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突然传来一声笑,接着付葵说道,“我知道了,甲灯你开了灯后就回去睡吧。”
甲灯点了灯后问,“小姐不怕了么?奴愿意陪着小姐啊。”
付葵攥着拳头,对她挥挥手,“去吧去吧,没事的。”
待到一个人时,付葵展开手心问道,“刚刚是你在骂我?”
付葵手里是一只一寸来长的白色蚂蚁。它摆动着两只触须,似乎除了个头偏大,好像没有其它异常似的。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付葵将脸凑近,“我恐怕一直在这里住了,这地盘是我的。你嘛,自然就是我的俘虏了!”
付葵找了个密不透风的灯罩,将这白蚂蚁关了进去,放在自己床铺的内侧。
“考虑清楚啊,第一天断水,第二天断粮,第三天我可就要用刀子讲你切成两半了。”
白蚁瑟瑟发抖,不过也只是瞬间的事。付葵并没有发现到。
第二天。
枢密院里除了付葵,所有人脸上都被蚊虫咬满了红包。一时间,你看我,我看你,说不出的怪异和恐怖。二夫人听了之后,满意地笑起来。
凡是枢密院里住过的人,后来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枢密院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住的……”二夫人说道,“报给老妇人,请太医去看看。”
前段时间,她真是太冲动了些。
王太医自然被打点过,他对老妇人说道,“枢密院里众人突起异症,经老夫诊断恐怕是天花啊!”
“怎,怎会如此!”老夫人老的越发厉害,几乎下不了床,“蒂葵这孩子可有事?”
付葵坐在假山旁的石凳上,好的不得了。
这只白蚁居然装死,差点让它跑了。付葵用浆糊将它粘在纸上,用枫糖浆淹它。
白蚁痛苦地划着四肢。
不远处,乙秋哭着跑回来,漂亮的脸上带着红彤彤的巴掌印子。
“怎么这是?”付葵起身问她。
她一走,白蚁立即停了下来。它张大嘴一吸,淹没它的一团糖浆就消失了。
“大王,大王,你没事吧?”从石桌下面探出来一根黑色触须,又冒出来只蚂蚁头,“大王为什么不让我去咬她啊?”
白蚁翻了个身,满意地打了嗝儿,“本大王,玩得正开心呢!你们别碍事。这傻哄哄的小丫头被人陷害了还不知道,简直太好玩了。”
白蚁一抬脚,装糖浆的瓶子就被它踢了个小洞,“本大王要用膳了,退下吧。你们悠着点,别再把人吓跑了,知道么?”
说完它对着瓶子转来转去,洞太小它吸不出来啊。
“……说是要彻底封了枢密院呢!也不想想……”
付葵冷笑一声,“那个姓王的居然是太医啊。你别怕,万事有吾。你且忍忍,过几日吾带你去上门去跟金嬷嬷讨教讨教!”
“哎,吾的人手被咬成这模样,还被人诬陷是天花。”付葵做回石凳上,将那只贪甜的蚂蚁拽下来,“为今之计,只能发泄在你身上呢!”
“不许你伤害我家大王!”黑蚂蚁窜出来,想咬付葵的手。
付葵挥手将它打到地上,“丙茶,拿扫帚过来把这群蚂蚁扫了,去煮汤!”
白蚂蚁剧烈一抖。
按付葵的吩咐,就在这院子里点火,煮水。几个侍女头皮发麻,这么大这么多的蚂蚁,个个都有花生壳那般个头,她们人生中第一次见呢!虽然有点害怕,可是她们手上动作一点都不慢。这极有可能是昨天晚上咬她们的凶手!
乙夏最为激动,她舀起一斗蚂蚁就往那水里撒。
“住手!”白蚁哀呼,“你别这样,我让他们不去咬你们就是了!大不了,这地方也让给你们。不过,所有的木头还有地下都是属于本大王的!”
付葵看向手里的白蚁,“你不装了?”
“不装了不装了,快把他们捞出来吧!”
甲果脸色苍白,“小姐,小姐你在跟谁说话?”
“没事,把蚂蚁捞出来吧。剩下的也放了去。”付葵带着白蚁回房里去。
“你知不知道供医肆,能不能进去?”
白蚁觉得自己被侮辱了,它将小小的身体一挺,“你在开玩笑么?就是你们人类的皇宫,本大王也能进去!”
“好本事啊!”付葵递过来一封信,以及付琨的腰牌,“那你能不能将它们送到供医肆呢?”
“你真小看蚁!就是你这么大只,本大王也能神不知鬼不觉送到供医肆!”白蚁得瑟的不得了,“本大王的行宫四通八达,可是参考了你们皇宫建成的!”
付葵被它这搞笑的小模样逗乐,摸了摸它的触须“腻害腻害!有时间让我去看看啊。”
“咦?你的血液……有一种很熟悉的气味!”白蚁围着她的手指头转,又嗅了嗅,“对了!你怎么能听见本大王说话的!”210181
第25章 避出去()
“对了,这里是京城你怎么敢来?”付葵没有回答,反问它。
白蚁似乎很难过,“本大王一直在这里啊。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很多同伴都被你们人类杀死了。”
付葵有些惊讶,按它这说法,它居然是百年前的妖怪。
付葵对它很好奇,于是在它办完事回来后问它,“那你会些什么啊?”
白蚁想了很久才说道,“会让别的蚂蚁听本大王的话,本大王生来就是王。”
付葵明白了,除了卖萌它基本上什么都不会。一百年时间啊,居然只会卖萌要糖浆。
另一边,付家迎来了乔医正,也就是王太医的师傅。他不顾左右有人,当场就给了王太医一巴掌。
“脸都被你丢尽了!”乔医正气得将袖子一甩。
付葵递给他的信件上,明明白白写清了枢密院众人的脉象以及病症。他自然知道王太医掺合进了付家的后宅阴私当中。身为太医阁中的一员,若不能洁身自好,无法置身之外,那么离死也不远了。
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闹剧,付二夫人最近遭受打击,精神不济。内宅各类事由,由付葵的二叔婆协助管理。最后竟然是不了了之。
胖白蚂蚁将自己翻过身来,用纤细的爪爪摸摩着自己的肚囊。仅仅三天啊,它居然长胖了一圈!
“你接下来怎么办?”
付葵摸了摸自己稍微长长了些的狗啃发型,她想去找傅老太爷问清楚。
诚然付家可以为她提供庇佑之所,付葵也勉强可以忍受诸多规矩和不便。但是是有限度的。
例如,付老太太对她的不喜,付葵可以容忍。
再例如,二夫人对她的仇视,她也可以容忍。
但是她的婚姻必须自己做主。
“爷爷。”付葵规规矩矩行礼,“吾回归府中,已近半载,可是时常感觉到不适应。”
付葵素手落下黑子,付老太爷正在品着茶。
“那就多出去走动走动看看?”
“吾时常在想,但仍是不明白。”付葵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傅老太爷说道,“吾原以为在外不易,可回归付家却发现同样危险。一个由不明女子诞下的嫡长女,对家族而言,应当是耻辱吧?”
所以,为什么你们一定要让我回来。
“爷爷可以为孙女儿解惑吗?”
付老太爷将茶放下,他目光哆哆地看向付葵。
“覆巢之下,个人岂能独生?可是让你回来,并非是要让你做出如西西那班的牺牲。”
“那是希望由吾代替樨樨入宫为妃吗?”
付葵等待着回答。
“并非不可能。”
付葵将眼睛垂下,淡淡笑起来。啊呀,原来付蒂樨所说的全是真话。
夜晚间,白蚂蚁再次不顾付葵的反对,跑到她床枕上。
“听说你要入宫当妃子?只要你好好对本大王,本大王保你信息通畅直至凤座哦!”那两根触角抖啊抖。
这个白蚁既然是王的存在,那应该也有很多妃子美人之类的。
付葵叹息了一声问它,“你是不是也觉得入宫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不好吗?你们人类一向以入宫为荣啊。”白蚁又开始标志性的摸肚子,“本大王却不很喜欢。”
“为什么?”
“因为本大王的美人们都死得很快。”触角垂了下来,“付葵本大王可不想你死得太快。”
额……
第二日付葵穿了一身男装,直赖赖地去找二夫人。
二夫人讽刺的勾起嘴角,她的眼中充满了刻骨的痛恨,“你就是想让别人说吾没教养你吗?”
付葵反唇相讥,“为何不直接说出来呢,这番暗讽在吾看来实在没什么杀伤力。”
“杂种!”怨毒的声音。
“没错。就是吾这个杂种,将付蒂樨送上了华王的床上。二夫人想听一听细节吗?吾来给你描述描述,”付葵装作风轻云淡的模样,她当然知道怎样能让她歇斯底里,“那日啊,吾就坐在马车当中,看着她被仗罚,看着她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付家即将问斩,她于病中坐起,辗转反侧,于是就……”
“闭嘴,你给我闭嘴,你这贱人之女!”
二夫人崩溃地发出尖叫声,她让左右将付葵轰出去。付葵已经靠近她,用力捏住她的下巴。
“夫人是否明白,付蒂樨如今处境与吾无甚的关系。夫人,吾不同于您的乖乖儿。吾是野生的……”付葵笑得很危险,“这府中自然归夫人管辖,而吾再也不是付中人。”
付葵放开她,潇洒出门准备离开。枢密院可以安置在她父亲陶瓷窑那里。而她,则有别的去处。
“你去哪里?你有何处可去!你究竟想不想嫁人,这京城可不是你那偏远乡下!”
付葵在慢慢合起的门缝里看向她,嗫嚅着嘴唇最终没有说话。
毕竟不是一个时代的人,没有共同的话语。
四面寂静,沧黄与翠绿交隔。普济寺在半山腰上,宏伟壮观,香火缭绕。可是,却少有人至。
“付蒂樨我来找你了!”
鸟儿被惊得飞起,翅膀拍打发出翅愣愣的声音。
付蒂樨简居的茅草屋中并没有人。付葵探究的四下里看,结果没有瞎了自己的眼睛。那后窗正对着竹林里的一对鸳鸯可不就是付蒂樨和华王。
付蒂樨被吻得小脸通红,挥动着小拳拳,想要将华王推开些。华王仍然与她贴面,气息交缠。他十二分不耐烦地扫了一眼付葵,还想继续亲吻付蒂樨。
付葵有些被他的眼神吓到,可是一看就知道付蒂樨是被强迫的。
“越华!付蒂樨已经避你避到寺庙当中,你还想怎么样?”
付葵捡起竹子挥了过去。华王托大,毕竟几十年来,没有人敢对他动手,于是他结结实实挨了付葵几棍子。
“放肆,难道你想诛九族吗?”
付葵无比嚣张邪性,“九族与我何干!在我眼前,她付蒂樨决不能被你再轻辱了去!”
付蒂樨微微愣了一下,既而笑靥如花。她眼光如波魅惑如丝,让人看了一眼,于是想要一直看下去。她红口轻吐,“你别那副表情。说句真心实在的话,我心里并不是十分的不乐意。”
华王惊讶地看着付蒂樨,仿佛才认识她一般。
第26章 自在()
温壶,高冲,分杯,奉茶。【本章节首发…爱…有…声…爰亲⊥址(W不出的宁心静雅。
“怎么不躲我了?”
付葵牛饮一杯,感觉与普通的茶水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不想躲你一辈子。所以我来了。”
付葵仔细端看着她,缁衣粗服却面色红润,娇嫩的小手上没有多出丝毫茧子。
“看来你在寺中的生活不错!”
甲灯呈上了一盘时令鲜果,听说是直接采自后山。
“说出来,也许你并不相信。可是我觉得我现在才是活着的。”
“可二夫人却深陷痛苦当中,日渐消瘦。”付葵发现她面色平静,于是继续说道,“她将对你的思念如数化成对我的痛恨。思来想去,我不妨来看看你。”
付蒂樨毕竟是世家中长养的嫡女,她一听付葵的话,就知道她有了离意。
“好,甲果带大xiǎo jiě去找个房间住下。”
付葵走到门口,突然拍头。她回问付蒂樨,“你跟华王……这是好上了吗?”
茶水微微一荡,付蒂樨面色平静的回答,“没有,是他一直纠缠于我。”
自从离开了付葵,她的精神面貌也为之一振。付家并未强求付葵回去,反而送来了衣食住行的必需品。
说来已经来到大虞四月有余,付葵这还是第一次逛街。
“娘亲,那位哥哥的香囊好可爱呀,居然是个白色的大蚂蚁!”擦肩而过的幼童对他的母亲说道。
付葵一惊,往腰间看去,可不就是一只大白蚂蚁吗!
“你跟着我干嘛?”偏僻的角落里,付葵小心翼翼的问那只装死的非人类。
白蚁舒展了下四肢触角,“啊呀呀,原来外面的世界是这个样的。”
付葵在地上抠了个洞,把它往里面塞去。
“要是被除妖人发现你就死定了,从哪来赶快回哪去吧。”
“本大王才不要!”白蚁死死拉住付葵的手指,“你知不知道啊,付家有结界,人家出来一趟很不容易的!”
“那你想怎么样?不行你还是得回付家那里……”
“本大王要死了。”
“什么!”
这么活力四射,怎么会就到了大限?
“和本大王一起出生的美人们,已经在前年如数死去。本大王活了将近两百年,最近总觉得身体很怪异。”白蚁垂下触角,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它的声音有说不出来的慈祥和沧桑,“就剩本大王一蚁,也总觉得很孤单啊。死亡并不意味着毁灭,有时也可能是解脱。喂喂,你递给本大王一根绳子干嘛?”
“不是说要去体验人生吗?还不快扒在上面当香囊。”
西市虽然龙蛇混杂,可是这里的美食却花样繁多。付葵吃得不亦乐乎,同时,也被催促着不断袖里面递送。
嗝儿……
“咦?”
“老板怎么了?”付葵仍然不停的往嘴里面塞着路边小吃。
老板忙笑道,“小哥真是天赋秉异,还能一边吃一边说话一边打嗝,中间都不用换气的!”
付葵忙笑笑,用手悄悄捏了一下袖子里面不争气的付白衣。
这般饕餮前行,从街前到街尾,怎么会没有人注意到她。只是付葵仍然不自知,也不知道自己的马脚露得有多大。
“哎呦喂!哪位大爷这么有钱,拿银果子砸人。”好不容易恢复自由的付葵恢复了往日的娇蛮,她向四周举起手上的银两,“大爷怎么不大方点,直接用金果子呢?”
结果真的有金果子从天而降,风雅颂那张祸乱众生的脸出现在旁边的茶楼,带着笑意看着付葵。
付葵用袖子一抹嘴,颠吧颠吧跑了过去。
付葵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跟小二点过几样特色茶点。吃了那么多酸甜苦辣的东西,嘴里自然想喝点茶水。风雅颂善解人意,递过来一杯茶。
“你怎么在这里呀,风世子?”付葵左右看一看,“逍遥候世子这回没有跟你在一块吗?”
风雅颂没有回答她避过了这个问题,“叫我阿颂吧。每月逢初一十五,乔鸿大师会到这里饮茶。倒是你,付大xiǎo jiě,怎么这么一副打扮在外闲逛?”
付葵笑得十分豁达,“付大xiǎo jiě被赶出了门,其实已经不是个秘密了吧。”
“哈哈!”风雅颂十分自然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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