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归仙途- 第22部分

　　　　叶妍抬头看向无炀老人，对他的嘲讽置若未闻，道：“而且，你伤及我小姨，恐怕也不好对卢家交代吧。”

　　　　无炀老人不为所动，冷笑道：“小友难道有何高见？”

　　　　叶妍看了看旁边欲言又止的卢家子弟，心知无炀老人不敢强来是有所顾忌的，如今这般作态，不过是色厉内荏，她道：“你打伤我的小姨，则又是一桩私仇，我答应与你立下契约，做生死之斗。”

　　　　“好……”无炀老人哈哈大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

　　　　叶妍：“你执意此刻即开始比斗，以金丹期欺筑基期，那叫夺命，不叫比斗。”

　　　　无炀老人皱皱眉头道：“老夫怎知你结不结得成金丹，世人皆知，归一宗门下弟子筑基容易，结丹难。”

　　　　叶妍正色道：“我同你约定，五十年后，无论我结不结得成金丹，都必会与你比斗，你不仗自己的修为暂时高于我，我亦不欺你半身已入土。”

　　　　无炀老人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冷笑道：“我半身入土，你不妨看看这是什么？”说罢，枯瘦的大手一挥，劲风扬过，一旁放着的礼盒就这么摔到了叶妍和程家众人的面前。

　　　　礼盒里的东西被这么一摔也就散了出来，是一株只剩下外壳的元白草。

　　　　元白草的内芯是一味好药，可以补充所服用之人的元气，亦是炼成延寿丹不可或缺的草药，只是它的外壳却有剧毒，所以一般使用，外壳都会被完整剥落，不伤内芯。

　　　　叶妍父母与无炀老人当日之所争，也是为此，没想到机缘巧合，还是被无炀老人得到了这株珍贵的药草。

　　　　眼前这株元白草的外壳已经有些枯萎了，看起来还是被保存了好些日子的，无炀老人气量之小，可见一斑。

　　　　叶妍看着地上的元白草，不知是何物，却也不想再分神询问，她道：“既然如此，你还有何惧？”

　　　　无炀老人盯着叶妍看了看，才缓缓道了声：“好，五十年之后，我们再战！”

　　　　“那你可记好了，今日你伤了我的小姨。”叶妍一字一句地说道，曾被压下的怒火又勃然而生起。

　　　　无炀老人只是笑笑，道：“我记得了，但愿你能替她抱仇。”

　　　　叶妍轻轻咬着嘴唇，道：“五十年结成金丹，可能大家都会以为我做不到。但是我若能结成金丹，那一天，必叫你懊悔今日之所为。”

　　　　待无炀老人一行人走后，叶妍才向家主请罪道：“叶妍私自做主，实在是情况危急，还请家主原谅。”

　　　　程家家主摆摆手，道：“茗雁救你，本就是私情而非家族之规，你愿意为她报仇，自然是极好的。”

　　　　复而，他又叹道：“你已入程家，作为程家的子弟，我却没能保护好你，是我的失职了。”

　　　　叶妍解释了两句，忽觉一阵天旋地旋，被身后的人扶了一下才晃过神来，她还想再说什么，家主却截断了她的话：“眼下你已经受伤，还是及早救治吧，有什么话，留待日后再说也不迟。”

　　　　叶妍半醒半睡间，忽而听到这么一句：“五十年金丹，这可是我想都不敢想的。”

第五十章　为了忘记而谨记（）　
金丹真人的一掌原本是普通筑基修士难以抵挡的，但值得庆幸的是小妍被程茗雁护住了，而程茗雁也被自己的秘法护住，所以两人都有受伤，却都不是致命的伤。

　　　　程茗雁催动秘法又承受了无炀老人大部分的攻击，自然伤得较重些，在叶妍已经痊愈苦练剑术时，程茗雁仍然昏迷不醒。

　　　　被人这般挑衅，程家家主马上上禀，坐镇程家的三位结丹真人出关的出关，离开他们所在门派回来的回来，以慑四方。

　　　　而另一位数宣真人还不辞千里去到卢家，讨一个说法。

　　　　……

　　　　“程家重教条礼法，可为何程家的剑法却不是这样的呢？”叶妍收回剑，问向一旁陪练的表兄，程家剑法多出奇招，一点也不显礼法上的僵化啊。

　　　　叶妍的表兄——程明旭，是她小舅程罗泽的独子，因为叶妍要苦练程家剑法来御敌，所以也就被她小舅遣过来当陪练了。

　　　　这也看得出程家对叶妍还是很上心的，较之短视的叶家，不知要好上多少。

　　　　程明旭亦收回剑，弯腰作揖，尽显谦谦儒雅的君子风范，他缓缓而道：“一开始守礼法是为了忘记礼法，而不是作茧约束了自己。程家的剑法再精巧，也是从最基础的基本功开始不差分毫的练起的。”

　　　　叶妍似懂非懂，“可程家又如何有忘记礼法的时候呢？”

　　　　程明旭又道：“此次无炀老人挑事，而你又把这归为你与他的私仇，按理说，程家是不无法再说些什么了……”

　　　　程明旭用心启导着叶妍，见她点点头，继续往下说：“可从礼法上来说，卢家这是犯了大忌的，而且是十足地挑衅程家。”

　　　　“一是派出的本家弟子，身份不如你，二是送来的礼物，是剧毒无比的元白草外壳。这两者，虽然是无炀老人的有心挑衅，可打着的名号却仍是卢家，所以程家自然可以上门去讨这个说法了。”

　　　　叶妍点头，心下了然“我明白了，程家的剑法之所以会那么奇巧，是因为练习的人有在前期按照剑招大量进行训练，每一剑都达到了准确无误的地步，即使不再按照剑招走，也不会再出错。”

　　　　程明旭笑着点点头，“而且程家传承千年，基础的剑招越发凝练，衍生的剑招就更是变化万端了。”

　　　　两人谈笑间，却有一人缓缓走近，是负责叶妍日常起居的侍女蓝栊，她带来了话，程茗雁醒了……

　　　　程茗雁醒了，叶妍自然再无心什么练剑了，嘴里轻轻念了一句小姨，就把手中的剑塞到了蓝栊的怀里，一路跑去程茗雁的卧房里。

　　　　她去到时，家主和几位前辈都已经在了，守门的侍女拦下了她，按照礼法，叶妍必须等到家主和前辈看望完了才能进去。

　　　　叶妍的焦急溢于言表，守在门口，眼神却不断地瞟向内室。她想知道快些知道小姨的状况，想快些知道小姨已经好了。小姨为救自己而受伤，这里没有人却责怪过她半句，她的自责无从棑遣，只想快些见到人。

　　　　终于，不知等了多久，终于听到内室里传来一句：“既如此，你就好好休息吧。”

　　　　叶妍赶紧走向门口，看见家主一行人鱼贯而出，叶妍匆匆行完礼就想往里面走，却又被人再次拦下。

　　　　叶妍回首怒视着拦下她那人，那人无奈地笑笑，“茗雁刚醒来，这么多人进进出出，她还要费神去应对，身体会吃不消的。”

　　　　这个理由一下让叶妍软化了下来，她喃喃道：“我，我只是想知道小姨怎么样了……”

　　　　“醒了，自然就是无大碍了啊。”那人好心地安慰着，见叶妍不再莽撞地往里闯，也就放手让开了。

　　　　得知小姨无大碍，叶妍的心慢慢定了下来，只是她仍守在门口，想再等小姨再次醒来，再进去。

　　　　屋里的人却好像听到了门口的动静，出来了一个和蓝栊差不多打扮的侍女，温婉地向叶妍和门的两边守着地侍女说着，程茗雁听到了动静，让叶妍进去。

　　　　叶妍听到这话，直接迈步进去，竟抢在了那名侍女的前头，她走到床前，看见自家小姨靠在床头，看着自己，微微一笑，唇色极淡，脸颊却泛着着不正常的红晕。

　　　　“果然，山里养出来的，是受不了这些礼法的。”说话的声音也很轻，难怪这几步路的距离，也要让侍女来传话了，她缓缓地说道，带着与常人不同的亲昵。

　　　　叶妍一双眸子看着程茗雁，目光里满是内疚，“小姨，你还好么？”

　　　　“我没事，”程茗雁道，然后低头轻咳了一声，才继续说道“我有秘法可以护身，现在想起来，这秘法还是你母亲留给我的，真是因果循环啊。”

　　　　叶妍坐到床边，握着小姨的手，看着她极差的面色，自责道：“我没有用，小姨保护了我，我现在却不能拿伤人的无炀老人怎么样，还需要再等五十年才能……”

　　　　程茗雁却忽然是想到了什么的模样，马上反握回去，双目盯着叶妍，“小妍，你老实告诉我，五十年金丹期，你有没有把握？”

　　　　叶妍低下了头，“我，我会尽力的。”

　　　　程茗雁一把松开她的手，撇开头，冷冷道：“你怎么如此莽撞，我救你的意义是让你五十年后送命的是吧！”

　　　　“小姨别气，我并非是全无把握，归一宗的筑基弟子，三十年至四十年后期圆满的大有人在，我若能突破，就是金丹期，有与无炀老人一搏的能力了。”

　　　　“那你怎么不说，归一宗这些年来只有你父母结成金丹了呢，突破要是这么容易，又岂会有这么多人卡在这关？”

　　　　叶妍急着解释道：“可我父母的修炼手册在我这里啊，其中的经验还是可以借鉴一二的。”

　　　　程茗雁缓了口气，盯着叶妍看了又看，道：“也罢，你也已经长大了，你既然做了决定，就努力去达成吧。”

　　　　叶妍认真地点点头，道：“我会的。”

　　　　而后，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程茗雁闭目靠在床边，神容疲倦，叶妍想到之前那人说的话，于是说：“小姨，你快休息吧。”

　　　　程茗雁点点头，也就睡下了。

第五十一章　绿裙翩跹摄人心（）　
程茗雁醒来了，叶妍自然也就安心了下来。她趁着程茗雁养伤的这段时间，经常会过去看程茗雁，而程茗雁自然是很乐意天天有人作陪的，两人商量的最多的就是之前程茗雁与陆靖仪一起查探道的一些事了……

　　　　但是，线索、证据真的不多，想要指正无炀老人很难。

　　　　数宣真人也回来了，还带来了赔礼，和一道极为重要的消息。赔礼被程家收好，消息却传到了叶妍这里，无炀老人所得到的那株元白草是安界城的高家在八年前敬献的。

　　　　高家，只是一个很小的家族，族内仅有筑基修士一名，依附卢家并不出奇，只是无炀老人苦求不得地元白草，他们能得到，还不辞千里的送去卢家，就变得有些奇怪了。

　　　　叶妍想要去查，就直接把这些事说与家主听，而后，家主也同意了叶妍以程家的名义前去查问，只是却把文元泓隐下的一部分担忧也一并告诉了叶妍，“如果说，无炀老人不是幕后的主谋，他也如晋陵真人般受人唆使，那这幕后之人该有多厉害，才能唆使两名结丹真人呢？”

　　　　莫非是元婴，叶妍忽而敲敲脑袋，让自己摆脱觉得自己不可能办到的情绪，幕后之人有多厉害她不得而知，但是，现在已经自己被如此针对上了，只能够让自己成长起来，打败他，不在让那人伤到自己的朋友、甚至是家人。

　　　　程家派出了程明旭去陪同叶妍，到安界城去调查这个将元白草献给卢家的高家，本来想一同前往的程茗雁才刚伤愈，不适合远行，也就被留下了。

　　　　……

　　　　东尧多家族，西尧多门派，而这安界城就坐落在东西尧的分界线里，城内分成四个大区，只有西区才是住户之所在，其余三区皆是商区。

　　　　高家也就在城西，按照安界城的规矩，入城不能再御空而行，所以叶妍与程明旭两人入了城之后，就得一路步行地走去城西。

　　　　安界城的繁华，体现在各种各样的商铺和无处不在的地摊，以及定期举办拍卖会，只是这一次叶妍他们来到时，拍卖会刚刚结束，短时间里是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走到城中的十字街头处，道路却略嫌拥堵了，几十人聚集在靠近南区的那一侧，一个个踮脚探脖，目光隐隐有着狂热，状似沉迷。

　　　　“那边是发生了什么吗？”程明轩好奇，安界城之繁华是他先前在程家周边所不能见到的，像现在这般被团团围起的情况，也只有家族子弟斗殴才会有，而那时，自己都会在侍从的催促下尽快避开。

　　　　可眼前并没有什么斗殴的情况出现，反而从人群中传来了柔媚婉转的歌声，叶妍从人群的隙缝间依稀可以看到是一个绿裙女子在翩然起舞，“这是……街头卖艺吗？”

　　　　《东尧杂录》上有此云，只是，修道之人无不惜时，卖艺，已经是很久没有出现过的把戏了。

　　　　一曲终了，围观的人群渐渐离去，只是离去前居然很有秩序地往绿裙女子准备的竹篓里放入灵石。而这几十人放入的灵石，居然装满了半米高的竹篓。

　　　　从他们的衣着打扮来看，他们都不是什么富贵子弟，而且修为不过是炼气期，如何就能如此的慷慨大方呢，叶妍凝思，看向之前跳舞的那位绿裙女子，对上了她目光幽冷的双眸，青天白日里，叶妍竟然打了个激灵……

　　　　另一边，程明旭拦下其中一位出手十分阔绰的布衣修士，想要向他询问些情况，却那人的目光没有了刚才的狂热，透着呆滞，全无半分灵气，程明旭讶异，忙唤道：“小妍，你过来看看这人。”

　　　　叶妍走上前去，默默施展了几个清心决，那人才清醒了些……

　　　　程明旭扶着那人，问道：“你先前是怎么了？”

　　　　那人迷茫地看着程明旭和叶妍二人，摇了摇头，略带匆忙地就想离开了，发生了什么情况，他自己也不知道，先前只是听到一道很好听的歌声才前去看看，而后对上了那唱歌起舞的绿裙女子的双眸之后就灵台混沌了，只觉得在懵懂间，有着无上的欢愉。

　　　　“诶？”叶妍刚想拦，却瞧见那人神色戒备的看着他们步步后退，如此，倒是不好拦了。

　　　　之前那阵柔媚入骨的歌声又传来了，绿裙女子随歌而舞，身姿纤柔，别有一番弱不胜衣的楚楚美态，裙裾飞扬，像是迎风而动的帘幔纱帐。

　　　　一颦一笑间，摄人心魄。

　　　　“这女子不寻常啊……”程明旭左手执扇，敲敲右手掌心，像是询问般地看向叶妍道：“不妨前去看看。”

　　　　叶妍迟疑地点了点头，就看见程明旭快步地走了上前了，她也很是奇怪，程明旭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好奇心呢？

　　　　较之程明旭更快地是周围路过的炼气期的散修，才一会儿，就有十多个人聚在那儿听着看着那绿裙女子的轻歌曼舞了，听得有人说：“这俏舞娘真真是不错啊，那纤腰，细软如蛇魅，那素手，细柔若无骨啊。”

　　　　叶妍定睛望去，确是一个锦袍男子所说，炼气圆满的修为却步伐轻浮，不知是用多少丹药堆成的。果然那人的眸色也如其他人一般渐渐失了清明，狂热躁动了起来。

　　　　程明旭已是筑基中期的修为，不会看不到这些人奇怪的反应，他向那绿裙姑娘拱手做礼，道：“敢问姑娘何以施此媚术，惑乱他人呢，如此得来的灵石不正当啊。”

　　　　没有人理他，程明旭的问话，如石沉大海般，绿裙女子忘我地飞旋，围观者的目光狂热地追随……

　　　　周遭只有那婉媚的歌声，无端的静，神秘而让人心神不安，叶妍想要继续施展清心诀唤醒这些被惑了心神的人的神智，那绿裙女子却似洞悉了她此刻的想法，那一双妙目瞟过来，说不尽的妖异，像是有幽凉地水汽猛地钻进后颈。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响起，是不知什么时候走来的小僧人所唤，那僧人念完佛号后，闭目敲着木鱼，慢慢地走了过来。

　　　　那僧人脸孔干净白皙，布衣芒鞋虽然已经很旧了，却不显邋遢，可以看出这是一个游方许久的僧人了。

　　　　声声木鱼走到叶妍的身前，那僧人睁眼一瞧，围观者仍是痴痴迷迷，他叹了一口气，禅光顿起，他大声地吟诵着《心经》——

　　　　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