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圣言回头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沈开,淡然道:“两肋插刀,你做到了。”
群雄哗然,纷纷拔出兵器,满脸戒备的看向厅中独自站立的叶圣言。沈开武功不俗,雷霆九击独步江湖,却被叶圣言一个照面就给击杀了。
叶圣言对此全不理会,而是一步跨到归无忌面前,双掌一翻向其拍去。
归无忌大惊失色,连忙摆了个推手去推叶圣言的手腕。离他最近的齐剑心和秦嵘也吓了一跳,一出拳,一出剑,向着叶圣言背心攻取,盼其回首自救。
叶圣言与归无忌一触即分,他身形一缩,让过身后的一拳一剑,脱出战团,紧接着又跨步推掌,向着招式用老的齐剑心劈去。
齐剑心只道他的目标是归无忌,哪曾想到自家。连忙变拳为掌与之对了一击,仓促之间却连三成功力都没有提的起来。被这一掌劈的气血沸腾,连退五步。
这时归无忌也缓过了一口气,取出一柄八棱铜锤与秦嵘联手双双攻到。叶圣言反身迎向两人一双肉掌上下翻飞,将两人递来的招数尽数接下。这一耽搁,齐剑心也止住颓势,挥舞双拳加入战团,成三人合斗叶圣言之势。叶圣言以一敌三居然丝毫不落下风。
眼看战局就要胶着下来,旁边的一个华服中年提刀加入战团。
陈安认出这人是归无忌的儿子归荣,刚刚一直陪在归无忌身边,他的加入使得叶圣言感觉吃力起来。
归荣的武功比之归无忌还稍强一筹,毕竟老不以筋骨为能,归无忌年过花甲,还能与叶圣言拆上百余招已经颇为不易了。看似三人势均力敌,但时间一长,其落败只在旦夕之间。归荣的加入确实是一大助力,四人你攻我守,你守我攻,配合无间,竟反而压制住了叶圣言。
陈安目视战场,却传音向栾城问道:“不出手相助吗?”
栾城哂笑道:“这小子看似实诚,实则奸诈无比,若无十足把握,怎会轻易犯险。归家父子再饶上那一老一少也是白给。总之我就是来看戏的,可没有兴趣唱上一出。”
陈安也就顾念之同僚之谊问上这么一句,实际也没那么大热心,听得栾城所说,也就闭口不言了。
那边场上归荣的加入确实打了叶圣言一个措手不及,但他只是撇了撇嘴,面现不屑之色,双肩一塌刚猛无俦的掌势就变得飘渺灵动起来,身法也少了一份迅捷,多了三分奇诡。
“十二天魔舞。”栾城一惊,脱口而出。
陈安也目放华彩,看的津津有味。这伏魔掌的功夫,他虽然没有练过,但也是略有了解,知道其共分五重境界。第一重禅定正宗,是为基本功法,筑基之用;第二重金刚伏魔,为至阳至刚的武学,就像叶圣言刚刚那样,掌力雄浑无俦,无人可挡。但刚不可久,柔不能守,于是第三重境界就转成至阴至柔,便是这十二天魔舞,取自欲要伏魔先要入魔之意,身法鬼魅惑人心神,待得敌人心神大乱,便可不攻自破。
叶圣言在场中辗转腾挪把四人全都圈在其掌势之中。其动作优美直如魅魔,时而带起道道残影,宛若霓裳起舞,姑射临尘。
归无忌四人左冲右突就是不能挣脱桎梏,就好像叶圣言依着人多打他们人少一般,心情不禁焦躁起来。而归无忌本人久战不下,气息渐弱,脚步难免虚浮,却被叶圣言觑到破绽,在其面前现出身形,双手重聚刚猛之气,一招“青冥镇魔”自上而下狠狠击打在归无忌头顶。
归无忌七窍流血当场毙命,归荣看的目眦欲裂,大吼一声向这边扑来,情急之间空门大开,被叶圣言抬手一掌按在胸口。
他前胸立时塌了下去,扑倒在归无忌的尸身之上,双目凸出,眼看着也是不活了。
叶圣言电光火石之间连毙两人气势大盛,秦嵘连忙脱出战团,撤剑固守,一柄青光剑,剑光大盛舞得是水泼不进。
叶圣言也不去管他,而是展开身形来回奔走把齐剑心困在其中。这厅上除了归无忌之外就数齐剑心年纪最大,他虽然内力深厚,但奈何年事已高,比不得年轻人持久。激斗多时拆了不下三百余招,早已是强弩之末,此时独对叶圣言,哪还能够抵敌得住,立时就陷入绝境。
十二天魔舞左抚右挑将齐剑心的招数全都卸开,一拳崩出,正向其心口捣去。
眼见着齐老头就要丧命,大厅之外却窜进一条白色身影,后发先至,直接插入两人之间。那白影伸掌正正按在叶圣言的拳头上,为齐剑心挡下一击。
叶圣言觑得来人,不敢怠慢,场中残影一收,拳中内劲生生强劲了三分,竟在呼吸之间施展出伏魔掌的第四重境界十三天魔变。
拳掌相触,内力相接,半空中气机为之一窒,紧接着便荡起一阵气旋,把周围群雄的脸皮都刮的生疼。
两人身子都是微微晃了一晃便各自站定,这时,众人才看清,那白影竟是一个身着白衣的三旬青年,其人面容英挺,头戴朝天冠,腰佩温玉,领襟绣着金边,显得华贵不凡,竟是一位豪门公子。
而一旁惊魂未定的齐剑心却面现喜色,呼道:“师弟,你怎地来了。”
众人听得齐剑心呼声,这才知道,眼前之人竟是六大宗师之一神墟剑指古剑平。
叶圣言心下略一思忖,便沉声道:“元凶授首,此案已结,告辞了。”说完便向门口走去。
齐剑心看的大急,脱口叫道:“师弟。”
古剑平心领神会向着叶圣言朗声道:“且慢。”
叶圣言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静等下文。
只听古剑平继续说道:“阁下闯入我等会间,击杀此地主人,又差点害了在下师兄,就这么说走就走,也太不把我等放在眼里了吧。”
叶圣言声音依然是那不急不缓的忧伤腔调:“那你待如何。”
古剑平脸色一沉:“少不得也要与阁下讨教讨教。”
叶圣言嗤笑一声,但脸上却没半丝笑意:“有本事,你就来。”话一说完,转身便出了厅门。群雄欲拦,却阻之不及。
第27章 金玉软骨()
古剑平听他应战,正要说两句客气的场面话,谁知道叶圣言转身就跑,半点也没留下与他溜嘴皮子的打算。脸色不禁阴沉似水,口中说道:“阁下想先与在下比拼脚力,在下奉陪就是。”话音未落便也追了出去。
“齐前辈。”
齐剑心不想出了这般变化,正不知如何是好,忽听秦嵘呼唤,抬头与之目光一对,心中却冒出千般计较,这次大会本就是为群雄提气的,就算暗司来人,他们也是不惧。谁知却被叶圣言这么一搅,还杀了主持者,若是还让其走脱了,好不容易聚起的士气,算是彻底瓦解了。他们之前努力也算白费。
于是他不待秦嵘说下去,便先说道:“秦少侠,这恶贼堂皇来此,太也不把天下英豪放在眼里,我们绝对不能放他走脱。他乃朝廷鹰犬,我们是没必要与他讲什么江湖规矩。你脚程快,恳请你出手助鄙师弟一臂之力,务使将这恶贼留下。”
其实,秦嵘叫他的目的便在于此,刚刚说好了单打独斗,自己若是冒失助拳,不免扫了宗师强者的颜面,而得了齐剑心的邀请,自是不同。所以他没有丝毫犹豫的道:“齐前辈放心,在下这就前去。”说完,施展轻功也追了出去。
刚才鏖战良久,齐剑心已知秦嵘年纪虽轻,但武功却不比自己差多少,所以让其先走,免得群雄奋起阻了他的道路,这时才振臂高呼:“各位朋友,暗司鹰犬欺我太甚,竟然在我等面前击杀归老庄主,若不杀此獠,我们日后还有什么面目在江湖上行走。”
一时之间,群情激愤,纷纷拿着兵器就要往门口走出。
陈安却听得眉头大皱,还什么江湖好汉,六大宗师,人家战了这么久早已疲惫,尽在这时捡便宜,还有这许多冠冕堂皇的理由,真是无耻。
他自小加入暗司,对江湖上的规矩是半点不懂,刚才看那群人说的豪气,心中也自澎湃,景仰之情由然而生,但转眼之间却是这么个场面,实在让人失望。他幼失怙训对善恶之念实在淡薄,做人处事全凭一己好恶,加入暗司之后也只知听命行事,根本不在乎对付的是好人还是恶人。对暗司同仁没有多半分好感,对江湖群雄也没多半分恶念。但看厅中众人刚才还说不能以多欺少,现在又说什么大义之下不用讲江湖规矩,心下鄙视,就想给他们找点麻烦。
恰在此时,栾城向他传音道:“看戏须到头,陈兄弟,我们一起跟下去吧?”
陈安童心渐起,正想着给这些人捣捣乱,闻言点了点头道:“栾兄先走,在下先给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小人一点教训,随后就来。”
陈安武功犹胜栾城一筹,栾城自然不会担心他的安危,便告辞道:“那愚兄先走一步了。”说完,一步迈出鬼魅般的到了大厅门口,再一步迈出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齐剑心看见有人出了大厅,尽管身上还是乏力,但作为神墟门主,现在群雄的主心骨,自然也不愿落于人后,便带人向厅门走去。
刚到厅门口就见一人立于前方,恰恰阻了他的进路。
仔细瞧去,却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他心下暗怒,这谁家孩子没看好,但嘴上却没半分火气的道:“这位小兄弟,怎地阻住我等去路?”
这少年正是陈安,他见齐老头问话,便答道:“齐门主,你不是说江湖中人不能以多欺少的吗,怎么这会儿要食言而肥。”他这话说的群雄一愣。
齐剑心自然想不到这时候会有人来架梁,只以为是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以他的身份当然不能和这等小人物扯皮,便捻须不语。
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凑事的人。一个手持双刀的粗壮汉子,抢上前来骂道:“兀那小子,刚才齐前辈不是说过了吗,暗司鹰犬和他讲什么道理。别在这纠缠不清,赶紧滚开,否则爷爷认得你,爷爷的刀可不认你。”
同时上前的还有一对黑白胖子,正是杜奇和赵真,他二人看见陈安拦住厅门就心叫不好,杜奇认定陈安是初出江湖的菜鸟,所以对他的行为虽惊不奇,赶紧挤上前来,喝道:“陈兄弟怎可对齐老前辈无礼,还不快退下。”
陈安对他们理也不理,只是自顾自的说话:“自此刻开始,三个时辰以内,不许你们踏出此厅门一步。”
这完全是命令口吻,把厅中群雄给气乐了。
那持刀汉子大笑:“奶奶个熊,老子倒要看看,你怎么不让老子出厅。”说完,纵身就向陈安扑去。
杜奇还在郁闷没想到一晚上都和个疯子在扯淡,真是晦气,那持刀汉子是南州马匪,两把斩风刀杀人无数,连自己也不是对手,这小子又如何抵挡。自己也好心劝说了,他不听怪得谁来,让他吃点苦头也好,省得以后还不知道天高地厚。
事实上没人以为持刀汉子会杀了陈安,陈安看起来太过年轻,群雄自称好汉就算是最心胸狭隘之人也不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对个娃娃下狠手,所以持刀汉子也只是想用刀背把他敲晕,给他个小教训而已。
就在群雄正在猜测陈安能在那持刀汉子手下走过几招的时候,那持刀汉子竟一下扑到在陈安脚下,再也爬不起来了。
群雄尽皆愕然,他们看的清清楚楚,陈安连个手指都没动过,怎么这持刀汉子就倒了。这场面太过诡异,让众人一时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马大哥。”一名头缠黑巾的青年汉子惊愕过后,连忙抢上前去,想要将那姓马的持刀汉子扶起来,谁知刚到其身边,便也一头栽倒在地,挣扎几下爬不起来,反而和那持刀汉子一样,耗尽力气似的瘫软在那。
“他会妖法。”群雄唬了一跳,连忙向后退去,空出老大一片地方。杜奇也是瞪圆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还是齐剑心最为老辣,双眼一眯,拱手向陈安问道:“老夫走眼了,敢问阁下到底是谁?”
“金鳞卫陈安”陈安随意留下这句话,转身便走。
齐剑心脸上变色,失声叫道:“万毒鬼王。”他可不像杜奇这么糊涂,看到眼前这副景象再猜不出陈安身份,才白瞎了他这武林前辈的名头。
听得齐剑心声音,群雄比见到妖法还要恐惧三分。杜奇赵真更是整个人吓得呆在原地,口中赫赫全不能言,心中只想着这会儿死定了,竟在正主儿面前说了如此多的浑话,若他嫉恨,自己几条命也没了。
直到陈安身影完全消失,众人才回过神来,立即有人喊道:“救人,赶紧救人。”
一名使鞭子的青衣女子,挥鞭一卷,便把二人卷了回来。
众人一看,二人昏头昏脑的样子,顿时放下心来,“还好还好,只是迷药。”
又有一人取出酒水往他二人脸上一泼,他二人晃了晃脑袋,便坐起身来,只是还有些坐不太稳,过得半晌才清醒过来。
齐剑心道:“你二人赶紧运功驱毒,虽是迷药,但在身上滞留也会有害。”
二人闻言哪敢怠慢,连忙行功。
齐剑心见此又转向其他人道:“大家都是当世豪杰,怎可因为暗司鹰犬一句话而止步,若是传将出去,还不让江湖同道笑掉大牙。且随我施展掌风将这迷药吹散了。”
众人一想,确是此理,齐声应道:“本该如此。”
齐剑心一马当先,正要挥掌,却听一声凄厉的惨叫从身边传来,登时吓了一跳,险些岔了气。
只见那姓马的汉子跳将起来,状似疯魔,口中呼喊道:“我的内力,我的内力不见了。”
另外一人也脸色死灰的呆坐那里。
齐剑心心中一寒连忙抢上前来,伸手抓住马姓汉子的手腕,凝神切脉。
群雄心中紧张,俱都屏息,凝目看着齐剑心,等待结果。
片刻之后,只见齐剑心放下马姓汉子的手腕,又去切另外一人的脉相,之后便眼中茫然,脸现惊惧之色,缓缓站起,面向群雄道:“他……他经脉萎缩,内力枯竭,已经……已经……废了。”
群雄大哗,连忙又向厅中退了数十步,个个心中恐惧不已。
他们本也是江湖上的好汉,不少人做的都是刀口舔血的买卖,脑袋都是别在裤带上的,根本不怕死。就像刚刚那样,被人一撺掇都敢杀官造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
但这种能够湮灭人内力的毒药太可怕了,一想到若他们自己中了这种毒药,一生苦修的内力尽付东流,下半辈子连普通人都比不上,那还不如死了来的痛快。
他们这些习武之人,可是实实在在的清楚,经脉枯竭意味着什么。
人之所以能行动乃是经脉聚力,力到极致自然生气,这气便是指内力。若是经脉萎缩,恐怕日后连捧碗,拿筷子的力气都没有,生活都无法自理,更别说闯荡江湖了。
那种从高高在上的武林高手到只能躺着等死的废人,这种从云端掉落尘泥的感觉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承受的,很多人宁愿去死。
想到这里连齐剑心这等武林前辈也惧怕不已,离厅门远远的,生怕不知什么时候,门外进风,把毒药吹到自己身边。
那中毒的两人已经趴到地上不停喘息,经脉枯竭让他们没有半分力气,很容易就累到不行。
那马姓汉子眼中狠色一闪,伸手向自己刚刚掉落地上的单刀拿去。
周围都是老于世故之人,立时看出了他的目的,大惊之下,连忙喝道:“马兄,不可。”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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