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一次了。这种肢体被切碎的感觉，对于豹人少年这个年纪的孩子而言，其实还早得很。
正常而言，他不应该在这种可怕的地方，体验这种可怕的死亡经历。他后悔当初和哈斯基一起登入了这个愚蠢的虚拟世界里来。是它，把他的朋友吞噬掉，让哈斯基在不断战斗之中发狂。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管如何讨厌，他还是得把需要去做的事情做完，把哈斯基从这个游戏之中，从发狂之中，救出去。
而这次，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啾~？＂一个声音从旁响起，打断了哈尔的思绪。
＂波奇？＂豹人少年转头望去，看见的却是一条白色的小鲤鱼，漂浮在半空中。
＂嘿，你看上去和现实之中简直一模一样喵。＂哈尔于是说：＂好厉害啊，他们还能把你的形象原原本本地重现在这个游戏里喵？＂
＂啾！＂气球鱼神气地摆了摆尾巴。
尽管这根本就不是在赞扬波奇。豹人少年心里一纳闷。
算了。他淡然一笑：＂波奇，既然登录进游戏里了，你都能做些什么呢喵？＂
＂啾？＂鱼儿歪着头，没有听懂哈尔的质问。
＂你什么都办不到，就来凑个热闹而已喵？＂
＂啾！＂波奇点了点头。似乎是在回答哈尔的问题。只是一条会飞在天空中的小鱼儿，波奇到这个游戏之中的目的实在让人费解。或许这小家伙只是纯粹的好奇，想进来看看吧。又或许它想要来鼓舞一下正处于沮丧状态的豹人少年？
小鲤鱼在哈尔的脸上蹭了蹭，那略带冰凉滑溜的感觉却是让哈尔的原本浮躁的心情稍微好了起来。
＂唉。＂豹人少年苦笑道：＂好吧，随便了喵。即使完全帮不上忙，至少能你分散一下哈斯基的注意力喵。只是你要小心了，如果真正危险的时候就乖乖躲起来，别被哈斯基砍伤了喵。＂
尽管这只是个游戏，但善良的豹人少年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宠物小鱼受伤死亡的惨状。
＂啾！＂波奇一副愉快的样子，又在半空中游动了一圈。
豹人少年苦笑，真拿这个小淘气没有办法：＂好吧，跟哈尔来喵。一路上的怪物尸体有点可怕，别被吓到了喵。＂
＂啾~！＂白色的小鲤鱼又点了点头。哈尔严重怀疑波奇有没有真正听懂。
豹人少年拉长了脸：＂好吧……总之跟紧了喵……＂
他燃起火把，走出了永恒祭坛，朝着森林的幽暗之中走去。
＂啾~＂小鲤鱼倒是很聪明乖巧，直接游到了哈尔的头顶上伏着，和豹人少年一起走了。这样的话，它至少不会走丢……吧？
幽暗，诡异，阴森。森林依然是原本的那片森林，而且越往前走越是尸骸遍地，让人倍感惊悚。这个游戏的模拟系统估计还不存在时间和天候系统，它一直都是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晚上；而豹人少年也一直在如此之暗夜中徘徊，死亡，在永恒祭坛重生，然后继续徘徊，就如同一个永远无法醒来的噩梦。
而这个噩梦的尽头——又或者说是它的起源——正在林中最深处，静静地等待着哈尔。
察觉到有人在接近，哈斯基转过头来。
犬人少年的眼中还泛着红光，那不吉的，充满狂气的，让人无法亲近的恐怖红光。
＂波奇，准备好了喵。＂豹人少年没有多说什么，已经抽剑出鞘。他知道下一秒他的小伙伴就会攻上来，发狂的哈斯基才不会给时间哈尔去准备太多！
咚！哈斯基的长剑应声而至，而哈尔也用剑格挡开了。他接过这招无数次，每一次哈斯基都是上来就朝着豹人少年的脑袋劈下，所以哈尔无比熟悉这套路！
但是，当然，豹人少年能够轻松挡下的，永远只是这第一招而已！
紧接着，一个难以捉摸的变招变回随之而来，并且速度快得几乎超出了哈尔的反应极限。但是这一招哈尔也有办法应对了——在数次死亡之后摸索出来的应对方式——他接下第一招以后，瞬间发动战技［精神统一］，让自己的注意力瞬间提升到惊人的地步。
整个世界的时间都仿佛变慢了，哈尔能清楚地看到他的对手把剑势扭转八十度，斜劈而来！
虽然那剑势又快又狠，但是既然哈尔能够看得清楚，事情就好办了！他也把自己手中的剑扭转了九十度，用剑身挡下这一击！
然而哈斯基已经一个横向踏步绕到了豹人少年身侧，保持着同样的剑势，却使劲一捅！这招要是打中的话，可以直接贯穿哈尔的小腹！
但是豹人少年也被类似的突然变招阴死过，所以他有防范。他刚刚挡下哈斯基的攻击，马上就发动了［强力冲刺］，以极高的速度向前冲！如果哈斯基没有朝着一侧踏步的话，哈尔的冲刺本来可以强行撞倒体型和他相差无几的犬人少年；而现在哈斯基已经绕到了哈尔的身侧，哈尔这下冲刺也一样帮助了豹人少年脱险！哈斯基的剑招没有刺中豹人少年，刺空了的同时，哈尔已经和犬人少年拉开了一段距离！
但是哈尔知道，他的对手不会就这样罢休。发狂之后的哈斯基反应神速，而且就像龙类一样固执，一次攻击失手，他也不知道见好就收，马上又追击上来，全力地对着豹人少年的背脊来了记跳劈！
哈尔手中的剑只是普通的长剑，而且为了方便他这副小孩子般的身体挥舞，他故意选择偏轻巧短小的剑类。他知道凭自己手上这柄毫无特色的剑肯定不够挡下哈斯基那全力的跳劈！他能够做到的只是躲避！
幸好在这个测试版的游戏里，战技的使用没有任何限制，一天之内使用多少次都可以！所以，再一次，哈尔用脚猛踏向一侧，朝着自己右侧一个［强力冲刺］！这冲刺除了用作冲锋之外，还能用于躲闪攻击，在这种时候使出来再有效不过了！
嗖！豹人少年闪开了对手的跳劈，之间自己原本站着的地面被哈斯基带着旋转的狂暴猛劈砸出了一道大裂缝！哈斯基甚至都没有使用上战技［臂力爆发］，仅凭自己的体能和动作，居然产生了如此巨大的破坏力！豹人少年惊讶之余也意识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反击时机，他刚刚站稳了脚跟，马上朝着哈斯基的脑门一剑削出！
然而这果然就是犬人少年的阴谋，哈斯基一剑砸在地面上，本应还需再花上更多的时间才能把剑从地面拔出的，但是他根本就没打算把剑从地面拔出，而是直接弃掉长剑，用另一只手抽出腰间的匕首，一边附身躲开对手的攻击，一边用匕首朝对手的小腹捅去！这一下来得是如此之突然，豹人少年只顾得反击，完全把下半身的破绽露了出来，根本都没法应对！
豹人少年心里暗叹不妙！看样子他又要被哈斯基捅中而受重伤，继而败阵被杀！
咚！然而却并非如此。有一道白光闪过，挡下了哈斯基的匕首。
＂嗯？＂犬人少年闷哼——尽管丧失心智，在战斗中他还是会闷哼一下的。
挡下匕首的致命攻击的不是别人，正是一直跟着豹人少年过来的小鲤鱼。气球鱼波奇刚才快速地游过，用他灵巧的小尾巴把可以断肉削骨的一下重击给弹开了！
＂波奇？＂哈尔一边慌慌忙忙地后退，一边惊讶地问：＂你刚才做了什喵？＂
＂啾~！＂小鱼一脸欢快地游来游去，似乎在为自己初次出阵的成果感到自豪。波奇身上并没有任何伤痕，他的鱼鳞和鱼鳍意外地坚硬。又或者说他可能是在刚才那一瞬间里给自己的身体附了魔，让自己的鱼鳍变得格外坚硬的。
＂是吗，这就是你的特长喵？＂哈尔扬了扬眉毛：＂好厉害喵！＂
＂啾！＂气球鱼用两个前鳍拍打了几下，一边欢快地在空中转了几圈。
然后哈尔终于明白了波奇一路跟过来的目的。的确，目前技量不足的豹人少年根本没有办法和发狂之后的哈斯基对战，随便一下疏忽就会被犬人少年抓住破绽而击败。但是有波奇在的话，气球鱼多少能够帮助豹人少年补足一下他疏漏了的防守，这样哈尔在战斗中能够做到的事情就更多，也能坚持得更久一些了——尽管哈尔对波奇的＂性能＂一无所知，不知道小鲤鱼能够帮忙防守到哪个地步。这种事情只能在实战中一点点摸索了。
＂要上了，波奇！＂哈尔于是再次收拾心情，举剑冲上去：＂跟紧了喵！＂
＂啾！＂小鲤鱼与豹人少年一起冲了过去。
第1609章 蜕变之于绝战（十四）（）
第1609章 蜕变之于绝战（十四）
就在豹人少年带着气球鱼冲过去的同时，犬人少年也把长剑从地面拔出，做好了应对的措施。也许是为了平衡一对二（其实是一对一加一条鱼）的差距吧，哈斯基并没有把另一手中的匕首收走，而是双手持武继续战斗。
这种打法哈尔之前从来未见过哈斯基用，甚至都没有见过煞星叔叔使用。如果说哈斯基是依靠龙鳞的力量在不断重现着星辉龙煞星叔叔的剑术，那么现在这个双手武器的状态难道是煞星叔叔隐藏起来的招式？
又或者说，这是哈斯基自己不断使用类似剑术之后，自己进化出来的，只属于哈斯基自己的剑术呢？
不管怎样，哈尔都知道自己不能怠慢。哈斯基手中的武器多了一把，也就代表威胁增加了一倍。
果不其然，哈斯基一下充满威胁的横劈之后，紧接着竟然就是匕首的捅刺。哈尔刚刚用长剑抵挡下犬人少年的横劈，也没有余力去防御匕首的第二下连击了！
咚！白光闪过，这次又是波奇过来救场，把本应捅穿豹人少年胸口的匕首弹开！
＂谢了，波奇！＂哈尔一边叫道，一边发力推开哈斯基。由于他抵挡时是双手持剑的，实际上比单手拿长剑的哈斯基有着些许力量上的优势，加上他使用［强力冲刺］战技从腿部开始发力，一口气把哈斯基推开了！
被推开的犬人少年处于体势崩坏的状态，看起来正要失去平衡、仰面朝天地往地面倒去！
哈尔见机会来了，便接着冲上去，用剑猛刺！正常状况下他可不会对自己的朋友下这种毒手，但是现在哈斯基处于发狂状态之中，豹人少年急切地需要击败犬人少年，让他从发狂状态下清醒过来，所以这一剑刺去便不遗余力，只是为了＂杀死＂哈斯基而刺出去了！
咚！没想到他这一剑竟然也被一道白光挡开了。
＂什喵？！＂哈尔几乎吐了一口血，波奇这小家伙是来捣乱的吗？他不仅帮助哈尔防御哈斯基的攻击，这次甚至也帮助哈斯基防御下了哈尔的致命一击！
＂波奇你在干什么喵？！＂心急如焚的豹人少年大喊道。但是现在才来吐槽已经太迟了，本来应该失去平衡露出破绽的犬人少年，已经在倒地之前一个后空翻闪得远远的，并再次重整好态势！
＂啾~！＂小小的气球鱼兴奋地在豹人少年身旁又转了一圈。
哈尔终于明白了：波奇其实根本就不明白现在的状况，小鱼儿以为这是哈尔和哈斯基在互相挥舞武器＂玩耍＂，他觉得很好玩，所以他也掺和进来了。
＂波奇……别闹喵！＂豹人少年郁闷地责备道。
＂啾！＂完全没有用，波奇不是那种能够听得懂哈尔的责备的类型。豹人少年还以为自己能够指挥气球鱼助战，他简直太天真了。
不，或者刚好相反，波奇太善良了，不愿意见到哈尔和哈斯基两名小伙伴在对打，所以他在尽可能地阻止二人对彼此造成的伤害。
算了。即使有波奇在添乱，哈尔和哈斯基之间的状况还是公平的。应该说战局始终还是对哈尔有利，因为他本来就处于下风，波奇过来帮哈尔防御的几率也更高一些。波奇也不是万能的，前一击防御过后就会有一小段时间无法反应过来，这一刹那足够哈尔向他的小伙伴做出反击。
也就是说，所有防御的工作都交给波奇去完成即可，这样一来哈尔在攻防战中的收益必定会最大化。……理论上应该是如此吧。
没有多给豹人少年思考对策的时间，发狂的犬人少年已经冲过来再次发动攻势了。哈斯基的跳劈很致命，而且这次很明显是动作经过了一番修改，跳劈时并没有使出全力，这就既能切实杀死对手，又避免了被哈尔躲开的时候借机反击！
所以豹人少年也不敢怠慢，发动强力冲刺就朝着自己身侧闪躲过去！
咚！哈斯基的剑势恰到好处，调整过的强力跳劈没有把地面敲裂，所以长剑也没有嵌入地里无法取出！正常来说这种重击打中地面以后使用者的手也会酸麻一会儿，没法继续攻击的，但是哈斯基就像完全不知道痛或麻，刚刚攻击完马上就紧抓长剑朝着天空中反手一拖！
这一击才是真正撕裂地面的攻击，它切裂岩石表面，迸出一道延绵不绝的火花，然后朝豹人少年胸腹部拖斩而去！
哈尔尽力退后了一步，但是他知道自己光靠这种急退是无法躲开这致命一击的！他还在犹豫着要不要举剑格挡，但他知道自己这样做的话很可能就会错过了最有利的反击时机！这种时候，要是波奇——
咚！果然来了！一道白影急速掠过，帮助哈尔防御下这一击！波及用他的小鱼尾巴灵巧地从旁一个侧向拍打，轻而易举地改变了哈斯基的剑势，让本应能使豹人少年肚破肠流的攻击彻底偏转！
但是这一击还不算完结，哈斯基另一只手上的匕首也疾刺而来，对准了豹人少年的脖子！哈尔怕波奇来不及救场，已经举起了他的长剑！
咚！这一击还是被小气球鱼挡下来了，波奇的运动性能比哈尔设想的还要优秀得多，而且波奇也是格外的执着，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让两名小伙伴互相伤害对方！
但这样也正好合力豹人少年的意，他借哈斯基两连击都被挡下，暂时没有办法继续发动攻势，而且气球鱼也无暇再帮忙防御的时机里，举剑就刺！
扎！这一剑击中了哈斯基的肩膀，但是刺得很浅！虽然如此，这也是哈尔长时间的战斗一来，第一次击中了发狂状态的哈斯基！
犬人少年皱了皱眉，没有说话，但是他眼中那个血红色的火光变得更加旺盛，似乎被激怒了。他的双手同时划出，长剑的剑势后发先至，而匕首反而是先发后至。这时间差的攻击非常之难躲，哈尔要躲开只能用强力冲刺远远退走出好几码以外！
但是这样正好！哈尔知道波奇会做点什么的！
＂啾！＂气球鱼果然过来救场了，而且还是敏捷地穿梭于哈斯基的两把武器的轨迹之间，左一弹右一抵，哈斯基的攻击就全被波奇卸开了！
双手大张，中门大开的哈斯基正处于满身破绽的状态，哈尔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没有多想就拿着长剑朝对手的胸口扎去！
啪滋！豹人少年的剑深深地捅进了犬人少年的胸膛中！
＂呜……＂他能够听见哈斯基发出的闷哼。
啪滋！豹人少年能够听见他小伙伴从胸口喷溅而出的、从口里吐出的血。尽管在游戏里，这些血并不是鲜红色的，而是一种带着淡蓝色荧光的半透明液体。
豹人少年能感觉到他的小伙伴哈斯基在抽搐。
当然，哈尔也在抽搐。他在击中对手之前，也被哈斯基快速抽回来又捅出去的匕首，击中了腹部。
结果，哈尔还是没能打赢，只是营造出一个双输的局面。
但是，如果要让发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