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陛下,臣,不悔。”
陆寻见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算是揭过,然后重新开口道:“领军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此次出兵我准备派夜白前去,你作为军师去,夜白从前与你相熟,相信你在她身边会有大用处。”
“是,微臣领旨。”
“还有一个人,你把她也带去吧。”
“谁?”
“花间。”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陆寻表情不由得变了变,不禁想到了那个时候孟夏拉着他袖子说着花间的事的样子,可是现在物是人非,难免让人有些难受。
“花间?”燕起对这个人隐约有些印象,却只知道她与孟夏相熟,而且经常在街上看见她抱着酒坛幕天席地的样子,委实和家国之事扯不上什么关系。
“她对边境很熟,也擅长收集情报,而且——她去的话,说不定某个被称为知天命的天师也会去。”陆寻道。
“天师?卫央?”燕起忽然忆起前段时间,卫央出现在朝堂之上,明明是唐丞相请来,却是为孟夏说话的样子,难道这里面的缘故却是因为花间?
陆寻显然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孟夏那边……”
“我一定会找到她的,只要得了消息,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陆寻保证道。
燕起知晓在孟夏的事情上,陆寻不会开玩笑,便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知晓了:“谢陛下。”
就在这时,宫人却扣了扣门:“陛下,有急报。”
“进来。”
“是,陛下。”
燕起见状正准备告退,却见陆寻摆了摆手道:“先听听吧,可能是关于小夏的。”
“嗯。”燕起想了想,便也没有再动。
那宫人进来时见到燕起不禁愣了愣,一时间有些踌躇,直到看到陆逊向着自己点了点头表示应允后,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开口道:“陛下,刚刚城北传来消息,说是可能有皇后娘娘的消息。”
此话一出,陆寻和燕起皆是一喜。
“消息可确切?”
“应当没错,说是今天有人在寻春江月夜的乐谱,刚刚孟府那边递了消息过来,说是春江月夜这首曲子与娘娘有关,所以特意来禀报陛下。”
“春江月夜。”陆寻略一思索,立马就拍了拍桌子:“是了,陆绝和谢家没了,现在和这首曲子有关的也只有小夏了查,继续查”
“遵旨。”
“等等”
“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朕亲自去。”
“陛下?”燕起和宫人有些吃惊地望着陆寻。
却见陆寻表情认真而深情:“我只是想在自己心爱的女人最需要自己的时候,第一时间出现在她的身边。”
燕起闻言唇角微微一勾,似乎是有些高兴:“有陛下这一句话,我也算是放心了。”
“嗯,你且去找夜白汇合吧,她现在在点兵,你收拾下,可能今日便要出发。”
“微臣遵旨。”燕起领命行了一礼,便匆匆离去。
而陆寻则是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有点高兴,又好似有些忐忑,竟是理了理自己的衣襟,这才向着御房外走去,不过步子却是极快。
“备马,去城北。”
“是。”
倒是屋檐上忽然倒吊了一个人影下来,陆寻也不惊讶,只是淡淡地嘱咐了一句:“你看着景炎,宫里有什么异动立马到城北找朕。”
“嗯。”
小风应了一声,随即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好似从来都不曾出现过一般。
……
孟府。
自从孟夏失踪以后,整个府邸都处于一种难言的低气压中。
云秀坐在堂前看着一波又一波的人被派遣出去寻找,又看着他们空手而归,这几日心情可谓是越来越烦躁。若不是想乱了阵脚,可能她早就想发火了。
云秀这边正想着事情,结果就看见赵毅匆匆赶回,连忙起身迎了上去道:“怎么样?”
“已经把消息传给陛下了,我一会也会亲自去城北,现在回来是有件事情需要你去联系。”
“什么事情?”
“花间那边可能要你亲自去一趟,看她愿不愿意跟着夜将军和燕大人他们走这一趟。”赵毅一脸奔波了好几天,却好似看不出任何疲惫来,只是因为担忧,本来就没什么表情的脸现在更是冷如寒霜。
“可是我也担心孟夏。”
“如果孟夏在这里,她会让你怎么做?”赵毅反问道。
云秀闻言愣了愣,沉默了一会后终是点了点头应了下来:“我明白了,我去。”
“嗯。”
云秀说完还是有些不放心:“孟夏那边……”
“有我,我会找到她的。”
“好,一切拜托了。”
赵毅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答应了这个承诺。
云秀也不耽搁,连忙让人备了马车,也匆匆忙忙地出了门。
赵毅此时这才轻轻叹了一口气,喃喃道:“主子,你一定要没事啊。”
哪想就在此时,却有小厮寻了过来,没看见云秀,便只好大着胆子凑到了赵毅跟前:“赵哥,萧神医过来了。”
赵毅蹙了蹙眉,似乎是有些想不通箫忘此时来这里做什么,却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开口道:“请他进来。”
“是。”
不一会儿,一身蓝衣的箫忘提着药箱便匆匆地走了进来,一看就是直接从宫里出来都没有回药庐的。
“萧大夫。”赵毅点头致意。
箫忘也向着赵毅点了点头,不用赵毅询问便主动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不好意思,在这个时候前来打扰,但我想着总该为孟夏做些事情才好,这就过来了,可能近几日都会前来叨扰。”
“萧大夫是想?”
“不管孟夏现在如何,我答应过为她解掉身上的蛊毒,所以我不想浪费时间,准备研究研究有没有什么办法。我前段时间搬了许多医和药材过来,可能都有用,所以……”
话说到这里,赵毅便明白了,连忙向着箫忘抱拳道:“如此便麻烦萧大夫了,主子一向当您是朋友,你想来自然随时欢迎。”
箫忘在听到“朋友”两个字的时候,眸光有一丝闪烁,不过很快便恢复正常笑了笑:“如此,我便先去药房了。”
“嗯,萧大夫请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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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2 背叛()
箫忘神色晦暗地望着赵毅离去的背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后,这才向着药房走去。……
如果此时药房还有别人的话,一定会发现箫忘并不是为孟夏在做解药,他要做的是另外的东西。
箫忘犹豫了片刻,终是伸出手在放着医的架上摸出一把藏好的钥匙,然后走到放置着珍稀药材的柜子前,“啪”地一声将一个上锁的抽屉打了开来,里面赫然放着便是宫里也难寻的药材——千吉草。
看到这些,箫忘便不可避免地回想起那个时候,自己为了孟夏的蛊毒而几乎日日上门为她诊断,孟夏笑着说:“不要我没好,倒把你先累坏了,那我可真过意不去了。”
那个时候他自己是怎么说的呢?
对了,是“没什么过意不去的,我们不是朋友吗?”
对啊,是朋友,所以孟夏对他几乎没有任何保留,为他搜罗了许多难得的医,为他特意在孟府加了一个药房,甚至还将那些锁住的珍稀药材抽屉的钥匙的位置告诉自己。
那个时候他问:“你就不怕我把你的那些珍稀药材都搬走啊?”
她却眼睛清亮的笑着回道:“就怕你不搬呢”
“嗯?这话怎么说?”
“你搬走就证明你需要啊,这些东西放我这里,再珍稀也就只能摆在那里看,到你手里就不一样了啊,它才能发挥药材真正的价值嘛。如果我是那些药材,肯定也希望自己是有用的。”
想到过去种种,箫忘的面色不禁白了几分,拿着千吉草的手都不禁微微颤了颤,苦笑一声道:“朋友啊,孟夏明明拿我当朋友,现在下落不明。可我却要不问自取拿她的药草去救害过她的萧悦,我还有什么脸说是孟夏的朋友?”
明明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可是箫忘却不能不这样做,只能忍受着内心的煎熬,取了几味药材后匆匆离开,到最后竟是不敢再看这药房一眼。
仿佛每多看一眼,就会多一分认识到自己是多卑劣的人。
……
翌日。
都城难得的下了一场百年难遇的暴雨,雨幕太大,几乎大到两人对面不相识的地步,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的原因,总让人觉得有些惶惶不安。
此时在孟府假山下的密室里,苏幕遮正守在孟夏的身边,看着床上昏睡中的女子,也不知道究竟在发什么呆。
就在此时,房间的门忽然被推了开来,苏幕遮回头便看见卓青衣拎着剑走了进来,他还未来得及说话,卓青衣便用下巴指了指孟夏道:“她怎么样?”
“你知道的,一年前她毒发本就伤了身体根本,蛊虫无法像以前那样快速修复她伤口,再加上国师毁她记忆的时候,她体内的蛊虫也受到影响,竟是对伤口感知极为迟钝,这便使得她伤口难以愈合且很容易失血过多。这几日,我虽然为她调理了一番,但毕竟伤口并没有好,又阻断了她逃出的希望,急火攻心下像这样昏睡倒也正常。”
卓青衣闻言表情依旧淡淡的:“昏着也好,免得给我们添麻烦。”
“事情都办妥了?”苏幕遮显然并不想对孟夏昏睡是好是坏发表意见。
“嗯,再处理一个人后,就可以动身离开了。”
“所有人都被引到了城北去?陆寻并不简单,你确定他不会发现那是个幌子?”
“那就得看那幌子是不是只是个幌子了。”
苏幕遮闻言挑了挑眉:“你不是把陆薏薇拿去当做幌子了吧?”
“一个连自己国家都能背叛的蠢女人,拿她当幌子不正是物尽其用吗?”
“你别忘了国师说过要带她回去。”苏幕遮微微皱了皱眉。
“但是不放个大饵,只怕鱼儿不上钩啊,听闻陆寻昨天就去了北城,而要他发现就算不是孟夏,也不得不去寻找的人,只有陆薏薇。”卓青衣说到这里打了个哈欠,似乎是觉得无趣极了。
“陆薏薇如果被陆寻抓回去,我们要如何向国师交差?”苏幕遮却是有些不赞同。
谁知卓青衣听了这句话后,竟是勾出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你以为国师真的要把那个蠢女人带回齐国?太子殿下,以前的你向来不用我说,就该明白国师真正的意思吧?”
苏幕遮愣了愣,半晌之后这才开口道:“国师一开始就没打算让陆薏薇到齐国吧?我们要带回去的不过是陆薏薇这个名字,这个身份,至于人是死是活都无所谓。”
“好在你反应不算慢。说真的,你前些日子对孟夏那般迁就,我还以为你真的会为了她,忘记了自己的正事。若不是你借用那曲谱布局,我简直都要以为你不可信了。”
一句话落,苏幕遮面色蓦地一冷,凉凉地瞥了卓青衣一眼:“不过是你以为罢了,我从来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是么?”卓青衣依然在笑,只是笑意并未到达眼底:“你知道就最好,你莫要忘了你那好弟弟苏天铭,可一直紧紧盯着你的。”
苏幕遮没说话,只是面色更加阴沉。
卓青衣见状叹了一口气:“我年长你几岁,几乎可以说是看着你长大的,我不希望看到你最后关头被别人取代,你明白吗?只要事成,你要什么没有?当你手里有无限的权力,没有任何得不到的东西,包括孟夏。”
“……我知道。”
“别想那么多了,早些和国师汇合才是正经,国师已经到达边境了。”
“陆寻那边呢?”
“应该收到消息了,不过是国师故意透露出来的假消息,不管他上不上当,这事势必会分去他不少注意力,方便我们带着孟夏行动。”卓青衣开口道。
“嗯,我们什么时候走?”
卓青衣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屋外:“等我处理完一个麻烦。”
苏幕遮顿时明白他口中所谓的麻烦是指阿紫,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便不再去管出门的卓青衣。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卓青衣再次提着剑走了回来,身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向着苏幕遮点了点头道:“走吧。”
“嗯。”苏幕遮应了一声,随即在孟夏几处穴位上点了点,一把将孟夏抱起便跟在了卓青衣的身后,迅速的出了房间。通道中阿紫浑身是血的靠在一边,似乎已经没了气息。
“就把她扔在这儿?”
“反正这密室也不会有人发现,走吧。”
“嗯。”
话音落下,卓青衣已经开启了密室,两个人一前一后便扎进了雨幕中,向着早已做好准备的地方去了。
……
而此时的箫忘,却是趁着陆寻还未回宫,再一次前去了血牢。因为他昨日也来探望过,所以狱卒倒没有多想什么,很是痛痛快快地便放了行。
箫忘走到萧悦牢房前,许是昨日的话起了一些作用,今日的萧悦看起来有精神些,见到箫忘前来还主动笑了笑打招呼道:“哥,你来了。”
箫忘缓缓舒出一口气,然后点了点头:“嗯。伤口还痛吗?”
萧悦闻言愣了愣,却是悄悄将手臂往背后藏了藏,这才乖巧的一笑道:“不,不痛了。”
“真的不痛了?”
“嗯。”
谁知箫忘却是忽然伸出手来一把捉住了萧悦试图藏起来的手臂,萧悦挣扎未果,手臂很快便伸到了箫忘面前,昨日被包扎好的绷带早已被扯开,现在不过是用脏掉的碎布随便包了包,狰狞的伤口被人生生撕裂,显得越加血腥狰狞。
箫忘见状,眉头顿时一皱:“谁弄的?”
“是我自己不小心……”
“你自己不小心?怎么可能有人自己没事去把伤口撕开的?”箫忘显然不信:“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没,没人欺负我,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哥,你别乱想。”萧悦话虽然是这样说着,却是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狱卒所在的方向,不过却是很快便将视线移了回来。
箫忘一见这情况,一时间心里便有了数:“是他们对不对?他们呢凭什么这么对你?”
箫忘说完这句话后,便看见萧悦不由得红了眼眶,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哥,这里可是血牢啊,这么点伤其实已经算是轻的了。”
“可是阿寻怎么可能任由别人欺负你?”
萧悦却是摇了摇头:“也许以前是不会,可是在我这样对孟夏后,只怕他恨不得扒了我的皮吧?一只手而已,想来陛下也算是念了旧情。”
萧悦在说到陆寻的时候,眼睛里隐隐有了一层水雾,可是眼泪却生生忍着,并没有掉下来,看起来好不可怜。
“竟然是这样。”箫忘喃喃自语道,终于慢慢放开了萧悦的手,也在心里下定了一个决心。
但见箫忘慢慢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望着萧悦道:“萧悦,现在阿寻不在宫里,你要离开也只有现在了,你想离开吗?”
“想”
“从这里离开后,你可能要隐姓埋名,甚至要远离都城,这样也没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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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3 好自为之()
萧悦郑重道:“没关系,至少能活着。 :”
听着这样的感叹,箫忘一时间心里又是一软,终是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褐色的小瓷瓶,倒出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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