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吵什么吵?!闹什么闹?!都不知道大敌当前吗?!还想窝里斗?!打仗打到这种地步了,还不嫌丢人?!”
一听索綝开口怒斥,再看梁肃那副憋着一肚子火没处发泄,只能干瞪着眼睛,盯着鞠允吹胡子瞪眼的模样,竺恢也是有些心力憔悴,只能是一声叹息,无可奈何……
索綝眼见竺恢这副模样,看着也有些来气,都到这种时候了,还他娘唉声叹气?!
还嫌不够倒霉?!
不过,虽然竺恢这人看着令人厌烦,但毕竟是新平郡的郡守,想要搞清那些羌人的来历,还是得询问他……
“竺老大人,刚才梁肃虽然言语冒犯,但话糙理不糙!这新平郡的情况还是老大人最熟悉不过,索綝也想请问老大人,这些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羌人?!他们现在占据着大半个旬邑城,而且没有一丝想要撤离的意思!”
“索将军,这些人的模样老夫看得也有些眼熟,但实在又不完全像我新平郡的羌族打扮,可听他们说话却又有点新平郡的口音……”
“老大人,本将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呢?!”
“要是老夫猜得没错,他们应该和我新平郡有些关联,可老夫一时,却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老匹夫!打仗你没本事,忘记事情你倒是比谁都厉害!真不知道贾匹那个老混蛋非要把你派过来做什么?!要是换做我梁肃,打死也不会用你这么一个老糊涂!”
“你!你你你!竖子!你竟敢羞辱老夫?!”
而就在此时,帐外的小卒却突然大声禀告道:“索将军!帐外有一个自称北羌王使者的人要来面见将军!可他的态度极其嚣张,而且还不断危言耸听,扰乱军心,所以小的们只好先用臭布塞了他的脏嘴,然后将他绑了起来!”
索綝一听这话,顿时眉毛一挑道:“带进来!”
“诺!”
片刻之后……
竺恢,索綝,鞠允和梁肃这四人都在仔细打量着这个自称北羌王使者的中年男子,却是无人识得此人……
“把他口中的破布取了,你可以退下了!”
小卒一见索綝发了话,赶紧捂着鼻子,取下了中年男子嘴中的臭布,然后迅速退出了大帐……
“娘的!你这个使者到底是什么来路?!披头散发不说,还一副我们晋人的打扮?!真他娘的晦气!要不是你现在是个使者,老子真想一刀砍死你这个杂碎!让你好好的晋人不做,偏偏要去做什么羌狗!我呸!”
“梁肃,给我闭嘴!”
“索大哥,这鸟人连祖宗都忘记了,你还跟他扯什么?!要我说直接拉出去砍了算了!”
“我叫你闭嘴!你听不懂吗?!”
梁肃一见索綝发了怒,只好闭上了嘴巴,可一看到鞠允神色之中带着幸灾乐祸的神情,火气一下子就直冲脑门,可才要破口大骂,不想那个使者却是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啊!我好心好意来送你们一份大礼,竟然还要被你们骂作羌狗?!哈哈哈!原本以为关中皆是豪杰,没想到竟是些不问青红皂白的鼠辈!真是我张禹自己瞎了眼睛!”
“你说什么?!你叫张禹?!是上郡长史张禹?!老天有眼啊!你竟然真的还活着?!”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上郡长史张禹!”
竺恢一听张禹承认了自己的身份,竟是一瞬间就老泪纵横,整个人更是难以抑制地快步走到了张禹的身边,然后主动为他解去了捆绑着的绳索,并且激动地说道:“张禹!你认不出老夫来了吗?!老夫是竺恢啊!十多年前你去往上郡的时候,还是老夫为你送的行啊!”
张禹一听这话,再仔细一看眼前这个已经风烛残年的老者,顿时人比自己大声恸哭了起来:“老大人!真的是你?!为何才十多年不见,老大人却已经如此老态龙钟?!张禹几乎认不出老大人来了!”
“国破家亡,老夫也是苟延残喘!只是老夫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好啊!真的太好了!”
“老大人!请受张禹一拜!”
竺恢赶紧扶住张禹,再仔细一看这十多年未见的张禹,他曾经也是意气风发的俊美青年,可如今却是弄得如此狼狈?!
“老大人!”
“张贤侄!”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不要抱在一起哭个没完了!你叫张禹是吧?!我梁肃可不管你是不是什么上郡的长史,我只知道你现在是羌人的使者,竟然还大言不惭地说要送一份大礼给我们?!”
张禹不理梁肃,只是又安慰了一会竺恢,这才对着索綝恭敬地说道:“敢问将军,可是索綝索将军?!”
索綝一听这话,心头就是一舒服,以至于一下子就对张禹有了几分好感!
这个张禹虽然看着其貌不扬,可是察言观色的本事倒是不错,这么快就认出本将的与众不同了?!
不然他怎么会认得这么准?!
一下子就能看得出本将军才是主将!?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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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六章 :张禹献计(二)()
“不错!本将军就是索綝!”
张禹赶紧对着索綝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张大人不用多礼,你既然是竺老大人的旧时,又是我晋朝的官员,有话可以直说!”
“索将军,在下这次前来,是有一份天大的礼物给赠送给将军!”
“不知道是何等大礼,竟然可以说是如天一般大?!”
“在下可以断言,只要将军得了这份大礼,不要说对面的羌人会自动退去,就算是对付那些远在长安的匈奴人,也有了可以一战的底气!”
帐内众人一听这话,顿时都惊得目瞪口呆,尤其是面面相觑之后,更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难不成这是来了一个疯子?!
要知道,自从踏入新平郡以来,索綝等人和这些匈奴人的战斗,尤其是和赵染之间的厮杀,几乎就没有一天歇停过!
这大大小小的战斗,简直就是不计其数!
而且还完全处于下风……
怎么你张禹一来就可以轻松解决了?!
难不成我们这么多人还不及你一个张禹?!
不要说远在长安的那些匈奴人了,就连现在的旬邑城还有大半落在了羌人的手上了,要想收回来都是困难重重,怎么就你张禹说得那么轻松?!
胡说八道也要有个底线吧?!
哼!
你张禹到底哪来的自信?!
敢这样大言不惭?!
梁肃本就对张禹没啥好感,尤其张禹还是竺恢那个老匹夫的旧相识,更是心生厌恶,竟是直接破口大骂道:“张禹!你他娘的不要老说一些老子根本就听不懂的话!你以为我们都是傻子?!那么好唬弄?!”
“梁将军!何出此言?!”
“哼哼!何出此言?!我梁肃可是没有忘记!你张禹明明是以羌人使者的身份来这里的,怎么着?你说的那个什么天大的礼物,是想卖主求荣不成?!难道是因为你羌狗做得不开心了?!”
梁肃的话,确实骂得很难听,但也正说到了众人心中的疑虑,以至于竺恢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劝解,毕竟他张禹这次来,确实是以羌人使者的身份来的,一时竟是觉得自己刚才为他松绑的举动,好像有些莽撞了……
可张禹却并没有因为梁肃的出口伤人而有多大情绪变化,毕竟相对于他所谋划的大事来说,这点羞辱并不算什么!
何况他在上郡这些年,一个人和那些羌胡们周旋下来,受到的侮辱和委屈又何止这些?!
所以,张禹还是面容不改地对梁肃说道:“梁将军,这次张禹前来,可以说是历经千难万险才能到达此地,更是冒着随时会被羌人杀死的险境,望梁将军和诸位体恤张禹的不易!”
“说得倒是真好听,可我梁肃怎么一点也没感觉出来你冒着什么风险了?!你堂堂的羌人使者,能有什么狗屁危险?!”
“张禹虽然是这些羌人的使者,但张禹从未忘记过自己是朝廷亲自任命的上郡长史,如今上郡沦陷在一帮羌胡的手上,郡守更是惨死多年,只剩下张禹一人在那些羌胡之间苦苦支撑,今日扶住这家,明日打压另一家,目的不过是以夷制夷,以期有一天,王师再来上郡的时候,张禹可以效犬马之劳!”
“哈哈哈!说得可真是好听!还什么狗屁以夷制夷?!哈哈哈!照我梁肃看来,应该是做狗做得左右逢源了吧?!哈哈哈!”(以夷制夷的出处是南朝·宋·范晔的《后汉书·邓训传》,这里算是提前引用了!)
“哼哼!若是真如梁将军你所言,你以为就凭你们现在的这点战力,可以抵挡几次羌人的冲击?!若不是我张禹极力阻拦北羌王盆句除和他儿子薄句大,想必诸位现在早就被羌人都杀光或者逃命去了吧!”
“你!”
“怎么?!难道是我张禹说错了?!诸位和匈奴人大战至此,早已是精疲力竭,而北羌王的大军却正是斗志昂扬的时候,这胜败还用说吗?!”
“你娘的!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杀了你!?”
“好了!梁肃!不得无礼!不管张禹到底来此是何目的,他都是使者,我还有话要问他!”
“索大哥,切不可轻信此人啊!”
“我还用你教?!”
梁肃一听这话,只觉得老脸一红,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尴尬,可嘴上还是不甘示弱地叫道:“索大哥,我梁肃实在是听不下去他说得话了,这才想要戳穿他的谎言!”
“够了!本将自有判断!”
索綝眼见梁肃终于闭嘴,帐内的气氛也慢慢缓和了下来,这才开口试探道:“张长史所说的大礼到底是什么?!”
“此事却是不怎么好说……”
梁肃一听这话,顿时又忍不住怒吼道:“他娘的!扭扭捏捏,莫不是想来劝我把旬邑城给拱手相让?!”
“梁将军说得没错,张禹正是希望诸位可以自己主动退出旬邑城!”
“混账!你说什么?!这可是新平郡的旬邑城!是晋朝的国土!岂是你张禹或者任何人的私有之物?!可以任你想送给他人?!张禹!我告诉你!想让老夫把旬邑城拱手相让?!做梦!我告诉你张禹!只要老夫还有一口气在,谁也别想从老夫手中夺走旬邑城的一寸土地!”
“老大人,你且听我解释!”
“张禹啊张禹,亏老夫还念你是一个相知相识的故人,所以才会亲手为你松绑,可老夫万万没想到!这才过去了十几年,你竟然已经变得如此面目全非?!甚至还想把我大晋的城池去拱手送给一些羌人?!你难道真的忘记了?!你是一个晋人!你的历代祖宗也是晋人!”
张禹一听这话,心知竺恢这是动了真怒,再加上帐内其他众人对自己的态度也一下子变得怒不可揭,只得主动对着竺恢再次一拜道:“老大人请听张禹解释!”
“张禹啊张禹,你还有什么可以解释的?!难道不是你亲口说的?!想要让老夫拱手交出旬邑城?!老夫现在清清楚楚地告诉你,要想老夫交出旬邑城!除非你踏着我的尸身来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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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七章 :张禹献计(三)()
竺恢的话不仅铿锵有力,更是令人振聋发聩!
竟是让一直对竺恢看不上眼的梁肃都不觉有些肃然起敬!
没想到这老头子看着昏聩迂腐,毫无用处,但对晋室的忠义倒是一片赤诚……
哎,只可惜年岁有些大了,不中用了!
这新平郡以后就算真的赶走了匈奴人和那些来路不明的羌人,难道他竺恢一把年纪了还能守得了多久?!
自己要不要先和他缓和缓和关系?!
说不定以后这老头子还会脑袋开窍,举荐自己在出任这新平郡守?!
嘿嘿,其实自己也是一个很忠义的人……
“竺大人高风亮节,忠义无双,实在是令晚辈佩服之至!若是过去有冒犯之处,还请大人不记小人过,梁肃实在是年轻不懂事,还望竺老大人见谅!”
梁肃的话一出口,不要说竺恢有些发懵,就连索綝和鞠允等人也是一阵发呆,这小子什么时候转性子了?!
竟然能够主动向竺恢道歉?!
还这么彬彬有礼?!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梁肃?!
而竺恢也是觉得有些反应不过来,可看着梁肃主动向自己抱拳作揖的诚恳模样,再加上刚刚被张禹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给气到,竟是生出一丝恍惚来……
难不成自己和梁肃之间真的有什么误解不成?!
毕竟旬邑城的失守和粮草辎重的丢失,他竺恢真的是难辞其咎……
而梁肃他们这些跟着贾匹远道赶来驰援的关中子弟对自己会有些抱怨,其实也是在所难免……
何况不要说是他们,就算是他竺恢自己,对于旬邑城的失守也是郁结至今……
可即使如此,不仅贾匹没有怪罪过他,就连索綝他们也是全力拼杀至今,这都是他竺恢看在眼里的事情,没有一点虚假!
他们明明都可以袖手旁观,可依然响应贾匹的号召而来,这冲这几点,他竺恢还有什么可以抱怨的?!
哎,这个梁肃虽然看起来是粗鲁莽撞了些,可实际上也是一个通达爽快的人……
尤其是他可以在听了自己那番出自肺腑的慷慨陈词之后,竟然可以幡然悔悟他自己的错误,甚至可以主动道歉!
这不正说明此子的本性善良吗?!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认可了自己,明白了自己对大晋的忠义绝不只是说说的虚假之词!
这种对于自己高尚品格的认可,还是来自一个对自己抱有成见之人的认可,怎么不让人老怀大慰?!
“好!好啊!到底是关中大族梁氏的子弟,行事光明磊落,知错能改,老夫愿意接受你的道歉!”
“谢老大人!梁肃以后一定虚心向老大人请教!也望老大人可以多和小侄聊聊忠义之本!”
“好!很好!孺子可教啊!”
“谢老大人谬赞!”
而在一旁看着这一老一小,一唱一和的索綝和鞠允却是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梁肃这狗东西竟然还有这么伶牙俐齿的时候?!
到底打着什么主意呢?!
怎么搞得好像他梁肃和竺恢原本就是“忘年之交”似的?!
难道之前他们两个剑拔弩张都是假的不成?!
张禹也是好一阵哭笑不得……
他明明是一片好意,怎么会让竺老大人如此误解自己?!
甚至连让人把话说全的机会也不给了?!
还和梁肃弄这么一出“舐犊情深”的戏码来了?!
这算是故意寒碜自己?!
哎!
竺老大人就是竺老大人,那么多年过去了,这性子竟是一点也没有变!
还是和过去一样执拗!
可这一身的傲骨正气,还是让人不由得心生敬佩!
就算是对待后进晚辈的误解,也可以做到宽宏大量,不予计较!
可为何就不能容我张禹把话说完呢?!
难道就真的一点也不相信我张禹了?!
“老大人请息怒!若是张禹来此只是为了让诸位拱手让出旬邑城的话,那张禹何苦以身犯险?!又何必冒死来此与诸位一见?!”
“哼!还是这些陈词滥调!不就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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