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习俗,而不是胡人惯用火葬,天葬或者野葬等习俗。)
“所以这“涂刍之用,彼祖之物”就是用来讽刺祖将军一族的墓葬礼制里连泥车草马也不配吗?!”(涂刍是指涂车与刍灵,皆古代送葬之物,《礼记檀弓下》,唐朝王维的《故西河郡杜太守挽歌》,还有唐朝黄滔的《祭崔补阙》中皆有记载。)
鲁徽也真是急于求胜之下才会头脑发昏,明知已经弄巧成拙却还要亲自解释公文中的讥讽意思……(大家不妨去看看《新疆经济报》的记者张迎春做的报告《胡俑:古代族群的缩影》,里面对胡俑解说还是很详细的,胡俑就是以胡人相貌为原型的人俑。)
这下再被孙盛一个点破,鲁徽顿时只觉得得脑袋“嗡嗡”作响个不停,有心想要向祖逖解释一下,可事到如今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硬撑着使者的身份,故作强势地挺起了胸膛,并且一言不发地默认了孙盛所指责的所有意思……
“三哥!这个鲁徽实在是欺人太甚!不!是这个康相,简直就是来侮辱我们祖氏先祖的!我们还和他们谈什么谈?!直接开战好了!”
祖约的话顿时引来一片叫好声和附和声,而身在其中的鲁徽也像是风暴雨中的一叶孤舟,强自硬撑着……
这倒不是鲁徽有多大的胆量,但最起码做为一名使者,临死的时候也该有些尊严和骨气吧……
可祖逖却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祖约,并没有任何的表态……
祖约看到这样目光的祖逖,也只能尴尬地笑了笑,这是又一次自讨没趣了……
至于其他人,祖逖也只是用着不怒而威的目光扫视了一番后,就平息了这些人的躁动……
“孙盛,这匈奴人说得对不对?!”
“启禀祖将军,孙盛觉得这些匈奴人简直就是在胡说八道!”
“既然如此,若是我让你回文过去,你可有好的建议?!”
“祖将军,孙盛已经想好了言辞!”
祖逖听到这样的话,更是欣喜,还真是没有想到这个孙盛小小年纪竟然能有这样的本事,但这样慎重的公文,不仅要在言辞上讥讽康氏,还要符合礼制,使用雅言,他一个小娃娃真的可以办到吗?!
就算是学富五车的老学究也得思考许多日子才行吧?!
要是孙盛当着众人的面说出一番不符合礼制的话,岂不是让人家匈奴使者讥笑自己无难军无人和失礼吗?!
毕竟匈奴人虽然嚣张,可是所用文辞却都是符合礼制的……
想到这里,祖逖不由得把目光又看向了祖纳,而祖纳看到祖逖这样一副征询的目光,也是不由得点了点头,他相信孙盛,尤其是孙盛今天的表现更是让他对这个孙楚的后人有了坚定的信任!
尤其是此时此刻,他孙盛还能一副目光炯炯的模样,真是让人有些难以抑制得期待?!
既然孙盛有这个自信,自己何不成全这小子呢?!
而祖逖在得到祖纳的同意后,也是再次对着孙盛露出笑容道:“那好,你来说说看,说得不好也无妨!”
孙盛一听这话,心中就有些不舒服,什么叫不好也无妨?!还不是觉得我孙盛年幼无知,怕我说不好这个回文吗?!
“祖将军,若是孙盛说得不好,甘愿受罚!”
听到这话,祖逖和祖纳都是不约而同地看了对方一眼,真没想到这个小娃娃还那么硬气?!
无难军其他众人也是齐声叫好,都在为孙盛喝彩!
而石瞻,阿郎,蒲候,谢艾和秃发思复等几个少年也是一惊,孙盛竟然敢当着众人的面夸下这样的海口?!
要知道这可是公文的回复,不能有一个字的错误,更要写出比匈奴人讥讽祖氏更绝妙的言辞,这岂是片刻就能想出来的?!
若是他孙盛真的能做到,那不是天下奇才了吗?!
面对这样的孙盛,其他几个少年或许还好,但深知其中干系重大的阿郎却是不由得再次深看了几眼孙盛……
“那好,孙盛你就说说看!”
“诺!”孙盛应诺完之后,就转身对着鲁徽说道:“鲁大人!”
“孙公子请说!”
“鲁大人带来的公文是四言句,那孙盛也回以四言吧!”
“哼哼!”
“先人为弃,改稷稼桑。奉笃公刘,匪居匪康。或谓皇仆,后叶难昌!”
“你!!!”
“我还有四句没说完呢!”
“……”
“耻列戎夷,父始飨。文武非已,季历是亡。”(此篇回复匈奴的公文亦是出自猗顿之手,江山实在是由衷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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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二章 :祖逖的邀请()
公元311年十月初九,下午,风陵渡南岸
“父亲为何不怪罪于我?!”
听到女儿康兰的问话,康相也只是略微对着自己女儿康兰淡淡地笑了一笑后,就继续负手看着对岸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的各色旗帜……
“父亲……”
“兰儿,这鲁徽确实是一个人才啊,你看对岸摆设的疑兵和这些虚张声势的旗帜,可都是出自鲁徽之手啊!”
“父亲还是责怪兰儿害了鲁徽?!”
“若是鲁徽真的死了,你会内疚吗?!”
“兰儿为什么要内疚?!他不过是赵染那条晋狗麾下的奴仆!就算是有些才华,那又如何?!女儿只是不信那个什么无难军真有父亲说得那么厉害,所以才擅自改了公文!若是那个什么祖逖因此杀了鲁徽,那只能说明此人并无什么器量,成不了什么大事!也好让父亲早作其他打算!”
“这晋人也好,匈奴人也罢,不都是人吗?”康相说完这话,再次对着康兰轻轻笑了一笑,然后又慈爱地摸了摸她的秀发……
“父亲,可是人总有高低贵贱之分啊,否则这世界不就乱套了吗?!”
“你其实说得也没有错,只是这人以族分的世界,总归让为父觉得有些郁结罢了……”
“就算是始皇帝一统六国,天下皆是秦人的时代,不也一样纷争不断,六国余孽更是不断兴风作浪!”
“那是因为始皇帝死得太早,若是能再有个五十年,或许不仅不会再有六国余孽,也不会再有什么匈奴和鲜卑,这人就是人,不分族裔……”
“父亲的想法实在奇怪,兰儿实在是有些接受不了……”
听到女儿的话,康相也只能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康兰的想法其实也没有什么错,或许人和人的天性本来就是互相残杀,反而是自己这种想要天下大同的思维方式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父亲,外面风太大了,我们回营帐休息一下就准备渡河回蒲坂吧……”
康相看到自己女儿关心的眼神,心中虽然有些萧索和无奈,但还是依言点了点头……
毕竟无论怎么看,鲁徽都很难活着回来了,而只要鲁徽一死,也就意味着自己想和祖逖结盟的计划彻底失败了……
真到了那种时候,与其待在此处被祖逖的军队攻击,还不如早些回转风陵渡北岸,然后去往蒲坂再做打算来得好些……
而正在此时,一个传令兵模样的人却突然快步跑来,急声喊道:“大人,鲁徽回来了!”
康相脸上顿时露出惊喜之色,竟是直接亲口询问道:“他现在人在何处?快点带我去见他!”
片刻之后,风陵渡南岸,康相营帐内
康兰看着一副崔头丧气的鲁徽就有些没有好气,真不知道这晋人在祖逖那边到底遇到什么事情?!
这人倒是活着回来了,怎么魂却像是丢了?!
幸好这晋人不仅没敢拿眼睛偷瞄她,也没有任何想要指责自己的意思,更没有当着自己父亲的面提起自己偷换了他书信的事情,就冲这一点,这个晋人倒也算是识相……
可是为什么自己的父亲在看到鲁徽带回来的书信之后,这脸色也会如此精彩呢?!
而正当康兰有些疑惑的时候,康相却是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这个祖逖还真是有意思!鲁徽,这封回信是他亲自写的吗?!”
“不是……”
“哦?!没想到无难军之中还有如此高人?此人叫甚名谁?!”
“他叫孙盛……”
“奇才啊!不仅骂人骂得引经据典,痛快淋漓,这措辞还足够刁钻,公文也写得工整顺畅,只是不知他是何等样貌?!不会是一个白发皓首的老者吧?!”
听到康相这么一询问,鲁徽顿时涨红了老脸,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地说道:“大人,此人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娃娃……”
听到鲁徽的话,不仅康相露出了惊容,就连康兰也是双眸异彩涟涟,甚至有些忍不住地往康相身边凑去,想要观看一下这封由一个十岁童子书写的公文,看看它到底好在哪里,竟然能让自己的父亲如此赞叹,还能让鲁徽如此羞愧呢?!
康相也是笑着看了一眼凑近的康兰,随手一递道:“你也看看吧,看看你看不起的这个无难军,一个仅仅十岁的童子,竟然能写出如此令人叹服的公文!”
康兰却是有些不屑,但还是伸手接过了那封公文,并且认真地朗读了出来:“先人为弃,改稷稼匪康。或谓皇仆,后叶难昌!耻列戎夷,亶父始飨。文武非已,季历是亡。”
“怎么样,这小子是不是太刁钻了?这根本拐着弯,变着法得骂人啊!哈哈哈!还连带着诅咒我们康氏一门不得好死!哈哈哈!”
“父亲!这小子可是说我们康氏给汉国刘家做狗奴才,后代难昌啊!”
“不仅如此,他还用亶父的故事来嘲讽我们康氏一门,认为我们是像亶父那样的名门却要去迎奉刘聪那样的夷狄,你说这小子坏不坏?!哈哈哈!”(亶父就是周太公,也就是上古周族的领袖,西伯君主,周文王的祖父,周王朝的奠基人,司马迁曾说:古公(亶父)乃贬戎狄之俗,而营筑城郭室屋,而邑别居之。作五官有司。民皆歌乐之,颂其德。)
“可人家也没有忘记诅咒父亲的下场会和季历一样啊!”
“哈哈!其实他说得也没错,季历就是因为势力太大而被商王文丁所杀,他这是在警告我,千万不要步了季历的后尘……”(季历是周文王之父,周武王和周公旦之祖父,是西方诸侯之长。后因权重遭忌,被商王文丁软禁,然后绝食而亡。)
鲁徽听到此处,实在是有些听不下去了,赶紧出声道:“大人,这孙盛实在是欺人太甚,这根本就是在侮辱大人的先祖啊!”
“兰儿改的公文就没有羞辱了?!”
鲁徽听到此言,终于忍不住望了一眼康兰,但眼见康兰瞪了她一眼,鲁徽只能默不作声地低下了头……
“鲁徽,祖逖可为难过你?”
“不仅从头至尾都没有为这封书信发过怒,而且还亲自派他的兄长把鲁徽送出了潼关……”
“哦?!如此沉得住气?!有意思!兰儿,你听听看,这才是真豪杰啊!哈哈哈,就凭这一点,你还敢小瞧人家无难军吗?!”
“哼!光沉得住气有什么用?!打得过我们匈奴铁骑吗?!”
康相一听康兰这话,就知道这小丫头还在赌气,所以也不搭理她,只是对着鲁徽问道:“祖逖还跟你说过什么没有?!”
“祖逖希望大人可以亲自前往潼关一叙,他还说会备好美酒佳肴和大人一起品评天下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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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三章 :弼马温()
公元311年十月初九,傍晚,新丰(今陕西省临潼东北阴盘城),河内王刘粲的住所内
“北宫纯,大王今日让你来此,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想要跟你商量一下……”陈元达看着跪在地上的北宫纯,意味深长地说道……
而在一旁正襟危坐的河内王刘粲也正用着异样的目光打量着北宫纯……
“大王!陈大人,北宫今日来身体实在是不适……”
“混账!看你这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是不是根本不想为我们大王效力?!你可知道大王为了能保你一命,冒了多大的风险的!?知不知道你过去杀了多少汉国的精英?!就算是当今汉皇也在你手里吃过大亏!可即使这样我们大王还是力排众议留下了你的性命,而你就准备这样报答我们大王吗?!”
“大王厚恩,北宫铭记于心,只是……”
“只是你还心系故国?!”
“……”
“北宫,你要清楚一点,如今的天下,谁人不知道你北宫纯已经投靠了我们汉国?你觉得你还能回头吗?!”
“……”
“北宫,我问你,这些日子以来,我们大王可有什么地方亏待过你?!”
“从无亏待……”
“那你为何一再假托有病?!甚至还主动带着你那帮老弱残兵去了郊外的马场?!我们大王又可曾派人阻止过你?!”
“不仅没有阻止,反而恩宠更甚,一应御寒物资,更是从无短缺,尤其对北宫那些老弱残兵也是照顾有佳,甚至还赠送了一匹上好的玉花骢给北宫……”(在某些《马经》上,能称为“骢”的,都可以理解为速度极快!)
“所以你就想在马厩里做一辈子看马的猴子了?!”(关于猴子看马,在《晋书郭璞传》中就有这方面的记载,宋代著名文学家朱翌也在他的《猗觉寮杂记》中记载过:养马的人家为了防止马疫,都会养一些猴子,《齐民要术》也有记载,《本草纲目》更是指出要养母猴,现代医学家则认为猴尿的气味可以预防马瘟,所以《西游记》里让孙悟空这只猴子去做弼马温也是很巧妙的设计,这弼马温不就是避马瘟吗?!)
北宫纯脸上一红,知道这是陈元达在指桑骂槐,说他是没用的母猴子……
可即使知道又能如何?!
他北宫纯还有勃然大怒的资格吗?!
而陈元达看着北宫纯一副默不作声的模样,也是有些怒意地指责道:“北宫啊,你这样消极,对得起我们大王对你的一片知遇之恩吗?!”
“我……”
“好了,陈师,不要再说了,北宫将军是有名的大英雄,不可相逼过甚……”
“北宫,你听到没有,到了此时此刻,大王还在为你说话!你啊!简直就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陈师,不可如此说话!”
“大王真是仁慈……”
“北宫啊,孤王这次叫你前来是希望你可以为孤王做一件小事……”
“大王,我……”
“放心,不是让你和晋人去厮杀,我知道你心中所想,心中所虑,孤王也绝不会逼迫你去做那些你暂时不愿意去做的事情,相反,在孤王看来,这就是你北宫纯和别人不同,甚至是令孤王非常钦佩和欣赏的地方!”
“大王!”
“其实此次是孤王有些为难之事,希望可以由北宫将军出面帮孤王解决一下,所以并不需要将军去为孤王攻城略地,只需要将军去为孤王杀掉一些政敌而已……”
“这些人都是大王在汉国的政敌,既然北宫将军不愿意在战场上建功立业,而大王此时又腾不出手去解决此事……”
“……”
“你也知道赵染和刘雅两位将军已经去了新平郡作战,而且战事还有些吃紧,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力量去解决此事了,这才想到了一直赋闲的北宫将军……”
北宫纯听闻此言,心知已然无法再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