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和之众- 第70部分

　　　　一男一女都是这副欠揍的模样，阿兹卡心想。

　　　　这是叶晓在走廊上遇到众多招呼之一，绝大部分都还是善意友好笑脸相迎的，毕竟他是学校里的名人，尤其是上学期跟着毕业生外出后。

　　　　那次事件，几乎是奠定了这个从一开始就享有天才之名的新生在学校里非同寻常的地位，噢，对了，他入校是五年级，这学期是六年级，最后两年在校。

　　　　训练室是在城堡的一楼，用奥术魔法隔绝制作出的独立空间。相当稳固，即便是五阶魔法都能防御阻隔，更不用说学生们那至多不超过四阶的实力了。

　　　　叶晓进的是公共训练室，因为他支付不起私人的费用，事实上他几乎在学校所有的必要费用都已经是被免单的——

　　　　谁叫风蝶不属于这个世界，就没钱呢。

　　　　奥术的屏障充满着训练室，显示出如歌舞厅般幽暗蓝紫的色调，脚下踩踏着的是地面由高强度炼金材料制成，却能给人木制的踏实感。

　　　　约莫二十个左右数量一人高的魔法木桩有序地罗列面前，它们最高能承受着五阶魔法的强度轰击，至于学生们自己练习的魔咒威力则纯粹是看木桩的摇晃程度。

　　　　有零星的三四人也早起训练，跟叶晓纷纷打过招呼，其中一个却是颇为亲切：

　　　　“嘿，叶晓，早啊。”

　　　　“嘿，西蒙斯。”事实上，西蒙斯按学籍来算还是叶晓的学弟，毕竟他只有四年级，但可以称得上是风蝶在校内为数不多的真心朋友了，因为两人是在叶晓初临长夜世界时相遇的。

　　　　“刚从家里回来？怎么样，情况还好吧？”叶晓清楚自己朋友的去向。

　　　　“是的，还算顺利，路上还遇到个有冒险经历的战士。”西蒙斯笑道。

　　　　叶晓听后也来了兴致，因为他自己不仅是个巫师，也同样是个战士。

　　　　“哈哈哈，你们不会切磋一下了吧？”

　　　　战士和巫师交手是常有的事，毕竟是人数最多的两大职业流派，而往往巫师地位要更胜一筹，所以战士颇有不满有时候会主动挑战巫师。

　　　　“没有……”西蒙斯很是无语，“拜托，我根本打不过人家，我感觉那人起码是个四阶水准的冒险者。”

　　　　细心的巫师在车厢里时，可是留意到那个叫哨兵的家伙随身携带着一把剑，凭借着巫师对魔力的敏感，他察觉到那是柄不俗的炼金武器。

　　　　“对了，那战士倒是都没听过风蝶，对你很有兴趣。”

　　　　叶晓的笑意微减，西蒙斯也随即意识到，那个关于针对风蝶的说法，立马辩解道：

　　　　“不是不是，我看得出来那人不是学校外面会捕杀风蝶的坏蛋，他……他好像纯粹有兴趣，还想让我约你出来聊聊，不过我当然没同意……”

　　　　叶晓彻底没了笑容，微鼓嘴巴，显得沉闷。

　　　　风蝶，因为具备沟通两个世界的特殊性，所以一向是被捕杀针对的对象，有“价值上万金币的战利品”的别称。

　　　　一个四阶战士倒也没让叶晓担忧，且不说虚无魔法校园恐怖的防御措施，单是他自己本身双系四阶的实力，而且处于顶峰接近五阶，单只手应对四阶战士都没问题。

　　　　但这也不代表被人盯上针对会好受——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的道理，叶晓身为个华夏人当然明白。上万金币是一只活风蝶的价格，其购买力放在现实世界相当于一亿人民币。

　　　　谁能忍受得了这么大笔钱的诱惑？

　　　　以至于叶晓时常会起疑心，自己的同学是不是也在惦记着他。只要轻松绑架他，卖到黑市上，便是一笔巨款到手。

　　　　所以叶晓会觉得没有朋友，因为归根到底，他不属于这个世界。

　　　　不过恰好因为这点，即便是他以真名显露行走在长夜世界里，依旧不能被神秘系力量等窥探阻挡。

　　　　还好有另外个人陪着他，那是另外只风蝶，跟他同住在金陵的住宅里。

　　　　“不说这么多了，训练吧。”西蒙斯听后点点头，叶晓毕竟是学校里堪称传奇般的人物，不仅受欢迎也令人信服，所以他们私下议论时都会避开关于风蝶不好的讨论。

　　　　而风蝶没太将西蒙斯所说的战士之事放在心上，他始终觉得那不过是想要猎捕他的一个谎言陷阱，反正特克拉本城市的巫师们基本都知道：

　　　　虚无，魔法学校，有两只风蝶，一男一女。

　　　　其中一个叫叶晓，名号为影。

第111章　风蝶（二）（）　
长夜里，哨兵没想到自己被一个意料之外的问题困扰到：

　　　　那就是没钱。

　　　　他凭借着两枚银币勉强在一家小旅馆上渡过白天睡眠时间后，便在第三天的晚上至第四天白昼降临前，凄惨地在特克拉街头上游荡闲逛。

　　　　不时宁夜明不想找份临时工挣点钱，而是他发觉身份来路不明，在特克拉这样的大城市，尤其还是有魔法学校分布的边境大城，人们实在无比小心谨慎以至于不会去聘用连冒险者证明都拿不出的哨兵。

　　　　事实上，他不是怀疑以自己的能力去往城市的冒险者协会，不能开出一份强有力的身份证明，毕竟四阶的能力身份据哨兵自己观察，足以让他在城里取得中产阶级以上的工资水平。

　　　　但他之所以不去，是因为哨兵可不非真正的战士。

　　　　他是个巫师，只不过是借助魔化魔法的神奇。

　　　　那些冒险者协会的老战士们肯定能在考察时，一眼看出哨兵的不对，毕竟感应辨别认出现实世界的巫师着实太容易了。

　　　　于是乎，哨兵冒出流露街头在城市靠椅上像流浪汉般将就的想法。

　　　　这在以前他是万万做不出的，可是在另外个世界，人似乎也没有什么形象上的包裹负担。

　　　　其实，哨兵更觉得这像是次别有异域风情的旅游经验。

　　　　尤其是当他躺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那些模仿近现代水泥建筑的高楼，冰冷森严，却又透着老派欧式建筑的风情与格调，极为斑驳，蕴含着个性化的颓废黯淡色彩。

　　　　长夜，跟现实自然并不相同。

　　　　这是两个世界。

　　　　没有车水马龙，没有声色霓虹，没有监控电线。

　　　　特克拉这座城市唯一能找到跟现代化城市相近的地方，大概便是因为它处在荒漠地带，缺少植被，绿色成为黑夜里最稀有罕见的颜色，除去人影，便再无其他生机，连飞鸟的鸣叫都极少听见。

　　　　因此所谓的公园，其实就是十来株像胡桃般的耐旱树木，散步罗列的地方，周边有些极深色的花草点缀着，细看它们花瓣叶子上水滴保湿不散去，便知道有魔法作用。

　　　　宁夜明睡不着。

　　　　原因说起来可能很复杂，时差的混乱，长夜世界与现实黑白生活习惯的颠倒，城市异常安静让人起警惕心……但说的简单些，这终究不是他真正属于的世界。

　　　　一个过客怎么能在异地睡得安稳。

　　　　于是巫师就趁着最后的夜色黄昏，在街道上行走，顺手收集些情报。

　　　　哨兵凭借着多年巫师生涯的敏锐嗅觉，甚至在一处人迹罕至的城市街道上，找到通往地下世界的入口。巫师只感应了一番，便确认正是特克拉的地下世界，供巫师、战士等职业非凡生物娱乐的场所。

　　　　但那些灯红酒绿没能诱惑他下去，光是入口通道本身就够哨兵警惕的，那明显是有着传说中的奥术体系下“空间”魔法痕迹。

　　　　更不用说下面可能还隐藏着各种能看穿他来历的人物。

　　　　小心警惕的哨兵只敢停留平民的世界闲逛，不得不说长夜世界的娱乐方式其实相当之少，除了酒吧、会所等自古以来就有的场所外，便是无尽的乏味与单调。

　　　　连电都没有的世界，会有趣到哪里去？

　　　　生活作息完全不规律的哨兵，在昏暗的酒馆里，点了份黑面包与腊肠，长夜糟糕透顶的食物与烹调在一开始简直是让宁夜明痛不欲生，他那习惯于现代化精致食物的胃始终发出强烈的抗议。

　　　　巫师勉强因为饥饿解决完食物，唯一放宽心的便是，这个世界冥想可获取的魔力实在太过丰富优质，营养液类的东西已完全没有必要。

　　　　可惜，宁夜明被糟糕透顶的饮食与睡眠弄混头脑，完全没心思去想怎么与风蝶见面，将“船票”获取到手。

　　　　唯一能有感觉的便是，运气在逐渐走下坡路。哨兵在黑夜的街头险些滑倒，又在拐角处遇人撞上，紧急着便是街头混混想要抢劫他身上的钱财，因为宁夜明的衣服看去着实有牌面，引人瞩目，至于背后的“无锋”不知怎么就被忽略无视了。

　　　　世界意志逐渐盯上他了，哨兵内心有些沉重，再没有“船票”自己会直接被神秘系巫师盯上。

　　　　生活在长夜世界真是麻烦啊！

　　　　哨兵有些感慨，完全不像是在德鲁斯那会，还对异世界生活有所期待。

　　　　睡醒，吃完，已是第四天。

　　　　特克拉城内，迷路的哨兵越走越偏，街头道路上可没有指示牌类的东西，再考虑到昏暗的条件，因此即便对巫师也并不奇怪。

　　　　他最终是来到城市近似郊区的偏远地带，其实特克拉也并不大，不过面前稀落落的大式房屋像是豪宅院落，颇有地位身份的样子。

　　　　一路上，哨兵见过不少人，大多一眼能看穿是平民。衣着单调，麻布，灰黑色，眼神空洞给人种被压迫已久的劳苦民众感觉。结合几天来对长夜世界情况的了解，宁夜明对此也见怪不怪：

　　　　无职业的平民可以说是社会底层的存在，除去劳工，便是苦力。只有那些有战斗能力的人，才配享有合理的社会资源，因为本身资源有限无法从农耕中获取，唯有采集和异族掠夺才能生存下去。

　　　　种种职业中巫师又是最高地位身份象征的存在。他们不仅代表着人族最高一批战力，更是承担着教育、行政、宗教等作用，可以说是全方位的影响。

　　　　但即便这样，有些平民甚至都还不清楚不相信巫师的存在。

　　　　高压监督，严密掌控社会言论的背后，是身为统治者的巫师们对本世界情况的不自信。因为他们始终清楚，有另外个综合实力完全不弱于长夜的世界，在窥探觊觎着。

　　　　街头上，那些眼神中锋芒闪过的家伙，大概都是些冒险者。而哨兵身背的长剑倒也并无太过高调扎眼，他甚至依稀还看到几个警察模样的人物，好奇打量他几眼。

　　　　奇怪的地方。

　　　　哨兵本想着在这偏僻大概是有钱人居住的区域，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意外发现。结果连个人影都没见着，院落荒凉得像是结满蛛网长期没人居住。

　　　　可偏偏在他转身离开时，其中一户阴森幽暗的复式公寓里，走出个少女。

　　　　两人两眼相对。

第112章　风蝶（三）（）　
那是个五官精致长得像混血儿的少女，短卷发，眼神平静而冷冽。

　　　　但哨兵却感觉困惑与不对劲，对方的黑头发和黑眼睛……怎么给他种华夏人的感觉，宁夜明着实奇怪，巫师直觉莫名其妙就出现了——

　　　　这怎么可能吗？应该只是在以欧美人类别为主肤色的长夜世界里的少见现象。

　　　　就当哨兵以为两人会平静正常地度过时，少女看向哨兵的双眼里忽然跃起火焰般明亮。

　　　　那是魔力流转的光芒。

　　　　见鬼！

　　　　巫师危险的气息一下子犹如猛兽苏醒般迎面扑来，哨兵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感觉自己被盯上。

　　　　他不是不想反抗抵御，只是紫色的流光凭空现身，化为锁链般牢牢地将其束缚住，奥术的魔力瞬间能将人捆绑锁定。

　　　　哨兵本能地完成魔化，用力地向外伸展，发现像固定死的大树，怎么都不能挣开锁链。

　　　　好在，那奥魔力术并不灼烧刺痛，哨兵忽然就觉得这个暴起动手的少女并没有那么强的敌意。

　　　　她只是在确认什么。

　　　　然后，当少女用眼神仔细确认过时，哨兵感觉全身仿佛被人窥探遍，魔力不自主地向外喷发抗议，与紫色的奥术魔法碰撞在一起，疯狂消耗着，却随即如沸水遇到更加艰难的寒冰，当即败退下来，缩回体内。

　　　　哨兵当然清楚是怎么回事，这是他魔力纯度和精度完全不及对方的表现。

　　　　少女很快确定了她的猜测。

　　　　石破天惊的开口：

　　　　“你是现实世界的人？”

　　　　哨兵冷汗直冒，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在长夜的第四天便被人看破身份。

　　　　等等，巫师凭借着其特有的敏锐，注意到少女的称呼——

　　　　现实世界？长夜巫师一般都只称呼异世界，不会有“现实”的叫法。

　　　　除非……

　　　　他瞪大眼睛，看向少女的双眼满脸不敢相信。

　　　　跟他一样的背叛者？又或者是？

　　　　少女解除了对哨兵的魔法束缚，事实上，他甚至隐隐感觉少女跟他一样，是四阶魔力的水准。只不过品质远远优胜于他。

　　　　“你是？”

　　　　少女没太把宁夜明当回事，至少从表面上看：

　　　　“巫师，跟你一样，但又有点不同。”

　　　　“这边人，有给我个另外的称呼——”

　　　　“风蝶。”

　　　　哨兵伸手就去拔他的“无锋”剑，在魔力法术全方位不及对方的情况下，武器便是他最强的手段，未必制敌，却能够自御。

　　　　少女再次用魔法链条捆绑住他，是那么轻而易举，那么迅雷不急掩耳，那么手到擒来。

　　　　哨兵无奈地发现他手举在头顶上，动弹不得的，样子看去十分滑稽可笑。

　　　　但尚未放弃抵抗的巫师内心满是震惊与悸动。

　　　　他想不到自己就这么遇上一只风蝶？而且……

　　　　“你是虚无魔法学校的？”

　　　　少女微微抬眉。

　　　　“很了解嘛，来长夜前情报工作准备很充分。”

　　　　“什么？”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现实里那么多秘密社团甚至都不能确定我在长夜的位置，你是怎么做到的？”

　　　　哨兵张着嘴巴，突然意识到好像有什么误会。

　　　　“我猜的……而且，我不是要来杀你或者把你怎么样，我是想请你帮个忙的。”

　　　　风蝶既然如此稀罕价值高昂，那么自然很难有野生的存在，肯定是属于本城市中哪个势力组织的。恰好哨兵他听过特克拉魔法学校又两只，面前的女巫看着年纪打扮又像是在校学生。

　　　　并不难猜。

　　　　“帮什么忙？”风蝶并未真的相信哨兵的话，少女只是有些好奇。

　　　　“想请你帮我弄张‘船票’。”

　　　　她重新上下打量了番哨兵，后者的眼神确实显得真挚而无可置疑，因为他已经走投无路，不管面前这个忽然遇见的少女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要如此防备现实的巫师，他都必须直接说明来意。

　　　　女巫又一次解开了束缚。

　　　　哨兵也没再拔剑。

　　　　“跟我来吧。”少女平静地说，便向着前方融入夜色的昏暗街道走去。哨兵大脚步地跟上，先自我介绍了番：

　　　　“我叫哨兵，你是？”

　　　　“冷若星。”女巫比外表看去还要冷淡，看去对万事万物都不在意。

　　　　“那是个真名吗？”哨兵直接奇怪问道。

　　　　“不是，假姓，但就算是真实姓名，你们也查不到的。”

　　　　少女看去真的毫不担心，所以她是叫什么“若星”的，另外边与她并肩的哨兵却是想起来，根据调查了解到关于“风蝶”这一类人的特殊性：

　　　　他们不怕神秘系巫师占卜追踪，也不过多担心真名会暴露与否，世界厄运的影响也对他们微乎其微。

　　　　“为什么你要帮我？”

　　　　“我没那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