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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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荒天- 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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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之天道:“自然是戏台,还是钧家人搭的戏台。”他看向近前那愤怒围殴的众人,“这些都是酒客,但真正喝酒的人却不多,他们有不少都是演戏之人。”他看向远处那个因醉得太过而时不时撞在房屋墙壁上的酒鬼,说道:“包括他,包括地上那不知生死的三人,包括将这三人抓来的那几人,更包括刚才某些说话的人。”

    莫小九挑了下眉,说道:“之天公子好丰富的思维。”

    盛之天并不理会他的嘲讽,说道:“公子自然是聪明人,自然能看出端倪。”他继续道:“不仅如此,之天敢说,这里的人中还有着一两个不是酒客的酒客正在等着这台戏的结束,等着谢幕。”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众人也逐渐停止了围殴,缓缓退散了开来,露出了其中惨不忍睹的三具尸体。然后,有一人用衣袖擦着颤抖的染血拳头,因激动而使得嘴唇有些发颤的说道:“这等人,真该将他们打成一堆肉泥!”

    旁侧一人用力点头,直接将染血的衣袖撕了开来扔在了地上,然后极其响亮的朝着尸体吐了一口唾沫,说道:“就是,这等人就算已经死了也应该将他们拉去挂在城墙上,让某人知道我们虽只是平民,但也绝对不会懦弱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话音落下,有片刻的安静,而后,似有一人向了先前提刀的几人,于是不解道:“那几个提刀的人是什么人?怎么会将这三个畜生擒来?”

    用衣袖擦拭拳头的那人停下动作想了想,随即眼中一亮道:“那几人中的一人有些面熟,我好像是见过,好想是钧家的人。”

    这句话便是一块石头,砸入水中的石头,激起了不小的浪花,于是众人便又开始在三具尸体前议论了起来,一人道:“不可能吧?若是钧家的人又怎么敢杀公主的人?钧老爷子难道就不怕给自己带来危险?”

    有人看向他道:“怎么不可能?钧家虽然没落,虽然被帝王赶出了朝堂,但钧家从未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从前些日子居老爷子一怒进宫之事,便可看出钧家依然忠于帝国,所以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帝国落入一女子之手,再加之钧老爷子险些被杖责致死,钧家当然会愤怒,当然就会对付这些杀民众的人!”

第二百三十二章酒楼上的血花(三)() 
听于此,盛之天那似永远都退不去睡意的眼帘下慢慢交织出了一片冷光,说道:“钧家这简单的一步却是走出了好大好难解的一盘棋。”

    莫小九不知道酒楼中事情发生的经过,所以并不知道这是一盘棋,但经来此之后的片刻时间便已听出了这是钧家在走的一盘棋,他道:“之天公子既然知道这是钧家的一盘棋,也知道了这些人中的某些人是棋盘上的棋子,那还不赶快去将之拿下?要知道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盛之天岂能听不出他言语中的调侃之意,便道:“聪明如阁下,难道猜不出那已死的三人必定在被擒来之前就服了毒?难道更不知道抓了那些人也没用?之天可不去做这些自讨苦吃的事。”说罢,他便转身向后,抱着剑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然后于途中又微微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天空道:“这天下必定要改变,真搞不懂这些人为何要闹这一场雨。”

    见他要走,莫小九的心情顿时便愉悦了几分,不由负手下意识的接道:“春雨难得,尤其是这样一场春雨更是难得,满心欢喜的人自然是要好生闹上一闹,就是不知道能否闹出个彩虹。”说罢,他扬了扬下颌,亦是绕过众人朝着之前那名酒鬼离开的方向行去,嘴里轻声的哼着那日在遇见盛之天时所哼的调子。

    两人的话都有些晦涩难懂,所以旁侧那大汉皱起了眉头,说道:“都说的些什么玩意?什么雨不雨闹不闹的?尽说些俺听不懂的话!”

    莫小九险些忘了这个人的存在,闻声才想起自己的衣袖还被攥着,他才刚有所好转的心情又在开始散去,不禁低头看着其手道:“你就不能不拽着小爷的手?”

    大汉嘴一张,便是一声如雷,说道:“那不成!俺家的屋顶都被你踩坏了,你不赔钱俺就一辈子拽着你的袖子!”

    莫小九无语,心想那真的就是你的屋顶么?你怎么比小爷我还不要脸?想罢,他发现这似乎是在骂自己,于是皱了皱眉道:“你太无耻,太不要脸!”

    任他如何说,那大汉却是怎么都不放手,且还道:“不是俺不要脸,只是我家的屋顶太过精贵,你不得不赔。”

    两人从酒楼前离开,却有着人在向着酒楼的方向看来。钧隆站在钧家的木楼上,看着府外,看着那此时应该已不少人死去的方向,扶着白须道:“羽儿,你认为公主要如何解这一局?”

    钧千羽凝神思索了片刻,说道:“爷爷可有曾想过,民众毕竟是民众,他们早已经习惯臣服在皇族的脚下,早已不敢直视高高在上的湛氏一族,他们的愤怒能持续多久?”他眉头渐眉,继续道:“所以,只要皇族再度亮出强硬的手段,展示不可挑战的权威,那么那些平民的愤怒便必定在不久之后转化成恐惧。”

    钧隆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如果公主不是公主,如果她是个男子,那么就必定是如你所说,但可惜,公主便是公主,永远不可能变成皇子,而女子压过男子掌权的事情在青龙帝国从未发生过,所以,于潜意识中人们对于她的恐惧便会小上很多,所以,只要我们的棋行得恰当,那么愤怒还将是愤怒,绝不可能转化为恐惧。”

    钧千羽思索中点了点头,说道:“若真如这般,那么爷爷这看似简单的一步却是极其精妙,能够一点点将民众这池水搅得翻涌不堪,而当得水激荡汹涌,那么公主那只水上的舟便绝无可能平稳抵达对岸,那么这一局便是死局,很难有解开之法。”

    钧隆声音带笑,说道:“不是平稳抵达对岸,而是绝不能让之抵达对岸,但此时的水流还不够汹涌,所以眼下还未能成为死局。”他微微停顿,然后道:“民众的愤怒还需扩张还需加剧,所以,钧家还得做些什么。”

    钧千羽道:“爷爷还有什么安排?”

    钧隆笑了笑,说道:“要让愤怒扩张和加剧很简单,并不需要什么精心的安排,只需让更多的人死去,让更多的血染红地面。”他转身缓缓下楼,继续道:“而当得地面被染红,那么活着之人的眼也会逐渐被染红,而当得红至极致,那么愤怒之中便会滋生仇恨,愤怒与恨意满腔的民众谁能抵挡?她自然不能抵挡。”

    事情本是早已安排,所以当得钧隆的话音落下之后便有人死去,便有许多平民在各处的酒楼茶坊中死去,接连的惨叫声中血染红了翻倒的桌椅木凳,混着酒水残菜泼洒了一地。

    盛之天回到了皇宫,不过却有人比他更快的回到了皇宫,来到公主府将帝都中正在发生的事情一丝不漏的禀告给了坐在案前的公主,然后,公主便在谨思慎想后起了身下了令,于是不多时就有着身着甲胄的兵卫出了宫,带着一脸杀意,握着寒光森冷的长刀赶往了正在流血死人的地方。

    盛之天从殿外而来,于途中遇见了那个领命而去的人,于是便明白了公主之意,起先,他本觉得此做法不妥,但细细一想却深表赞同,因为这般做虽然不一定能让钧家的计划暴露,但却至少能使得民众疑惑,从而暂且压制住众人渐升的怒火。他走近府内,来到两侧缦纱直垂的殿内看向依然一身黑色劲装的女子,说道:“公主以为钧家接下来会如何做?”

    公主起身踱步,但却并未理会于他,似在思索着什么,见状,盛之天眼帘上那才消失不久的睡意便又是浮现了出来,于是便走至旁侧,抱着剑靠着精细雕琢的柱子眯起了眼。

    而这时莫小九正走至了一处巷道,正想着在途中经过一处茶坊时所听见的惨叫,却忽然被身旁的传来的如雷之声吓得一个激灵。他愤怒的转头,以同样如雷的声音吼道:“小爷还没聋,你就不能小声点?!”说罢,他低头看向那只还抓着自己衣袖的手,“小爷我踩的又不是你家屋顶,你还死拽着干什么?!”

    大汉一怔,左右看了看才发现已经远离了皇宫走出了众人的视线,于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放开了手中攥着的衣袖,然后有些委屈的降低声音道:“那真是俺家的屋顶。”话间,他似乎觉得俺的称呼有些别扭,便道:“你踩的真是我家的瓦片。”

    莫小九抖了抖被拽皱的衣袖,说道:“那又如何?踩了就踩了,难道还真想小爷赔不成?小爷可没钱,要赔自己找武小剑去!”说罢,他大步向前走去,可待得走出了数丈之距却发现大汉还跟在身后,不由更怒道:“你还跟着小爷干什么?难不成想跟着小爷回家,赖在小爷家不走?!”

    大汉哦了两声便要转身而走,可,刚一迈步似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转回了身,抓了抓脸侧的胡茬看着那个负手向前的人道:“不是你用短笛将我叫来的么?”

    闻言,莫小九这才想起,这讨厌的大汉便是皇宫中那个武小剑让他联系的人,便是用短笛唤来的人。他止步站定,心想小爷我先是被那个叫做之天的气蒙了,后又被这个憨货气蒙了,险些就忘记了今天的主要目的。想罢,他转回身,以余怒未消的声音讽刺道:“真是想不明白武小剑怎么就找了你这么一个人!更想不通你这样一个人是怎么能隐藏这么久而不被发现!”

    大汉皱眉,低头看了看自己后疑惑的问道:“我怎么了?”

    莫小九未答,但眼中的神色已然作出了回答,他走上前,说道:“武小剑走之前给我拉来了一车皇宫酒坊的酒心,小爷我用那酒心酿成了春水,而眼下春水卖完了,所以想让你再给我弄些来。”

    大汉略微想了想,然后说道:“这事倒是不难,今夜便可以给你弄些来。”

    莫小九满意的点头,说道:“既然不难,那么你便赶紧回去准备,要知道时间可就是钱,而钱正在你的磨蹭中以很快的速度流逝,你若再不赶紧些,小心小爷叫你赔!”

    大汉先是哦了一声,而后忽然抬起了头,脸上和眼中的神色都以可见的速度变化了起来,他声音不可抑制的尖锐,继而一把抓住了莫小九的衣襟,险些就将之生生提了起来,说道:“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给你弄皇宫酒坊的酒心?”

    再度被惊吓,莫小九大怒难忍,他满脸寒意的看着眼前这满脸都是如针胡茬的大汉,说道:“如何?不行还是怎么的?武小剑将短笛交给我,你就得任我驱使!”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自己被抓住的衣襟,说道:“限你在三个呼吸间放开,如若不然,小爷就想之前说的那般,将你揍成畜生!”

    如他一般,大汉很怒,怒得无以复加,本来就难看的脸逐渐变得有些狰狞了起来,说道:“真想不明白小武为什么会将短笛交给你这么一个人,交给你这么一个无耻的流氓!”

第二百三十三章酒楼上的血花(四)() 
就在小巷中两人怒目而视之时,从皇宫中出来的兵卫已经奔进了街道,跃上了酒楼或者茶楼,拔出了腰间的长刀劈向了那些在杀完人后便要逃走的人,于是一时间哈杀声骤起,交击声不断,生生盖过了酒客食客的惨叫哀嚎。

    鲜血在楼内四溅,在楼外泼洒,两批人从楼内杀出楼外,杀得已经破碎的桌椅再度破碎,杀得本就被染红的墙壁地面变得更加深红,不过厮杀并没持续太久,毕竟杀平民的那一方人数不多,一处只不过三五两个,所以,来自皇族来自公主的刀剑不过是在片刻之间便将之斩入了黄泉。

    残肢断臂的尸体倒在楼内民众的尸体之中,从窗口飞出砸在围观的人群之中,一个身着皇族兵卫甲胄之人一步跨上了窗台,站在了那被生生劈砍至了一人多高的窗户上,染血的脸低头下看道:“杀你们之人并非公主之人,乃是某些有心人的栽赃嫁祸!”他环视地面每一个人,大声道:“我们才是公主之人,公主从未要对你们下手,所以,你们应该擦亮眼看清暗中人的阴谋!”

    楼下众人逐渐安静,但眼中的恐惧惊慌犹在,片刻后,一个声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怒道:“我们怎么知道你们是谁?我们怎么知道你们来杀那些人不是为了掩盖之前犯下的错?”话间,那人挤开人群激动的跨步走向了酒楼大门处的一个兵卫,指出颤抖的手指道:“我们怎么知道这是不是又是公主另外的手段?!她是欲姓篡位之举的人,叫我们如何相信你说的话?!”

    见有人靠近,门前那兵卫伸手示意其止步,但那人却是不闻不顾径直的走了过去,临近,他一把就抓住了兵卫的甲胄与颈子间露出来的衣襟,激动得几近疯狂的吼道:“她要篡位就篡位好了,为什么要殃及我们?我们只不过是私下议论了她的不孝不仁之举,她就要杀我们?凭什么?难道就因为是是皇族?就因为她生来就姓湛?!”

    因为士兵是来自皇宫,身上穿着皇族兵卫的甲胄,因为他是来杀那些杀民众的人,所以他不能伤害眼前的人,而又因才杀了人,所以他的手中还提着刀,所以,在抓扯推搡间,那人突然就徒手抓住了锃亮的刀身,将刀尖对准了自己的腹部,然后,身体猛然向前一倾,便响起了破体声。

    破体声中,有着鲜血透过衣衫迸溅,更有着那人从激动转化为惊恐的惨叫,他捂着直接洞穿了身体的长刀踉跄后退,脸上瞬间苍白似雪,他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那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正在原地的士兵,看着其那只松开了刀柄却依然还停在半空的手,颤声道:“好好阴险的公主,说来杀杀那些些杀人的的人,可杀的还是我我们……”

    话落,人倒气绝,鲜血在砰然声中如水流淌,染红了地面后染红了周围众人的脚底。

    士兵的侍卫还处于滞缓之中,他失神的看着那人倒下的尸体,看着那把脱离了五指的长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而待得反应过来,他才知道自己犯下了何等大错,于是脸上顿时涌起了一抹惊慌,他看向旁同伴,知道同伴定然看见了刚才的一幕,可他也知道只有同伴看见根本无用,所以便准头看向了靠的最近的民众。

    他的手在颤抖,双脚有些发软,因为他很清楚,若是公主知道了这一幕,那么自己将会是怎样的下场,他本是有些修为的人,却在此时犹如一个病弱之人,他艰难的迈动双脚,不断蠕动的干涩咽喉中发出颤抖的声音,“不是我杀的他,你你看见了对不对,你看见刚才是他抢了我的刀对不对?!”

    被问及的人几乎是贴着酒楼的墙而站,所以,按理应是看清了刚才的一幕,但他却惊恐的连步后退,连连摇头,看着那名兵卫就犹如是看见了一头凶兽,他慌乱的摆手,转身便向着远处奔逃,极度跌倒极度爬起,口中有些语无伦次的喊着什么,只不过数个呼吸间便消失在了一条与街相接的巷道口。

    有人听清了他口中的话,那是如疯癫之人在喊着公主是恶魔之类的话。站在窗台上的兵卫首领自然也听见了那句不断被重复的话,所以他冷着脸阻止了将要追去的士兵,然后将目光落在了地面围拢在酒楼大门两侧的一干民众身上,这一刻,他知道了眼中所看的那些民众并非真的民众,乃是假扮民众的钧家人。

    他从三楼的窗台上跃下,因愤怒之故,双脚落地踩出了沉闷的砰然之声,他在脚下溅起的血水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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