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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继续审讯吧。＂贝迪维尔喝了一口茶水，收拾心情道：＂还剩下一百二十人。。。。。。我相信其中肯定还存在着好人的。总不能因为大部分人造人都是学院派过来的间谍，就把所有人造人都看作是坏蛋，一竿子打死。＂
在旁看着一切的迪斯蒙德沉默了半秒，突然说：＂没想到你意外地是个乐观的人，贝迪维尔先生。＂
＂哦，我算是吗？＂狼人青年半笑非笑地道：＂之前还有另一个家伙说我是个悲观的家伙呢，你们的意见意外地相反，哈哈。＂
黑暗精灵少年耸了耸肩，没有回话。
＂累了？要休息一会儿再继续吗？＂贝迪维尔于是问。
＂不，没事。＂对方却说：＂只是一直听那些人造人们浑浊不堪的心音，有点讨厌而已。我能应付过来的。＂
＂浑浊？＂
＂而你的心音就特别清澈，贝迪维尔先生。＂迪斯蒙德又说：＂有信念的人和没有信念的人，刚好是两个极端呢。＂
（信念么。）
又一名人造人被送进来审讯室里，那名大约二十来岁的男子在椅子上坐下，显得有点拘谨。
＂嗯。。。。。。＂没等贝迪维尔问什么，迪斯蒙德就发出一声低哼。
＂怎么了？＂狼人青年哼道。
＂虽然显得有点不安，＂黑暗精灵少年在狼人青年耳边低声嘀咕道：＂但这家伙的心音也很清澈。不知道那是否代表了什么。＂
＂问问就知道的。＂贝迪维尔说。
＂史林德院士，二十二岁独身，五年前加入兄弟会，因为努力工作，三年前被晋升为院士。＂他拿起手中的资料照着念道：＂我想问你三个问题，一，你知道自己是人造人吗？二，你加入兄弟会前就已经是人造人，还是加入兄弟会之后才把本尊替换掉，用你这个人造人假冒的？三，学院现在还控制着你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先生。＂对方一脸无辜地说：＂我是人类啊。打从我懂事起就一直是个人类，可不是什么人造人啊！你真的要相信我啊！我在兄弟会里努力工作五年了，我为兄弟会做了这么多，你们难道没看见吗？＂
贝迪维尔皱了皱眉头。这答案几乎和之前另一名人造人的答案一模一样，难道这家伙也是个大话精吗？
＂。。。。。。愤怒。激动。但是没有虚假。＂迪斯蒙德却低声说道：＂他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有这个可能吗？＂贝迪维尔疑惑地看了黑暗精灵少年一眼。对方却摇了摇头，一脸＂我只负责测谎，其余事情别问我＂的表情。
＂。。。。。。好吧，史林德院士。先假设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个人造人。＂贝迪维尔转而问那名人造人：＂那么跟我说说，你能回忆起来的，最初的物事。＂
对方沉默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回想。
＂。。。。。。海滩。＂
＂海滩？＂
＂很漂亮，很漂亮的风景。天空是清澈的蓝色，海滩是那种一望无际的，被白色细沙所铺满的滩涂。蓝色玻璃般半透明的海水，在海滩上起伏，好像呼吸一样。。。。。。。然后是她，罗斯玛丽。噢，我心爱的罗斯玛丽。。。。。。＂
贝迪维尔皱了皱眉：＂你妻子？＂
＂不。。。。。。她到底是谁呢。。。。。。想不起来。。。。。。＂说到这里这家伙的记忆好像开始混乱了：＂就是。。。。。。想不起来。。。。。。我的罗斯玛丽啊。。。。。。。。。。。。＂
然后那个男人竟然自顾掩脸哭了起来。
这种情况甚至让贝迪维尔有点不知所措。
＂他的话毫无逻辑可言，但奇怪的是他没有在说谎。＂黑暗精灵少年说：＂说不定他是打算说实话的，但他的记忆被篡改了，或者被咒术之类的东西封印起来了。＂
＂。。。。。。这种事情真有可能吗？＂
＂确实是有可能的，因为我们一直在做这个啊。＂审讯室天花板上的扬声器突然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
＂你是？＂贝迪维尔不动声色地问。
＂是谁黑进了通信室的系统里来？！＂同一个扬声器上传来哈桑长老那边的技术员们的惊呼，一阵吵杂。
＂我是铁路组织的探员，叫我迪更就好。＂刚才那个声音无视了技术员们的吵闹，继续和贝迪维尔聊道：＂很抱歉以这种形式和你交谈，贝迪维尔船长。可是兄弟会内部的警卫挺严密的，我就不渗透进来了。＂
＂铁路的人吗。。。。。。＂贝迪维尔记得之前铁路首领戴瑟梦娜也说过会有一位叫做＂迪更＂的探员即将和他们接触的，但没想到竟然是以这种形式来接触，真有铁路的风格。
＂我赞赏你的渗透能力，但这样擅自黑进兄弟会的系统里来，并不是一件值得称道的事情。＂贝迪维尔于是假意抗议道：＂我和不愿坦诚相见的家伙没什么好谈的，我们改天再见，迪更先生请回吧。＂
＂是吗。你更希望和我面对面相见吗。＂迪更却说：＂这事也可以安排。稍等一下。＂
没过几秒，一个穿着灰色便服的光头墨镜男突然从房间东侧的排气管里探出半个身子，朝贝迪维尔挥手打招呼：＂你现在看到我了。＂
第2583章 绝胜之于王骑 （三十八）（）
第2583章 绝胜之于王骑 三十八
出现在贝迪维尔面前的是一个光滑油亮的……
秃头。
秃子。贝迪维尔心里第一个想法差一点就从他的嘴边冒出，幸好他控制住了自己的嘴巴。考虑到目前还有和铁路组织合作的必要，以及另外已经有一个光头佬被贝迪维尔尊称为秃子了，贝迪维尔觉得还是把这个称号留着比较好。
＂迪更先生。＂狼人青年于是改口道：＂虽然你出现的手段有点不值得让人称道，但是好吧，你总算是亲自出现了，这份诚意我确实收到了。＂
＂那么兄弟会和铁路合作的事情……＂
＂我不代表兄弟会说话，我只代表我自己。＂贝迪维尔却打断道，＂兄弟会要不要和你们铁路合作，留给他们的长老来判断吧。但是现在，我想你欠我一个解释。＂
他转而指了指审讯室另一面，隔着铁栅栏在那里跪地哭泣的那名青年：＂你刚才说＇我们一直在做这个＇，是怎么回事？难道说铁路一直有在给这些人造人们做篡改记忆的事情？＂
＂我们有。＂迪更苦笑道：＂并不是所有的人造人都愿意听学院的指挥，当学院的奴隶。也并不是每一位学院的科学家都那么冷血无情，把人造人当作工具使唤。我们在学院内部也有内应，有人在帮助人造人从学院逃脱。那些经由，咳咳，秘密渠道逃出来的人造人就被送到我们铁路里去，由我们帮助他们过上新生。＂
＂过上新生。。。。。。指的是给他们洗脑整容，伪造身份吗？＂贝迪维尔不禁皱眉。
＂是的。只有这个办法可以让他们逃脱学院的追捕。＂迪更说：＂人造人脑后必然会被安装上人造人元件，元件是可以被遥控的，只要一段代码就能让人造人停机、自毁、甚至按特定的命令形式，做一些简单的工作。人造人元件和人造人一起出厂，一旦存在就永远无法移除，强行移除只会对人造人的脑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让他们成为植物人。因此人造人注定是学院的奴隶，一辈子的奴隶，一个简单的遥控指令就能使役起来的奴隶。但我们的组织已经研究出方法消除人造人元件对人造人们的影响……用强磁和电疗手术，强行让人造人元件变成半损坏状态，让遥控指令失灵。经过这种处理的人造人是不会再受到遥控指令所影响的。＂
＂我明白了。＂狼人青年看着那边几乎崩溃的人造人青年：＂但既然如此，只要做完手术之后他们不就安全了吗，不就永远地远离学院的控制了？＂
＂很遗憾并非如此。＂迪更却说：＂遥控指令没效，但语音指令依然能够控制这些人招人，比如说。。。。。。＂
他口中念念有词起来：
＂~（tilde）：systeministarorstatus permitted （管理员权限已授予）。＂
＂噢该死。。。。。。刚才是我说的？＂说完那句话之后那名人造人便惊呼道，对于自己说的话感到震惊。
＂~（tilde）：adminfunx925…pas*1**0*tr。＂
＂啊，mx925型号的人造人吗，十年前的老机型了，这家伙只是劳工型的，以吃苦耐劳著称，但没什么战斗力，大概对你们没有危害吧。＂迪更从那名人造人的的型号分析道。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星星（*）？＂贝迪维尔好奇地问。
＂那就是＇工匠＇的功劳了，貌似是给人造人新生的手术过程中直接黑进了他们的人造人元件里，把他们的单元标识码的一部分信息洗掉了，所以就连这个人造人自己都没法正确地把自己的id报完整。＂迪更说：＂这是好事。没有完整的id，就是学院也没法对这名人造人下达停机指令或者自毁指令，他就是安全的。除非。。。。。。＂
＂除非？＂
＂除非他们把他抓回去做开颅手术，直接从他脑子里的人造人元件上读取完整的标识码。＂迪更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但我不认为他们会为区区一个人造人这样大费周章。＂
＂。。。。。。呜。。。。。。停下来！停下来啊！我不是人造人！我是人类啊！你们到底对我的身体做了些什么！不要这样啊！！＂审讯室对面那名青年的情绪已经接近完全失控了，显然是无法接受自己就是一名人造人的事实。
＂所以。。。。。。你们铁路组织就把这些人造人从学院里救出来，处理一下他们的人造人元件，改头换面，然后就丢到社会上不管了，让他们自生自灭？＂贝迪维尔不禁哼道：＂你们是不是该，嗯，把他带回去保护起来，之类的？＂
＂请不要搞错了。＂迪更却略带残酷地冷笑道：＂铁路组织的主旨只是对抗学院，把这些人造人救出来只是顺便……因为我们期望和学院里那位内应继续合作，才会顺着他的想法帮忙的。但铁路从来不是什么慈善组织，没有道理一直保护救出来的人造人，照顾他们的生活。这家伙如果是战斗型的人造人，能在作战中派上用场那还好说。没有任何战斗能力的劳工型人造人留在铁路里有什么好处吗？没有。既然没有，当然是把他送到社会里去，让他自生自灭啊。＂
贝迪维尔沉默了一下。
＂铁路帮他摆脱了学院的控制，给他整容重灌记忆，给他一个伪造的身份让他在社会上立足，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还想我们怎么样？＂迪更笑道。
道理虽然是这个道理，但这也太。。。。。。。。。。。。
＂你确认学院已经没法控制他了吗？＂贝迪维尔又问。
＂我确定。声控指令是有很多限制的，声控指令只能让人造人＇停机＇和＇自毁＇。而且不管是＇停机＇还是＇自毁＇指令，都需要读出这名人造人完整的身份标识码才能运作。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标识码，除非给他做开颅手术。＂
＂＇自毁＇。。。。。。是直接爆炸的那种自毁？＂
＂是让他们脑子里的人造人元件彻底超驰失控，烧毁他们的脑髓。放心好了，他们的自毁只会让他们脑内出血而死，或者变成永久的植物人，对周围的人没有危险。＇自毁＇和＇自爆＇不是同一回事。＂
好像是这样的，而且眼前这名人造人的体内似乎也没有酸液爆弹……有的话早就检查出来了。贝迪维尔又思索了一下。
＂那个，史林德院士，振作些好吗？＂他说：＂你准备好听取你的判决了吗？＂
＂额啊啊啊不要过来啊啊啊啊！你们这些疯子！你们是打算杀了我对吧？这是什么阴谋对吧？到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吧？＂对方泪流满脸，完全崩溃，说话甚至都开始语无伦次了。
＂差不多快要不行了呢。＂迪更耸肩道：＂这个时候我倒是有一招魔法可以帮上忙。＂
＂~（tilde）：adminfunctioncall： setunitstatus：neutral （管理员权限召出函数：设置单元属性：中立）。＂
＂不。。。。。。！＂审讯室对面的人造人青年发出一阵哀嚎，原本几乎崩溃的情绪却突然平复过来，他开始瘫在地上不动弹了，脸贴在地面上同时也发出一阵低声的抽泣。
＂你对他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做，只是把他激动的情绪压制下来，变成＇镇定＇状态而已。＂迪更说。
＂就连人心都可以操控。。。。。。＂
＂并没有啦，他的想法还是他自己的想法，只是脑子里的人造人元件迫使他脑内分泌出可以镇定的化学物质，让他的情绪得以安抚。情绪可以通过脑内的化学物变化来改变，唯独那份绝望，不会变。＂
确实。
贝迪维尔叹了口气，走近铁栅栏，隔着栏杆对瘫在地上的人造人青年道：＂不管你如何否定自己的身份，现在你也应该看得很清楚才对。你确实是人造人，而且目前兄弟会的状况。。。。。。容不下你。＂
＂呜。。。。。。＂史林德院士又懊悔又冤屈地在地上默默地哭着。
＂你有两个选择，史林德原院士。＂贝迪维尔继续道：＂第一个，我可以给你一小笔钱，作为从兄弟会里的退役费用，然后保你不死，你就这样离开兄弟会吧。但离开这里之后你的人身安全就由你自己来保障了，谁都没法保护你。学院可能还回来追杀你，把你抓回去重新＇*＇成他们的奴隶，我不知道。只要你是人造人，你这一辈子就必须活在学院的阴影下，这是你的命运。＂
对方依然静静地，绝望地躺在地上抽泣，没有回答贝迪维尔。
＂又或者，我还有一个建议，你可以来为我工作。我会把你送到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保护起来，从学院的追捕，以及从人类的歧视之中保你安全。在那里，你肯定不可能拥有像在兄弟会里同样的待遇，一切都必须重新来过。但你的人身安全由我来保障……在毁灭学院之前你都将一直是安全的。＂
＂你们真的打算毁掉学院吗。。。。。。＂他低声问。
＂目前是有这个计划。＂狼人青年答道：＂但那是长远的事情，一年内？十年内？谁都不知道啥时候能毁掉那种庞大的组织。我能保证的只是，当学院毁掉了以后，你们就是自由之身了，是要继续留下替我工作，还是从我的保护区里离去，去寻觅你自己的新生活，全都随你的便。所以。。。。。。你意下如何？……选择吧。＂
那名年轻的人造人缓缓抬起头来，眼带泪光地看着铁栅栏另一边的贝迪维尔。
＂。。。。。。你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没有半点好处。＂贝迪维尔答道：＂但我总不能看着无辜的人就这样受迫害、被追捕、死去，或者流落街头吧？＂
狼人青年脸上的表情，没有半分虚假。
第2584章 绝胜之于王骑 （三十九）（）
第2584章 绝胜之于王骑 三十九
一小时后。
＂呼。累死了。＂贝迪维尔坐在板凳上喘气，喝了一口光子可乐以湿润他早已干燥发涩的喉咙。
＂一百五十人里能拯救的。。。。。。只有十二人吗。＂在旁观着这场漫长的审讯的黑暗精灵少年迪斯蒙德，略带讽刺但又不失礼貌地淡然笑道：＂果然人造人大多都是些邪恶狡猾的家伙，这就是他们的本质吧。＂
＂但是依然有无辜的人造人被救下来了，这是件好事，不是吗？＂贝迪维尔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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