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萧悦居然有些想要落泪。
箫忘见状,忙将自己的手帕取了出来,默默地递了过去,轻声道:“别哭,这里一直是你的家。”
“嗯”
萧悦这次回来真的很乖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是细心地打理着药庐,偶尔帮箫忘整理整理医术和药材。
箫忘心底最后一点的警惕也在萧悦这样温婉的表现下消失殆尽。
这一日,箫忘从宫里回来已经是深夜,因为风大,药庐外的灯笼不知何时熄灭,衬得整个宅子有些清冷和寂寥。
就在此时,门却忽然被推开,有人提着一盏昏黄却异常温暖走了出来:“哥,回来了?”
箫忘闻言微微一怔,这才看清是萧悦提灯走了出来,连忙迎了上去:“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今夜风大,我怕灯笼吹灭了,你回来会看不见,门房虽然留了人,但总归自己在这里才能放心。用过晚饭没?厨房里还热了些饭菜。”
“以后别等这么晚了,你身子本来就不大好,别染了风寒。”
“嗯,先吃饭吧。”萧悦柔柔道。
箫忘点了点头,随手将自己的药箱交给了小厮,然后便与萧悦一道去了饭厅。
“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啊?”萧悦一边为箫忘布菜,一边有些担心地开口道。
“阿寻那边——有点事,耽搁了。”箫忘皱了皱眉。
“陛下,陛下身体不好么?”
“不是他,是……没事的,别担心。”箫忘想了想,却还是没有将今天所发生的事情托盘而出。
今日,孟夏体内的蛊毒已经无法再压制,而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暖阁伺候的一名女官竟被控制了,吹响了笛声,混乱中孟夏为了不伤害陆寻,竟想自残,却被陆寻制止,不过孟夏手臂上还是划了很大的一道口子。
而那女官在被人制伏前便已经倒地死去,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孟夏压制不住体内的蛊毒,又因为本来就无法安眠有些神经衰弱,此时发生这事几乎是最后一根稻草,差点将她压垮。为了安抚住孟夏的情绪,这一天箫忘都很忙,直到刚刚孟夏恢复平静,他这才告辞离开。
谁都明白,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可是现在的局面,却又找不到破局的办法。
“哥,你在想什么?”
“”
“哥?”
箫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今日所见到的一切赶出脑海,这才淡淡一笑道:“没什么。”
“对了,你试试这个汤,我看你这几日精神都不大好,特意吩咐厨房做的汤,里面添了些安神的药材。”
“嗯,麻烦你了。”箫忘接过汤碗闻了闻,着实是安神汤,这才喝了下去。
却不曾想忽然间有些昏沉,视线也渐渐模糊,然后蓦地就趴在了饭桌上,没了动静。
而萧悦此时才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来。
之间她悠闲地将剩下的汤药处理干净,然后这才返回重新落座在箫忘身旁:“哥,别怪我,我不能容忍任何人对陛下不利,即使那个人是他心爱的女人。”
说完,萧悦从袖中摸出一个药瓶来,拔开上面的红绸后往箫忘鼻尖递了过去,本来昏睡状态中的箫忘却是迷茫地睁开了眼睛,双眼无甚焦距,倒不像是清醒过来。
“你这几日究竟在忙什么?”
“照看孟夏。”箫忘如同被操控的玩偶一般,一字一顿地开口回答道。
“她怎么了?”
“蛊毒压制不住了,而且有了身孕。”
“身孕?孟夏有了身孕?她明明才和陛下大婚那孩子是谁的”萧悦蓦地就想到了孟夏消失的那一年,想到她与齐国不清不楚的关系,心里蓦地有些气愤:“陛下竟然能忍?”
“阿寻的孩子。”箫忘无波地开口道。
萧悦的面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不知检点。”
“……”
萧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才继续问道:“孟夏是不是会伤害陛下?”
“是。”
“即使这样,陛下还是打算护着她?”
“是。”
“她,孟夏她在哪里?”
“暖阁。”
萧悦眼睛微微一眯,然后扫了一眼箫忘腰间的令牌,开口道:“你的令牌应该能去暖阁吧?”
“是。”
“好了,你睡吧,等你睡醒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是。”
箫忘默默地再次趴下,瞬间呼吸便平和起来,显然是陷入了深度的睡眠之中。
而萧悦则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喃喃自语道:“居然真的有用,真的能够控制人的神智,卓青衣,于陌……到底是什么人?”
……
翌日,都城里又下了一场暴雨。
而云秀此时正坐在暖阁的窗户前发着呆,就在刚刚她好不容易劝着孟夏睡下了,看着孟夏日渐消瘦的模样,心里始终有些不是滋味。
“云秀姑娘,有宫人传话萧神医请您去一趟太医院。”
“萧神医?箫忘?他要我过去做什么?”
“说是与皇后娘娘有关。”
云秀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即使在睡梦中也眉头紧蹙的孟夏,随即开口应道:“陛下下早朝了吧?”
“是的,正在过来的路上。”
“哦,那行,我去一趟太医院。”云秀想了想这边自有陆寻照顾,想来她离开不到半盏茶的时间,陆寻就会到达,孟夏还被绳索束缚着,也不可能出什么事。
云秀不作多想,依言前去了太医院。
“您是说您是来找萧神医的?”太医院的王太医有些惊诧地望着云秀。
“是他找我,不是他让宫人带话要我来太医院的吗?”云秀也奇怪。
“可是萧神医今天根本就没来太医院啊。”
“你说什么”云秀惊道。
“萧神医今天真的没来太医院,只怕连宫都未曾入,我们太医院里都还觉得奇怪呢,刚刚还差了人去药庐看看他是不是病了。”
“箫忘没来的话,是谁给我传的消息?”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云秀心念一转,顿时面色一片煞白:“糟了孟夏”
与此同时,暖阁。
萧悦在出示了箫忘的令牌后成功的进入了孟夏的房间:“你们就不用跟着进来了,孟……皇后娘娘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可是……”
“就算信不过我,你们还信不过我哥哥么?我的医术是他所教授的,今日他病了,我便代他前来照看皇后娘娘,虽然我医术不及哥哥,但是哥哥特意交代嘱咐过了,不会有问题的。”
女官对视了一眼,见萧悦态度温和有礼,手里提着的药箱着实是箫忘独一无二的那个,这才福了福身退下了:“萧姑娘若是有什么吩咐可以唤我们,我们都在屋外伺候。”
“嗯。”萧悦应了一声,待两位女官关上房门的那一刹那,萧悦面上的温柔尽数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疯狂的狠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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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 还好,没害你()
屋子里还燃着淡淡的熏香,萧悦转过屏风这才看清了孟夏的情况,竟是被捆着的,许是怕伤到她,那绳索捆绑的极为有技巧,不会伤她半分,只是最大程度的限制了她的行动。
萧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向着床边走去,孟夏沉沉的睡着,跟以前比消瘦了不少,眼下还有浓浓的青黑,显得楚楚可怜。
似乎是睡得有些不安稳,孟夏不由得颤了颤身子,被子便滑了些许下来,脖子上带着的那个兰花形状的玉坠顿时显露了出来。
“这是陛下的东西”萧悦一愣,一时间表情有些可怕。
这个玉坠是陆寻生母留给他的念想,他以前从不离身,就算以前喜欢孟冬的时候也未曾想过将这玉坠送与孟冬,可是现在这个陆寻视为最重要的东西却挂在孟夏的脖子上
“凭什么你一心害他,他为什么还要喜欢你”
萧悦仅剩的一丝理智终于完全崩溃,二话不说忽然扯了扯被子盖在了孟夏的口鼻上,然后狠狠用双手捂住使劲地压了下去。
睡梦中的孟夏只觉得自己呼吸越来越困难,身体先于意识率先有了反应,孟夏开始不自觉地挣扎起来。
“唔……”
“不许动”萧悦有些慌张,手中的力道不禁又大了几分。
“唔唔唔——”
孟夏不断挣扎,可惜手脚被束缚,她几乎动弹不得,只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呼吸,胸口闷得难受,一口气吊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身体过于难受,逼近的危险使得孟夏终于转醒过来,一睁眼便对上了萧悦那张扭曲的面容。
萧悦见状手中的力气又大了几分:“去死去死”
“小夏,宫人说忘没来?”就在这时,房间门却是忽然被推开,萧悦下意识地回过头去便见连朝服都未换下的陆寻大步走了进来。
“啊”萧悦都还来不及反应便被陆寻一把拽住手扔到了一边去。
“陛,陛下”萧悦惊。
“滚”陆寻冷声道。
“我,我……”
陆寻却是看也不看萧悦一眼,只是快速地将被子向下拉了拉,方便孟夏呼吸:“小夏,我来了,没事了,没事了。”
“咳咳咳——”孟夏苍白的面上因为呼吸不畅而染上了一层不正常的红晕。
“小夏?小夏”眼见着孟夏呼吸不上气,陆寻顿时慌了,也顾不得其他,连忙将绳索全部取下,然后伸手将孟夏捞到了自己的怀里,使劲地给她拍了拍背顺气。
“陛下,她留不得啊。”萧悦急道。
“让开”
陆寻此时眼里只注意着孟夏,被萧悦这么一拦当即便是一甩手,也不管萧悦撞到了一边的桌子,只是抱着孟夏一下又一下地顺着气:“好点了吗?小夏?”
直到孟夏的呼吸渐渐平复,眼眸渐渐清明,陆寻这才缓缓舒出一口气,转过身来看着摔在地上狼狈的萧悦:“为什么要杀她?”
“她要杀你,所有会伤害你的人,不管是谁都该死你恨我也好,罚我也好,就算要我偿命都无所谓,我今天既然选择下手,就没想过活着回去”
萧悦说完猛地抬起头来直视着陆寻的眼睛。
“你以为你是谁?”陆寻冷冷道。
萧悦以为陆寻会发怒,甚至会杀了她,可是却万万没想到得到的却是如此冰冷的一句无视,比杀了她更为痛苦百倍。
“我……我……”
萧悦我了半天却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她能说什么呢?说她喜欢他?可是她喜欢他有关他什么事情呢?他甚至对她的喜欢根本毫不在乎。说她是箫忘的义妹,可是这个身份又凭什么可以对孟夏下手?
眼见着陆寻的眸光越来越冷,萧悦顿时心慌不已:“可是她要害你”
“那又如何?”
“陛,陛下?”
“这条命小夏若是想要,朕甘愿双手奉上。”
萧悦面色一白,久久说不出话来。
倒是缓过来的孟夏下意识地环住了陆寻的腰,轻声道:“别胡说。”
“不是胡说,你若真要我的命,不用你捅刀,我自己都愿意往刀上撞,只怕还会担心喷出来的血会不会脏了你的手。”陆寻说的认真又深情。
“我哪舍得。”孟夏说完,长长叹了一口气,只是依旧不大精神,说完话后便埋在了陆寻的怀里,似乎是又要睡去。
陆寻唯恐吵着她,忙轻手轻脚地将她放在床上,然后重新盖好被子。
孟夏眼睛未睁,只是低声嘱咐道:“还是把我绑起来吧,她……她的事情,我信你,由你处置。”
萧悦闻言一愣,半晌才明白孟夏话里的意思:“你,你主动要求被绑住的?为什么?”
无人回答她,因为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陆寻有些心疼地帮孟夏按了按绳索绑过的地方,虽然他已经很注意了,奈何手腕上依旧留下了红印:“没事,一会再绑,你睡吧。”
萧悦身子不由得晃了晃,想来也想清楚了其中的关键:“不,不可能,他明明说了你想杀害陛下既然如此你又怎会主动提出绑住自己。不可能,一定是你的奸计”
“他?他是谁?”陆寻表情一凉道。
“……他,他说他叫卓青衣。”萧悦一心向着陆寻,即使伤了心也并未有隐瞒的意思。
陆寻和孟夏闻言却是齐齐面色大变。
“卓青衣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只怕,说不清楚了。”萧悦还未来得及开口将那日之事说出,一个略显清冷的声音却是忽然在窗外响起。
陆寻下意识地转过头去便见有人破窗而入,一把剑明晃晃地刺了过来。
“卓青衣”萧悦见到来人却是吓了一大跳。
倒是孟夏猛地睁开了眼睛,扯着嗓子大喊道:“来人抓刺客”
哪想卓青衣听完这句话后却是抽空回头对着孟夏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意,只是那双眼睛里却全是讽刺。
不知为何孟夏心里忽然升起一个不好的预感。
仿佛像是印证孟夏心里的猜想一般,就在此时孟夏只听得熟悉的笛音瞬间响起,下一刻身体便不再受自己控制。
随着笛音起伏婉转,孟夏的神智也渐渐崩溃,身上没有束缚的她几乎是顷刻间便从床上坐起身来,然后护在了卓青衣的面前。
“小夏”
眼见着陆寻的杀招将至,孟夏却也不躲不避。
倒是萧悦大叫了一声:“好啊,原来你们是一伙的”
卓青衣却是难得的弯弯嘴角笑了,一手搭在孟夏肩上挑衅地望着陆寻道:“你舍得杀她吗?”
“卑鄙”
“好用就成。”
卓青衣话音落下,却是从腰上抽出了一把短刀递到了孟夏的手里,意味深长地望了陆寻一眼道:“刚刚听皇上说要是孟夏想要你的命的话,你甘愿双手奉上?呵,我倒是想看看皇上是不是有自己说的那么痴情。”
一句话落,屋里众人面色皆是一变。
恼人的笛声渐渐转为激昂,孟夏握着短刀的手也慢慢举了起来向着陆寻的脖子处抹去。
陆寻下意识地想要躲开刺来的短刀,可是卓青衣的长剑却也紧跟着来到,封死了他想要退开的路,逼迫着他要么承受孟夏的那一刀,要么阻止孟夏以求自保,但是若他选择阻止孟夏,卓青衣就可以得了机会对他下手。
“呵,梁国的皇帝陛下,你会怎么选择呢?”卓青衣笑的有些顽劣。
陆寻面色一沉,却是举手一把擒住了孟夏的手腕,生生的挨了卓青衣一剑,猩红的鲜血自手臂上滴落,顷刻间便将陆寻的半只袖子染红。
“愚蠢。”卓青衣讽刺道:“我若是你便杀了碍手碍脚的孟夏,这样自己的胜算才会更大点,不是么?”
“蠢的是你。”
只见陆寻一把将孟夏紧紧地箍在了自己怀里,然后手腕一翻便将短刀夺过,动作迅捷地便狠狠扎了过去。卓青衣没有料到陆寻居然能如此镇定地进行反击,以至于后退速度稍慢一程,只是堪堪避过了短刀锋芒。
有了武器的陆寻更加难对付,若不是孟夏不断挣扎,只怕卓青衣倒要处于劣势了。
“嘶,小夏,别动。”陆寻的伤口被孟夏抓到,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笛声不停,她就不可能听你的话。”卓青衣冷哼一声。
谁也没有注意到孟夏在看清陆寻手上的鲜血时眸子里闪过一丝震惊,然后渐渐清明。
“陛下,小心”一旁的萧悦忽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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