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毒液愈是望向城堡,脸色就越苍白,额头要有汗滴渗出般。
“这城堡有极厉害的魔法阵。”身为四阶的毒液明显是感受更强烈,眼前就不像是普通古老建筑,倒像是只能把人吞噬得干干净净的怪兽。
哨兵没做声,另外的晨、曦兄妹是在校学生的身份,所以早早地在阶梯上等他们。走到台阶顶端,巫师们汇合后,集体向着城堡里头走去。
城堡是24小时开放的,不怕偷,不怕抢,更不怕遭受袭击。宁夜明其实内心对城堡的本质与防御有另外的猜测看法——它不是由魔法阵保护,而是……
迎面大厅白炽灯突然打亮,将黑暗抹画为橘黄暖色,恰好打断哨兵的思绪。
实验室据晨、曦所说,是位于城堡的三楼,有专门的静音和防御魔法与别的教室隔绝。
然而前方走道壁画前站立着的观画人,让众人停下上楼梯的脚步,那是安杰尔巫师。
“嘿,各位,”他的声音依旧是那么亲切,还专门与李馨雪打个招呼,“冰凤女士,上回事发匆忙,你竟然先行离开,都没来得及告别呢。”
哨兵想起那些特斯拉街6A号观众席上的骷髅,脸色很难看,万一李馨雪不走,是不是也不会被某种死灵魔法转化?女巫面如冰霜地冷哼一声,似乎一开始就要撕破脸面。
好在,安杰尔没放在心上自顾自说:
“跟我来吧,不是楼上三楼,而是地下的一个实验室,是专门用作特殊实验的。”他就转过身向前走去,深红暗重的壁画仿佛隐藏的杀机如血海般浮现,毒液也眼神示意哨兵:
怎么办?
对方几乎将陷阱摆明,看似光明正大的阳谋,仿佛吃定了他们。最合理的做法,也许是不该冒险找个托词直接离开,毕竟安杰尔肯定不敢在城堡内动手。但要是这样,这唯一的线索很可能会再次断掉,死灵巫的秘密难以解开,曾为尼克的巫妖也将无从寻觅。
哨兵咬咬牙,只能硬着头皮前进。
恰好有两个女学生从楼梯上下来,捧着几本厚书,错愕地注意到这一伙人,大晚上在城堡一楼是干嘛呢?不过其中哨兵教授赫然在列,她们打过声招呼。
宁夜明灵机一动,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吸引来援助。
整个“剑与玫瑰”他能有的唯一援助,冷零!
两个月的共事下来,他们已由同事变成几乎什么都会聊及的好基友,除去那些真名以及特殊秘密。连哨兵自己都奇怪,他能跟这个像骑士般正直甚至死板的家伙相处得特别来,而在了解过别的同事与冷零的相处情况后,哨兵就意识到他是那个例外。
然而这不代表冷零会帮他,尤其是他不可能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直指安杰尔教授与邪恶巫师团队甚至死灵巫这样的禁忌有关联,所以哨兵至今都没跟冷零表示过怀疑安杰尔巫师存在问题。
但眼下必需冷零的援助。
他想出个法子,悄悄拿出平板快速在魔网上操作。
走道长廊开始随着深入变得晦暗,城堡一楼除了聚会的大厅堂、会议室似乎并没有其他地方,按事先计划好的,曦走在队伍最后边迈步边洒着能显示脚印的淡绿粉末。
需要有人知道他们去哪。可只过一分钟,众人就惊愕无比地发现——
他们去的居然是卫生间。
……
……
“剑与玫瑰”虽说是一所魔法学校,但日常生活规律跟着麻瓜世界的普通大学并无差别。周日,有信仰的巫师们会去教堂礼拜聚会,喜欢运动的男生会约定好开展不魔化的篮球赛、足球赛,女生则会更倾向于把时间花在魔网上。
本校在魔网有着专门的讨论区,就在“秘密社团”版块下的一个小分类“魔法学校”里,点进去是一个类似于华夏百度贴吧的界面。
宿舍房间里,安娜就躺在床上拿着手机刷着帖子,忽然一个颇具八卦意味的标题吸引她:
“讲道理,冷零和我是不是我们学校综合最帅的正副教授?”
发帖人ID赫然是哨兵。
安娜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印象中的老师会这么无聊甚至轻浮?
如此具有话题性的帖子才刚刚发布,就有不少巫师迅速回复,看ID还是清一色的女巫:
“前排前排!”
“哇,哨兵教授这么自恋的吗?”
“有吗?”
“楼上真的很严格,肯定是综合最帅啊!”
“……”
“这是教什么课的教授,为什么我都没听过?”
“……”
“手动@XX,魔化格斗课的,主要负责一年级和二年级。”
接下来的回复占据更多的是倾向于冷零,毕竟后者不仅颜值更高,而且WZL也是上榜前20的水平,安娜随意瞄了两眼,虽然奇怪老师为什么会发这个帖子,但她还是准备关闭退出早早休息,准备明天上课,却无意看见最下面最新的评论回复:
“哎,我今晚还在城堡遇到哨兵教授诶,大概就发帖的适合……好奇怪哦,有一群人,周日教授们有开会或者别的活动吗?”
有人猜测:
“可能是备课或者别的私事吧,对了,你们有人见过冷零教授使剑吗?他用剑超帅的!”
讨论关注点重新回到冷零身上,然而看似无关紧要的一条回复却是让安娜上心。
她想起昨天在野外聚餐时,老师旁边的朋友,以及她隐约听到的词汇,几分钟后,好奇与怀疑终究是把她淹没。室友奇怪地看着安娜将睡衣换成便服,稍加整理便向着门外跑去,
“安娜,这么晚,去哪呢?”
“教学区城堡。”
小姑娘神色匆忙地离开,还不忘拿着手机联系上查尔斯和卓耿。
第56章 真相()
卫生间没有想象的恶臭肮脏,只是淡淡清洁剂的味道。问题是,哨兵、晨有些不自然的尴尬,毒液满不在乎,而这赫然是个女厕。
昏暗潮湿,老旧的灯泡闪烁着摇摇欲坠,安杰尔走到洗手盆前,对着一人多高表面污渍显著的镜子用手指比划六芒星,墙壁突然翻转,一条黑暗不见底的阶梯呈现在眼前。
安杰尔转过身面朝众人,这位和蔼可亲教授的平静与坦然让背后的巫师们吃惊,他们甚至怀疑是自己误解了安杰尔,下面的实验室根本就没有阴谋,接下来巫师说的话似乎更佐证了这一点:
原来地下实验室在“剑与玫瑰”承建之初就在计划之内。按照当时计划一直就是作为危险性较高以及特殊实验开展的地方,后来考虑到巫师学生们随着通用系的普及壮大,对魔法实验的兴趣日益缩减,因此这类实验就因为教学作用不显著被取消,地下实验室则成为……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伴随着的是安杰尔拿出一份保密契约羊皮纸。
“签署了这个,我才能继续讲下去并让你们下去到实验室里,不然,我想我们只能不欢而散……”安杰尔相当平静,他的话语中隐藏着与着通道同一般的神秘,“不要觉得你们可以向学校甚至向外界举报这里的存在,因为它本身就是被允许的。”
哨兵接过羊皮纸,迅速扫视过后,确实只是普通保密魔法契约,而没有额外附加。他仍是困惑地说道:
“那要是我们现在离开,以后自己再来,又或是下面有足以让我们致命的东西怎么办?谁来保证我们的安全?”
话说到这份上,双方都已撕开伪装,安杰尔不置可否:
“你们这些外来巫师觉得自己知道什么,不是吗?又或者你们想了解更多,比如一个古老而禁忌的词汇,它蕴含的知识与效用可是超出凡人想象……”
众人脸色一变,对方原来是早早地看穿他们,那一刻毒液甚至想过直接暴起动手。然而哨兵用行动组织了他,只老老实实地魔力比划出真名把契约签下,并把纸递给自己的伙伴。
或许他们一拥而上能勉强在这里打过安杰尔巫师,但绝对没机会再得知真相。
要知道安杰尔刚才可是说“被允许的”,事实就摆在眼前,真的如他设想的那样,“剑与玫瑰”一直知情。
阴谋正顺着旋涡逐渐地浮出水面,置身其中,能嗅出血腥味的杀机。
契约很快签完,安杰尔既不像是诡计得逞,又不像是顺心顺意地松口气,倒是带着那种神圣使命感的骄傲,仿佛要将什么伟大的神迹展示众人面前。
巫师们顺着黑暗的阶梯向下,而领头的教授只接着前面的话补充最后一句:
实验室如今归他管理。
魔杖荧光亮起,螺旋向下的楼梯略显狭窄,手能抚摸到两侧墙壁,微微湿润的空气透着暖意,地下的温度比之室外还要高上一些。
行走大概五分钟左右,他们到达底部。
大约四五个篮球场大小的地盘内,不间隙的灯光照亮,满是炼金特制的玻璃隔间,能清楚看到里面景象。实验台,试管仪器,平摊遮布的尸体,出乎意料的是,还有白大衣戴口罩的各色人员在此忙碌着,他们指尖偶尔闪烁的魔法光焰彰显出巫师身份。但眼前还是看着像是某处科研所,而非什么巫师的秘密实验地。
哨兵等巫师们惊讶得合不拢嘴,他们全然忘记此行最初的目的。安杰尔巫师也是同样,不急于叫这些被雇佣者帮忙,反而是如同导游带着客人参观迈开自信的步伐,神色间一丝狂热就着话语:
“各位,欢迎来到‘尼伯龙根’实验室!”
北欧神话中的死人之国!
听到这个名词,哨兵再睁大眼睛仔细看向那些玻璃隔间内的景象,有研究人员在对着花盆植被摆弄,严肃如植物学家,也有的是观察检测着笼子里野生动物的情况,小心如动物园饲养员,更有的是摆弄着尸体,一副法医的谨慎态度。
他想起馨雪那晚说的故事,那个魔法,那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情侣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眼,都读出震惊与恐惧的味道。
正如所料,安杰尔巫师已走到第一个实验间前,开口就是朝着冰凤阐述道:
“女士,这里就是那晚特斯拉街表演的那个魔法……各位,树苗要成长为一颗茁壮高大的树木,需要历经春夏秋冬四季变化,其养料成分与其说是来自于太阳,不如说是宇宙根本的能量,也正是巫师魔力的源头。”
这不是什么新奇的理论,万物的能量归根到底来源宇宙,来源于世界本身。在场全是三阶以上的巫师当然都有听闻,不过更深度的学术讨论或许只能在魔法学院才能听见,他们都是些不过度在乎理论的实际主义者。
安杰尔画风一转,打个响指,玻璃内的工作人员便将带着黑手套的手,放在那颗颇为青翠的小树之上,只瞬间树叶便变幻为枯焦褐色甚至残破衰落。
“要剥夺这样的能量或者生命当然不难,但问题是如何赋予呢?”
这个问题犹如噩梦将李馨雪吓得握紧住宁夜明的右手,然而正当她以为安杰尔会施展那个诡异至极却能化腐朽为神奇的魔法时,巫师却自顾自地往前走,仿佛是把问题抛给后头人思考。
地面是高强度防腐蚀的特殊瓷砖,哨兵、毒液包括晨、曦兄妹都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诡异的近况,他们甚至不能确定那工作人员施展的第一个魔法——
这好像不属于当下任何体系!
通用巫可以用手轻松捏断树苗,神秘巫可以算准在树苗成长关键期摘下最关键最大片的叶子,导致整个植物系统的崩坏,元素巫单是点点火焰就能将它吞噬,炼金巫或许可以在肥料浇水上做点手脚……
但从来没有那种魔法可以这样直接作用剥夺的!
这有点像……毒液和哨兵不约而同地对望一眼,他们都是经历过那晚曼施坦因教堂的人,这不就是那夜埃利法斯巫师施展的魔法吗?
安杰尔巫师已来到第二个实验间前,他所讲述的无形地帮助巫师们展开联想:
“长……那个世界,在这里我们还是不说它的真名,众所周知,最强大的体系魔法便是奥术,一种纯粹利用魔力进行生杀夺取的魔法,但即便是奥术,也仅限于治疗而非我们所谓的‘赋予’——什么是赋予?”
他的声音愈发高昂,简直就像是在进行一场即兴演讲:
“父母亲给孩子食物是一种赋予,日光给生物温暖以此能熬过寒冬是一种赋予,世界给少数者魔力成就巫师之名也是种赋予,但我们对于‘赋予’的真正追求是什么?”
工作人员又演示起来,问题是这也太过奇怪诡异,因为安杰尔只是打个响指,甚至不需要开口,那些戴口罩的家伙就能明白他的心意指示。
然而巫师们还来不及深思,眼前的一幕再度如突发车祸般骇人听闻:
工作人员手提着的笼子里是头肚皮朝上,明显死透的小白鼠。那人拿起地下像是垃圾桶似的玩意,把里头盛满的如黑土般的散灰洒在白鼠身上,隔着玻璃,巫师们似乎都能嗅到那股腐臭奇怪的味道,可那人将手放在笼子上,嘴里喃喃念到咒语。
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
鼠竟然是翻身活了过来!唯一的问题是,浑身灰黑的它已不能被称作是白鼠,一双小眼睛泛着颗粒般的幽光。
向来坚强的馨雪忍不住要尖叫出声,而宁夜明则是被她瞬间魔化用上力道的手捏痛,他不知晓女友时差会在夜里被这个化腐朽为神奇的噩梦惊醒,尤其是阿拉斯加回来到德鲁斯之后。
但现在不是询问冰凤什么情况的时候,哨兵就差没吐槽国骂脏话:
这TM,不就是死灵魔法吗?!
安吉尔话语中透着的骄傲与自得几乎要弥漫充满整个地下实验室,往常的和蔼可亲已消失不见,眼前的不过是个对死灵魔法狂热痴迷的家伙。
“瞧!经历死亡,走向复活,多么美妙,多么强大……而我们身为超凡的巫师存在,却还是受到种种限制,甚至连弱小的麻瓜都不能轻易地掌控,这是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寿命的限制!”
“凭什么我们要比那些弱小生物还要活的短暂?凭什么我们死后只能轮回为普通凡人?凭什么我们这一世付出的努力都要随着肉身消亡而烟消云散??”
安杰尔近乎野兽般的低吼质问,连额头的青筋都暴虐而出清晰可见。晨、曦兄妹两已经悄悄躲在毒液的身后,他们已分头握紧手枪和魔杖,哨兵这个时候比其他人都要冷静,反问道:
“问题是,我们都清楚,这种魔法是禁忌。”
他就差没直接说出“死灵”那个词,这似乎成了最后的遮羞布。安杰尔的意思是他们纯粹是出于巫师大局在研究这种魔法,目的正确,但问题是手段呢?
果不其然,安杰尔听到哨兵的话,眼神一下子变得如万年寒冰般冷下来:
“你,是想,说那个词……说呀!哼,纵观历史,可不仅仅是巫师,那些凡人麻瓜也从未放弃过对长生寿命的追求,华夏秦始皇派方士出海寻找仙山,古埃及法老建造金字塔想凭借木乃伊重生归来,中世纪欧洲伯爵相信沐浴饮用少男少女的血就能长生不老……”
哨兵不耐烦地打断他:
“所以它才被列为禁忌啊,死……我们都知道这是什么!”
他险些就要彻底撕破嘴脸,但安杰尔冷如刀锋的眼神明显已不想放过他:
“得了吧,我们都清楚你们来这里就是想搞清楚真相的。这就是真相!人类从古至今就没有放弃对长生的追求,就像巫师不曾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