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灵行传- 第389部分

　　　　＂哥＂

　　　　两名豹人青年默默地走上前，与小哈尔一起，拥抱住帕拉米迪斯的石像。

　　　　父与子，兄与弟，最后一次相拥。

　　　　然后离别。

　　　　啪啦啦啦啦啦啦！！一道裂缝扩张，落下一块石头。

　　　　崩裂起了连锁反应，越是开裂，跌落石块，就越是更猛烈地开裂，跌落更多的石块！

　　　　帕拉米迪斯的石像完全裂开了。这些本来应该是帕拉米迪斯的血与肉，骨头与内脏，此刻却变成了大大小小，形态不一的石头，碎散了一地。

　　　　在化成石头的七年之后，翠绿骑士，赛拉松族的豹人战士切托维亚帕拉米迪斯，就此走向了终结。

　　　　＂爸爸爸！＂豹人少年看着碎裂一地的石头，眼泪已经忍不住涌出：＂不！爸爸——＂

　　　　＂哈尔＂赛格莱德紧紧抱住他的弟弟，同时也是满眼泪光：＂爸爸已经走了，现在就剩下我们三兄弟了喵。＂

　　　　＂呜呜呜呜，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小黑豹失控地大哭起来，在他的两个哥哥的紧拥之下，猛烈地哭着。

　　　　赛费尔和赛格莱德也一言不发，和弟弟拥抱在一起，跪在那堆碎裂的石块堆前，静静地流泪。

　　　　然后是一阵黑暗。

　　　　黑豹少年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身处于一片无限的黑暗世界之中。

　　　　＂来了？＂有谁，盘腿静坐在豹人少年的面前。

　　　　在黑暗中，那人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但小黑豹在突厥生活已久，他能毫无困难地辨认出，那是一名象人的轮廓。

　　　　没错，那是一名成年的象人，又高大又伟岸。但那轮廓和哈尔见过的任何一名象人都不同。那人身上发散着熟悉而陌生的气息。

　　　　＂你是＂

　　　　＂当你得到什么的时候，也意味着你将失去什么。＂那人完全不理会小黑豹的提问，自顾说着：＂所以，我抛弃了你。我很抱歉。我为我做的一切向你道歉。＂

　　　　＂你到底是——＂

　　　　＂拿去吧，这是给你的饯别礼。从今以后我们的命运不会再有交集，你也会永远忘记我了吧。＂

　　　　一个小小的瓶子，凭空出现在小哈尔的眼前。

第772章　探秘之于圣殿　（十）（）　
第772章　探秘之于圣殿　十

　　　　那是装着深红色液体的玻璃瓶子。

　　　　其中的深红色液体既深沉又鲜艳，既如同鲜血一样充满着生命，又如同剧毒一样凝聚着死亡。

　　　　那瓶子之中充满了＇混沌＇。某种直觉如此告诉哈尔。它不通向＇光明＇，也不通向＇黑暗＇，只是纯粹的＇混沌＇，逆转原有命运，打破世界秩序的＇混沌＇。

　　　　小黑豹战战兢兢地伸出手来：＂这能救我爸爸喵？＂

　　　　＂或许。＂对方不动声色地答道。

　　　　小黑豹担忧地追问：＂用了的话，我会失去什么喵？＂

　　　　＂或许。＂对方仍然不动声色地答道。

　　　　哈尔低声叹了口气：＂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两全其美的方法喵？＂

　　　　＂或许。＂那人说。

　　　　然而，如果你不去尝试，就什么都改变不了。

　　　　世界依然在变动，该发生的依然会发生。除了用特别的手法改变命运以外，别无选择。

　　　　＂我明白了喵。＂小黑豹终于伸出了手：＂如果这样就能救活爸爸的话——那就这样吧喵！＂

　　　　黑暗瞬间退去。

　　　　哈尔恢复意识，发现他还被哥哥们紧紧抱住，三兄弟在父亲的尸体前相拥而泣。

　　　　刚才发生的一切，仿佛只是幻觉。

　　　　但是，有一种实实在在的感觉告诉哈尔，那并不是幻觉。

　　　　那红色的小瓶子，凭空出现在豹人少年的掌心，现在正被他攥得紧紧的。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可疑红色药水，似乎在对豹人少年低语——

　　　　用我吧——

　　　　人为了得到些什么，就必须舍弃些什么。这就是等价交换。

　　　　＂放，放开我喵。＂小黑豹用力推开两个哥哥。

　　　　＂哦，对不起，弄疼你了喵？＂赛费尔和赛格莱德同时放开豹人少年。

　　　　小哈尔不理会哥哥们，而是赶紧擦干了眼泪，打开手中那个红色瓶子。

　　　　药水不多，似乎随时会用完。

　　　　他没有多去考虑，把那些瓶中之物倒向帕拉米迪斯的尸骨（石堆）上。

　　　　红色的水很快就渗进去了。

　　　　发生什么了吗？

　　　　不，石块没有移动，没有变化，药水似乎没有效果？

　　　　＂呜失败了喵？＂豹人少年失望地低吟道。

　　　　＂哈尔？那是什喵？＂赛格莱德颤抖的声音中满带着担忧和茫然：＂你从哪里弄来这种药水的喵？＂

　　　　此时的豹人少年又再次陷入了悲哀与绝望之中，他含糊的声音答非所问：＂我我什么都办不到喵。呜呜呜呜呜呜＂

　　　　＂哈尔——＂赛费尔摸着弟弟的头，打算再说些什么安慰弟弟。

　　　　就在此时。

　　　　扑通。

　　　　一阵心跳声响起。

　　　　扑通。扑通，扑通。

　　　　那声音越来越强烈，就在石块堆之中。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一阵连续的心跳声中，那堆碎散了一地的石块开始＂解冻＂，从硬邦邦的石头化解成原本的血与肉。

　　　　然而，即使解除了石化，帕拉米迪斯仍然是一堆碎散的肉块。他的血液从凝固的石头状变回液体，洒了一地。他的骨头内脏也散落一地，杂乱无章，就和刚才碎散一地的石头完全一样。

　　　　即使解除了石化，帕拉米迪斯也已经死了。就和被刀砍碎了没有两样。碎成这样子的生物不可能存活。

　　　　＂噢天——＂赛格莱德连忙捂住弟弟的眼睛，阻止小哈尔看见这血腥的一幕。

　　　　在碎散之后才解除石化，帕拉米迪斯死得十分不堪，比碎成一对乱石还要不堪！看着这场面，两名豹人青年不由自主地哭出声音。

　　　　但是，他们忘记了一件最基本的事情。

　　　　帕拉米迪斯是翠绿骑士，他本来就是一名不死者。

　　　　碎散一地的肉块和血液缓缓移动着，自行拼凑在一起。

　　　　在豹人三兄弟逐渐模糊了的眼前，缓慢地，却又实实在在地，组合成为一个人。

　　　　这一切只有犬人少年哈斯基看在眼里，他知道那名豹人要复活了。

　　　　＂你们为什么在哭？＂那个声音问。

　　　　＂呜呜呜呜呜因为老爸死了喵。＂赛费尔抱着弟弟们哭成一片，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

　　　　＂死了？我哪部分看来是＇死＇的？——＂

　　　　当那个声音这样问的时候，赛费尔止住了哭。

　　　　他抬起头来，看着面前发话的那个人。

　　　　一名豹人，站在三只猫儿面前。

　　　　浑身是血，无数的裂口还在不断渗着血，但这是一个活人或者说，是一只活猫。

　　　　他们的父亲帕拉米迪斯既憔悴又消瘦，处于濒死状态，仿佛一阵大风就会把大猫吹散，再次变成无数肉团，散落一地。

　　　　但是，他还活着。

　　　　他真的还活着！

　　　　就连赛格莱德和小哈尔也停止住哭泣，抬头看着这名浑身是血的豹人战士。豹人三兄弟都惊讶得目瞪口呆。

　　　　＂是哪个混蛋把我弄碎的？＂帕拉米迪斯假意露出责怪的表情，嘴角不断往上翘：＂是你吗，小家伙？＂

　　　　＂爸爸爸喵？＂豹人少年不敢相信地低声叫道。

　　　　大猫把手放在小儿子的头上，充满怜爱地，轻轻地揉着：＂顽皮的小鬼。幸好我是翠绿骑士，才免了一死。换了是普通人，恐怕早就死了好几回吧？＂

　　　　＂爸爸＂＂老爸！＂三只猫一齐扑上去拥抱他们的父亲。这一次，不是搂着一具冷冰冰的石像，而是一个真正的父亲。

　　　　＂赛费尔，赛格莱德，还有哈尔。我回来了。＂帕拉米迪斯低声说。

　　　　他的儿子们大哭不止，含糊的哭音中带着狂喜与极悲。

　　　　为了这一天，他们等了七年。以为永远都不可能等到，却终于到达了。

　　　　正如亚瑟王所说：永远不要放弃希望。

　　　　即使在绝望的最深渊中，仍会有希望的小小碎片在闪烁。如果闭上眼睛，听天由命，你就会错过它。

　　　　因此，瞪大你的眼睛，看到最后一刻吧。不到最后，不可以轻言放弃希望。

　　　　同一时间，阿瓦隆净土，某个高塔的地下。

　　　　一行人蹑手蹑脚地在高塔的地下走廊里穿行，很开就来到了一个巨大的空间之中。

　　　　这里就是圆桌系统的核心？

　　　　一个如同地下墓穴似的广场里，整整齐齐地竖立着上万个墓碑。

　　　　不，这真的是墓碑吗？有点不同。

　　　　它们每一块都高达三十英尺，其上刻满了没有人能看得懂的古代文字。从墓碑上散发的悠久历史气息来看，这恐怕是上万年前的古物，是某个神纪里的东西了。但它们却异常坚固，以致于上万年来完全不受风化作用的寝食，每一块石碑都历久如新，在闪耀着最初制成时那种漂亮的石质光泽。

　　　　＂你可以试试把它们砸烂，但你会发现这一切的徒劳无功的。＂幽影行者对贝迪维尔说。

　　　　狼人不答话，他从这些历久如新的石碑就能看这一切。石碑恐怕是使用了和世界之壁一样的材料硬度甚至在世界之壁以上——它们都是＇理论上不可破坏＇的物质。

　　　　这上万块石碑，就是圆桌系统的服务器，管理着整个阿瓦隆的圣灵们。

　　　　不论是防止圣灵们逃脱的结界，还是召唤圣灵时用到的亚空间，都由这些石碑所控制。

　　　　从旧宇宙穿越过来的古代神人们，拥有超乎想象的智慧。他们的科技与魔术造诣，恐怕是现代人永远无法超越的。

　　　　＂现在——＂幽影行者打断了贝迪维尔的沉思：＂既然我们顺利到达了机房，就来谈谈任务的事情吧。＂

　　　　他从怀里拿出三个如同手枪一样的小玩意。

　　　　＂这是？＂

　　　　＂这是一种探测器，以及发射信号追踪器的装置。＂幽影行者解释道：＂我要你们在这些石碑中分头查探，用探测器找出有问题的石碑，再发射追踪信标，把有问题的石碑标记好。做好这个就可以，接下来的事情你们就用不着担心了。＂

　　　　＂你在开玩笑吧？＂贝迪维尔瞪了黑衣人一眼：＂这里有，呃，两万个石碑？你要我们对这些石碑进行检查，在这两万多个石碑里找出有问题的那个？！＂

　　　　且不论这样做有多可疑，光是这个数量就已经吓死人。这样做无异于大海捞针！

　　　　＂不用担心，探测器的查找范围很大，能够广范围扫描。你只需要移动得很快＂幽银行者停顿下来，又想了一下：＂而且，小心在这里徘徊的幽灵。＂

　　　　＂喵——幽，幽灵？！＂艾尔伯特整个人跳了起来，毛发直竖，如同一只受惊的猫咪：＂拜托，别老是找这种话题来说好喵？＂

　　　　这只蠢猫对灵体们的理解还十分浅薄，恐怕是把各种幽灵鬼怪与灵体混为一谈了吧。

　　　　虽然它们本质上确实没有太大的差别。

　　　　＂嗯详细的事情我无法说清楚，我有保密义务。＂幽影行者交叉双臂，露出一副犯愁的神态，似乎在努力想着让老虎信服的说法：＂对了，就把这当作一场游戏吧。＂

　　　　＂游戏？＂

　　　　＂在这个闹鬼的大坟场里，躲开巡逻的幽灵们，找到宝藏的所在地，并把它标记起来。＂幽影行者编造着借口，＂成功的话，你们会得到丰厚的报酬。每找到一个＇宝藏＇，我就付你们一千金币。＂

　　　　那听起来确实是诱人的任务。

第773章　探秘之于圣殿　（十一）（）　
第773章　探秘之于圣殿　十一

　　　　见众人对奖赏起了反应，幽影行者接着说：＂但是你们现在手无寸铁，而那些幽灵又是杀不死的，遇上它们不要恋战，尽快逃跑就好。＂

　　　　对。当然了。丰厚的报仇也意味着任务极大的危险性。要和一群杀不死的圣灵们缠抖，这可不是让人愉快的事情。

　　　　＂那些＇幽灵＇到底有多危险？＂狼人不安地问了一句。

　　　　＂不算很危险。＂幽影行者打量着狼人，似乎想从贝迪维尔的动作上估算出狼的身手：＂那些＇幽灵＇从前或许很强壮很凶暴，但是随着年月的流逝，幽灵们渐渐就会失去大部分力量。如今它们不再强大，只会下意识地在这块它们的出生地里徘徊，等待着真正安眠到来的那一刻。＂

　　　　贝迪维尔懂了。徘徊在圆桌系统核心里的，是一群远古的，力量尽失，即将消逝的圣灵们。

　　　　虽然说圣灵们都是永生不死的，但它们毕竟只是人造物，是一团团光子组成的思念体。如果系统判断这些灵体再无利用价值，就会切断光子的供给。

　　　　失去了光子的供给，灵体们只能不断消耗着自身的光子，直到完全衰弱消逝。

　　　　这就是圣灵们的末路。

　　　　这里确实是一个坟场，圣灵的坟场。

　　　　贝迪维尔接过发信器，并不是因为金钱的诱惑，而是因为好奇与责任感。

　　　　如果这里有某个石碑出了问题，那么，找到这个有问题的石碑，确实是当务之急：天晓得它会不会危及整个圆桌系统呢？

　　　　既然里昂迪更斯这么信任这位幽影行者，那么，他一定不可能是敌对势力派来的间谍。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是这个系统维护者的一员，而现在他要贝迪维尔他们做的，也正是维护系统这项工作。

　　　　虽然，逻辑上还有点怪怪的。为什么幽影行者要从外界找人来做系统维护，他们自己的人却不做？

　　　　只有这一点，狼人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唯一的可能性是，圆桌骑士里也出现了两个派系，一个认为系统有问题需要维护，而另一个派系，而且是多数派，则认为系统无误，无需修复。

　　　　在多数派的压力之下，少数派只能暗地里行动，派遣外人来帮忙修复系统——所以才找上了和亚瑟他们有关系的伊莱恩，所以才顺藤摸瓜地找上了贝迪维尔他们。

　　　　鬼鬼祟祟，偷偷摸摸。

　　　　明明不是什么坏事，却要搞得像是不见得光的坏事那样。

　　　　明明应该是互相信任的同伴们，却在背后互搞小动作。

　　　　圆桌骑士团，也不过如此吗？

　　　　亚瑟王的圆桌骑士团，真的没有问题吗？

　　　　狼人摸玩着手中的发信器，希望这一切只是他自己想多了。但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把自己心中的疑虑抹去，越是想得深，就越是忐忑不安。

　　　　＂那么——＂幽影行者把发信器都派发到各人手中：＂大家分头行动吧。记住，称呼对方的时候要用行动代号，不可以直呼姓名。＂

　　　　（这游戏还在玩啊？）

　　　　＂在那之前，＂艾尔伯特拍了一下贝迪维尔的肩膀，把沉思的狼人拉回现实：＂＇白银之狼＇，我们要不要来一场比赛？＂

　　　　＂比赛？＂贝迪维尔明显感觉到老虎手掌心传来的微弱颤抖。

　　　　听见这里会有幽灵出没，艾尔伯特明明害怕得要死，却在故作镇定，似乎想用＂比赛＂分散精神。

　　　　就顺着他吧。老虎过得也够呛的。

　　　　＂我们来比比，看看谁标记到最多的＇宝藏＇。＂艾尔伯特刻意挤出一个笑，＂这样可能喵，幽影行者？＂

　　　　＂可以，简单调整一下发信器的波长就能做到。你们各人标记过多少＇宝藏＇，从我这里的监控器可以查出。＂

　　　　＂太棒了。就这样办吧。＂艾尔伯特满意地点了点头。

　　　　＂玩是可以，但注意别玩得太过火了。＂狼人劝说道。

　　　　＂我，我也想参加。＂被落在一旁的伊莱恩显然也想加入大流。

　　　　＂哼哼，反正你会输的，笨手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