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白死死地拽着孟夏的袖子,良久,才压抑着情绪低声道:“娘娘,陛下他……陛下他没了。”
孟夏身子蓦地一怔,手中的信纸也落在了地上,她反手一把抓住夜白,就好像是垂死之人抓着救命稻草一般:“你说什么?什么叫陛下没了?不可能,我不信”
“刚刚传来的消息,陛下被苏天铭……被苏天铭给杀了,已经去了。”
“砰。”孟夏只觉得头一晕,竟是再也站不稳,就这样直直地跪了下去:“阿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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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4 陆寻已死()
“孟夏”云秀等人吓了一大跳,赶忙就要去扶孟夏。
可孟夏就像是灵魂出窍一般,半晌没有任何动作,就这样双眼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一般。
“孟夏,你振作点,也许……也许是误报也说不一定,以陛下的身手怎么可能被苏天铭杀了?”云秀抓着孟夏的手一紧,在说到苏天铭三个字的时候手还在微微颤抖。
孟夏的目光慢慢转到云秀身上,好半晌才沙哑着嗓子开口道:“那天……阿寻和苏天铭不知为何起了争执,苏天铭不也拔了刀要杀他么?我其实知道的,他把祁镇给了我,又——”
说到这里的时候孟夏顿了顿,许久才痛苦地继续道:“又将他身边的暗卫调给了我,如若不然,从百草堂到这里这么远的距离,为什么我们什么危险都没有遇到。他身边保护的人一下子减少这么多,若是,若是苏天铭真的图谋不轨,他……”
孟夏说到这里已经说不下去了。
可是她语气里的自责和痛苦却是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云秀张了张嘴,可是却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才好,最终只能默默地扶着孟夏不发一言。
而此时祁镇也得了消息,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一看这个情况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有些消息却还是不得不开口:“苏天铭他,他砍下了陛下的头颅,带回去了。”
若说刚才众人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此时却连最后那一点侥幸都烟消云散,整个房间的气氛沉默到压抑。
“孟夏……”花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只是她向来不喜欢这样的气氛,下意识地就出声打破了。
众人的目光下意识地集中在了孟夏身上,本以为她已经崩溃,哪想她竟是使劲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后,握紧双拳努力站直了身体:“我还不能倒,齐国虎视眈眈,若我们现在自乱阵脚,定会让他们有机可趁既然阿寻深爱着这片土地,我就绝对不会白白让齐国占去一寸”
夜白和祁镇首先出声回应:“对而且陛下的仇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云秀没有说话,她只是定定地望着孟夏紧握的双手,因为太过用力,已经沁出了一丝血迹,可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的样子。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这个时候好像言语都是那么的无用,她作为朋友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静地陪在她的身边,支撑着她,让她不要倒下。
花间深吸了一口气:“把地形图拿过来,我告诉你们这边境上很多不为人知的可以利用的东西。”
“好。”
夜白应了一声,连忙跑去了房,将地形图、作战图通通拿了过来。花间将图摊开,指着地图一点一点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尽数讲了出来,而孟夏则根据花间所说,迅速地铺开另一张纸,开始绘制新的作战图。
这么一弄,一个晚上很快便要过去,这才将所有的东西梳理完毕。
夜白望着崭新的作战图,皱了皱眉:“韩非他们绝对会从这三处同时发动进攻,我们除了阻截这三个地方的同时,还需要有人率队从这里崖底通过,绕到他们身后发动奇袭。”
“可是这里……”花间皱了皱眉道:“这边山崖地形复杂,崖底更是岔路极多,一不小心就可能走错然后迷路,而我们的时间是绝对不允许有丝毫错误产生的,而且作战图不可能拿到手里,以免计划透露,被有心的人拿去。”
夜白点了点头,开始思索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就在这时,孟夏再次开了口:“我去。”
一时间满屋震惊,孟夏却依旧冷静地说了一句:“这图是我画的,我都记在了脑子里,分毫不差。你要是觉得我不适合带兵,那就让祁镇统帅,让我跟着就好。我和韩非之间有太多账要算,你们不同意我也会去。”
众人皆是沉默了,夜白轻声叹了一口气道:“这一队因为要发动奇袭,所以人不能太多。而且所肩负的任务也是最重的,能不能破开局面就看这一队的表现了,这也就意味着这一队是危险的。娘娘,你身份……”
“已经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了。”孟夏淡淡道,她直视着夜白的眼睛道。
夜白有些犹豫,哪想这个时候祁镇拍了拍胸脯:“末将愿意接下此任务,也会力保娘娘平安归来请夜将军调遣”
“那我也去,虽然行军打仗我不是很懂,可是窃取消息和传递消息我很拿手,一定能起到作用的。”云秀连忙开口道。
众人对云秀都算不上十分了解,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才好,都下意识地将目光落到了孟夏身上。
“云秀的名号……保密,但是她说的都是真的,在江湖上有一定的名气和地位。”
夜白依旧有些犹豫。
“我们没有时间可以犹豫了,唯有先发制人才有胜机。依照韩非的性子,定会连夜前往这里,不出四天就会达到然后亲自指挥战争。而我们时间紧急,再加上阿寻……定会影响士气,阿寻既然信任你,将军队全权交予你,你只需要最合理最正确的指挥调度就好,其他的因素皆不用考虑。”
孟夏知晓夜白依旧顾虑自己的身份,于是再次主动开口劝说道。
良久,夜白终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奇袭这一队就由祁镇调度,我拨一支分队于你,与你带来的人汇编成一队,你全权负责。至于娘娘,领路一事就拜托了。”
“是”
“明白”
祁镇和孟夏异口同声道。
夜白拍了拍孟夏的肩膀,示意她振作,然后便飞快地走了出去安排其他任务去了。
“娘娘,属下前去做准备,先行告辞。”祁镇也连忙开口道。
“去吧。”
夜白和祁镇一走,屋子里顿时冷清了不少。花间轻轻叹了一口气,也拍了拍孟夏的肩膀:“会好起来的,这边我还有些要帮忙的地方,恐怕就不能陪你去了。”
“没事。”孟夏摇了摇头。
花间对云秀使了个照顾好孟夏的神色,然后也离开了房间。
明明刚刚还热闹非凡,喜气洋洋的房间,此时的气氛却压抑的让人说不出话来。
孟夏默默地蹲下身子,将自己刚刚写好的信捡了起来,折好收到了怀里,良久才转过身对着云秀说了一句:“放心吧,韩非没死之前,我还不会倒下的。”
云秀张了张嘴,想要问“那之后呢”,可是这句话到了喉咙处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
而此时百草堂这一边,苏天铭回去之后直接就将陆寻的头颅一把甩在了韩非的面前:“这下你高兴了?”
韩非仔仔细细查看了一下这个头颅,没有一点易容的痕迹,然后这才抬头看向苏天铭道:“你不高兴?”
苏天铭冷哼了一声,心里不知道为何十分不安,他本来就是想顺着云秀的意思想看看陆寻究竟在搞什么鬼,哪知什么也没有查探出来,反而对韩非越来越无法信任。
“国师似乎憔悴了许多。”苏天铭望了一眼韩非,却见他双眼浮肿,眼下满是青黑,与之前丰神俊朗的模样差了许多。
韩非却是不理会苏天铭的这句话,只是淡淡地开口道:“事不宜迟,准备动身前往前线吧,是时候将梁国拿下来了,无主之国,必定大乱。”
苏天铭深深地看了韩非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直到苏天铭离开,韩非这才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已经到了极限,孟秋下的噬魂香扰的他心神不宁,只要一闭上眼睛他就会清晰地忆起杀死孟秋的那一刻,然后孟秋的面容慢慢变化成孟章的面容,直愣愣地望着他,浑身是血,开口道:“我待你如此,你为什么要杀我?”
一遍一遍,折磨的他根本不敢再闭上眼睛。
“阿章,你再等等,等等我,再给我一点时间,很快我就能完成我们的愿望,到时候天下再也不分齐国、梁国,再没有齐国人梁国人的分别,也再不会因为国籍而分裂背叛。”
可惜,他的话却是无人能够回答。
因为药材被陆寻一把水淹了,韩非体内的蛊毒也渐渐无法压制,是以身体越来越差,他试着想要站起身来,没想到居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还不行,撑住。”韩非说完,取出一枚金针,一点一点地将它没入了自己的心口。
等到他再次站起来的时候,已经与寻常人无异。
一个时辰后,战马备齐,
“国师大人,一切准备完毕。粮草和药材稍后便会跟上。”
“好,出发吧。”韩非点了点头,随即对着跟在自己身边的苏天铭说了一句:“忘了告诉你,苏幕遮已经回到了皇城。”
“你说什么”
韩非依旧没有什么情绪起伏:“他想和苏云周联合,二皇子殿下,想要即位,打赢这一场战争是你最后的机会。你可要好好努力了。”
说完,韩非也不去看苏天铭究竟是什么反应,一扬马鞭率先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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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5 最后的战役()
第四日的时候,孟夏已经带着祁镇他们从崖底穿过,来到了边境最北的中扬镇,镇子不大,但因为属于两国之间的枢纽地位本该是贸易繁盛,却因为齐梁两国开战的原因,而显得极为萧条。
“娘娘,前方的探子传来消息,韩非他们已经到达中扬镇中了,现在中扬镇里全是齐国的人,我方的士兵预计明日午时才能到达中扬镇。”祁镇开口道。
孟夏微微蹙了蹙眉:“等到士兵们赶到的时候,精神已经很疲惫,而齐国却在此休息,只怕对我们极为不利。”
“但我们现在并不能暴露自己,要不然奇袭根本无法发动成功。要想控制整个局势,只能对韩非一击必杀!”
孟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嗯,我知道,我们不能动,但并不代表什么都不能做。”
“娘娘?”
孟夏下意识地望向了身边的云秀,云秀见状连忙点了点头道:“应该到了。”
“什么应该到了。”
几乎是在祁镇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忽然间一个黑影蓦地就出现在了孟夏的身边,动作快速地几乎没有任何人感觉到,仿若鬼魅。
“护驾!”祁镇见状大喊一声,抽了手中的长剑便护在了我的身前。
“祁镇,不用紧张,是自己人。”
祁镇一愣,而这个时候那个黑影却是半跪在了孟夏的面前:“属下赵毅见过主子。”
“不必多礼,起来吧。”
“谢主子。”
“虽然你刚到,但是赵毅,有一件事情却只有交给你去做。”
“属下定不负主子所托,但凭主子吩咐。“
孟夏轻轻叹了一口气:“中扬镇,听闻有个水坝。”
赵毅几乎是立刻就反应过来了孟夏话里的意思,身子蓦地一怔,但是却立马反应了过来,开口道:“赵毅明白。”
倒是一边的祁镇闻言开口道:“娘娘是想要毁了水坝,水淹中扬镇么?可是镇中的人”
“你想说我心狠手辣是么?”
“祁镇不敢。”
“你知道中扬镇发生什么了吗?”
祁镇闻言不禁一愣,好半晌才开口道:“我们刚到这里,还未来得及打听具体的情况。”
“不用打听了,中扬镇的梁国人已经死了。”
“死了?”
“那是韩非啊”
连自己最好的兄弟和朋友都能害死的韩非啊,为了达到目的可以忽视一切的韩非啊,又怎么可能容忍任何可能威胁到他,或者是妨碍到他的人存在?
祁镇不懂这句话里的含义,但是他看得懂孟夏此时的眼神,那样的眼神让他将很想问出口的话默默地咽了回去。
“你若不信,大可以想办法去确认。我会让赵毅今晚再动手。”孟夏似乎知道祁镇在犹豫什么,淡淡道。
倒是有人有些不忍心:“可是那些齐国士兵也是听命行事,何其无辜?”
“那我们梁国的百姓就不无辜了吗!?”孟夏闻言猛地转过身来望着说话那人道。
“可是”
“留着齐国的士兵去杀我们更多的百姓和将士对么?”孟夏却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人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才好。
“你若不忍,便将一切怪罪于我也无所谓,我就是心狠手辣,所有的罪孽我一个人背负,便是要下地狱也无所谓。”孟夏淡淡地说完了这一句话后,然后这才将目光收了回来对着赵毅道:“你去准备吧。”
“是。”
“我们找地方先藏起来。”祁镇连忙开口道,生怕刚才那个士兵又说出什么影响士气的话来。
而且在祁镇看来,孟夏的话并没有错,就算满身罪孽,但是若能保得住梁国的一分,那么就算是他也愿意沾上罪孽去背负这些。
一想到孟夏的坚决,祁镇心里没有厌恶,倒是多了一丝佩服。
很快,祁镇派出去的人就打探到了消息,就如孟夏预料的那般,梁国的百姓未能在齐国攻占中扬镇前离开的,都被尽数杀害,为的就是怕梁国的百姓通风报信或者勾结梁军。
祁镇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很心惊,他虽然出身军营,参加过无数次战争,但是却从未像这样一样屠城,这太过残忍,委实不是常人能够做到的,这韩非的心里到底得硬到什么程度,才会做的下这样的事情来?
祁镇心事重重地去寻了孟夏,而孟夏却像是早就知道他会来一般,并没有半分惊讶的模样。
“你来了,看来是知道结果了。”
“是。”
“要阻止我吗?”孟夏淡淡道。
“不,我同意娘娘的提议。只是这罪名万不可由娘娘一人担着,祁镇愿意同赵毅一起前往水坝。”祁镇郑重地向着孟夏行了一礼开口道。
“你想清楚了?”
“军人的天职便是保家卫国,祁镇又怎能在此事上退缩?”
孟夏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认真地看了祁镇许久,然后这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开口道:“此行危险,你们二人皆注意安全。”
“是。”赵毅和祁镇异口同声道。
“去吧。”
直到赵毅和祁镇都从他们藏身的小小院落里消失,孟夏这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倚在床边望着渐渐西沉的太阳轻声喃道:“一切成败都在明日午时了,是输是赢都在这最后一战了。阿寻我们会赢吗?”
“”可惜她呼唤的那个人却是不可能回应她的。
“轰隆——”大概到了后半夜的时候,一声巨响蓦然响起,一直未眠的孟夏看了一眼中扬镇的方向,叹了一口气。
水坝里的水倾泻而出,迅速排山倒海般涌入了中扬镇中,而许多还在睡梦的人便被山洪淹没、冲走。集结的齐国士兵阵型瞬间被打乱,韩非从浅眠中惊醒,看着乱作一团的齐国士兵,立马开始指挥和安排。
可是大灾难前,人们心情惶恐,却不是三言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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