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这可怜的小东西被蠢人吓到了,张嘴就想咬啊。何一深深地看了眼何骏逸,在想某种可能性。
“喂!你又想干嘛?!你可不许伤害我哥哥!”
“喂!你怎么又咬槐叔了?快松口!”
“小一,没事的。它是变异失败的七幻双楠蛇,不仅没毒还没有力气。看,连我的老皮都没穿破。”何槐笑眯眯的说。
居然说他变异失败?小一说了!这叫与众不同!他一定要咬死他!
“那我可以咬死其他人了么!”何一听到何秀秀的话后,立刻双眼闪光的问。
“……”没有听话的小弟在跟前,何秀秀亲自揍了何一。
夜幕降临,一行人被迫在林中休息,付葵和何秀秀填鸭式学的东西终于派上了用场。当在周围布满包围式的陷阱,付葵放心的在河边燃起火堆。人多不怕!
“还好爷爷有远见,教了我们这些!”何秀秀拨弄着火对着何骏逸说着话,何骏逸拿着那能燃火的红果子在指尖上下翻动着。
突然,有个念头在付葵脑际一闪而过,可是她就是想不起来!可恶!明明是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
“姐,付葵!你看,这是不是你说的芋,芋……”付夭想不起那名字。
“芋头。你在旁边水里找到的么?”太好了,虽然说最近不至于饿死,但是就算不为了照顾伤号,食物也不多的。
还有十天又是一个新月,付葵沉默的将芋头埋在火下。西边的莹光一日复一日的绚丽起来,还有那时时传来的颤动,无一不说明这未知森林的危险。他们姐弟俩不可能离群独处,到那时候要怎么办?在她看来迷瘴并未伤人,没事可怕的,可也被当成了豺狼虎豹。
要是被大家发现了付夭其实是……
付葵坐在付夭身边,想了想还是摸了摸他的头。自从上次鬼化后,姐弟俩一直没能好好谈谈心。她貌似忘了对他说了。
“付夭以后我都会陪着你的,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切,骗人。等你长大了,你是要嫁人的。哼,说什么会一直陪着我!”付夭傲娇或者说是撒娇的将头转到一边。
“你蠢不蠢?我只要不嫁远不就行了,不就相当于从你隔壁屋子到稍微远点的屋子么?我们每天都能见面,同样的为生活而忙碌,所有的喜怒哀乐都能彼此分享。彼此的生命里都有彼此……”
最重要的是你鬼化的时候,我会在你身边。这个秘密我会为你保存和掩藏。那份痛苦我也愿意和你分担呐。你成长的路上会一直,一直有我。
何一在旁边静静听着付葵姐弟两的谈话,讽刺一笑。这种所谓的“在一起”他才不要!他要那人的眼睛里只有他,他要那人心里想的也是他,他要时时挂在那人身上!一起休息饮食,一起沐浴出行。
这才是正真的一直在一起。
“这种程度你就满足了,小鬼?”低沉的声音如同耳语。
付葵和付夭愣住了。这冷漠的人刚才是在跟他们说话?窝草!他那是一副什么的表情?他偷听还这么理直气壮?付葵看了一眼何一,奈何气场压不过他。
于是她灰溜溜的问付夭:“我们说这么小的声音他都能听得见?他其实不是人吧,不是吧!”
“……”付夭坐不住的样子,异常小心地对付葵说:“恩,他是好大一条蛇!巨蟒,还有毒的那种!”
“窝草,窝草!他是不是知道了你……”
付葵惊呆了!何一刚刚冲着他们喊小鬼来着,原来真的是发现付夭了,不是说他们年纪小啊。虽然她知道这是个古怪的世界,但是有非人类和他们一起出了这么久,这种感觉很奇怪啊!而且这个非人类杀伤力还很强,她现在有点理解“非我族类”这句话的意思了。
何一抬眼看了自以为声音很小的姐弟俩,不屑变得更加明显起来。有的人类就是很蠢啊,总是那么自以为是。
“少主啊,这就是你的契约兽吗?听说你已经孵了五年了?废物就是废物!废物配死蛋倒也是绝配。”那早就化成灰的渣渣,故意用力捏着还在蛋里的他。
那人看到蛋壳上渐渐加深的细碎纹路,忍不住出手想要救他,却被反踢到了冰湖里。也就是那回那人的身体彻底毁了。要不是那人将护身玉给了他,将他严严实实捂在怀里,他也没办法活下来,更何况是吸收湖里的寒气。
他终于破壳了,可是那人却彻底废了。他那时太弱小,弱小到连传承都无法接受,也没办法顾及到那人。
“小一,我知道的。我们都不是废物,不管别人怎么看,我们自己知道就好。我们都要努力活着啊,要活给自己看。”那人又对着他露出能烫人的牙,后来他才知道,那个叫做微笑啊。
他将血脉苏醒的痛苦划了一半给那人,那人坚强的挺过来了,反而不复往日的死气沉沉,带着清风就能吹倒的身体,在林子里乱窜,和鸟兽讲话沟通。哼,那明明是他的能力。再说了,和储备粮有什么好说的。
“小一啊,万物有灵则有声。为什么你从来都不能说话呢?你会说话的,对不对?”
哼,这是他的原因么?
他也很急切,但是他不能,那人的身体简直是太差了。
“那孩子封闭了自己,要是你真的启灵了,他就不会这么孤单寂寞了吧。可是你是一条变异失败的废……就算没失败,再优秀的蛇类妖兽幼崽也要百年时光才能开灵智。”
寂寞是什么?
那人除了渣了一点的身体,没什么不好的吧。
他抬起头,冲着那人嘶嘶。他想告诉那人,他在蛋里待了并不是五年,而是几百年的时光。久到他的兄弟姐妹都能产蛋,久到他化到石头里成为岩石。所有的同类都放弃了他,哪怕他还有生命特征,也任他被天敌高高抓起,重重扔下。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他还有壳,他还活着,他还在静静蛰伏。一个人并没有什么不好,所有的生灵在脱离母体的那个瞬间,就是独立的,单一的。寂寞是害怕一个人么?可是那人以为他是死蛋的时候,也从未畏惧过啊。
就像他传承里的大妖!独行、低调、清醒而强大!人类的眼睛是不是坏了,这么明显的特征都看不到么?
再等等,再等等,能量还不够。桎梏还不能打破,不管是他还是那人。
如今弱小,他俩生死相伴。他日强大,定要死生相随。
这是他们俩的约定,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恭迎少主回归——”他绕在那人的手臂上,伴着那人走过一层层下跪的族人。有人的眼睛里,即使是下垂着的,也掩不住嫉妒的恶毒。可是他知道,那人烦躁的心里一点都不想回来。
“因为我弱小,就将我当成垃圾一般抛掉;如今我努力活了过来,阿一我们一起挨过多少苦痛?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能走出林子,去别的地方走走。跟我说什么责任担当!何氏一族连名字都没有给我啊……”那人眼里也如同槐老头子流出了水,那叫做眼泪。
“如果有一天,那孩子坚持不下去了,就是能哭一哭也好啊。”
槐老头子的梦想实现了。
人类为什么会流眼泪呢?
“眼泪一般因为悲伤而流,也有可能是因为恼怒,有的人也会因为同情这种情感而哭泣,担心到极致也会流泪,呵呵,恐惧也会让人流泪。”
槐老头子曾这么跟他解释过,真是的,明明都是眼睛里往外冒水,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不同呢?
他已经能开口说话了,但是现在说话,那人也不会对他露出那种热热的笑容。作为蛇类,那种感觉可真讨厌。
他朝何氏密宗爬去,他知道在最底下的藏宝室里,一面被焊死的石缝中,有根像**的稻草的东西,不知木。那可是安魂的好东西也是藏宝室里最珍贵的东西。他又要说那句话了,愚蠢的人类啊。
他得把肚子里那块骨头反哺出来。
还好今天他想起来了槐老头子,要不然那个老不死的魂魄真的要被他消化完了,再也没有活下去的可能。要是这样,那人会生气的。
他匍匐前进的身子一顿,为什么他会这样想呢?那人都不知道槐老头子死了,更不知道槐老头子被他吃了啊。那人一直以为是槐老头子半路变卦而已,根本不知道槐老头子为他心爱的主子挡了一次追杀。
所以那人根本不会生气的。跟人类呆久了的他也变得奇怪了,真讨厌。他要不要跟着那条小花蛇回去所谓的家里呢?
第四一十三章 一直一直在一起(下)()
“告诉……何一,不要恨,恨,要,要好好活着……”
槐老头子死的时候哭了,不像以前那样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他盯着南边,静静的流泪,直到那双眼睛彻底失去了神采。然后他把他吃了。他那时候太小,根本搬不动,只能用这种方法。他才不是伺机报复呢!
可是那人等了槐老头子好久好久,硬被风给吹出了一场病。他就再也不想告诉那人槐老头子死了,槐老头子就是死了还在作怪。
槐老头子流眼泪是因为恨么?一定是的。要是有人杀了他,他应该会恨得哭起来。
可是那人为什么哭?他咬了一半石头停下。不想了,他又没有眼泪。拥有巨蟒血脉的他本质上可是很懒很懒的。
要是那人死了呢?不不不,不会有这种可能性。他有感觉他会活很久,那么那人也会活很久很久的!
契约怎么能半路打破?
“进去!”不怀好意的人攥着暗劲,将那人推进地牢。
他从那人的衣服里游出来,爬到脸上,第一次开口说话:“我没偷,密宗里的东西我就动了一样,而其我没想过要带出来的。”
那人的瞳孔瞬间放大,英气的眉毛飞扬起来,欣喜之后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知我亦信。可是阿一,就算你什么也没动,我们还是会在这里的。所以……我们要去传说中的西荒鬼路了。阿一,怕不怕?其实我反而很开心呢。”
他咬食着阿一喂食的稀有内丹,也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阿一也深得他心啊。西荒鬼路么,正好顺路回家。蛇类百年一转,听说族中有颗九转内丹,人服之……可化蛇。
阿一啊,即使是天赋再好的人族,寿命也无法超过三百年。可是我们说好要一直一直在一起的。
等等!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他开始烦躁起来,即使是那有眼无珠的人类要抽他的骨血,他也打不起精神。
他是条蛇,一条期望成为大妖的蛇。
他会一直一直活很久,也应当如同传承里的先祖一般,独自一身,桀骜不驯,冷酷无情。为什么他会为了个蝼蚁,想这么多?就算这个的蝼蚁的血让他破了壳,可是那蝼蚁也恢复了身体,激发的天赋,更能听懂百兽之语了。
早就,两清了。他没有理由在留在人类的世界里了。
他咬了那蝼蚁,他一定不是想要咬死那人的!哼,有什么比阿一的血和他初次褪下的皮写成的书信,更加能承载意义?
蝼……那人笑了,笑的极其绚丽,像一把哑着光的剑突然开了封,笑的让他感觉到危险,就像人类的形容“心里毛毛的”。这种感觉可真奇怪,阿一又不知道对他做了什么。
“竟敢称我为蝼蚁啊。”那人抖了抖他的蛇皮,一点都不为他会写信而惊奇,也不露出那种能叫心里发烫的笑容。他躲在拐落里,往里缩了缩。哼,他马上就去存满干货,马上就走。
他和阿一分开了三年,他在蛇族待了三年。他还是偷了那颗九转内丹。
直到有一天阿一带着满身伤痕找到他,对他说:“阿一,你真的要背叛我么?玩够了就滚回来!”
那一刻他竟然会觉得欣喜?!原来那种心烫烫的感觉就是欣喜啊。完了,他竟然能理解人类的情感了。完了,他成不了大妖了。
他把心分了一半给另一个阿一。
他用尾巴弹地,冲到那人怀里,缠住腰。那人静静地倒在地上,瞳孔里倒映出蓝天白云还有他双拳大小的蛇头。他用牙刺破那人的额头,他****了那眉间血,契了羁绊最深的血契。
周围嘶鸣的蛇群退去了,他知道,蛇族彻底放弃了他。他再也不是那打破桎梏的神奇之子,他现在仅仅是,一条卑微的蛇宠。
“阿一,我只剩你了,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也许是放下了包袱,他迅猛的变粗变大。那人最近用奇异的眼神看着他,好吧,他不再尝试盘在那人身上,去用浑身感受那人和他不同的温度了。
“族长的蛇最近竟然伸直了身体!这太可怕了,他想吃了族长么?”几个嘴碎的小丫头窝在一起废话。
他怎么舍得吃了那人?!他就是幻想幻想罢了。这几个小丫头什么都不懂!
“阿一,放开她。我的阿一是最不可能伤害我的。”
那人居然掏他的下巴,他又不是狗!他要绿玄晶磨的粉,一点一点的填满蛇鳞之间的小间隙!从头到尾的那种!
那人又在笑了,真讨厌。
他以为那笑只会对着他一人,可是有一天那人带回来只幼崽,教她写字认草,画符弹琴,夸她聪敏认真。
哼!难道他的狗爬体就不需要教了么?
“可是阿一,你没有手脚,用嘴写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
他拍碎了几个亭子,抖了抖尾巴,去冰湖里闭关。可是他忘了,低温会让蛇类沉睡啊。
不知道多久,他的意识醒了过来。可是他的周围,只有阵阵冰层受力不均的吱呀声。他日复一日的仔细听着,直到落雪那般轻小的声音都能捕捉到。
阿一呢?阿一呢?为什么一直不来?
湖底的那块古怪玄冰终于被他吸收完了,他破冰而出,身长不过三尺。
周围一片红色,乐器声,人们忙碌都不忘笑容。
他的阿一,身穿美丽的红袍,笑的奇奇怪怪,让人忐忑不安又不好意思。阿一看着他,不!阿一的视线是看着他身后的……那陌生人是谁?
为什么那陌生人也穿着唯二的红袍?真叫人讨厌!
阿一摸了摸额间因他生气而显现的竖纹,终于看到了他,灿然一笑。
他要说的话忘了。
阿一喋喋不休的说着,让他找不到插话的机会。
为什么阿一伤的这么重?
后来那些老不死的家伙们打断了乐声,又哭又唱又闹,真是丑陋不堪。阿一微敛的眼睛抬起来看着另外一个红衣人,又露出了那种锋利的笑容。他知道阿一不开心了,骄傲的阿一何曾被人拿捏过?果然下一刻,阿一捅了那人一剑。
这才是他的阿一!
“好,我答应你们,但是从此我与何家无关!”阿一又变回了小时候的模样。
“不行!阿一你的身体……”他忍不住在众人面前开腔。
“阿一!还记得我们那年蹲的地牢么?收拾一下,我们上路吧。”
阿一在人后吐了血,为什么身体变得这么差?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要咬死那些蝼蚁!阿一按住他的头,像很久以前那样,慢慢抚着。
“人为什么活着呢?我不知道。但是别人有的东西我也想有:伙伴、亲情、爱情、事业、责任、秘密……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知道原因了,这颗心不再觉得空荡。可是有一天,我却突然发现,我辛辛苦苦得到的东西,不仅是假的,还是掺了毒的。可笑,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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