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引他注意的是,班里竟然还坐着之前抢蟋蟀笼的三个家伙?
现在知道他们的名子了,高个子叫张文,中个子叫李武,小胖子叫赵四,从第一天见面双方彼此就分外眼红。但有先生在场不敢乱来。
散学后,灵娃也记得他们,但更记着爷爷的话,不要跟有钱人家产生矛盾,惹不起,会吃大亏的。
所以放学后都自个一溜烟跑了,那三个家伙也拿他没办法,打又不打不过,回去告家长,虽大人去讨了公道,出了恶气,但三个还是都挨一顿狂训,
“三个打一个都打不过?人家还那么丁点小?你们就那么废物?全是饭桶?还好意思回来说?一天三顿全白吃了,以后都吃S去吧!”
但也有一个教书先生对灵娃看不顺眼,认为小孩子太娇狂,一点不谦虚;人家同学起来背课文,错了,他会大声嘲笑,没有规距!不懂礼节,且屡教不改!
所以也常常训斥灵娃。但灵娃就那性格,训完就忘记了,下次忍不住还犯。
学堂院子里有一棵高大的槐树,相当粗壮,树身三五个人合不拢,看年势至少百年以上。初夏时节,枝繁叶茂,一柱擎天,引无数蝉虫,飞鸟息歇其中。
白天大树下书声朗朗,“子曰:思而不学则罔,学而不思则贻——见贤思其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众师兄们读的摇头晃脑,津津有味,而灵娃则在椅子上坐立不安?他被外面树上那只乌鸦叫的头晕脑胀,心烦意乱。
那乌鸦“哇,哇,哇——”声声都象在揪着他的神经,他听的异常清晰,完全淹没周围的读书声。于是拿书遮住脑子,心里暗自发誓
“改天老子一定取掉你,捣掉你的老巢——我让你叫!”
于是,想到做到,第二天很早灵娃就偷偷来到学校,带着绳子翻墙进到学校。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食堂的伙计在远处的房间里不时弄的锅碗盆响,炊烟袅袅,油灯昏暗。
太好了!院墙不算太高,与山里那些悬崖峭壁相比,简直算不了什么。
轻松进来后,把书往墙根一放,拿着绳子直奔那大树,走到树下,把系了勾的一头往树上一扔,勾住了,然后猴子般迅速爬了上去。
到了大树分枝的地方,一抬头就看到树枝顶部有个脸盆大一块黑影——没猜错肯定是那乌鸦窝了?
于是踩着树枝,慢慢攀过去,心想,我让你叫,让你叫——这下看你还叫?这下我的耳朵就清静了——
快走近那巢时,好象那乌鸦发现他了,突然振臂高飞,哇哇乱叫,但没飞远,就在大树上空盘旋,灵娃抓着树枝,一阵狂摇,只见那脸盆大的巢穴一下就翻过来,里面有一窝的小乌鸦,羽翼不全,叽叽喳喳,拍打着小翅膀,纷纷坠落下来,洒落树下一地,有的当场摔死,有的侥幸存活,蹲地不动——
食堂弄早饭的伙计闻声跑出来,往树上一看,二话没说,转身到教室一边拿根竹杆过来,挑掉灵娃勾在树上的绳子,仰头冲他大声说:
“你不要下来,就在上面,好好待着!”
灵娃被他一吼,吓了一大跳,刚才还喜悦的心情,一下闪的没影,心想,完蛋了,又闯祸了,这下怎么办?
赶紧下树,由于心急,一转身不小心,只听“嚓”裤子被树枝划破了,一股冷风钻进来,直透的屁股凉,更是气急,狠狠踹树一脚,骂道
“你也跟老子作对?改天砍了你——”
很快那个高个子教书先生,从里面不顾衣冠歪斜,边弄长衫边跑出来,看了眼前一切,顿时气急败坏,来回踱脚口里叫着“罪过,罪过,成何体统?成何体统?教出此等大逆不道之徒,我等斯文扫地——还有何面目再为人师表?”
然后又吩咐食堂伙计,“赶紧收拾,妥善处理,别让学生们看到!”
完后狠狠瞪了一眼还躲在树上,没下法来的灵娃,转身进屋。
很快又出来,手里拿着香烛,纸钱,然后恭恭敬敬的跪在树前,烧纸焚香,作揖磕头,口里念着:
“老朽愚昧,没有看好名下弟子,今冒犯树神,实在罪过!望树神念名下学子,年幼无知,天性顽劣,网开一面,不与计较!日后老朽定将严加管束,绝不再犯!诚望树神开恩,万谢,万谢,万万谢!”
灵娃在树上抱着树枝一动不动,见老师又跪又拜,面朝自己,觉得很不好意思!心里好笑,但不敢笑,想你平时威风凛凛,有模有样,只有别人来跪拜你,不想今天居然你来跪拜我了?嘿嘿,有意思!
不一会儿,学校的大门打开了,学生们在家人陪同下陆陆续续进来,有人发现灵娃墙脚的书,眼尖的同学很快就发现他居然藏在大树上,还能看到他撕破的裤子,露出的小屁股——
哇,一时间整个学院沸腾,大伙象得到了天大的新闻一样,炸开了锅,纷纷聚到树下,又叫又嚷,指指点点,幸灾乐祸!
也有对灵娃说好话的,但没有老师的同意,谁也不敢乱动。之前那三个蟋蟀男孩,更是手舞足蹈,象过狂欢节一样,又吐口水,又扔石头,戏称是打那野猴!
灵娃在树上也是气的要命,有点后悔上树了,这下搞的脸面丢尽,还不知接下来有什么后果呢?
他纳闷那老先生们都到了,怎么不放他下来?把那勾子给挂上,或弄个长点的梯子都可以下树的啊?可惜树太高了,不然早跳下来了。
然而,最终帮他下来的,他做梦也没想到是谁?
是冷半仙。
是学堂派人通知的,教师给老头的通文意思大概是这样说的,
说这小子顽劣出格,实在难驯。纵然潜力巨大,才华横溢,但品行低劣,败德辱行,且屡教不改,逐禁学两周,以观后效!
没办法,又回到面馆,当了两周的店小伙计后,于第三周终于跨进学堂大门。
冷半仙恨其不争气,但任你打他又不痛,送到社学门口,咬牙切齿对他说,“如再捣蛋,再被辞退,老头我也救不了你了,你自己找出息去吧?”
灵娃却毫不在意的点点头,笑着说,“没事爷爷,他们学不过我的,就再玩两年也能赶上他们!嘿嘿!”
气的老头无言以对!
回到家老头想到灵娃之前的那块蓝色石头?这不眼下手里没钱,都疏通关系读书,积蓄都花光了。看病的人又少,且大多赊帐,老不给;算命的又是小钱,不解当前用啊!
想万一真能换回十几,或几十两白银,那就可以自己在镇上盖间房子,或给灵娃留条后路,省的老是寄人篱下了,非长久之计!
老头正盘算的好,兴致勃勃的怀揣着小戒指跑到镇里当铺,给掌柜的一看,对方居然不认得?!
“这个,这个,定是稀罕之物!老夫不认得,不敢冒然给价啊?你还是拿到县城去看看吧,那里人多,或许有人识货,给的好价钱?”
于是,老头不顾辛劳,二话没说,顾了辆马车,几百里山里巅簸匆匆赶到县城,找家大的当铺,小心的交给掌柜看。
掌柜的老眼晕花,戴着厚重的眼镜,拿到眼皮底下晃悠半天,然后摇摇头:
“哎,你老莫生气,在老夫看来,你这就是一般普通玉石碎子,只是蓝色罢了。街头儒儿大都有配,块头太小喽,值不了几个钱的,看你大老远的跑来,也不容易,顶多给你十块铜板,看你要不要的?”
冷半仙心冷半截,才十个铜板?玉石碎子?跑了这么老远的路,午饭还顾不上吃呢?刚好够两餐饭钱?他也摇头,不行,不行,还的再问问?
“价已到位了,你看着办吧!不行,你可以有机会拿出山,到中原,省府,那些大城市去试试。我们这些深山边陲小城,就算值钱,也没人愿意买哦!做生意的人,能给你多高的价?想想吧?”掌柜的又提醒他。
中原,省府?这两字说的冷半仙一头雾水。想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走出过这大山,中原,省府更是天高皇帝远,朝东朝西也不知?这辈子恐怕都没希望走出去了。
还是舍不得卖掉,想还是留着吧,是那小子的东西,或许他以后可以走出去,可以换个应得的价钱?
叹口气,转身又去别处问了两家,一家根本就不识货,不想要;另一家只给五个铜板?还不如在家卖,白跑这几百里?
没办法,只得揣在怀里,叫回马车,还自贴车费,饿一天肚子,无精打采往回走。
——
第九章 我 去()
月末考试,背圣人言论,写课文心得,灵娃第一个举手背诵,哇哇哇一气呵成,那架式如爆米花般势不可挡,惊呆四座!笔试又考了全班第一,毫无悬念继续巩固他彛奈恢谩
而那三个蟋蟀男,张文,李武,赵四,眉来眼去,看这小子这般得意,气的咬牙切齿,心里极不平衡。
一次课余时间,老师想带学生们互动,考考大伙学的知识,问:“有谁知陈字,有多少同音字?谁能写出来?看谁写的多?”
于是大伙拿笔就写,有的写了三个,有的写的五个,有的写了八个,最多的写了十个,交卷时灵娃写的吓了老师一大跳,同音不同字,前后数了下共有十八个!个个经得起考证。
那个中年的先生更是打心里佩服,这小子可称稀世奇才,所学知识远超其年龄之上!
老师觉得不过瘾,心想得试试这小子天才的能力到底有多高啊?接下来,写对联,问谁能对出下联,奖上好毛笔一支!话音刚落,灵娃想都不想,就大声说道“我能!”然后,嘿嘿直笑!
老师瞪了他一眼,心想,这也太狂了吧!还没出上联你就知道下联?!难道存心想让为师我下不了台吗?然后正色道:“听好了啊,我上联是,今宵消夏——”
“明晌赏花!”灵娃张口就来,并补充两个字“简单!”
“鸡饥争豆斗——”
“鼠暑上梁凉!”灵娃毫不示弱。
“闲人免进贤人进——”老师有点不高兴,加大语气说话。
“盗者莫来道者来!”灵娃越发得意,好象正中他的强项,嘻笑道“爷爷经常教的,嘿嘿!”
老师环视了一下整个教室,所有同学都没有回答的份,全被灵娃抢答完了,鸦雀无声。心想,这个鬼怪小子,看来得拿出绝招才行,不能对他仁慈,否则老杇只有回家种红薯,位置让给他好了!
他故意咳嗽两声,“咳,听好了,上面只是一点点皮毛功夫,算不上什么对联。真正的大对联来了,记好了!”然后瞪了灵娃一眼:
“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对吧!”完后,非常得意的把两手反背在身后,歪头看着窗外面的风景!
灵娃眨巴眨巴眼睛,想望江楼是个地名,楼上可以看到江水,楼千古,水也千古——咦,爷爷好象没教过哦?正想张口说不会,放弃!
突然脑子灵光一闪,想以前在山里住,爷爷挑水的地方虽然就是一大水坑,但爷爷却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映月井”可以看到月亮,井千古,月也千古啊?于是,两手一啪,
“哈哈,有了,有了,下联是:映月井,映月影,映月井中映月影,月井千古,月影千古!”说完,全教室一片喝彩,只气的那三个蟋蟀男,更加怒不可揭,三双凶狠的眼神,从三个角落飞来,似三把利剑一起刺向坐前排的灵娃!
灵娃面露微笑,看着一副囧态的老师,洋洋得意,丝毫没有感觉不妥!
“好了,”老师耸了下消瘦的肩膀,拿起讲台上的一支毛笔,
“今天就到这儿了,说话算数,这支上等毛笔就是灵娃的了!希望大家以后向他学习,认真读书,将来做有用人才!再次给灵娃掌声鼓励!”
话虽这么说,其实老师心里也是相当不痛快!不想教书几十年,今天遇到无师自通的神童了,脸面几乎扫地,再比下去,这书没法教了,不得不糊涂一会。
在课堂上,遇到的这个是比较和善的先生,所以灵娃才这样肆无忌惮,尽情发挥。
如遇到之前那个高高瘦瘦,拜过树神的,一脸阴森的先生,那灵娃就没有这么自由发挥了。那老家伙是专捡你短处,不扬你长处,专指你伤痛的点,每每都让灵娃回答不出来。。
什么尔之娘亲可在啊?姓氏名谁啊?家父怎么称呼?贵更几何啊?在何处发财啊?祖上什么来历?祖宗八代可知姓氏啊?
、、、、、、
如此刻薄的叼难,用今天话说,叫师德败坏!你明知人家身世悲惨,却老揭人家伤疤,哪儿是一个教师的风范?跟那社会流氓没什么两样?谁家小孩还敢让你教啊,明显误人子弟,祸国殃民啊!应该拿去砍头——
灵娃似懂非懂,回答不上就笑,说不知道?爷爷没教过!老师你换个别的问嘛!学过的,我都可以记住!嘿嘿——!
一天下午散学,灵娃抱着书本走过一条后街的墙根下,这是条小胡同,满是乱泥,平时都供来镇上牲口来往进出,臭熏熏遍地的牲口屎尿,也是灵娃回面馆必经之地。
走到一半,突然后面风尘扑扑跑来那三个蟋蟀男,为首的张文边跑边叫“灵娃,灵娃,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情了!”
灵娃回身站住,看着三个家伙,气喘吁吁样子,又纳闷,又本能的提防,想你三个又想干嘛,我可没惹你们啊!之前打我爷爷那仇我还记着呢,没忘记呢!
“不好了灵娃,王先生的女儿,她,她——”李武跟上来接着说。
“又想干嘛?”灵娃没好气的问他们。
“她,她,跟我们玩,”赵四补充说,“掉水里了——”
“关我什么事?”灵娃依然不理他们,转身往前走。
“哎呀,你别,别这样嘛!我们知道你生我们的气,但那是王先生的女儿啊?我们三个都不会水,不敢下去啊,看你,能不能——?”张文急着说。
“就是,就是,去吧,去吧,不是开玩笑,求你了,求你了——”李武唯恐落后,赵四也赶紧催,“骗你王八蛋,快,快,快,再晚就来不及了——”
“在哪儿?我能!”灵娃寻思想,如真是王老师的女儿,如不去,那就是见死不救,对不起老师,遗恨终生了,去也没事,反正这三个家伙不能拿我怎么样,信他们一回也没事!
“学堂后的池塘里,快,快,快!”三个家伙异口同声!
灵娃二话没说,扭头就往那方向跑!那速度风驰电掣,如野兔般一溜烟就不见了,把三个家伙远远甩在后面。
跑到池塘边,这是一个很小的池塘,约有半亩地,里面种了些莲藕,属于学堂管理,可能是供那些老师们观赏用,培养一点闲情逸致吧?
见里面果然有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只露个头,大哭着浮在水中央,两只小手紧紧抓着几根荷叶,拼命的叫!灵娃把书本往地上一扔,毫不犹豫的跳下去,连衣服都没脱。
跳下去才知道,池塘的水两尺来深,刚齐腰部,心里不禁开骂那三个家伙,“胆小鬼,又不是掉进灵河里,这么点深的水都不敢下——真是没用!”
只是有点淤泥,但对灵娃来说不当一回事儿,踩的多了。快步奔向小女孩,
“小妹妹,别怕,哥哥救你来了,别怕啊!没事,别怕!”
小女孩见灵娃向自己走近,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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