘琉说过半句话,平静的喝药,平静的用膳,等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按着打听到的方向,找到了慧元郡主和李父的坟墓。李鳞坐在双亲坟前,静静地待了一天,在刘琉的搀扶下离开,非常平稳的睡了一个晚上。
但李鳞第二天就背着刘琉递了奏折,求肃元帝将她外派到东北方的要塞,她此生都不会再返回皇城,愿用一生孤独来偿还自己欠下的债。肃元帝正好在气头上,见李鳞这么说,当即大笔一挥,准了李鳞的奏折。随后肃元帝还下了一道旨意,言辞犀利的指责李鳞不孝不悌不忠不义,不配身上一切荣耀,即日起剥夺她皇室身份,贬为庶民,到了东北要塞,只能从火头兵开始做起,任何人不得徇私。
李鳞接了旨意,在肃元帝派来的名为护卫视为监视的侍卫的护送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皇城,不顾刘琉的呼喊哀求。双莲等人在城门口送了李鳞,只愿她能早日振作起来,妞丫更是红了眼睛,抱着李鳞不肯让她走,怕这一走就再无见面可能。但李鳞心意已决,又有帝王侍卫在一旁看着,妞丫只得万般不舍的松了手。
双莲给了李鳞一个拥抱,告诉她,无论发生什么事,“灼日小队”都会等她。
李鳞走后,刘琉一蹶不振,抱病在家休养,清颜衣不解带的照顾,没有半分怨言。而在这个时候,慧元郡主暴毙而亡的流言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皇城里传播开来,据说慧元郡主不是被李鳞和刘琉气死的,而是遭了毒手才会惨死当场。
这下毒之人心机狠毒,不但拆散了一对鸳鸯,还让李鳞一夕之间家破人亡,更是背负了万千骂名退走东北要塞。而昔日的“鬼见愁”刘琉也在这样的算计中一蹶不振,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复起的可能了,何况她也遭了帝王的厌弃。
流言纷纷,人们不知这个消息最先是从谁那里开始传播的,而那也不重要了,因为眨眼的工夫,流言已经传到了城外,正向全国蔓延开来。有人猜下毒手的人是太子,他嫉恨慧元郡主,想要斩草除根,这才使了毒计让李鳞背黑锅。有人猜真凶是清颜,她不甘心苦心经营的一切都是为了成全李鳞和刘琉,便下了毒手。
如今刘琉人是废了,但至少守在她身边的人只有清颜一个,再无他人来争。
而在流言传播得最凶的时候,肃元帝发话了,指明慧元郡主的确是气急攻心才会猝死当场,这一点,已经由数个太医证实,总不能每个太医都是无能之辈吧?
既有整个太医院的脉案作为证据,又有帝王的话语,说慧元郡主是遭人毒手的流言在没有新一步证据的情况下,便理所当然的消失了。而刘琉却对这个事上了心,慧元郡主的身体的确不好,但依着当时的情形,慧元郡主怎么也不可能是被她和李鳞气死的。一定还有别的原因,只要她找到这个原因,李鳞就有可能回来。许是终于找到了支撑,刘琉振作起来了,按时上朝,哪怕不受待见也坚持着。
这么坚持了一段时间后,刘琉还真查出了一丝蛛丝马迹,却惊讶的发现这模糊不清的证据指向的人竟是肃元帝。刘琉不敢相信,便是清清楚楚的证据摆在眼前,也有很多种可能,未必真的与肃元帝有关,何况是这样模棱两可的所谓证据?
但继续查下去的刘琉越发慌乱了,尤其是当她从多年前安插的暗线那里了解到一个秘密后,对肃元帝的疑心不可避免的加深了。慧元郡主信任爱重的嬷嬷年轻时曾有过一个孩子,但那孩子还没生下来就死了,好像是为保护年幼的慧元郡主流掉的。也是因着这个原因,嬷嬷才会特别受慧元郡主信任,颇得几分体面。
而这个嬷嬷明面上是瑞玉公主的人,实际上却是肃元帝送到瑞玉公主身边的眼线,被瑞玉公主送给慧元郡主后,嬷嬷就成了肃元帝放在慧元郡主身边的眼睛。
慧元郡主死后,嬷嬷悲伤难抑,一头撞死在了棺木上,全了这一场主仆情分。
现在看来,却是讽刺无比,刘琉已经起了疑心,但却没有证据,嬷嬷也死了,且她怀疑的人是她的父亲,是凤国的帝王,龙椅上的主人,她又能如何呢?刘琉大概能明白肃元帝为什么要杀慧元郡主,却不能原谅他这般利用她和李鳞。她心里清楚,无论真相如何,李鳞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她了,而她也将失去此生挚爱。
这叫她如何能接受,如何能不怨,如何能不恨?她是不能拿肃元帝怎么办,但她却可以成为“鱼刺”一般的存在,日日都让肃元帝寝食难安。她是御史,是号称“鬼见愁”的刘御史,不好好利用一下这个身份,还真是对不起往昔的努力。
很快,文武百官都发现刘琉变了,变得阴沉莫测,谁的错处都敢指责,让肃元帝头疼不已,却又找不到罢免她官职的理由,只得冷着她,无视她。刘琉我行我素,哪怕皇后私底下召见了她几次,多有劝说,她也没有理会,只坚持自我。
人们都以为刘琉是因为痛失李鳞才会这般反常,同情之余又不免觉得她活该,若她没有坚持这一场“隔辈相恋”的恋情,又怎会造成这连番的悲剧,最后连心爱之人也失去了。便是没有婚姻关系,默默地相守,难道就不是在一起了?
肃元帝心里清楚刘琉反常的原因,但他不惜的解释,横竖嬷嬷都死了,便是闹出来,也闹不出什么风波。慧元郡主中毒是很早以前的事了,这毒毒性低,见效慢,往往要潜伏五年以上的时间才能对人体造成伤害,太医根本查不出什么来。
第二百零三章 护卫玄机()
至于其中有没有第三人的算计,那就没人知道了,横竖此局已定,且按着帝王心思,绝不可能让这事再生波澜。刘琉的不甘心与怨恨,在肃元帝面前根本什么意义都没有,在慧元郡主引起凤凰石异象的时候,她的结局就已经定下了。肃元帝不过是选了一个比较舒适的方式让慧元郡主死去,也算是全了这一场亲缘。
而慧元郡主的死放到朝堂上也不是什么大事,因为在这个时候,凤鸣熙三国就开发海运一事达成了协议。明面上三国秉着友好发展的原则定下了一个能使三方都满意的平等协议,私底下,却是凤国稳占首位,毕竟这事是先从凤国提起的,且历史上也是降天女帝在这一块领先他国帝王。肃元帝肯联合鸣国熙国发展,已经是看在三国盟约的份上,若再放低己身姿态,那可就失了大国帝王的身份了。
青国自然是牢牢地被三国排挤在外,不过青国这个时候也没心思管太多事,因为青帝的身子已经彻底的垮了,皇权的交替即将迎来又一场腥风血雨的争斗,身处其中的人眼下只看得到那把龙椅,哪还看得到其他?便是看到了,也是有心无力,还得小心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各皇子蠢蠢欲动,兵变夺权就在旦夕之间。
而在各皇子欲趁青帝重病夺权的时候,青帝却先出手了,他撑着一口气,下了皇室诛杀令,将心存异心的各皇子都列入了诛杀令的名单。隶属于历代青国帝王的暗卫首领接到诛杀令后立刻开始了行动,一夜之间,众皇子尽皆身死,他们名下的党羽全都成了鹌鹑,再不敢动。但这还不是结束,青帝拖着病体最后一次上朝时,当众下了旨意,所有参与夺权的人全都诛九族,老弱妇孺都别想逃过。
一时间哀鸿遍野血流成河,青帝用这般残忍的方式告诉世人,他维护吕彪的立场有多么的坚定,为此竟不惜弑杀血脉,屠尽百官,实在是令人惊惧。而青帝在做完了这些后也驾崩在了龙椅上,吕彪哀痛不已,哭得几欲晕倒,倒也全了这场父子情深的好戏。青帝一死,有心谋反的皇子又尽遭屠戮,他们的党羽也完蛋了,身为太子的吕彪登基为帝是名正言顺,而因青帝的护持,他登基时未受阻碍。
就这样,青国在经过一番腥风血雨的屠杀后迎来了他们的新帝,还是皇子时就备受看好的吕彪。吕彪登基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凤国递交国书,表示愿修两国旧好,做足了姿态。肃元帝也接过了吕彪的话头,面上亲亲热热,好像凤国和青国真的可以友谊长存一般。鸣国熙国冷眼瞧着,并不搭理青国,在他们看来青国已是昨日的辉煌,吕彪便是有逆天之术,也断不能在三国压制下振兴青国。
青国的皇权交替,影响不到凤鸣熙三国开发海运的事,这期间凤国准备派使团出使鸣国,进一步拉近彼此的关系。秦立却在此时向肃元帝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请求,指名要妞丫护卫凤国使团,双莲也在名册内。明知秦立不怀好意,但肃元帝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下了圣旨,让妞丫负责护卫使团的任务,与双莲一起去鸣国。正打算返回南蛮的双莲接到圣旨时很是无奈,却也只能收拾一下,即刻出发。
已经成了双莲正夫的骊唯万般不舍的送走了双莲,告诉她,他会打点好府里的一切事务,不让任何人扰乱内宅安稳。双莲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了骊唯,眼中满是信任与爱重,令本就嫉妒骊唯的人越发的不甘了,这样的深情他怎配拥有?
双莲和妞丫走后,骊唯果然如他说的那样将燕语等人照顾得很好,小乖的一应份例更是按照正经的嫡长子待遇来安排,谁听了都得赞骊唯一句大度贤良。
燕语和青离在戒备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后,渐渐放松了精神,虽心底依然警惕,但面上却缓和了不少,倒也算得上内宅和睦。他们猜想骊唯这么做的原因,大概是想牢牢地拢住双莲的心,让她始终记得他的好,而后步步稳住府中地位。
为此,骊唯不会吝啬于大度的形象,不单容下他们,还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这个正夫比善妒悔婚的念蔺要强上许多,双莲娶他是最好的选择。不管骊唯的目的是什么,燕语只要小乖平安长大就好,青离却越发沉默,曾被双莲厌弃的骊唯都翻身了,他却还原地踏步。他想着自己是否也该想办法争上一争,不求多得宠爱,至少也有个孩子以图谋未来,否则真浪费了这大好的资源,泯然于后宅。
青离心思再动的时候,燕语和也先的关系却越来越近,小乖和囡囡也处得越来越好,他们的娃娃亲已经正式定下,晚了一步的他人再怎么捶胸顿足也没法了。
妞丫和双莲都去往鸣国了,也先的假期也结束了,要回到军营忙碌,父母皆忙的囡囡不是由妞丫爹娘带着,就是到燕语这边待着。小乖可欢迎囡囡了,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囡囡,找到了就笑得流口水,找不到就嚎得震天响。个没出息的样让燕语又好气又好笑,直言这小子长大了肯定会被囡囡吃得死死的。
“哇哇……”小乖和囡囡抱在一起说着只有他们懂的话,燕语在一旁绣花,不经意间碰到脖子上的玉佩,想着双莲走前说的话,微微一笑,“我等你回来!”
众人以为这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出使任务,凤鸣两国关系和睦,边境安稳,甚少有不和谐的事发生,便是有这样的事,依着双莲和妞丫的本事也很好解决。只有清楚秦立和妞丫也先纠葛的人才知道这次出使任务并不轻松,秦立再见昔日心慕之人,会做出什么事还真是不好说。妞丫憨归憨,在某些时候却拥有着野兽一般的警觉,在即将走出凤国边境关口前往鸣国边境的时候,忽然下令队伍停下。
“这是怎么了?”双莲打马来到妞丫身侧,瞧着她将一张圆脸皱成了麻花样,不由得伸出手扯了扯她的脸,道。妞丫任由双莲扯,憋着嘴,指了指心口,道:“老大,俺总觉得会有事发生,好像再往前走就会一去不复返似的,可具体是什么事俺又说不出来。正好也到了休息的时候,就先让大家就地扎营,休息下了。”
“你要是说得出来,那才稀奇了,古来未卜先知的大智者无不是各国争相欢迎的存在,你若有这本事,该是我唤你老大了。”双莲收回手,轻笑一声,道。
“……”妞丫胸口一堵,气闷的看着双莲,半晌,道:“老大,俺是说真的!”
双莲点点头,道:“我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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