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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一言为定。”裴夫人笑着颔首。
“小七，你给我们做个见证，可别让她赖了去。”程老夫人又看向靳少北。
靳少北一直身姿笔挺的坐在那儿，在裴夫人面前，他似乎变得沉默寡言了些。
不过他本来就不爱说话，沈清如也没觉得异常。
“好。”
靳少北眸光闪了闪。
他很相信沈清如的医术，只是他没想到程老夫人向来不肯相信中医的，居然也对沈清如这样推崇备至，还把自己家传的宝物拿出来当赌注。
但很快，他就想明白了程老夫人的用意。
她是故意想给一个沈清如一个露脸的机会啊。
因为对方是裴夫人！
不知道有多少人做梦都想在裴夫人面前露一下脸，可他们都没这个机会，裴夫人也绝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可程老夫人却用这种奇怪的方式，给沈清如制造了这个机会。
不可不谓是用心良苦。
或许，这也是老夫人报答她的一种方式。
靳少北想明白了这一切，仍是一言不发，坐在那里的姿势像是一尊石像。
第1852章 故意放水（）
沈清如却有点为难，她当然知道裴夫人身份不凡，老夫人用心良苦。
可自己要不要显本事呢？
如果不显本事，就辜负了老夫人的一番良苦用意，更坐实了中医有名无实，可要是一显本事，自己以后的日子，怕是就再也不可能恢复到以前的平静了。
程老夫却不给她思考的时间。
“小如，来来来，快给小裴好好瞧瞧，我要的那个承诺，就着落在你身上了，你要是输了我的家传宝贝，我可饶不了你！”
她似嗔似怒的看了沈清如一眼。
沈清如不觉抿唇一笑，笑微微的看向裴夫人。
裴夫人看上去五十多岁，但那是保养得宜，她的真实年龄应该超过了六十岁。
可程老夫人却一口一个小裴。
让她想笑又不敢笑。
“老夫人，您的那面古镜可是个宝贝啊，可惜今天晚上就要躺在我家的梳妆台上了，老夫人会不会不舍得，哭起鼻子来呢？”裴夫人也在打趣程老夫人。
显然，她对程老夫人没有惧意，尊敬中带着亲切，这让程老夫人更加高兴。
她冲裴夫人一瞪眼。
“胡说八道，我老太婆的宝贝绝不会跑到你家里去。沈丫头，你给我好好的把脉，不争馒头也要争口气！”
这已经是在明着用话来敲打沈清如了。
“是，老夫人。”
沈清如含笑答应了一声。
裴夫人靠在沙发上，优雅的伸出左手，她的左手无名指着戴着一枚戒指，形状古拙，似乎纪念意义更大于实际意义。
看到这枚戒指，沈清如的心再次一跳。
她更加确认了几分这位裴夫人的身份。
但她仍是不动声色，保持着不卑不亢的态度，伸出三根手指，轻轻搭在裴夫人的手腕上，然后微微闭了双目。
裴夫人不由自主的看着她，心里有些微的诧异。
这不是她第一次让中医把脉问诊，但每次中医给她搭脉的时候，都会顺口问她一些身体情况，可眼前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的，搭脉的手法也和那些老中医差不多，却一个字也没发问。
她真的仅凭摸脉就能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
裴夫人并非不相信中医，只是她不相信中医会达到如此神奇的地步。
西医的治疗明显比中医见效快，而且检查的方式也是简单有效，照照片子，身体里有什么毛病全都一清二楚。
但是她并没有把这份怀疑露在表面上。
片刻后，沈清如收回手来，笑着对裴夫人道：“夫人，我想再搭一下您右手的脉。”
“好。”裴夫人又伸出了右手。
沈清如开始搭脉。
程老夫人就轻咳一声，开口道：“沈丫头，你不用紧张，也不用害怕，你摸出什么就说什么，放心大胆的说。”
她用严肃又鼓厉的目光盯着沈清如。
这是怕她故意放水。
沈清如肚子里暗暗好笑，脸上却恭敬的点了下头，没有说话。
一时间，房间里有些安静。
只有炉子上的水烧开了，发出卟卟卟的声音。
靳少北提起小水壶，将水缓缓注入茶壶，然后给每人面前都倒了一杯清香宜人的龙井。
只是谁都没心思去喝什么茶。
第1853章 都不想输（）
程老夫人和裴夫人的四只眼睛都盯在沈清如的脸上。
两个人表面上都是云淡风轻，可心里头都较着劲儿呢。
因为谁都不想输。
别看程老夫人一开口就拿家里的祖传铜镜出去打赌，可她有数着呢，她相信沈丫头不会让她丢了面子又失了宝贝。
可看到沈清如把完了左手脉，又把右手，久久沉吟不语。
这让一直很笃定的老夫人心里都打开了鼓。
这丫头不会啥也瞧不出来吧。
裴夫人心里却越发一块石头落了地。
她的身体她有数，有没有毛病她比谁都清楚。
她健康着呢，什么病也没有，这也是让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地方。
更何况今年年初她才刚做过一次全身检查，检查的结果显示，她的身体机能和五十岁出头的人非常相符，也就是说，她六十岁的人，比同龄人都要年轻健康。
当然，程老夫人的铜镜她是不敢真的要，只是想凑一下老夫人的趣，才打了那个赌。
否则她怎么敢如此托大，老夫人要一个承诺，她就这么随便答应了，她家那位要是知道了，能答应才怪！
终于，沈清如收回手来，但她还是没有说话，坐在那里静静的思索着。
程老夫人和裴夫人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不想打断她的思路。
只是裴夫人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片刻后，沈清如抬起头看向裴夫人，笑道：“裴夫人平时很注重保养，您的身体状况十分良好。”
一听这话，裴夫人就笑了起来。
她有些得意的看向程老夫人。
程老夫人却脸色一沉，一肚子的不乐意。
人吃五谷杂粮，怎么可能不生病？
沈丫头不会是害怕得罪人，瞧出来而不敢说吧？
她道：“沈丫头，你是不是刚才没摸仔细，不要紧，你再给她摸一下脉，这次你好好摸，仔细摸，等你摸明白了，再下结论也不迟。”
裴夫人笑道：“是是是，老夫人说得对，小沈啊，你再摸摸看，摸多久都没关系，千万别随便下结论，你这一下结论不要紧，可别把老夫人的心肝宝贝输给我就不好了。”
“呸！”程老夫人忍不住啐了一口。
沈清如就抿着唇直乐。
靳少北虽然一言不发，却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心里不可谓不感动。
就在一天之前，外祖母还躺在病榻上，情绪暴躁易怒，动不动就骂人，就连他这个平时最疼外的外孙子，都被骂得满头包。
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听过老夫人的笑声，没有看到过老夫人的笑容了。
曾经他还以为，自己这次怕是要真的失去外祖母了。
一想到这个，他这么刚强的人也会忍不住在夜里落下泪来。
可谁能想得到，她来了！
一杯小小的清茶，居然就让外祖母转危为安，立马痊愈了。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他高兴和激动的。
对沈清如，他心情非常的复杂。
复杂到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沈清如笑着摇头：“程老夫人，不用再给裴夫人把脉了，我已经了解得非常清楚了。”
第1854章 阴晴圆缺（）
裴夫人眼睛一亮，笑着看向程老夫人：“老夫人，看来您的那块古镜要保不住了，小七，还不快去把老夫人那块宝贝铜镜找出来？”
程老夫人要是有胡子的话，准会被气得翘起来。
她鼓着腮帮子，像是孩子一样生着气，用力瞪了裴夫人一眼，摆着手道：“罢了罢了，我老太婆认输了，小七，你去把我的那面镜子拿出来，免得有人说我输了不认账，我老太婆虽然老了，可说话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什么时候反悔过！”
裴夫人就呵呵直笑，她没有阻止靳少北去取镜子，心想等拿了镜子自己把玩一会，就还给老夫人。
哪能还真的要了老夫人的宝贝不成。
沈清如却叫住了靳少北。
“七公子，先别去。”
靳少北已经起身准备离开，闻言转身看向她，眼眸中闪过一丝疑问。
沈清如没再看他，而是笑着看向程老夫人和裴夫人。
“您二人先别着急，等我把话说完。”
程老夫人一脸的不高兴，板着脸道：“你还想说什么，你害我老太婆输了镜子，还想把我的面子也一起输了不成？”
当然，她并不是真的生沈清如的气，只是觉得脸上下不来台。
沈清如当然清楚，笑而不语。
裴夫人却心情很好，和颜悦色的对沈清如道：“小沈，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说得再仔细越好，我也想知道我的身体究竟有什么病呢，只要你能说出来，我还有好东西送给你呢。”
显然，她是胜券在握，这几句话听得程老夫人直瞪眼睛，就差吹胡子了。
沈清如笑道：“裴夫人的身体情况的确非常好，不过……”她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
程老夫人就眼睛一亮，马上看向她：“不过什么，她的身体还是有毛病，是不是？”
靳少北忍不住在肚子里想笑。
听外祖母这意思，像是巴不得人家裴夫人生病似的。
但他脸上还是保持严肃的冷峻风格，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裴夫人也是好气又好笑。
只听沈清如继续说道：“月有阴晴圆缺，人的身体也一样，裴夫人的身体状况虽然很好，不过您却有一个难言之隐，而这个难言之瘾，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困扰到您。”
闻言，裴夫人脸上的笑意登时凝滞了一下。
她心里极为震惊，不过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多少。
可程老夫人却一下子来了精神，脱口而出道：“什么难言之隐，快说出来听听。”
这话一出口，程老夫人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人家沈丫头都说了是难言之隐了，自己还追着问。
她讪讪的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对靳少北道：“小七啊，我这个茶很不错，你尝尝，要是觉得好，就拿点回去给你家的老爷子喝，我记得他是最喜欢喝茶的。”
她这招顾左右而言他的招数，三人都瞧了出来，肚子里好笑，谁也没有捅破。
靳少北忍着笑，脸上恭敬的答应下来。
不过程老夫人还是被那个“难言之隐”勾得心痒痒的，加上裴夫人又是她的晚辈，她还是没忍住。
第1855章 像个孩子（）
“沈丫头，你是大夫，有道是疾不讳医，有什么病你就直接了当的说出来嘛，什么难言之隐不难言之隐的，你要是不说，人家怎么知道嘛，你说，慢慢地说，细细地说，这关系到裴夫人的身体健康，可一定不能打马虎眼，看出来什么就说什么，不要有什么顾虑，这也是为了小裴的身体好嘛，你要是讲得清楚明白，小裴说了，还会有好东西送给你呢。”
程老夫人这话一说完，沈清如差点没乐得打跌。
就连靳少北也是憋不住的想乐。
可两人想笑不敢笑，只好拼命忍住。
沈清如眉梢眼角都是笑意，没想到老夫人还有这么孩子气的幽默。
裴夫人被程老夫人挤兑得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对沈清如笑道：“老夫人说得对，我身体究竟有什么难言之隐，你就直接了当的说出来好了。”
沈清如看了程老夫人一眼，微笑道：“那我就说了？”
“说，快点说。”程老夫人就差拍桌子催促了。
她年纪老了，就喜欢听八卦，也爱好打听事，越是不能让她知道的“难言之隐”，她就越有兴趣。
沈清如就笑道：“裴夫人有喜欢说梦话的毛病，几乎是每个晚上都会说梦话，而且裴夫人因为这件事而深自苦恼，却又不愿意告诉别人，这岂不正是难言之隐？”
她一说完，程老夫人就大失所望。
“原来就是说梦话，这算什么难言之隐了，更不算是毛病，沈丫头，你再说说看，她还有没有别的毛病？”
沈清如摇摇头：“除了这个，再没旁的了，裴夫人的身体很健康，老夫人说得对，这说梦话的确算不上什么大病。”
她的言下之意是，不算大病，但也算是一个病。
程老夫人当然听了出来，却微微摇头，她还是不觉得说梦话算是病。
这人哪有不说梦话的，难道是个人就有病？
老夫人自己就常常说梦话。
她觉得裴夫人肯定会否认，自己的古镜还是要输出去了，心里正在沮丧呢。
可没想到裴夫人脸上的表情却很慎重，她收起了笑容，认真的看向沈清如：
“小沈，我这个毛病能治好吗？”语气中含着十分的期待。
咦？
程老夫人就诧异了。
沈清如沉吟了一下，点点头：“我可以试一下，但能不能完全治好，我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说起来夫人您的这个病，大部分是心理上的，和您的身体无关。”
闻言，裴夫人脸上的表情就再次震惊了一下。
她连自己心理上的病都看出来了？
这究竟是从脉象上得知，而是她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打听到了自己的秘密？
她看向沈清如的目光开始变得深思起来。
“沈丫头，这说梦话也要治吗？”程老夫人是个藏不住疑团的人，想到啥就问啥。
沈清如微微一笑：“说梦话不算是大病，对旁人来说不用治，不过如果说梦话影响到了裴夫人的睡眠，这就算是一种病了，如果裴夫人想治，我可以试试。”
第1856章 可有可无（）
程老夫人“哦”了一声，想起她刚才说的“难言之隐”，怕不是指说梦话这么简单吧。
她想起裴夫人的身份，心里明白了几分，于是不再追问。
裴夫人也收起了震惊的表情，恢复了正常神色。
她显得不那么在意的点了下头。
“能治当然还是治治的好。要吃什么药吗？”她问。
“不用吃药，推拿几下就会见效。”沈清如又是一笑。
裴夫人脸上忍不住又惊讶了一下：“推拿？”
“嗯，推拿，您这病不是身体上的，所以不用吃药，因为是药三分毒，对您的身体反而有损，而推拿会有助于您放松心情，裴夫人要是愿意，现在就可以试试。”
“哦，那就试试吧。”
话虽然这么说，可裴夫人心里却并不这么想。
只是她现在要是拒绝，就等于是扫了程老夫人的面子。
她本来听得沈清如一下子说出自己说梦话的毛病，是狠狠震惊了一下的。
这事情除了她身边最亲密的人，很少有人知道。
但程老夫人是什么人，她想知道什么事，总有法子打听到。
有九成九是程老夫人告诉了这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然后又故意安排这小姑娘来替自己把脉，想用这种巧妙迂回的法子，来给自己治病。
要是说单从把脉就能看出自己说梦话的毛病，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了。
裴夫人不相信中医能神奇到这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