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这一生做过的最得意的事,永远都是!”
秦墨的眼睛渐渐地沉下去,对于方信的怨恨,他有点不知所措,这些事是存在的,他遇到过不少这样对待外姓弟子的本家人,但不包括他。
“仇恨这种东西只要有了开始,那么就不会结束唯有死亡可以。兰岐秦墨,我是一名复仇者,你也是,这是一场复仇者之间的战斗。”方信露出其狰狞的脸庞,脸上青筋凸起,同时停在四周墙壁上的蜘蛛的眼睛也变作红色,它们同时跃起,朝着秦墨的方向疯狂前进。
雷神之象!蓝色的闪电布满秦墨的全身,在蜘蛛们到达他身边五步之处时从他身上扩散出的巨大雷电屏障如同一个冲击波一般将它们同时击飞,强烈的电流作用在它们身上,令空气中也多出了一丝烧焦了的味道。
巨大的白色蜘蛛出现在了秦墨面前,在刚刚雷神之象爆发后的瞬间,它强行地突破了屏障来到了秦墨身前,在它的脑袋上,是方信狰狞的笑。长长的步足如同一根长着黑刺的长矛般迅速地往秦墨刺去,秦墨只好横起自己的短刀正好将其挡下,但仍被其巨大的冲击力撞飞出去,狠狠地撞进墙壁里,扬起一阵碎石。
方信显然不想放过这个好机会,他鼓动自己触脚,如同一道炮弹般迅速往秦墨的方向乘胜追击,也狠狠地撞进墙壁里,空间里一时间弥漫着厚重的尘土气息。
第九十七章:黑蛇()
浓厚的尘气逐渐退却,方信的眼睛却越睁越大,微微颤动的眼珠暴露了他的难以置信。秦墨居然徒手接住了刺过去的步足,步足上的黑色尖刺从他的手背刺出,带出黑色的鲜血,但就像被卡住的一样,方信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将它抽出来。
“这家伙,没有疼感的么?”方信的心里惊起一阵惊涛骇浪,而在下一瞬间,秦墨开始移动了,他鼓起力气,一步一步地,将巨大的白色蜘蛛推的节节后退,脚下,是不断滴落的淋漓鲜血。
突然,秦墨双手奋力下压,将步足紧紧包住,然后用力一甩,直接将它甩飞出去。
白色蜘蛛在空中从螯肢上鼓出一道白丝,迅速在墙壁处形成一个巨大而坚韧的蜘蛛将它接住。不过方信还没来得及先松出一口气,秦墨已经杀过来了。
秦墨伸手将地上的短刀吸进手中的同时一个旋转又将它往方信的方向扔出,然后双腿一蹬,身上闪出一道闪电,整个身体四周扬起一个巨大的由雷电构成的光波,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
秦墨将布满鲜血的双手合击,从蜘蛛中间即升起一座尖锐的小山,同时蜘蛛两侧升起的高大墙壁迅速朝中间合压,眼见的就要将方信绞杀在这阵中。
当然方信可不想束手就擒,巨大的白色蜘蛛从蜘蛛中弹起,竟直接朝秦墨而去,两人的交锋在这一刻即将化作近身的绞杀。
双方如炮弹般朝彼此而去,眼神凌厉,丝毫没有任何退却的意思。几乎像上次一样,方信刺过来的步足再次被秦墨接住,布满鲜血的双手仿佛失去了一切疼感一样,方信甚至能感受到步足上尖刺卡在骨头里的声音,秦墨竟然是硬生生地利用步足尖刺卡住自己手中骨头而将它停住。但方信所化成的巨大白色蜘蛛的重量远超秦墨,所带来的冲击力直接将秦墨推向地面,而由于秦墨抓住了他的步足,两人此刻被一并带往地面。
秦墨双脚狠狠地扎进地里,眼睛闪过一抹明显的银色,一股诡秘的力量从他的身体顺着手掌传到方信的身上,瞬间将他带来的冲击力消散。此刻的秦墨面色冷峻,眼睛已渐渐化为银色,手臂上的青筋凸起得异常明显,手上的力量也在一点一点地加大,甚至能听到步足渐渐裂开的声音。
方信终于知道他是如何杀得了前任火堂堂主的了,这个少年简直就是一头怪物,一个彻头彻尾的魔鬼!方信咬紧牙关,将内心浮起的恐惧强行压下,进而奋力一吼,从他身体里无数的白色丝线喷发出来,由于两人太过靠近,这些尖锐如钢丝的丝线在瞬间贯穿了秦墨的身体,细小的丝线几乎摧毁了他整颗心脏,从他的后背带出一股浓郁的血雾,血的腥气弥漫着这个空间。
从丝线传过来的血的温热让方信稍稍平复了些,他相信无论是什么样的人,都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存活下来。但让他难以置信的是,秦墨居然仍然保持着冷峻的面容,受伤带来的痛苦并没有写在他的脸上,甚至很难在他的脸上发现一丝一毫痛苦的神色,仿佛他刚才所攻击的并非是他的躯体。
“呀!”秦墨奋力一扯,蜘蛛的步足终于被他扯断,失去了一对步足的蜘蛛向后退去同时化为一堆白线,露出包裹在其间的方信。
方信的目光呆滞,体内的气血翻滚让他的嘴角很快溢出一股鲜血,而就在他踉踉跄跄地向后退的时候,突然觉察到胸口的一阵刺疼。
他下意识地看着从胸前探出的刀刃,鲜艳的鲜血从刀尖轻巧地滑落,跳跃着的妖异的光不知什么时候,有人在他身后给了他这致命的一击。
秦墨还在他的面前,而且伤的很重,那么,是谁?方信颤颤巍巍地转过身来,在这个空间内,除了他们,还有一个人一直在观望着,一个女人,伊湄。
伊湄抄着手站在他的身后,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宛如恰好路过的邻家少女。
“为什么?”方信突然感到身体变得极为疲惫,这种被人背叛的感觉太糟糕了,竟然让他一下子提不起力气,只觉得很累,很疼,只要他一合上眼睛就会马上死去。
“是黑蛇。”伊湄慢慢地朝他靠近,同时扬起皓腕,一条细小的黑气慢慢地爬出来缠在她洁白的玉指上,青色的小眼睛闪烁着,偶尔吐了吐黑色的蛇信。
“我让它刚刚随刀子进入了你的身体,它能够释放毒素,瞬间麻痹你的神经,进而蚕食你的身体,你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她缓缓地解释道,同时眼角瞟了秦墨一眼,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了不可置信。
即便没有她的出手,秦墨自己也能把方信干掉,只是必须要动用那被他亲手禁锢的力量而已然而伊湄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在他将要将那股力量彻底爆发的时候,她的突然介入阻止了这一切。
“我不理解这是青龙的旨意?!”方信伸手紧紧捂住出血的胸口,努力地睁开眼睛,尽力让自己清醒些,但这是徒劳的,他的意识正在一点一点地消散,不管他承不承认,他已经是死路一条了,只是不明白,最后对他动手的不是秦墨,而是跟他同属帝肋的伊湄。
“是我的意思啦。”伊湄重新挂起了微笑,“好啦,别想这么多了,好好地睡一觉吧。”
说完,她将皓腕正向方信,那细小的黑蛇迅速朝方信射去,犹如一支黑色的箭直接穿过方信的额头,从他的后脑处带出一道黑血。
方信的身躯缓缓地倒下,他的眼睛紧紧地睁着,直到死的最后一刻他也没能明白伊湄为何会突然对他出手。
“好了,这里已经没有多余的人了,就剩下我们两个了。”在解决掉方信后,伊湄转过脚步,缓慢地往秦墨走去。
秦墨单手撑地,在他的身下所形成的一个足有三步的圆内已经被染成了红色,而他身上的血仍在不停地往下滴落,他身上的伤足以让一个正常人死十次了,但他仍然活着,只是嘴角的苍白暴露了他的伤势。
“这算是抢功劳么?”秦墨顽强地扬起头领说,伊湄会对方信出手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唯一的解释是她要借助方信的手重伤自己,然后趁方信不备杀死他,最后就能独享功劳了。
伊湄楞了一下,眼珠灵动地转了一圈,然后说:“这倒是个不错的提议。不过比起这个,有另外的一些事情更能让我在意。”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秦墨强行站了起来,他紧紧地咬着牙,导致脸庞坚硬得凸起。
“圣主的意思是让我和方信将你带回去,但我觉得即便我们把你带了回去,你也不见得会听话,到时也不过是一死,一点儿意思都没有。”伊湄在走到秦墨三步前站定,她说话间嘟了嘟嘴,在平滑的脸颊上皱出一对可爱的小酒窝,“所以,我打算放了你。”
“放了我?”秦墨有点摸不着头脑,虽然他对这个女孩一直都摸不着头脑的。
“你还记得在死地的时候我对你说过的话吧。”伊湄沉着眼睛,明媚的眼睛在这一刻变得有些昏暗,她幽幽地说:“你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秦墨的眼角微微颤动了一下。
“我能感受得到,你的灵魂,你的灵魂深处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知道它对你很重要,你需要它为你复仇,可惜你还没能真正得到它。”伊湄很惋惜地说,“这件事我没有跟圣主说过,因为你需要时间,我很期待那一天。”
“你,与青龙有仇?”秦墨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
“不是啊。”伊湄突然笑了,她笑得很好看,雪白的贝齿若隐若现,明媚的眼睛弯成月牙儿,偶然闪出淡淡的泪光。“我不是说过了么,你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你从地狱里出来,最终也只能回到地狱里去。你赢不了的,只是我不想让你遗憾,只是不想。”
沉默,秦墨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伊湄的目的在他看起来很奇怪,没有任何的目的,只是想让他真正到那一天来一场与青龙真正的复仇之战,即便他会死。但,这对她来说又有什么用呢,没有任何的作用。
“你会死的。”沉默了一会儿,秦墨突然说,伊湄如果今日放了他,那么她必定会被青龙降罪,最严重的莫过于死。
“你在关心我啊。”伊湄娇躯前倾,明显的月牙儿将她的开心尽数写上。
秦墨没有应她,既不承认,也不反对,只是保持沉默。
伊湄慢慢将娇躯收回,皓腕轻提到颔前,那条细小的黑蛇已经回到了它的手上,正在警惕着看着秦墨。“它叫黑蛇,是我通灵之术召唤出来的,我最好的朋友。”
话音刚落,黑蛇就从她光滑的手背上快速地钻了进去,没有在表面流出任何的血迹,它在光滑的手背下蠕动着,显得丑陋无比。
“很丑,对么?”
第九十八章:迷醉()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是一个孤儿,没有家人的那种。”伊湄依旧保持着习惯性的微笑,“我很小就进入帝肋,因为身体太弱,我被安排在符修的手下学习通灵之术。那时侯我经常被人欺负,因为我笨,无论做什么都做不好,功力也没有长进,直到我遇到了黑蛇。”
说话间,她将玉手轻轻地横着,让表皮下的黑蛇的不断蠕动皱出变幻不定的形状。
“它是我第一次通灵召唤出来的,是一种极毒之物它所能做到的可不仅仅是麻痹神经、蚕食躯体哦,它最大的本领,是一种叫迷醉的力量。凭借着这股力量,我不仅实现了在这短短的两年间从黄阶到玄阶的飞跃,更在黄阶的时候便已成为绝姬的近侍。”
“绝姬凤如?”秦墨怔了怔,当年的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号可不是盖的,虽然五年前的他还只是个孩童,但也常从叔伯们的嘴里听过有关她的传言。根据传闻,绝姬凤如当时的年纪也仅仅十五而已,却已长成了倾国倾城之貌,天下人无不不争看其貌,但真正能见过她的却是寥寥无几。所以秦墨一度认为绝姬不过是帝肋所编造出的骗局罢了,这个猜想在五年前绝姬突然的销声匿迹后更为让他确信,但如果伊湄所言属实,这个所谓的绝姬居然真有其人。
“夫人可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哦。”伊湄朝他吐了吐舌头说,弯弯的月牙儿如秋水般流转。“可惜,夫人已经香消玉殒了,所以我才又重新变回了一个人。其实,那天你所统计的关于我杀过的人的名单并不准确,在跟着夫人的那几年,死在我手里的人岂止这些呢?夫人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那时候的我从来不会考虑这种问题。直到某一天,我突然发现,我的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这些鲜血里有坏人,也有好人,我一直在想,像你这样的正义的使者,想必是不会放过我的吧。人的这一生如果做了恶,就像被卡在骨子里的刺,要么被痛苦地带往地狱,要么,在正义的屠刀下剔除,它们没有什么不同,都不过是死而已。”伊湄顿了一下,然后重新将娇躯微微前倾,“你,会是那个手持屠刀的屠手么?”
她的表情不再嬉笑,甚至带着些虚弱,秦墨从未在她的脸上看过这样的神情。
“你,会是那个手持屠刀的屠手么?”这句话久久地在他的耳边缠绕,这个女孩明明是他的敌人,一个做过无数罪恶的人,但却在这个时候让他出现了犹豫,也让他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
他站了起来。虽然他潜意识里感觉到自己一直是站着的,但这种站立起来的感觉却是十分的明显,让他不得不相信他确实是站了起来。
紧接着,他做出了一个奇怪的动作,他朝伊湄冲了过去。在女孩瞪大的明媚眼睛中将她紧紧抱住,原本被摧毁的心脏在这一刻恢复了原状,发出了来自原始的激烈搏击,同时,他也感受到了来自对方的搏动。
秦墨似乎一下子忘记了彼此的身份,他紧紧地拥抱着被他拥入怀中的女孩,似乎想要将她融进自己身体里,那种身体散发出来的的温暖与血的温热让他们深深地感受到了彼此的存在。
“带我走,好吗?”女孩在他的怀里轻轻地拈起脚尖,凑到他的耳边说,温柔如丝的声音掩藏不住她的虚弱与害怕,一直以来,她都没他想的那么勇敢。
秦墨没有说话,他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握住她的玉手,看着门外的光亮一步一步地走去。
触月楼的门外,天空黑压压的,唯一的光亮属于还没被黑云完全侵蚀掉的一撮天际。此时已经下起了蒙蒙的细雨,把门外的一切也染得蒙蒙的,让人分不清真实。
秦墨从未像现在的畅快,这两年来的压抑在这一刻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他轻轻地握紧手中的柔软,仿佛握紧了整个世界。
“想想我们出去后要去哪里吧。”伊湄欣喜的声音在秦墨的身边响起,“我要找一个远离尘世的地方,搭一间小小的草房,养很多很多的小动物,还有办一个盛大的婚礼,生很多很多的娃!”她扳着玉泽的手指说,说完就“咯咯”地笑了起来。
是啊,远离一切的尘世,和相爱的人厮守这一生,这大概是她能想到的最大的美好了。秦墨的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想要尽快地跨过这道门,离开这里。在他的眼前,那一派青葱的草地上,女孩坐在清澈的小溪旁,抚摸着微微凸起的小肚子微笑。她倚靠在同样坐着的秦墨的肩膀上,安静地看着他垂钓。在他们的身后,是一间小小的草屋,简陋的木栅栏里,几只小狗在追逐着兔子,永远眯着眼睛的羊儿好像永远都是叫不醒的样子,偶尔响起的一声鸡鸣,在这绿色的山间中飘荡着朝气。
秦墨每走一步,眼前的这一幕就愈发的真切,好像它就在门外,只要跨过这扇门就可以得到。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然而,当他们真正地来到门槛的时候,只需跨一步就能把握住未来的那一方美好的时候,秦墨却发现他怎么也移不开脚步,仿佛一下子被抓住了。
快走啊,怎么走不了了?秦墨心里很急,担心让女孩久等了,但无论他怎么努力,就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