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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雪倒是没有注意过杨桓脖子上戴过什么东西,闻言四下里寻觅了一圈,指着大树旁边道:“是那根红线么?”
杨桓顺着念雪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块两尺多高大小的石头露出地面,通体洁白的山石上,正挂着一条纤细的红绳。有微风吹过,绳下系住的符缒在白石上磕碰出清脆的响声,如同风铃般悦耳。
杨桓搀扶念雪靠坐在树旁休息,走过去摘下白石上的符缒,心中若有所思。
念雪见杨桓行为怪异,还以为杨桓摔坏了脑子,于是出言相询,杨桓才依依不舍的看了白石一眼,将符缒重新挂在脖子上,搀扶起念雪道:“这座山岛四面都是海洋,说不定会有往来的商船或是渔船经过。咱们在这里等着终究不是办法,不如去海边碰一碰运气,说不定还能找到常住在这里的渔民。”
念雪点点头:“我碎叶城中所用白瓷和绸缎,大多来自余杭。父王说这里是天下一等一繁华热闹之地,人口较我碎叶不知多出几万万倍,相信一定可以遇到人的。到时候我们使些银钱,也好早日回去碎叶城中,免得父王忧心。”
杨桓点头称善,居然没有流露出对于苏杭富庶之地的一丝留恋。并非杨桓不喜唐境热闹,而是自从杨桓穿越到这个时代,便始终生活在西域地界。身边最亲密的人全都是西域人,比如洛兰,乔塞提大叔,念雪,珈谛王子,当然还有同杨桓亦敌亦友的哈迪力。
即使孔隐和左颜身为唐人,只是杨桓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珍贵回忆,全都跟西域脱离不了干系。杨桓来自后世,知道西域大部分国家尚且没有出了新疆的地界,也是中华民族的一份子,所以对于陌生的大唐并无任何留恋之处,早已在心内隐隐将自己当做了西域人,当时便点头应诺下来
杨桓将念雪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搂住念雪的纤腰朝林外走去,就连杨桓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选择的方向,正是刚刚在梦中白猿带路的方向所在。
直到杨桓和念雪的身影消失在密林中,那块白色的岩石后面,突然闪出一只通体洁白的猿猴,朝着杨桓所在的方向眨了眨眼睛,也随后跟了上去。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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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 患难与共()
穿过一片又一片的密林,杨桓只能认出其中榕树和古樟,其余都是些没有见过的植物。这一片山势起伏不大,少有险峻山崖,林间生满了奇花异草,香气扑鼻,时而有成团的彩蝶翻飞花丛间,却已经不似盛夏一般翼翅轻盈。
山中林木茂密,遮挡住明亮的月光,一片阴翳,只能勉强寻找树木间的缝隙穿行,并无任何道路。杨桓搀扶着念雪深一脚浅一脚行走,几次差点踩滑腻的青苔摔倒,终究耗费了太多体力,只好寻到一块稍微平整些的矮石,坐在上面休息片刻。
杨桓大口喘着粗气,随手摘下一片蕨类植物肥厚的叶片,塞进口中咀嚼几下,很快便皱起眉头,苦着脸呸呸吐了出来。念雪见杨桓愁眉不展,目光呆滞的望着一棵大树出神,出言询问道:“你在想什么?”
杨桓悲叹一声:“此时此刻,我心里只剩下一个字,那就是‘我靠’!”
念雪笑道:“你说的明明是两个字,怎么你摔坏了脑子,连数目字都认不全了么?”
杨桓知道念雪是有心逗自己开心,活动一下酸痛不堪的肩膀关节,心里不断诅咒算天机不得好死,一面出言宽慰念雪道:“别担心,我的身体强壮得很,轻易不会倒下。如今天还没有亮,我们又辨认不清方向,等到太阳出来以后,我便出去寻一些吃食回来,补充够体力之后再走。”
杨桓见念雪面露疲惫之色,便在平整的山石上摸索片刻,确定没有尖锐的棱角后,才扶住念雪侧卧下去:“距离天明不知还有多久,你先睡上一觉将养精神,等天亮以后再做打算。”
深处大唐江南一带的沿海岛屿,念雪心中毕竟不安,把杨桓当做身边唯一的依靠。此时女性性格中柔弱脆弱的一面展现无遗,压根忘记了自己是碎叶城中有数的剑术高手,朝杨桓弱弱道:“杨桓,我很害怕。”
杨桓柔声道:“别怕,只管放心休息,我就在你身边守着。”
念雪犹豫道:“就是因为有你在身边,我才感觉到不放心的……”
杨桓:“……”
念雪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身上又带着伤,毕竟打不起精神来,强忍住腹中饥饿,同杨桓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觉得眼皮越来越沉。
念雪将睡未睡之间,耳畔闻听得微风拂过林间的沙沙声,其中夹杂着昆虫的鸣叫声,将山林中衬托得更加寂静。忽然有一阵微弱的流水声传进念雪耳中,似有山溪在不远处潺潺流淌,念雪一下子来了精神,坐起身道:“你听。”
杨桓本来也昏昏欲睡,只是强打精神守夜,唯恐有野兽在夜间偷袭,此刻被念雪提醒,侧耳倾听了半天,也听到水流的声音,仔细辨别一番方向,当即鼓起身体中残余的力气,背起念雪便走:“咱们赶过去看看,有水喝的话还要好一点,我已经是渴得嗓子都要冒烟了。”
走出不到一里的路程,杨桓听闻得流水声越来越清晰,心知没有走错方向,加快脚步支撑片刻,一条丈余宽的山溪出现在眼前。
透过茂密的树林,杨桓见山溪边生长着丛丛青草,溪水在月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不时有鱼儿跃出水面,叼走一只栖息在草叶上的小虫,重新钻回水中,荡漾起一圈涟漪,很快被水流冲散得不见了踪影。
杨桓大喜,快步奔跑至山溪旁,寻到一处浅滩溪石旁,将念雪放了下来。杨桓将脑袋整个扎进清亮的溪水中,大口吞咽着难得的甘甜,喉咙里立刻舒服了不少,又撩起溪水草草洗去脸上和头顶的泥灰,却见念雪手捧溪水,一面浅啜解渴,一面笑意盈盈的望向杨桓:“你喝水的动作真粗鲁呀。”
杨桓自嘲笑道:“久旱逢甘露乃人生四大喜事之一,哥在热气球上吊了整整一天,水米未曾粘牙,此刻见到清水,就像是饥渴多年的老头子终于娶了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入得洞房拼了命的颠鸾倒凤一样,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粗鲁斯文。”
念雪是西域女子,本就比汉家女孩更加开放,不过听完杨桓一番不伦不类的粗俗比喻,也羞臊得脸颊通红,轻轻啐了杨桓一口:“你这个人,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杨桓也不以为意,眼睛死死盯住溪水中嬉戏的鱼儿,想弄上几条来充做食物。只是杨桓身边并没有钓竿和渔网,体力又耗费巨大,在水中定然捉不住滑不留手的鱼儿,只好蹲在河边望鱼兴叹。
念雪知道杨桓想吃东西,感觉到自己肚子里也咕咕直叫,于是命杨桓去书上折下一根树枝,除去叶片和旁枝,掰断出锋利的茬口,剩下三尺多长握在手中,看准溪水中一条巴掌宽的肥鱼,正跃出水面吞噬草叶上的一只蟋蟀,念雪突然出手如电,用树枝精准的穿透了鱼儿的身体。
杨桓赞不绝口,一个劲儿夸赞念雪有本事,只是在身上翻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出火折子等物,杨桓只好拾起石片除去鱼鳞,撕下一条子鱼肉递给念雪:“吃吧。”
念雪并没有接过鱼肉,皱起眉头道:“没有烤熟的鱼肉可怎么吃?”
杨桓见念雪不领情,将一条鱼肉塞进自己的嘴巴里咀嚼起来:“唐人有句话说得好,叫做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其中的脍,指的就是生鱼片,滋味最是鲜美,完全是纯天然的香气,一点都不腥,不信你尝尝看。”
念雪听杨桓说得有理有据,耐不住腹中饥馁,闭着眼睛吃了一口生鱼,只觉得入口又凉又腥,不过咀嚼片刻以后,一股自然的淡香味便涌了出来,于是同杨桓争抢着吃了起来。
杨桓吃了半条生鱼犹嫌不足,撺掇念雪再用树枝插上来一条。念雪常年练剑,捉几只鱼儿自然是手到擒来,正凝神注视着溪中鱼儿的一举一动,突然间上游漂浮下一团黑黝黝的物事,于是惊叫着指了过去:“快看,好像是一个人。”
110 不肯去菩萨()
杨桓也看见那团黑黝黝的物事,看上去十分像是一个人形。待得那个人终于沿着溪水漂了下来,杨桓才终于借着月光看清,溪水中漂浮着的,是一名穿着粗麻折襟僧服的光头和尚。
杨桓慌忙蹚下水去,费力将和尚拉到岸上,只见和尚颇为年轻,圆圆的脸孔,唇上绒毛未褪,嘴唇在冰凉的溪水中浸泡得一片青紫,不过身上还有一丝热气,胸口微微起伏,显然并未死去。
好在最近雨水不多,山溪中央也仅仅能没过杨桓的膝盖,兼之山溪蜿蜒,沿着山势而走,水流不甚湍急,才没有将和尚溺死。
杨桓将和尚平放在地上,叠起双掌按在和尚胸口,利用自身的重量,以双臂为杠杆有节奏的向下按压。杨桓按了半天不见起色,倒是念雪在一旁看得好奇:“你这是做什么?”
“人工心脏起搏啊。”杨桓不断调整按压的部位,时而将耳朵贴在和尚的胸口处,闻听得和尚的心跳声开始变得有力而富有节奏,才在和尚的肚子上用力按了下去。
和尚口中喷出几股清水,终于缓缓张开眼睛,虚弱的说了几句念雪听不懂的话。杨桓听到和尚所说的古怪语言,却一下子跳了起来,瞪大双眼叫道:“艾玛,你是岛国人!苍老师还好吗?小泽老师和饭岛老师还在孜孜不倦的拍片子吗?”
和尚一脸茫然的看着杨桓,显然不知道杨桓说的都是什么玩意,杨桓只好蹲下身子,看着和尚的眼睛吐出几个词:“扣你几挖,熬哈腰倪虹,呀卖碟,以库,懂了没有?”
和尚面露喜色,犹豫片刻道:“您究竟是唐人?还是扶桑人?”
“会说人话呀!”杨桓长出一口气道:“这里是大唐属地,我们当然是唐人,倒是你这个倭寇来历不明,行迹可疑得很。说,你是不是拍完小电影到我们这里贩卖盗版光碟来了?”
和尚能说汉话,不过却听不明白杨桓的胡言乱语,只好勉强撑起身子道:“小僧慧锷,是扶桑来的僧人,搭乘本国商船去到长安和洛阳一带,回程路上遭遇了风浪,海船触礁倾覆,不知怎么漂流到了这里,这里究竟是哪儿?”
杨桓狐疑道:“你先别管这是哪儿,你一个扶桑的和尚不在家里好好修炼欢喜禅,跟着商队来我大唐做些什么?”
慧锷用手臂支起身子坐了起来:“小僧受座师之托,前去五台山请回大慈大悲观世音真身佛像,没想到观音大士却不肯东渡,发大无边发力,使得海船终究在莲花洋处倾覆,实乃天意不可违啊。”
杨桓见慧锷咳声叹气的颓丧模样,忍不住笑道:“救苦救难观音大士是我们大唐的菩萨,想我大唐人口何止万万,香火鼎盛,不想去你们扶桑弹丸小国吃糠咽菜也属人之常情。佛家讲究的是随缘,我看你也不必于此事上过于强求,试问只要心中有佛,便处处都是胜境,小师傅又何必着相呢?”
慧锷心中懊丧,经过杨桓一番似是而非的劝解,居然豁然开朗,双手合什,宣念了一声佛号:“施主此言甚是,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是小僧过于执着了。不过施主有一句话说得不对,观音大士最是肯渡人苦厄,慈悲之明世人皆知,又怎会贪恋人间香火供奉,施主这样诽腹菩萨,小僧实在是听不下去……”
念雪在旁听到二人产生了争执,生怕杨桓同扶桑和尚吵起来,只好和稀泥道:“慧锷和尚,如今你乘坐的船只在海上倾覆,你的同伴亦生死不知,唯独你一人逃脱了性命,我看还是不要在这里说些无用的言辞,究竟要寻些当地渔民和船只来帮手,先找到你失散了的同伴才是正经。”
慧锷本就有些呆气,一旦谈论到佛理,便什么都顾不得,此刻听念雪如此说,才想起自己的本国同伴尚且不知下落,于是点了点头,费力从地上爬了起来,只觉得身上寒冷难当,又湿又凉的僧袍贴在身上十分难受,兼之腹中饥馁,身上没有力气,差点一个跟头栽进了山溪中。
杨桓连忙扶住慧锷,隔着树林朝溪水下游望了望:“我们先去那边看看,如果我所料没错的话,那边应该有一从竹林和一所茅屋,附近似乎有些野鹿和兔子之类的小兽,咱们打了来吃掉,先填饱肚子再说。”
念雪见杨桓扶着慧锷欲走,不禁差异道:“杨桓你曾经来过这里吗?你怎么知道那边有竹林和茅屋?”
杨桓支支吾吾道:“我,我猜的。反正咱们也不能一直待在这里,不妨随便走走看看,那边说不定就有户人家,煮熟了米饭和唐僧肉,单等着咱们去打秋风吃自助餐呢。”
杨桓一面胡说八道,一面朝记忆中的茅屋方向走去。念雪刚吃了半条生鱼,腹中更觉饥饿,也想赶快找个人家好好吃点东西,无奈只好跟在杨桓身后走去。
念雪自小在西域开化之地长大,倒是不十分避讳男女之嫌,见慧锷走路艰难,便好心架住慧锷的一只手臂,同杨桓一左一右搀扶着慧锷,拨索开浓密的枝叶和荒草,走了大约里许的路程,果然见到一方翠竹林,林前空地上坐落着一所茅屋,蜿蜒的山溪在林前屋后绕过,苍翠青草之上,卧着几只花鹿白兔,或将头伏在身下休憩,或在溪边弯颈饮水,在清朗的月光照耀下,展现出一派悠闲自得的景象。
念雪见状大喜,刚想走过去唤人,却被杨桓一把拉住:“先别过去,这里山高林密,谁知道有没有成了精的妖孽和山鬼树怪,你们两个在这儿候着,我先过去打探一下情况。”
念雪自小没少听宫人们讲述精怪传说,此时处身于唐境崇山峻岭之中,又是夜半时分,听闻杨桓如此言语,便踌躇着不敢靠前,死死抱住杨桓的手臂道:“如果真有妖怪的话,你一个人前去打探,岂不是危险得很。不如,不如让这个和尚过去看看吧。”
111 伤僧()
慧锷闻言微怒道:“小僧也是一副血肉皮囊,受伤也知道疼见了鬼也知道怕,那所屋子里有吃人的妖精,为什么要小僧一个人前去查探?难道这就是尔泱泱大国上邦人物的待客之道?”
杨桓见慧锷不肯前去,登时不乐意了:“哎你这小秃驴怎么回事?亏你开口闭口大慈大悲救苦救难,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都是给谁说的?佛祖平时都是怎么教育你的?我们两个刚把你从鬼门关救了回来,现在有点芝麻大小的事情托你去办,瞧你那推三阻四叽叽歪歪的样子,简直就是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难怪观音菩萨不肯接受你的邀请东渡,定是看穿了你贪生怕死穷虚伪油滑的不良本质……”
慧锷被杨桓一番夹枪带棒的诛心之语拿捏住,张口结舌了半天,居然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只好颓然叹了口气:“施主说的对,是小僧一时贪恋性命,岂不闻佛祖在人世间割肉喂鹰,舍身饲虎,何等的慈悲胸怀。小僧既已入得佛门,便应该时刻谨遵佛祖教诲,小僧这就去了。”
杨桓见慧锷说得悲壮,到底于心不忍,拍了拍慧锷的肩膀笑道:“在下刚刚只是跟小师傅开了个玩笑,试问我大唐恢弘大国,清平世界,哪里来的什么山精鬼怪,小师傅尽管过去敲门试试,只不过是向主人借个暂时休息的落脚处而已……”
杨桓一面说话,便已经将慧锷推了出去。慧锷硬着头皮敲了敲草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