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元泓的传讯与叶妍之前收到的一句一句话不同,文元泓用的是手写,四方的千纸鹤纸,等传讯完后,仍可以好好保存,比一句话的传讯,听过之后就消散要好得多。
叶妍接到传讯就马上赶往清文殿的主殿去了,好在之前雪若有介绍过,所以叶妍也不用人带,不用问路就可以去了。
这拜师仪式,仅有叶妍、文元泓和几名举行仪式的弟子在,便再无了旁人,连个见证的人都没有,好在仪式虽然较为简单,但拜师收徒的两人都极为认真,让这个仪式看起来也是认真庄重的。
待到仪式结束,外人都退开了,文元泓才拎着两个蒲团走到叶妍身边,示意她垫着坐上去,自己也坐下,于是,一大一小的人便眼对眼,口观鼻了。
叶妍沉默低头,不敢说话,手中师傅送出的拜师礼仿佛还带着暖意,灼灼烫手……
“这一次的拜师可能对于其他人来说草率了点,但是你所需要的一切物资为师都不会短你的,你是为师的首徒,在为师没有再收弟子之前,这清文殿的一切人员物资你都可以凭需调配。”文元泓见叶妍紧张,也微笑柔声安抚道。
叶妍点点头,看着眼前温润如玉的男子,点点头道:“谢谢师父。”知道此人以后便都是自己的师父,变多了一份羁绊和感情,再者他如此用心地对自己,叶妍也就没什么好抵触的了。
文元泓点点头,言辞温和:“具体的事宜相信雪若已经与你讲清楚了,现下,可还有什么疑惑需要为师解答的?”
叶妍沉吟片刻,那些杂事,她自有芳华会帮她记下处理好,现在,她心中有疑虑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但她仍是决定和盘问出,一日为师,在父母去向不知的情况下,她最能依靠的除了自己就是师父了,若是对师父都有防备,又何必拜师呢?
“无功不受禄,归一宗为何会帮弟子解决无炀老人的麻烦呢?”
文元泓勾唇一笑,解答这一点并不为难,怕就是怕她会问她父母的事,那可就难解释了,“一则是你的父母为归一宗尽心尽力,于情于理我们都有义务照佛于你,二则归一宗想要引你进宗,自然也要付出一些诚意,暂时替你压下此事。”
“暂时压下?”叶妍有奇怪。
“对,既然你认为这是你自己的事,那我们也不能越俎代庖直接解决此事吧?”文元泓说到一半停下,几息之后又道:“暂时替你压下,等你有能力了,就可以自己去解决,也算是你自己的考验吧,无炀老人无力金丹中期,只要你成功结丹,便可以自行解决了。”
叶妍懂了自家师父的意思了,也坐直拱手道:“是,师父,徒儿会尽力修行的。”
“唉……”文元泓闻此言却是长长叹息,道:“你我既有师徒之名,就不必这么拘谨了,如今师父可以教导于你,指不定以后,师父便需要依靠于你,或者为师有一天陨落了,传承也必须靠你延续下去,你明白吗?”
叶妍有些郝然,点点头,然后师徒俩再聊了一会儿,也算都多少了解了彼此,文元泓再告知叶妍今后三日都无需上课演练什么的,让她熟悉宗门事务,和闲暇时四处去拜访讨要一份拜师礼之后,就放叶妍回去暖阁了,刚好赶得上吃晚饭。
第二十章 归一新制鸿阁始()
这三日叶妍大多数时间都是跟着鸿文学堂的执事去熟悉鸿文学堂的环境和各项规章制度。
鸿文学堂的存在打破叶妍认知的常规,她原以为被筑基前辈收为弟子,是平时自己修炼,遇到不懂的就去请教师父,这也是《西尧杂录》中里记载的各大宗门的做法,却偏偏不是归一宗的做法。
内门弟子每十日便要去鸿文学堂学习七天,而这七天是吃住都要鸿文学堂里。前五天上午学习基础的道家心法,下午练习各种手法、术诀,而后两日则要弟子选一种辅修——炼丹、炼器、阵法、驯兽等去学习。
而真正留给他们修炼的时间却是少之又少。
文元泓曾让叶妍四处去讨要一份拜师礼,叶妍脸皮薄不大敢这么做,只是去趟太华山,得了陆靖仪和萧潜的那两份,虽然只有两份,却都是真心实意的厚礼,尤其是萧潜那八百块中品灵石,叶妍清点礼品时都惊讶得合不拢嘴了。
三份大礼,穿云剑,临云衣等一整套的灵器是师父送的,小陆阿姨送了灵系齐备的中级灵符,加上擂台赛的奖励和内门弟子发下的物资,叶妍俨然已经是小富之人,可能一个炼气散修一世的珍藏恐怕也就这么多了。
三日一过,叶妍就收到了鸿文学堂开课的传讯,所以一大清早她带着伴读芳华来到鸿阁听讲了。
熙熙攘攘来的人很多,远不止二十六人之数,一问之下才知,并不只是自己有伴读,他们每个人都有师父或是鸿文学堂的执事为他们安排了一个,这下才这么多人。
待人到齐,鸿文学堂的掌事便从鸿阁中走出来,为他们介绍说:“以后你们上课的地方便是我身后的这座鸿阁了,这鸿阁极大,又高三层,一层有讲堂十间,十间讲堂围一圈,中间是一大块高台来供你们演习实炼。”
“因为上一代弟子早已经离开,而你们又是这一代的第一批弟子,所以偌大的一个鸿阁只有你们和你们的伴读五十二人,刚好分成两组,分别在“衍文”“习法”两个讲堂学习。名单已经贴出在高台,大家不妨前去一观。”
掌事说完之后就离开了,两行青衣的执事却为他们打开了鸿阁的大门。
本来叶妍是想和芳华一起进去一观名单的,却被芳华扯扯袖子,看到其他的人也没动,都是让伴读去的,她只好吐吐舌头,朝芳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自己留在了原地。
四处张望,她在人群里发现自己认识的人,刚想过去,却比不过来找她的人快。
正走过来的少女,一袭白色清爽的道服,十二三岁的样子,青丝干净利落地束起,话语也却有了点点娇软:“叶师妹,我一直很好奇,当日你在擂台赛上为何不敢与下场杨师兄一战,即便是输,也能从比试中学到些什么呀?”
“每个人选择不同,”叶妍也微笑解释道,虽然她极厌烦这种场合,先前的失控后小陆阿姨教她的东西却还没忘,更何况现在那么多人在场看着自己的言行举止,“我以为,等我突破炼气后期再与他比试才更能体现实力。”
“呵,原来你是怕输。”那少女眼神直接撇开,她比叶妍还高出半个头,看她就更是不满。
“可我不是已经输了吗?”看到少女愤慨的样子,叶妍却笑了,她对自己并没有敌意,只是对自己放弃那比试的不满而已。
那少女秀眉轻扬,看了叶妍片刻,忽然笑道:“我名唤迟萱,我希望到时可以和你来比试一场,我也只是炼气中期的修为。”
“有机会,定会奉陪的。”
“你要记得,如果你输给我,那你肯定打不过陆师兄。”
说罢,那迟萱便离开了。周围望过来的目光也随迟萱的离开而挪开了。
然后芳华回来了,也得知她们被分在衍文讲堂,就一起前去了。
很快今日的讲师就来了,“今日我所讲的课程是道学之基《太上清静经》。”堂上站着的是文元泓,他一袭白衣,温润如玉,自有一番谦谦君子的做派,自那天行完拜师礼后,叶妍还是第一次见到他。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第一次授课,大家都听得很认真,感悟文元泓所讲,自己之前却无法感悟到的,叶妍也不例外,她手握玉简,不断将自己的感悟写入玉简中,好在课后整理。
“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灭。”
不知是不是为了照顾她们第一次这般听课,文元泓讲得很慢,目光还有好几次停在她身上,意味深长,看得叶妍很不自在,却又说不出什么。
见叶妍疑惑地回望,他很快又看向其他人,只是唇角的笑意却好像有加深的痕迹。
“真常之道,悟者自得;得悟道者,常清静矣!故‘清净’乃到之始也。”话音落下,文元泓卷起手中的玉简,又问道:“今天上午的课就到此为止了,诸位可还有什么不懂的吗?”
没人有疑惑,文元泓笑笑,就打算离开了。
叶妍以眼神询问芳华,我要不要跟去问问为何他那么看着我,芳华笑着点点头,那快去啊。
叶妍心知这些事不能在堂上询问,课后问了芳华,芳华也赞同自己私下去问,她就追出去了,却没有想到,她是文元泓的弟子,此番举动意味这什么……
“师父,”叶妍追了出去,走到他跟前却没有想清楚该怎么去问,正尴尬时却见宓秀从习法讲堂走出,忙行礼道:“见过宓师叔。”
宓秀笑得温婉秀气,刮了刮叶妍的鼻子,道:“师侄怎么没到合真殿去呢,师叔这还欠你一份拜师礼未送呢,这下刚好,连着张焕师兄的那份,现在一起给你了。”
话音未落,宓秀就取出两份礼物交到叶妍面前。
“师叔这,”叶妍有些惊慌,像是不敢收下这份礼,把求救似的目光投向文元泓,文元泓有些好笑:“这份礼你还是快收下吧,你才收下两份,为师可送出了四份呐,也不知道他们师兄妹是怎么想的,单一人就收了两个徒弟。”
见叶妍艾艾地收下,宓秀又笑着打趣了文元泓一句:“能令师兄心疼的礼物,那必不是凡品了,师妹这里就先代他们谢过师兄了。”
说罢目光看向身后跟来的弟子,不由愣住,什么时候这五十二个弟子全都跑出来了,本来她还以为仅仅是她的弟子会跟来的,而且这些跟来的这些弟子也没见他们上前啊。
文元泓了然,为了避免一些事端,命叶妍快收起这些礼物,就拉着宓秀走了。
走之前还不忘叮嘱叶妍快去找各个师伯师叔讨要礼物,不然到时还要辛苦他们来讲学授道的时候给她带上。
叶妍先是一愣,而后才明白,文元泓之前那意味深长的目光是因为这个啊,她可没有心出这种风头啊,好在他还是将这件事点明了告诉她,不然一人带一次拜师礼,纵然是正常的礼节,叶妍都不敢直视身后那有羡慕有嫉妒的眼神了。
她往回走,看也不看其他人,找到芳华就赶紧将此事与她一说了。
芳华也无奈,“今次得以拜师的仅有九人,所以他们会羡慕是很正常的,而且,下午仍旧要来鸿阁,你至多晚上再去拜访其他几位师叔了。”
叶妍只能默然。
第二十一章 施决功底在指法()
周围的人都散了,叶妍仍在很慢很慢地收拾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只有那几卷玉简被她不断重复卷上。
芳华摇摇头,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就招呼叶妍道:“别想这些了,我们快去食斋吃饭吧,下午还有练习施展术诀的手法,那可是很累的。”
叶妍点点头,随意地把玉简往储物袋一塞,就牵上芳华伸过来的手,一并走了。
食斋在鸿阁的右后方,隔一座假山,半片湖泊,它的设计和鸿阁的很像,不同的是食斋只有一层,房间分得更小更多,而且中间不是高台,而是池塘,隔开各个敞开式的厢房的也不是白色砖墙,而是小桥流水。
食斋为他们准备的菜是很简单的清粥小菜,在筑基以前他们都还不能辟谷,如果不是闭关,那么这些带有灵气的食物是怎么也比含有丹毒的辟谷丹要好的。
取了饭菜,叶妍目光扫视四周,寻找位置吃饭,可是每个厢房都有人坐了,所以眼下她只能选择和其他人拼桌了。
四处张望时,尹佳宛对上她的目光却又马上低下,叶妍虽然有些疑惑也不会前去打扰;何睿那里有今天早上遇到的迟萱,善恶难辨,叶妍也不想去;伏阙那儿只有他和一个不认识的男子……
叶妍正迟疑,伏阙却看到了她尚无落座,大概也明白她的为难了,于是就招招手示意她过来这边坐。待她落座,伏阙就打趣说了一句:“礼物太多数不过来了吧。”
叶妍摇摇头,皱皱眉头佯装有些不满地说:“师叔就不要开我玩笑了好吗,我都已经够头疼了。”
“哈哈,就冲这句师叔也必须要给你送一份礼了,”伏阙促狭一笑,然后手肘捅捅松铭,“松铭师兄,你说是吧?”
松铭却只是抬眼看了看叶妍,并没有说话,而后就低头吃起了菜。“松师叔是和你一样都拜晋阳真人为师吗?”叶妍又问道,这位松铭师叔是上午在衍文讲堂径自坐在最后一排的人,而且他和伏阙一样没有伴读,如果他们两人被分在同一个讲堂里会更好些吧。
“不是啊,他拜的是晋源真人,也就是你师祖呢!”
“这……”叶妍一时语塞。
何睿、杨明轩、迟萱坐一桌,陆青云、尹佳宛、褚平承一桌,而拜师拜得金丹真人的松铭、伏阙带上叶妍又是另外一桌,隐隐中,竟有了种划分小团队的感觉。
半个时辰后,吃饱喝足的叶妍芳华俩人慢慢走回了鸿阁。
途中,芳华用一种很慢很容易被听清的语速说了一句:“松铭原不在小选的人里面,可如今总弟子之数还是被控制在五十二人,想来,应该是伏阙师叔没有伴读的原因吧。”
下午是指法的练习,在练习的时候,所有人都必须在高台之上按分配好的位置站好,而高台很大,就算是用以给他们施展术诀的空间也绰绰有余。
两位筑基的讲师到来,也就意味着练习开始了,陆靖仪讲解示范、张焕慢慢巡着不时去纠正弟子出错的地方,另外还有若干执事,在一旁监督着他们。
“正确的指法可以缩短施展术诀的时间和增强术诀的力量,”说罢,陆靖仪低头捏起指法,不住变换手势,速度果然很快,层层叠叠的虚影一晃而过,最后一指地下,结实光洁的冰块绕过站着的人将高台铺满,寒意凌冽,而这不过一瞬的时间。
“这是五行法术中变式,寒冰诀,会在你们熟练了五行法术之后学到。”
“这里有部分弟子不全具备五系灵根,可至少也不会少于三系,通过其他三系的力量催生其他灵气暂时调配为己用,这也是我们将要学到的。对敌时,多一份手段便少一分危险,阴阳调换,五行相克,概莫能外。”
然后,陆靖仪开始从头教授五系术法的基础指法,每一个术法大约有三到五个的指法,非常的简单,可是要做到位却不是那么容易的,稍一不留心,手抬高或者抬低,动作幅度的过大或者过小都会出现有偏差。
而监督他们的执事却要求他们一点偏差也不能有,稍微出错就有一把戒尺打下来,而台前的两位导师也是这般要求他们,所以才一两个术诀下来很多人的手都已经红肿起来了。
戒尺打下,是真的一点情面也不留,叶妍挨了十下左右,手也开始泛红了。
当然,区别也就在这里了,被收做弟子的九人,基本上很少出错,手只是微微有些泛红,而从头到尾也没有被戒尺打到手上的松铭和伏阙的手指更是洁白如玉。
两个时辰的练习,每分每秒都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并不仅仅是会被戒尺打到,更多的是手一直举着施展术诀,完全不得休息放下,手都酸麻了,却还要保证术诀施展的出现任何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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