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啊啊啊啊啊啊啊!!"感到自己快要死去,声嘶力竭地,但又有气无力地,萨博在喊叫。
这无意义的喊叫又能换来什么?梅瑟在隔壁睡觉,即使他被吵醒,也不可能在这种时机里过来拯救萨博吧?而且梅森只是一名小孩,既不通晓法术也不具备多少急救知识。那家伙又能做些什么?
"萨博大哥?!"然而梅森确实听见萨博的喊叫,急急忙忙地冲进房间里来。
"梅。。。森。。。。。。"萨博全身震颤着,朝少年伸出手。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
有意义吗?
反正,这已经是最后了。他毫无疑问地会死在这种地方。莫名其妙地死去,默默无闻地死去,就像倒霉被车子装死的路边野狗那样,一切都毫无意义,没有价值。
可是。。。。。。不想死。。。。。。
萨博的呼吸越来越稀薄。
"梅。。。森。。。。。。"在断气之前,他还在低声呼唤着那名少年的名字。
平生第一次,他意识到自己其实是如此之孤独。
不对,在这之前他就隐约意识到的。在那天,那间当铺里,第一次碰见梅森时,萨博其实就隐隐约约意识到了。
他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他只是想在自己死去之前,多认识一个朋友。如果可以的话,在他咽气的那个瞬间,能有谁陪伴在他身边……
那说不定,就是他这辈子最后的幸运了。
"萨博大哥!萨博大哥!振作些啊!!"
萨博隐约能听见梅森的喊叫。可惜他从视野到听觉都逐渐麻木。嘴角不断有鲜血涌出,似乎制止不住。大概,即使此刻把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治疗师请过来,也无力回天罢。
好困。终结总是来得如此突然。但一切已不再重要。
萨博合上眼睛。他唯一能感觉到的,是自梅森手心传来的些许温热。只要这温热尚未消失,他就觉得莫名地安心。
他的意思逐渐模糊,一个歌声则柔柔响起,如梦似幻。
那是,静夜之中的摇篮曲。
那无比柔美的女高音,其中却带着彷徨,无奈,以及悲伤。尽管如此,这首歌依然温暖人心,萨博仿佛觉得自己从身到心都被治愈。身上的伤痛逐渐被抚平。萨博也安心地睡去。仿佛感觉到有谁在轻拥,那是如同母亲般的温柔。
他漂浮于蔚蓝色的海洋上,仰望青空。
那是无线延续的,天,海,以及生命。
一切都是无限,既是一体又是无限,无限的一体。
仿佛顿悟了什么,萨博的眼角涌出泪水,一种感动的泪。
然后,他看见自己身前不远处,静静地跪坐着一名金发少女。她和他一样漂浮在无限延伸的海平面上,她背对着他。
"你是……?"
"不要靠近,拜托了。"少女劝止道。
萨博听从对方的话,停止了行动。
"所以,这里是。。。。。。?"他转而问道。
"我的梦境。"少女答道:"是我对你使用之后导致的。我们之间产生了某种精神联系,所以你会以这种形式闯进我的梦境里。"
"我本来并不想使用。一旦使用,我们之间就会结下永远解不开的羁绊。"少女叹道:"你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本来不应该碰触我们这个世界的物事。但是没有办法。不使用这个,就无法拯救萨博大哥。"
"。。。。。。刚才的歌吗?是它救了我?"灰兔人青年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把我的一部分生命分给了你,让你维持。"少女答道:"但你不需要知道这些。你的身体无法承受这份满溢的生命力。等你醒来的时候,你会忘记这一切。所以现在啊。。。。。。好好休息吧,萨博大哥。什么都不用考虑,躺下来好好休息吧。"
萨博不知道该不该去相信对方。然而那名少女的话语中有某种莫名的说服力,灰兔人决定还是乖乖躺在水面上,舒服地仰望天空。
"虽然你醒过来以后会忘记这一切,但是,"少女又低声说:"让我告诉你一个故事吧。"
萨博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我的母亲,曾经是一名歌姬。她的才华无人能及,是这个时代里独一无二的天才。"少女缓缓说道:"因为这份才华,她被选为,承担着,为冰岛王国消除灾厄的使命。她很努力。她也很温柔。她这个世界献上歌声,一次又一次地治愈着这个伤痕累累的世界。
然而世界对她予取予求,永远不懂得珍惜她的奉献,永远要索取更多。
温柔的她并没有拒绝这个贪婪的世界,因此她歌唱,歌唱,把歌唱视为自己生命的全部。可是命运既扭曲又残酷,它总是嫉妒那些才华洋溢之人。没过多少年,命运就夺去了她的听觉。"
萨博皱了皱眉。
"失聪是音乐家的致命缺陷,是不管多么努力,有着多高的天赋才能都无法弥补的缺点。结果自然是,失聪的她逐渐变得五音不全。不管怎么努力,也必然会唱走音。越是走音越是强行发音,越是强行发音就越损伤嗓子。结果嘛。。。。。。"
少女顿了一下,描述这件事显然让她很痛苦。
"那些曾经崇拜她,赞美她,感谢她的人们,最终都因为她的缺陷而背弃了她。她曾经是那么的辉煌,那样地才华洋溢,却因为命运一个小小的玩笑,而被夺走了一切。
人们从未感激过她为世界带来的奉献。因为她再也无法高声歌唱,人们唾弃她,把她当作笑柄。啊……"
少女又低叹了一声,如鲠在喉,颤动的话语中满带悲伤。
"我还记得她临终前给我唱的那首歌。确实走音得厉害,声音也沙哑得过分。但我把那首歌听完了。那是我母亲留下的最后一首歌,也是世上最美妙的歌。"少女说:"她咽气前告诉我,她并不是为了别人而唱,只是喜欢唱才唱。因此她并不孤独。哪怕世界上还剩下一个人愿意听她的歌,她歌唱就是有意义的。"
少女转过身来看着萨博,然而很奇怪地,萨博就是看不清楚这名少女的脸。
"从那一天起,我决定了。我只会为我自己而唱歌,只会为我认同之人而唱歌。我不需要别人认同我。只要我的歌声能传达到想要传达的人心中,我就会感到满足。"
在那张没法看清楚的少女的脸上,萨博看到一个笑容。
然后,他突然醒过来了。
"嗯。。。。。。?"口中有股血。腥味。萨博差一点没被自己喉咙里的血呛得窒息。他大咳几口,好不容易恢复了呼吸的节奏后,他才缓缓爬起来。
之前发生的一切他记不清楚了。记忆很模糊,大概是因为受重创后失血过多导致的脑缺氧。他只依稀记得自己从乌鸦的视觉窥见公园内的佩特鲁斯,那心怀鬼胎的中年大叔似乎在那种地方和谁密会。再之后的事情他就记不起来了。
好像有那么一个瞬间,那个突然瞬移到乌鸦面前,动手解决了乌鸦的人的脸,被萨博看到过。但那到底是谁的脸?好模糊。完全没有印象。
可恶。。。。。。!要是能再次见到那张脸的话……
萨博试图却集中精神,然而并没有用。这时候他也意识到自己的床前有一个影子。
"。。。。。。梅森?"他呼唤道。
那名金发少年伏在萨博的床前一动不动,仿佛死了。萨博的心头突然凉了半截:"梅森?!梅森!"
"嗯。。。。。。?"在灰兔人青年连番猛摇之下,梅森才缓缓抬起头,揉着眼睛,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怎么了,萨博大哥?"
萨博这才松了一口气:"天。你别吓我啊。居然在这种地方睡觉。"
梅森打了个呵欠:"抱歉,你之前的情况很危险,我怕你再出事,只好一直守在你床头。"
"是吗。"萨博下意识擦了擦嘴角。那里还有血液尚未凝固。但按梅森的说法,仿佛萨博已经晕过去很长一段时间。……是错觉吗?
"话说。。。。。。你刚才有听见一个女孩的声音吗?"萨博追问道:"就是那个,嗯,很优美的歌声。"
"没有啊。"梅森摇头道:"我一直守在这里,什么都没听见。萨博大哥你大概是太累了吧。"
"或许吧。"萨博不得不承认自己刚在鬼门关前来回走过一趟。说不定那只是他濒死前产生的幻觉。但真有这么多的巧合吗?濒死前的幻觉真能让他听见自己从未听过的歌声吗?
"不要想太多了,萨博大哥的情况还不稳定,还是早点休息吧。"梅森说:"在你的上司回来之前我都会守在这里。安心地睡吧。"
灰兔人青年嘟哝着,他确实也很困了,体力仿佛被抽干以勉强保住性命。为了不耽搁身体的恢复,他于是合上双眼,试图把思想放空。
在幽暗中,梅森若有所思地看着熟睡的灰兔人青年。
他偷偷地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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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8章 试炼之于焰炎 (九)()
第2688章 试炼之于焰炎 九
十分钟前,大不列颠,格拉斯哥某个建筑物的隐藏地下室里。
"呼。"丹尼尔一阵冷笑,轻而易举地躲过对方的攻击。敌人手上那把看似致命的光子大剑挥舞起来却十分慢。不管威力有多高,打不中便没有意义。
而地上,早已横七竖八地躺着盗贼团的喽啰们。他们大多是被丹尼尔割喉秒杀,连反应过来都没有就躺倒在地。有部分来得及反应的敌人不知算是幸运还是不幸,他们和丹尼尔战斗的过程中被腰斩,被砍头,被断手断脚,以各种奇形怪状的姿势到底毙亡。有些喽啰甚至死去时连'人'的形态都几乎无法辨别,丧失了人的尊严地惨死。
顽抗到最后的是这个小型盗贼团的首领,并不是因为他的战斗技术有多高,反而更像是丹尼尔在故意放水。尽管如此,他身上已有五六处伤口,倒下只是迟早的事情了。
"呵呵。"对方的大剑横扫过来,丹尼尔飘逸地后撤步躲开,脸上带着轻浮的笑。他故意逗着对方玩,给那名大汉施加心理上的压力,让对方充分体会到那份实力悬殊造成的绝望。
他的对手根本不可能有胜算。丹尼尔在受诅咒的无尽噩梦中和各种恶魔战斗过,那些恶魔会使用各种奇妙的法术,会挥舞成千数百种类的兵器,如潮水般一刻不停的袭向白银骑士少年。然而它们的攻击全都丹尼尔化解了,那无数次侵蚀他精神的噩梦也一次又一次地被这名精神强韧到极致的少年击破。他在那如身陷于深海中难以行动的噩梦中,在那一刻不停地冰冻或焦灼他身体的噩梦中,在那四处弥漫剧毒空气、让人窒息的噩梦中,依旧挥剑击败过数不清的敌人。
现实中遇到的这些"激战",其实连噩梦中的万分之一都不如。
"也差不多该收尾了。"丹尼尔说,一个俯身躲开对手的斜劈,顺势沿着对方攻击的方向击出一剑,剑尖接近对手的瞬间才突然变向。他手中的'死亡荆棘'仿佛有生命般变奏着,切下对方持剑的两个手腕。
"哇!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大汉在剧痛中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丢失了的双手。这种致残是不可逆的,因此他绝望透顶。
"接下来——"丹尼尔一脚踹过去。拥有娇小身板子的他却力大非凡,轻而易举地踹退那名本已失去抵抗力的大汉。盗贼头目的重心偏离,不由自主地往后方倒去,于是丹尼尔一扭手臂,操纵光剑削向那名敌人的膝盖。紫光一闪,那名大汉的小腿便与他的大腿永世分离。
敌人伴随着惨叫而倒下,丹尼尔则无情地逼近,他的眼中闪耀着非人般的凶光。
"你真幸运,砍掉你手脚的是光剑,所以断口没有大出血。"白银骑士少年冷笑道:"现在,你的手脚都没了,还要继续打吗?"
那名大汉发出一阵嘟哝声,因为全身的剧痛而没法流利地说话。
"这种东西。"丹尼尔瞥了一眼旁边打开的保险箱,从中取出一包沉甸甸的,被塑料包装袋装着的白色粉末。
他很清楚这种东西是什么,他也十分清楚这个犯罪组织正在暗地里售卖这种白色粉末,从中牟取惊人的暴利。他知道这一切,以为这个月来他已经顺着一条一条的线索,把大不列颠境内数十个犯罪组织的巢穴逐一歼灭。凭借着缜密的逻辑推演,以及一点小小的幸运,在所有线索枯竭之前,他来到了这里。然而如果今天的行动依然没有收获,找不到更多线索的话,丹尼尔就会彻底失去了他追寻的目标,不知道下一步该袭击哪个地方了。
所以他如今才忍受着极大的恶心,没有动手秒杀眼前这名罪恶滔天的贼人,而是留了他一条小命,试图从这名盗贼首领的口中问到些什么。
他知道盘问肯定不会太顺利。在这之前他袭击过好几个盗贼的巢穴,但最近这些家伙好像已经起了戒心——又或者说在这些贼人背后撑腰的那个组织起了戒心——贼窝里往往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不再留下任何书面上的出货资料。就连试图盘问这些盗贼时,他们也像被谁威胁似的,无论如何拷问也决死不招供。
因此,今天的行动势在必得。必须在这个盗贼巢穴里找到新的线索,否则一切线索就彻底断了。他本来应该把萨博也带过来的,凭借兔子那超越人类的嗅觉特特殊能力,说不定会发现之前丹尼尔未曾发现的盲点。可是萨博动完手术确实还不能下床,而这次的目标估计已经知道消息走漏,明显有对丹尼尔的到来有所防备,也就是说丹尼尔不得不在今天晚上袭击此处,等萨博能下床行动的时候再带着兔子过来袭击这个地点,估计贼人们都已经撤退光了。
在各种"不得已"的条件限制下,倒在白银骑士少年身前的这名盗贼首领,就是丹尼尔最后的线索。但他也清楚的很,普通的盘问手段肯定没法让这家伙招供,对方估计又会和之前那些盗贼一样,在丹尼尔残酷至极的拷问下最终失血过度而死。
有什么新招可以拿出来用吗。
少年在自己掌心释放出之前那种绿光。这原本应该是一种治疗法术——按它的原理,确实是能治好对方的伤——但丹尼尔用这个在各种动物身上做测试,一直没有什么好结果。动物们仿佛都承受不了这种"治疗法术"带来的治愈效果,纷纷吐血而亡。
用小动物来做测试已经够多了。丹尼尔就差没把这招用在大型动物——特别是人身上。
"很抱歉,既然你什么都不打算说,我就用你来做点小试验吧。"白银骑士少年道,把那散发着苍绿色光芒的手掌挪到那名大汉被切削掉的腿附近,在对方膝盖的断口上捂上。
按道理说,如果这个"治疗法术"真的具备治疗效果,它应该活法伤口附近的身体组织,让这些组织加速愈合,最终达到收敛伤口、再生身体的效果。如果这时候把对方的断肢接上去,甚至有可能让这名倒霉鬼被切断的脚再接好——因为被治疗法术影响的神经也会同时活化,自动和断裂之前的神经对接起来。
但是果然,事情并没有按照丹尼尔想象中那样进行。那名大汉膝盖上的切断口非但没有愈合,反而还开始硬质化——石化起来了。
"嗯!?"那名大汉开始尖叫:"好疼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闭嘴!"丹尼尔怕对方的喊叫会引来更多同伙,马上从一旁的尸体上撕下一块破布,塞进盗贼首领的嘴里。那家伙嘟哝着,发出低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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