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冻住,这样新结出来的冰面也会更牢固一些……”
游子远听到这里也是不由得点了点头,赵染说得没错,按照常理来说,确实这样做才比较合理……
可贾匹偏偏没有这么做,甚至还反其道而行之!
游子远面露凝重之色,却一时也想不通贾匹为何要这么做,但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游子远心中隐隐约约的不安,也是越发的强烈了……(事出反常必有妖一句,应是出自清代纪晓岚的《阅微草堂笔记》,原句是:物之反常者为妖。)
“赵染!对岸的人一个晚上总共发动过几次攻击?!”
“只有一次渡河强攻,其他都只是在碎冰而已,但一个晚上折腾下来,我们的人都很疲惫,末将已经命令人马轮番休息,绝不会有一丝懈怠!”
游子远忍不住点头称赞道:“赵将军做事果然谨慎,不愧是中山王殿下倚重的大将!这次黄丘的战事就要多辛苦将军了!”
赵染一听游子远这话,心中顿时大喜,赶紧抱拳施礼道:“多谢游大人谬赞!末将一定不会辜负中山王殿下的重托!”
游子远心里明明都是焦虑,可脸上还是露出了和煦的笑容,对着赵染等有功之将,说了一番褒奖和勉力的话……
“天护,你派出去的细作回来没有?!”
彭天护一听游子远询问,立刻面露忧色地回答道:“游大人!昨夜开始,我们派出去的细作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但之前回来的细作都说贾匹正在伐木备战,就连……”
游子远面孔一板,对着彭天护怒斥道:“就连什么?!你什么时候说话也这么吞吞吐吐起来了?!”
“大人,此事还未完全证实,只是听几个细作说,我们在覆车塬被俘的那些流民新兵,已经全部归顺了贾匹,此刻应该正在进行收编和操练……”
游子远身子一僵,虽然早就知道贾匹会这么做,但没想到贾匹动作会这么快,这么多的兵源一旦发放给关中豪门,那么原本自己还存着一线希望的离间计,就算是彻底完蛋了……
而且从关中联军的种种异动来看,决战之期似乎也已经为时不远了!
游子远想到这里,再次目光郑重地看向了赵染等人!
刘雅是个聪明人,一见游子远的神色突然变得无比严肃,就知道这是要战前动员了,赶紧抢先站出来,并且信誓旦旦地说道:“游大人请放心!只要有我刘雅和诸位将军在,任何人都别想在我们匈奴铁骑的面前站稳脚跟!”
“来多少你们都不怕?!”
“大人!天护虽然不才,但是半渡而击这招已经屡试不爽,天护有信心,可以让他们有来无回!”
“赵染也可以向大人保证!只要赵染还有一口气,这黄丘之地,就是贾匹那些乌合之众的葬身之地!”
而就在此时,郑国渠北岸的关中联军,突然推出了几面大鼓,然后就是一阵剧烈的敲鼓声和呐喊声不断传来!
游子远神色立时一黯,不由得长叹一口气道:“好一个贾彦度,他这是在学诸葛武侯在汉水逼退曹操的办法啊!”
“游大人!我们中山王可不是暮年之时的曹阿瞒!这种疲兵之策,对我们可没用!既然他们喜欢敲锣打鼓,那我们就弄出比他们更大的动静,看谁先吃不消!”
游子远却是对着赵染苦笑了一下,然后再次看向郑国渠的河面,许久之后才说了一句只有他自己才听得清的话……
“中山王的确不是暮年,可若是一旦战败,恐怕死得也不会仅仅只是一个杨修了……”
公元311年十月二十五日,傍晚,新丰城,宴会大厅内
“康碧麦朵,快来尝尝这道菜,这可是孤王特地为你叫人做下的,可是用了不少心思!”
明月听着河内王刘曜的话,却只是微微一笑,然后仅仅动了一下筷子,浅尝了一口后,就没有再吃……
可就是这么几个轻巧的动作,看在河内王刘粲眼里,已然是美不胜收!
河内王刘粲正要赞美几句,说些从靳准那里苦学而来的讨喜话,然后和美人一起调调情,不想偏偏这个时候,陈元达竟是突然起身出列,然后毫不忌讳地大声道:“殿下,老臣有紧急军情要奏!十万火急!”
河内王刘粲脸色一僵,他刚在康碧麦朵吹嘘自己不日即将攻克贾匹的关中联军,如今陈元达突然说什么十万火急,这岂不是等同于陈元达在佳人面前扇了他刘粲的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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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阿郎的心思()
“刘粲哥哥?!十万火急的军情?!不会是关中联军打过来了吧?!这可怎么办呀?!”康碧麦朵惊慌失措地站起身,一脸惶恐地看向了河内王刘粲……
河内王刘粲真是恨不得冲上去一把抱住惊慌失措的康碧麦朵,然后还好怜爱一番,可偏偏他和康碧麦朵之间隔了一定的距离,一时也只能尴尬地安慰了几句,然后脸色铁青地看向了一脸肃然的陈元达……
靳准却是内心一阵狂喜,原来还真以为河内王刘粲和陈元达之间的师生情谊牢不可破,他靳准也算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可偏偏就找不到一点点挑拨离间的机会!
可如今你看看,就因为那个矫揉造作的小辣椒,就因为她嗲声嗲气地说了几句话,就把这对师生搞得剑拔弩张,甚至恨不得互相生吞活剥了对方?!
哈哈哈!这不就是红颜祸水吗?!
靳准突然觉得康碧麦朵也不是那么讨厌了,甚至被她打过的脸上也不再隐隐作痛,反而是越看康碧麦朵就越顺眼,尤其此刻她那种我见犹怜的模样,还真是是让靳准看了都忍不住心旌摇曳了起来……
“陈师!到底是什么紧急军情?!为何要如此不顾体统!?”
陈元达神色顿时一黯,刘粲竟然当众说自己不成体统,就因为扫了他刘粲在美人面前丢了脸?!
陈元达也是喝了不少酒,原本可以委婉处理的事情,竟是因为被刘粲这样一番当众羞辱后,彻底失去了冷静……
陈元达眼睛一瞪,脖子一梗,直接出言顶撞道:“大王!新丰城危矣!关中危矣!大王还有什么心思去看美人?!看什么狗屁歌舞?!”
“你!!!”
“大王!我们用来堵截池阳的关卡被人拔了!所有驻军,无一幸存!”
河内王刘粲听到这话,原本还在气恼陈元达以下犯上的神色,也终于露出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慌……
“大王!更令人担忧的是,我们知道这个消息已经足足晚了三日!微臣调查过,我们派出去的探马,十有八九都被人劫杀了!这次回来报信的,也是在九死一生之下,才险险保住了小命,至于他所属的那队探马,除他之外,也已经全灭!”
“这怎么可能?!驻军那边不是应该一天汇报一次情况的?!陈师不是应该早就发现异样了?!”
“微臣确实察觉到了异样,所以派了人去查探,可惜依然杳无音讯……”
“那这次前来报信的探马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是从长安那边回来的,虽然发现了不对劲,一路东躲西藏,可还是被人发现了!至于那些人的长相,他说情急之下,只顾着逃命,所以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
“……”
“微臣揣测,那些人之所以可以轻易截杀我们的探马和联络人员,想必是穿上了我们的军服……,至于他们这样伪装的意图,微臣觉得细思极恐……”
“到底……,到底是什么人敢如此大胆?!一定是他刘曜干的?!反了!简直就是反了!”
阿郎听到这里,却是心中一惊,再一想到他在新丰城楼上看到的那双充满杀意的眼睛,阿郎已经百分之百可以肯定,伪装成匈奴人,并且不断进行截杀匈奴探马的人,一定就是石瞻!
可石瞻不过是一介匹夫,他怎么可能想出这种高明的手段?!
像他那种只会头脑发热,一心只想去甘泉山赴死,并且以此来证明自己对明月情谊的蠢货,他怎么可能突然开窍了?!
而且以他石瞻对明月的那份执念,他自己绝对意识不到前往甘泉山就是一个必死之局,想必就算意识到了一点点,也会义无反顾得前去送死!
就他石瞻那样的匹夫,怎么可能会突然醒悟?!
难道在前往池阳的道路上,发生了一些自己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情况,才让他石瞻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难道真的是遇到什么高人指点了?!
不!应该不是什么高人!
不然怎么会直到现在都不来个兵临城下?!
只要现在有一支人马突然出现在新丰城下,再吼上几句中山王刘曜已反的话,想必河内王刘粲等人在惊慌失措之下,必定会信以为真!
那岂不是兵不血刃就直接挑起了匈奴人之间的互相残杀?!
而且一旦中山王刘曜和河内王刘粲的内讧越演越烈,那对于整个关中战局来说,都会是巨大的影响,说不定贾匹也可以凭借此事,一举平定关中!
只可惜……
足足过去三天,石瞻依然没有这么做……
岂不是愚蠢之极?!
看来真的是他自己多虑了,石瞻一定是因为贪生怕死才会没有前往甘泉山……
哼哼!
明明就是一个懦夫,却偏偏非要装什么英雄?!
不知道明月要是知道这个情况,会不会打心底里厌弃石瞻?!
自己又到底该不该直接告诉明月?!
不!
只有明月自己亲眼在新丰城看到贪生怕死的石瞻,只有到了那一刻,他们之间那点经不起考验的情愫,才会彻底了断!
阿郎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丝轻蔑和残忍的笑容,然后浅浅地抿了一口杯中的美酒,任由着那种醇馥幽郁的滋味,从他舌尖开始,不断向内蔓延……
可就在此时,一个士卒模样的人,竟然不管不顾地冲击了宴会大厅之内,然后带着惶恐不安地神色,急叫道:“大王!陈大人!不好了!城外有一支不知人数的人马正在叫骂!听他们的口音和语气,应该都是中山王刘曜的人没错!”
陈元达最担心的就是此事,可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此刻?!
“你真的确定就是中山王刘曜的人?!”
“陈大人!此事千真万确!黑夜之中声音或许会有所无法仔细辨别,可他们射向城头的箭矢,确实就是中山王刘曜军中所用!陈大人,请快派援兵去城楼吧!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啪”的一声!
河内王刘粲的手重重地拍打在了案几之上,竟是惊得阿郎握着酒杯的手,也不由得颤抖了几下……
“哼哼!既然他刘曜不仁,就别怪我刘粲无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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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故技重施()
公元311年十月二十五日深夜,新丰城的城楼上已是灯火通明,剑拔弩张,而城下更是一片呼喝喊杀之声!
“辛谧!我董匡就是服你!哈哈哈!你怎么就知道他们不敢出城?!是不是觉得这城下一片漆黑,就连一个火把星子都看不见,所以都给吓怕了?!哈哈哈!”
辛谧却是冷哼了一声,连正眼都没有看一眼董匡!
“喂!辛谧!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子抬举你,夸你几句,你他娘还来劲了?!信不信老子一巴掌削死你?!”
“哼!果然就是一些羯奴!好好看看城楼上的动静,想必是正主就快要来了!”
董匡心中先是一喜,可随即就想到了在池阳城遇到的情况,竟是脱口问道:“正主?!你是说刘粲亲自前来了?!那可怎么办?!他一来,我们这番虚张声势的计策,岂不是要立刻败露?!”
辛谧又是一声冷哼,根本不屑搭理董匡!
董匡心中虽气,可拿辛谧也实在没啥办法,毕竟石瞻那个蠢货不仅自揭老底,还把他们已经投靠石勒的事情给和盘托出,这让董匡对着辛谧的时候,总觉得有些抬不起头来!
董匡真是越想越来气,越想就越憋屈,从来只有他去揍别人的份,什么时候被人这么瞧不起过?!
“辛谧!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哼!辛谧早就有言在先,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是你们不想杀了我这个堂堂的晋人,我又有什么办法?!”
“你!!!找死!”
“够了!董匡你住嘴!辛先生早就事先言明,他和我们的合作只延续到关中大战结束!”
“石瞻!是不是天太黑?!你看不见他那嚣张的德性?!怎么就搞得我们俩个人像是低人一等似的!?如果不是我们!汉部那么多的百姓早就死绝了!”
“哦哟!还身在曹营心在汉呢?!多伟大啊?!要不要我找个写史书的帮你们记一笔,也好青史留名啊?!”
董匡一听辛谧这话,脑袋立时气得嗡嗡直响,手上的大刀更是直接砍向了辛谧!
辛谧丝毫不惧,只是闭眼等死,却不想石瞻竟是突然出刀挡住了董匡的挥砍,并且一把拉开了被气昏的董匡,呵斥了几句后,才好言安慰了辛谧一番
“辛先生莫要生气!还请先生以大事为重!此刻到底是走还是战?!”
辛谧一愣,忍不住发问道:“石瞻?!你是不是疯了?!就凭我们这点人也想打下新丰城?!贸然出击,只能是白白送死!”
“石瞻!你别问辛谧这怂货了!他就是想羞辱你!然后再跑路!他不自己也说了,脚底抹油这种事,他是最擅长的!”
辛谧也没想到自己说过的话,竟然会被董匡拿来寒碜自己,一时气结道:“董匡!你把话说清楚!你说谁要跑了?!咱们这回还就不跑了!石瞻!我之前让你准备的大量火把你都弄好了?!”
“东西都准备好了,各个埋伏点也都安排了一些人和足够的干草杂物,只是不知道先生这样做有何深意?!”
“只要我们这里一点燃火把,那么离我们最近的埋伏点就会立刻按照命令也点燃火堆,如此类推,所有的埋伏点就会像烽火台一样,全部点燃!”
“石瞻明白了!怪不得先生让石瞻冒险查探新丰城的高处,就是想让河内王刘粲他们在目力所及的地方,都能看见我们精心为他们准备的火光!”
辛谧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不错!真是孺子可教,一点就通!但这招虚张声势的计策,也只能唬得一时,我们还是需要尽快撤离!”辛谧说完这话,心情却是一阵低落和惋惜,这个石瞻各方面都让他十分欣赏,可为什么他偏偏就是一个数典忘祖之辈呢?!
“董匡!还愣着什么?!快让大家点火!”
“哈哈!董匡!赶紧让你的人把火都点起来,这次能不能陷害一下中山王刘曜,就全看这夜的灯火晚会够不够盛大了!”
“辛谧!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就靠点个火?!然后让他们看见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火光就好了?!你这样故技重施,真的能奏效?!”
“黑夜之中故布疑阵,只要时间把握得好,胜率极大!”
“那要是刘粲偏偏就是不信邪,就像中山王刘粲一样也派个大将带兵出城怎么办?!”
“哼哼!那就要看石瞻他到底能不能力斩那个出城的大将了!”
片刻之后,城楼上一片骚动,河内王刘粲真的带着一众文武将领和康碧麦朵等人一起来到了城楼上!
“嗯?!怎么城下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