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拿了去年的旧衣顶上的,她虽是十等爵良人,但无貌,更重要的是无宠,谁会把她放在心上。
柳夫人盈笑着,道,“今日叫你过来也没什么事,就是多日不见你在宫中行走,还以为是病了。”
自湘尔成为美人以来,柳夫人甚少出门,安良人也是有意避之,甚少出来,这会儿听柳夫人这么一问,她还真猜不到柳夫人同她是一样的。
“臣妾怕冷,所以平时喜欢在自己宫中暖着。”她怯怯答道。
柳夫人想想时日不长,实在懒得跟她周旋,便直言道,“只怕是心寒更胜天寒吧?据本宫所知,姜美人曾经被你赶出了安芳殿,现在她是否因为过去之事记恨,惹得你不敢出来了?”
“这”安雅若欲言又止。
柳夫人笑道,“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本宫之前也罚过她,她册封之后心怀怨恨,跟殿下告了状,幸好本宫有着夫人的位分,她也是奈何不了的,不过你就不同了!”
安雅若暗暗一惊,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柳夫人继续道,“由此可见姜氏是有仇必报的,后天她晋封为夫人,就更有你受的了!”
安雅若惶惶不安,退下一软坐到地上,连连道,“求夫人给臣妾指一条路吧!”
联手 4()
柳夫人唤来容儿,给安雅若铺了软垫,扶她做好,容儿独自掩了门出去。
见殿中已无外人,安雅若泪流满面央求道,“求夫人指一条路吧,臣妾坦白说,这些日子确实因为姜美人,臣妾才躲着装病,若真如夫人所言,她连夫人都敢报复,那臣妾更是没有活路了!”
柳夫人心中暗笑,表面上却是一脸的同情,“本宫有心帮你,可奈何本宫也是自身难保啊,这些日子能躲着便躲着,想本宫堂堂梁国夫人的身份,竟这般惧怕一个小小美人,哎谁叫梁王那么宠信她?邓少使怀着身孕被她拽下了床,梁王都偏袒她,她现在更是谁都得罪不得了,可惜了,本宫手上有了她切实的罪证,现在也是不敢轻举妄动啊。”
安雅若忽的抬头,忙问,“罪证?”
柳夫人苦着脸,道,“还不是她宫里飞出了信鸽,本宫怀疑她是汉宫派来的细作,本想着拿去给梁王或者太后看,可又一想,梁王怕是不会相信,万一再偏袒姜氏治了本宫的罪,就真的不值了,所以本宫干脆隐瞒下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本宫还落得清闲。”
安雅若咬咬嘴唇,吃吃道,“夫人毕竟是夫人,她好歹顾及您的尊位,不会太为难的,可臣妾就不一样了,夫人有所不知,臣妾憋闷了许久,今天不如索性都说出来,当初因为忌讳她的美貌,只想把她赶去不见天日的地方,说她偷东西,实为诬陷”
柳夫人大惊失色,道,“你说什么?诬陷?那你更是有的受了,你哪怕冤了她,也总比诬陷好些啊。”
安雅若擦了一把鬓边的流下来的冷汗,继续道,“这还不止臣妾为怕她将来有出头之日,特意不教她宫中礼仪,想让她将来屡屡出错受罚,这些臣妾真是后悔莫及,姜美人言语之间暗示过了,这些她都已经知道了,臣妾这次真的是难逃了。”
柳夫人心中暗自惊叹,宫中究竟有几个女人是心底纯良的?
“啧,本宫真的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你做的真是有些过了,不过话说回来,你做都做了,现在也只能自求多福了,日后要谨言慎行,万不可再得罪姜氏了,你回吧。”柳夫人道。
见柳夫人起身,安雅若慌了,急忙拦了上去,跪地道,“夫人4便臣妾谨言慎行,姜美人也不会放过臣妾了,求求夫人!把那封信给臣妾,臣妾不能一味被动的等待她报复,一定要先下手为强!”
柳夫人嘴角微扬,取出布帛悬在她额前,“你真的想好了?开了弓,就没有回头箭了。”
安雅若攥了一把冷汗,颤抖着伸出手,将布帛接过来,死死的攥在手里。
宏坤殿,张灯结彩,比册封美人时热闹了许多。
兰褚递了个手炉过来,脸上抑制不住喜悦,道,“娘娘明日就要册封了,历朝历代的后妃中,半月之内连升两级的女子,娘娘是第一人了。”
湘尔抱着手炉,环视着满院的景致,“弄的这样高调,别人会以为本宫恃宠而骄了。”
小易掩口一笑,“是梁王殿下说,上一次顾及娘娘的感受,没有大肆布置,这一次不能再顾着娘娘了,一定要好好庆贺一番,梁王的旨意,谁敢说什么?”
湘尔轻轻推了她的太阳穴,“不许胡说。”
小易笑着跑开了,融入人群中一起布置起来,满院的奢华与冬日里衰败之象很是不符,她不免幽怨,“为免太不应景了,不知这夫人的尊位,是否也与本宫不匹配?”
正说着,翰林带了一干人过来,先是恭敬的请了安,见殿外人多,可以走近了悄声传了话。
湘尔微微吃惊,复又掩饰一笑,道,“大人前面走着,本宫交代一下立刻就去。”
兰褚跟着湘尔来到建德殿,见无人,便四下寻找,终于在偏殿门口看到了翰林,走过去问道,“不是说在正殿么?怎么来了偏殿?”
翰林恭敬道,“回娘娘,本来是在正殿的,可殿下说正殿太庄严,怕吓着娘娘,又不想惊动了太后,所以来了偏殿,娘娘快进去吧,殿下正等着呢。”
殿中梁王正襟危坐,下面跪了一个女子,看背影,略感熟悉,湘尔走到女子身边,跪拜梁王,一抬头却见那人是安雅若。
安雅若是没有单独觐见过梁王的,此时出现在建德殿,湘尔感到惊讶。
“湘尔,你过来,本王今日得了一样东西,你看看可见过?”梁王淡淡道。
湘尔颔首走近,桌上放了一块布帛,她心中狂跳着,脸上的表情也略显不自然,却还强装疑惑,道,“殿下说的东西就是这个么?臣妾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不妥,还望殿下赐教。”
梁王冷冷的看着她,亦是像失落,“安氏,你说!”
湘尔心中惊诧,为何自己传给汉宫的书信会到了梁王的手上,而安雅若会跪于堂下?此时梁王要安雅若说什么?
安雅若似乎成竹在胸,气势道,“诺!臣妾那日偶经宏坤殿,见一信鸽从里面飞出,不小心撞在了树上,受了伤,臣妾就过去查看,谁知在信鸽的脚腕上发现了这个,臣妾就想,宫中与宫外传递书信,都是由郎官代为传达,为何要经过信鸽?况且信鸽是传达书信之用,这布帛上又没有只字片语,只有画作,实在太奇怪了,臣妾觉得事情严重,便来禀告殿下。”
“你是说这信出自宏坤殿?可有凭证?”湘尔目光如火,紧紧盯着她。
安雅若一慌,道,“殿下!就是臣妾亲眼看到的,还要什么凭证?”见姜美人大有不承认之态,为怕她反咬一口,她索性道,“殿下!这上面画的歪歪斜斜,定是什么暗语!”
梁王紧紧蹙了眉,若有所思的凝视着布帛上的画,那一刻他也倒吸了口凉气。。
湘尔在一旁沉沉不语,安雅若更是得了理一般,趁机道,“殿下,依臣妾看,这一定是和汉宫暗通的书信,上面画的线条看上去像是水面,臣妾想,说不定是姜美人书信给汉宫,暗示梁国风平浪静,暂时没有异心!”
厮杀 1()
湘尔脸上一抹镇定自若的神情,斜了斜跪地久久没被叫起的安雅若,她同样紧绷着眼部所有的肌肉,眼神中划过一丝退却,却又急忙掩盖了过去。
湘尔默默不言,梁王看了一眼,任凭心中疑云不曾拭去,他还是轻轻推开那片布帛,道,“罢了,本王相信湘尔,几条扭曲的线条说明不了什么,或许是她宫里哪个丫头闲来画的,就被你拿来大做文章。”
梁王挥一挥手,示意她下去,另一只手随后紧捏着眉心,这样一通胡闹,他想必心也乱了,烦了。
湘尔垂了眼睑,余光盯着长跪不起的安雅若,她的上身微颤,走不是,留不是,而湘尔,只要安雅若不走,她的心始终悬在那。
安雅若这下真的懵了,事情已经闹开,和姜美人更是撕破了脸,正如柳夫人那句,“开了弓便没有回头箭”,若是就此罢休,即便梁王没有深究,姜美人也已经得罪下了,日后还能安稳度日么
她的恐惧让她身体不断的蜷缩,姜美人气定神闲的表情,更是令她望而生畏,她手下的裙摆拧成了一团,修长的指甲裂开,渗出一道血迹。
“殿下!”她突然一声,倒让湘尔为之一惊。
“臣妾愿拿项上的人头担保!”她声嘶力竭,大有垂死挣扎之势,“襄美人她一定是汉宫派来的细作!”
湘尔的心复又悬到了嗓子眼,心知安雅若是真的聪明,明知这一遭撕破了脸,已是万劫不复,不如干脆一拼到底。
她亦是用沉默代表自己的从容,梁王半晌不语,无名指上的戒指被拇指不停的转动,湘尔知道,他的心一定又为之动乱了。
梁王微微抬了眼,凝视着她,她仍是那样沉默,不解释,也不承认,他赌气道,“你就真的懒得解释一句么?”
听这含义,更像是给她一个机会,让她为自己辩驳,他才好有理由把事情压下去,可她却在暗自纠结,有那么一瞬,她想要不要说出来?梁王闪烁的目光中,有一半的信任,这个她已知足,下面跪的安雅若,目光凛冽逼人,似乎正等着她一句认错,她就立刻求梁王杀了她。
这样的局势,真的适合认错吗?
如果现在认错,梁王会碍于安雅若的施压,和颜面上的无光,重重治了她的罪,而她,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可他眼中那半分的信任,更是她的致命之伤,或许就为了这一半的信任,豁出性命又何妨?
湘尔的唇边咬出了涔涔血印,她紧闭双目,憋足一口气,开口道,“殿下,臣妾”
“罢了!”他脱口而出,“本王已经说过了,相信湘尔,你若是再危言耸听,以讹传讹,本王就真的如你所愿,摘掉你项上人头!”
湘尔半张的嘴唇慢慢合上,鼻子一阵阵泛酸,若不是他一口制止,她,真的要说出来了,可是到底为什么,他要在这个时候制止她,一句话保住了她的尊严和性命,却也一手铸就了她的谎言和欺骗。
梁王一个击掌,翰林从殿外进来,带了两个人将安雅若直拖出去,她的腿脚不停的在地上摩挲,想要紧紧扒住,梁王冷冷道,“本王不杀你,只禁闭你数月,你好自为之吧。”
她拼命的挣扎,目光射在湘尔的脸上,似一把把尖刀插入皮肤,她顿感生疼。
“殿下!臣妾不服!您认真想一想,和姜美人朝夕相处这么久了,您就没有发现过一丝破绽吗――”她仍不服输,在门槛撞击到腰部的时候,她依旧义无反顾的喊着。
翰林命人快些拖出去,渐渐的,声音远了,却还能隐隐听见回声在长廊上旋绕,“殿下――让一个细作夜夜睡在枕边,您真的踏实吗――”
湘尔倒吸一口凉气,声音虽然远了,但内容字字深入人心。
梁王心头也不由一紧,一个画面突然浮现于眼前,那日黑夜,湘尔坠落湖中,他以身相救,却无意中捡到他的一块布帛,因着夜黑,看不清楚,只看到上面胡乱画了一些东西,他还打趣道,是不是写给情郎的情书?
他的心骤然生凉,本以为湘尔惶恐的表情是害羞,难不成他不敢再想下去,双手紧紧按住了额头。
“殿下”柔声细语传来,他才回过神,湘尔面带愧色,轻轻说道,“殿下,有件事,臣妾想说与殿下听”
“不要!”他霍的起身,略显惊慌,“本王有些累了,你自行回宫吧,本王要去寝殿好好睡一觉。”
没等她跪安,他就急急而去,望着他急急离开的背影,她更是心酸,看他的神情,似乎冥冥之中有了定夺,为何要三番五次的阻止她说话?她眼中带泪,凝视他的背影,更像是在落荒而逃,事实上,他更是一个害怕被伤害的人。
仅仅半个时辰的功夫,众妃和梁王就被叫去了宣宁殿。
太后端坐堂上,堂下垂头跪着安雅若,两旁站满了后妃,从少使一直到夫人,众妃皆在。
梁王晚一些才到,一见这阵势,忍不住上去就是一个掌掴,“谁叫你跑来太后这闹的!”
安雅若定是吓得瑟瑟发抖,太后并不拦着,不紧不慢道,“看来梁王是知道这件事了,也省的哀家再说一遍,姜夫人何在?”
湘尔从众妃处挤了出来,默默跪下,太后不禁摇摇头,“你呀,枉费哀家的信任和重用,竟真的做出这大逆不道的事。”
梁王脱口道,“母后就凭一面之词,定她大逆不道,未免太武断了!”
太后微微一愣,说道,“不是哀家要定她的罪,她自己亦是无话可说,那哀家就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湘尔,你自己说说,安良人说的可是事实?”
湘尔划过一行热泪,不易察觉的抹去,她微微张口,脑海里却满是他的样子,“我终究还是会伤了你的”
“你说什么?大声一点,哀家听不到!”太后道。
她心一横,正欲开口,却听梁王“扑通”跪倒在自己一旁,“母后容禀,湘尔生性胆小,人多更是说不出话来,母后不能因为她不爱讲话就说她默认了!儿臣已经问过她了,那片布帛只是她先来画的刺绣花样,却被有心之人拿去大做文章了。”
“哦?那好,既然立儿问过了,母后就不再多言,只是一定要看一看那片布帛,作为物证,哀家看一看不过分吧?”太后温和道。
厮杀 2()
众妃齐齐盯着梁王,只见他真的从袖口掏出一片布帛,微笑着走上前去,往桌上一摊,轻轻推了过去,“母后请过目。”
太后微纵的眉头渐渐散开,带着幼朝头宝石戒指的手轻轻捻起,不住的点头笑道,“这仙鹤真是栩栩如生,连羽毛都根根分明。”
“什么?仙鹤?”安雅若惊道。
湘尔也同样惊诧,但脸上仍是一副平静如水的样子。
梁王抿嘴一笑,背过手去,“这是湘尔画的睡枕绣面花样,本来打算绣成之后再进献给母后的。”
太后怔然,“什么?进献给哀家?”
梁王一转身,带了抱怨道,“你还不快实话对母后说了?都什么时候,别再隐瞒了。”
湘尔一阵紧张,他的眼里带了抱怨和坚决,似乎告诉她,他已经开了头,容不得她不照着样子说下去。
“诺,臣妾前几日扶着母后就寝,发现母后所用的睡枕有些硬,母后又常说夜不安眠,臣妾就想着给母后做一个柔软的睡枕,好让您睡的舒服”湘尔轻声道。
太后雍容一笑,心说这孩子真是傻得天真,自己哪里是因为睡枕硬而不能安枕,实在是内忧外患的原因。
见太后笑而不语,梁王又适时补上一句,“湘尔生怕绣的图案母后不喜欢,特意问了儿臣,儿臣说母后喜欢仙鹤,这才有了这张绣了仙鹤图案的布帛。”
“太后!”安雅若急急喊了一句。
梁王猛然转身,凛冽的目光交汇在她的身上,她顿感阴冷。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太后直盯着微微张口的安雅若。
她微微闭目,似从牙缝挤出,“没有了。”
太后示意梁王作于一旁,又轻轻一挥长袖,湘尔便敛步站回众妃之中。
太后正了正身,威严道,“你没有说的,哀家有,你为何要污蔑姜夫人?这张布帛你又是如何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