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潍安界”郡守王家百米高塔的塔尖阁楼,身材修长面容温和的城主府长史于谦袖手而立,看着身前的“全界统舆图”,目光闪动,面色犹豫,好像心下有一件重大事情正难以决断一般。
忽然,像是下定了决心般,他右手举起轻轻一摆,阁楼内忙碌照看“全界统舆图”的十几名仆从、厮役一脸恭谨,默默无声的躬身退出了阁楼外。而房内人影飞掠,八名高大彪悍的武元师显出,按照八方方位将阁楼团团守护,目光警惕地向外扫视着,负责警戒。
于谦手诀运转,一道道流光不断打出,“全界统舆图”上空那面五尺直径的圆镜再次显出,光波闪动,一名身材魁梧面容如枭极为狰狞的中年天命师浮现出来,眼神犀利如利剑,透过光镜直射在于谦脸上,冰冷尖利如兵刃撞击般的声音响起“于老狐狸,又有什么狗屁事儿,让你不惜偷用郡守府留声镜像符万里传像给我?我记得曾经警告过你,不得万不得已不能随便联系我,你可是身处狼窝之中,一旦被老贼发现,那可是将死无葬身之地。”
这位中年天命师虽然面如夜枭般狰狞凶狠,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但于谦却似乎极为相信他,神色放松,淡淡道“你这是在担心我?”
“屁,老子脑袋进水了才担心你这老奸巨猾的老妖狐,老子是担心自己,你死就死了,别牵连上我,老子还要留着这有用之身以图后事呢。”面容狰狞的中年天命师冷哼道。
“呵,毕竟与你也是做了多年的袍泽,没有感情,总也有几分香火情吧?听你这么说,还真是让人伤感啊。”于谦感叹地道。
“行了,别人不了解你老狐狸,比如郡守那老蠢贼,但我还不了解?你那一颗心就像是从锅灶底拔拉出来,又掉进了茅坑里一样,又黑又臭,在这儿装什么多愁善感?有屁赶紧放,老子忙得很呢。”面容狰狞中年天命师不耐烦道。
于谦面容一正,沉声道“少主显身了。”
“你说什么?”面容狰狞中年天命师大吃一惊,“扑”的一声,脚下一团黑烟冒出,坚硬的青石地面碎裂,双脚一下陷入地下半尺有余,旋即慌忙站直,扑上前来,双手死死抓着光镜的边缘对于谦道“此言可真?消息你自那儿得来,可是准确?”
于谦点了点头,将王翦通过“全界统舆图”的“留声镜像符”,与溟家之子溟鸣交谈之事详尽说了一遍。
面容狰狞天命师沉默了下来,半响道“记得当年少主被纤雪抱着逃走时,才几岁而已,而今算一算时间,也的确是差不多了。”顿了顿,他抬起头,面容莫名多了几丝阴霾,对于谦道“老狐狸,既然少主已经显身,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于谦一笑,淡和的面容陡然也是变得戾气充盈,好像这才是他真正面目,阴声道“老家伙,你不用试探我,我孤家寡人一个,什么牵挂都没有,如非当年听闻少主还活着,因此像老鼠一样忍辱偷生下来,否则早与那些老贼决战至死了。当年可是主子将我从一群低贱民爵中选拔出来,一力扶持我修炼成而今高高在上的伯爵,这等恩义,除了这条命,也是没有别的什么能够报还的了。倒是你,呵呵,一大家老又这么多年下来,安逸日子过久了,不会当年义气也消磨殆尽了吧?”
“放你娘的臭屁。”被于谦这等肆意羞辱,狰狞面容天命师不但一丝儿不恼,反而很有几分得意地冷笑道,“老狐狸,你以为只有你自己诡计百出、奸猾似鬼?老子这么多年就白活了不成?老子一家的老早就远远送出了几万里外隐名埋姓了,也就剩下老子一个人在此。你受千家重恩,老子可是一家都是受当年主子的恩德,这条老命也早就不是自己的了。”
于谦点了点头,目光扫视着整座“全界统舆图”,有些怅然道“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别人,与我们一样也一直在默默等待着,等待少主出世?”
“管别人干什么?眼下咱们做好自己的事儿为正经。”狰狞面容天命师不耐烦道,话语充满了肆意的张狂,“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到那时,无论是当年那些勾结外贼进行背叛的,还是贪图千家财富事到临头大肆吞没的,以及面对千家覆灭选择龟缩苟且不冒头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随着他话音一落,周围天地元气沸腾如滚粥,头顶虚空一片淡蓝光幕凝成,一、二、三、四、五,足足五枚符文缀在上面,宛如黑曜石般尽皆玄黑光芒闪动,一片冰冷阴森杀伐之气流露。这狰狞面容天命师,赫然是一名伯爵中品之高位阶的强者。
“我已经查明,纤雪带着少主没有离开潍安界,一直藏身宛罗城白沙亭城中,而少主也没有更改名字,还是叫做千洛。”于谦很有些忧心忡忡地道,“此外据老贼与溟家小儿交谈得知,恐怕不日也就会被他们给查明一切,到时少主可就极为危险了。”
于谦与这狰狞面容天命师、潍安界兵马司司马长魏无忌,却都是当年千家的属下。当年千家内有叛贼,外则被几大势力联合绞杀,一举覆灭,像他们这些一直隐藏在暗中的势力,就选择了蛰伏起来,等待时机。而今千家的嫡子千洛出世,却是让他们感觉时机已到,就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抬头定定看着魏无忌,于谦面容犹豫道“老家伙,虽然你我都抱有效死之心,但接下来怎么弄,却要好好想一想啊。少主天资如何?手腕够不够过硬?到底能不能为千家报仇?毕竟这些势力太庞大了,就像是遮蔽天空的乌云,一点儿光芒不透。我想,按照夫人的意思,一定会希望少主平平安安过这一辈子,报仇不报仇什么的,也不会太在意。”
魏无忌大怒“放屁!臭不可闻!他是个爷们!是个男人!有些事是他注定要背负的,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即使死也要报!你休在这儿说泄气话,小心老子先砍杀了你。”
于谦也不着恼,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少主天资有限,不过一名寻常天命师,根本撑不起这等大局呢?到时莫非你要死逼着他挑起这副重担?”
魏无忌一愣,他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半响腮颊肌肉抽搐,咬牙道“我相信千家的血脉,也相信纤雪的调教!但如事情真个如你所说,那就、那就,那就大家一起死吧。”
于谦恼火道“你才是放屁!我的意见,我们见机而行,如少主能够扶得起来,那我们就倾力相助,将这条苟且多年的老命交给他就是但如真个担不起这副重担,那就利用我们这么多年积蓄的力量,将他远远送走,重新给他打下一块疆域,让他平静渡过这一辈子,为主子留一条根,也就是了。”
魏无忌眨巴着眼,呆了半响,面容忽然像是老了十岁,道“也罢,按你说得办吧。可是,我就是不甘心!主子死得那么惨,那等英雄人物,就那么被他们给害死,我不服气。到时候,你保着那小子偷生去吧,我不走,我要与那些老贼拼死一战,能宰杀几个宰杀几个。”
“那随便你吧。”于谦冷漠地道,“如果有选择,你以为我愿意一辈子毫无希望的苟且?”
“我知道,我不如你。”魏无忌低声道。
“你想死,我不拦着,但是一切都要在见到少主以后。你要敢鲁莽行事,休想我不顾多年情谊,亲自出手斩杀你,免得坏了我的大事。眼下,少主马上就要被那些混蛋找到,为防万一,你不是身边有多年精心锻造出的、就差淬火的三柄剑坯?全部扔出去,暗中保护少主。而你我目标太大,不能轻举妄动,就在暗中保护,静观事变。”
“你是老狐狸,你说了算。”魏无忌一脸憋闷,咬牙切齿道,旋即重重一拳,将“留声镜像符”给一举轰塌。。
第一百二十一章 惊弓之鸟()
宛罗城,秘卫司后院的一座花园内。
花园面积甚广,遍植着各类灵花奇木,在花园中央还人工开凿出了一个方圆百亩的巨大人工湖,湖中心则修建有一座飞角挑檐纯木结构的精致凉亭,一条人工栈桥直通湖心,连接凉亭与湖岸。
每逢春秋,特别炎炎夏日,坐在凉亭之上,周围水波动漾,水花遍湖,清风徐来,景色上佳。而“万星戏波”向来也是宛罗城十大盛景之一。
夜色已深,碧穹万颗光芒闪耀的星辰,投映湖中,随着水波动漾,真个如同在沐浴嬉戏一般。然而凉亭内软榻上,赵宗师跪坐其上,面色阴沉如锅底,却是丝毫欣赏的心思也没有。非但如此,在凉亭外回廊,四名武元师门神般按刀而立,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担任警戒。凉亭之上,顶端尖角,又有一团人头大小光团悬浮,明亮光芒散发,将整座凉亭连同周围小半湖面给照耀的如若白日。一名脸颊生有红痣的秘卫司长老盘膝坐在凉亭上尖角旁,操控着这团光团,使之经久不熄。
“少主,那小贱种手下的那左长老可真是毫无人性,这枚留声镜像符居然要价五十万血玉,任凭我费尽口舌愣是一枚不降,我将咱们一行所带的浮财全部刮干,又在秘卫司借了三十万,才勉强够数。”赵家供奉之一王坚无比恼恨地道,一边将一枚“留声镜像符”递给赵宗师。
赵宗师接过,脸上莫名怨毒、愤怒涌起,转头对另一名供奉黄般先道“明光符还在燃着吧?”一边透过凉亭木窗向外看去。
“秘卫司长老在上面操控,今夜绝对不会熄灭,那小子神魂再强大,在这燃起宛如白日的明光符的照耀下也是绝对无所遁形,况且少主您的四名武元师也在凉亭外担任警戒,绝对可保无虞,不会再被那小子摸进来咱们还毫无所觉。”黄般先道。
感情秘卫司长老在凉亭上操控的那团光团赫然是一枚“明光玉符”,“明光玉符”价值并不高,作用也不甚大,不过在夜晚祭起,散发光芒,能够照耀周围而已,但对于神魂可的确有着克制之效。
被千洛阴了那一把,生生狂干了一夜母猪,赵宗师心底对他不免留下了深重的阴影,委实是怕了他,故而夜间议事,巴巴祭起价值不菲的“明光玉符”来防护。
赵宗师手一紧,将“留声镜像符”给一举捏碎,末了又有些不放心道“那小贱种,没有复制留下一份吧?”
看着赵宗师患得患失的模样,显然千洛这一手太过阴毒,几乎将他整个人给击垮了,黄般先暗暗摇头,道“此事是朱章殿主作保,而根据近来那小子与城主府、四大家族的交易看,诚信还是能够保证的。”
赵宗师脸上怨毒、愤怒之色越加浓重,将“留声镜像符”捏碎的粉末从敞开的木窗扔出窗外,落在湖中,一脸轻松地长长吐出了口气。
王坚目光闪动,低声道“少主,我已经与四大家族以及城中诸多势力的首脑通过气了,他们都已经发誓,此事将烂在心里,绝对不会对外宣诸一字。”
赵宗师满意点了点头,像是将压在心头的巨石挪开了一般,整个人一丝轻松神色浮现。
一旁的黄般先却是嘴角一丝苦笑掠过此事当时看到的人那么多,那里能够真正堵住悠悠诸口?这未免自欺欺人。但这话他又那里敢说出口?
“少主,接下来我们怎么办?那小贱种龟缩在天命殿内,我们灭杀不了,难道此事就这么算了?”王坚不忿地道。自己的少主白白被那小子给阴得干了一夜母猪不说,并且还被他无耻地录下了影像,借此将少主升任“天命殿主”的事儿给搅黄了不说,最后更不要脸的将那“留声镜像符”又五十万血玉给卖回来,却还有比他更无耻下流阴险的?
“算了?咯咯,想什么不好!不将他碎尸万段,碎尸万段前让他干上两年母猪,又岂能消我心头之恨?”赵宗师眼神真个堪称怨毒滔天,咬牙切齿道。自身天资过人,自从成为天命师后修炼进境更堪称神速,可谓受尽家族长辈的宠爱与赞誉,故而也不免养成了他目空一切的倨傲性情,哪知而今到了宛罗城,在根本没有被他放在眼里的小蝼蚁千洛手里,屡吃大亏,被那小子一棒子又一棒子打下来,直晕头转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亏的他哪里肯善罢甘休?
“少主,老爷传来音讯,让您立即赶往白沙亭城十万大山,争夺那座天命师先辈的洞府。”黄般先小声提醒道。
赵宗师冷冷扫了他一眼,目光之冰冷让身为赵家供奉的黄般先一阵不寒而栗,冷冷道“我自然马上要赶往十万大山,不过,却并非去争夺那狗屁洞府。哼,那座洞府,又岂能有我的脸面重要?”
听赵宗师这等纨绔的话语,黄般先与赵宗师都是大愕,面面相觑不敢多话。
“那小子之所以那么阴我,肯定是那夜偷听到了我与陶韬谈论关于他那小侍女的话语,因此他就想将我的目光吸引到他的身上。哼,本少爷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他不是缩在天命殿不露面吗?那咱们就直奔十万大山,搜寻距离白沙亭城最近的火山,然后将他的小侍女给挖出来,如此我就不信他还能继续在天命殿内龟缩的住!到时候,擒下他,我要当着他的面,将他的小侍女给干死、干死!”赵宗师面容扭曲,暴戾之气四溢,厉声吼叫道。
千洛能将他身边的子爵天命师道通一举灭杀,显然修为高不可测,然而不过男爵上品修为的赵宗师竟然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一副宰杀他如宰鸡的模样,显然他的手头别有强大至极的底牌在。
一通发泄,好像真个千洛与他的小侍女已经被他擒下,赵宗师死死捏紧的双拳渐渐松开,神色慢慢恢复平静,道“你们两个,如果遵从我父亲的旨意,那就赶往那座洞府如果还认我这名少主,就跟随我挖出那小子的侍女后,再赶去洞府不迟。”
黄般先与赵宗师再次对望一眼,见他意愿已决,当下齐声道“我等愿听少主之命。”
宛罗城天命殿后殿,有一座直径千米开外、圆如鸡卵的大广场。
广场表面铺了一层三尺厚的玄金铁,平坦如砥,表面上凿刻着一条条小腿来粗、弯弯曲曲的凹槽,勾画出一枚枚玄秘符文,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如同蚁群,不知具体有多少枚。而一枚枚符文又相互缠绕交织,又组成了一座座巨大深奥至极的符阵。在广场四周,正圆的边缘,每隔十米远就镶嵌着一块人头大小、品阶不低的源晶,却就是广场一座座超巨符阵运转的能量来源。
此时广场的一角,一名身着墨蚕丝袍、腰束帛带头戴银冠的少年天命师挥动“点星笔”,驱使着一柄光剑虚空飞斩,正在不住勤苦修炼。就见少年天命师脚下玄金铁地面,方圆三十米范围、组成一座繁密符阵的一枚枚符文不住闪耀,一团若有若无的淡黄光晕缭绕,同随着符文每次闪动又有四支米许长光箭分自四方升起,对着少年天命师而来。
每逢此时,少年天命师就是一阵手忙脚乱,“点星笔”催动着光剑,横批竖斩斜削,堪堪将四支光箭给劈散。
少年天命师修为不过民爵极品,而十六岁左右年纪能有如此修为,也算得上天资过人了,然而他点星笔飞晃,手诀连催,神色肃然,额头更滴滴汗珠渗出,显然已竭尽全力,即使如此拼力催发,光剑却如蜗牛爬一样缓慢无比,平日轻盈飘逸的感觉一丝也无。
四支光箭以一种无比刻板的频率,就这么一**不住射出,好像没有穷尽,少年天命师坚持了顿饭工夫,就浑身湿透,疲乏无比,眼看就到了极限。
“罗湖学长不愧是罗家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十六岁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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