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穷巷士,抱影守空庐。
出门无通路,枳棘塞中涂。
计策弃不收,块若枯池鱼。
外望无寸禄,内顾无斗储。
亲戚还相蔑,朋友日夜疏。
苏秦北游说,李斯西上书。
俯仰生荣华,咄嗟复雕枯。
饮河期满腹,贵足不愿余。
巢林栖一枝,可为达士模。
刘雅一曲清歌,真的是说不尽的哀愁与悲伤,尤其是配合着他那已经有些暗哑的嗓音,更是让这首歌,显得哀伤不已……(此诗选自晋代左思的作品《咏史诗八首》中的一首。)
再加上歌姬的配乐也恰到好处,竟是惹得一众吹嘘拍马之人,竞相落泪……
“将军,今夜应是欢愉之夜,将军何故如此哀伤……”
“你也觉得哀伤吗?!哎,想我刘雅乃是堂堂汉国贵胄,竟然沦落到给人去当一个马前卒,不仅如此,处处还要夹紧尾巴做人,你说我可悲不可悲?!哀伤不哀伤?!”
“将军……”
“哈哈哈,你说这中原人如此不堪一击,反倒是他们的诗句,竟是如此通达人意,尤其是这个左思,他的诗简直把我现在的心情说了个通透啊!”(左思(约250~305),字太冲,齐国临淄(今山东淄博)人。西晋著名文学家,其《三都赋》颇被当时称颂,造成“洛阳纸贵”。左思的作品收录于清人严可均所辑《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和逯钦立所辑《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
听到这话,刘雅的主蒲心里倒是有几分暗笑,这个左思,他倒是知道,毕竟刘雅最喜欢的就是这个人的诗,而他作为刘雅的亲信,自然对这个左思有所了解,这左思不仅诗写得好,人长得也够丑,难不成自家将军就是因为左思也长的丑,所以特别喜欢他的诗?!
这仔细看看,自家将军的长相也实在是不敢恭维……
想起过去看见过左思的画像,更是觉得自家将军的容貌简直和左思难分伯仲……
而且越是这样,刘雅就越是喜欢附庸风雅,还常常感叹怀才不遇,所以对这个左思的作品真的是推崇备至!
刘雅也是借着酒劲,发泄着他的情绪,这次能拿下漆县,完成河内王刘粲交给自己的任务,自然是好事,可是这心里却是更加堵得慌!
“继续奏乐,不要停!来人啊,给我斟酒!哈哈哈,今夜我要一醉方休!”
“将军!不可再饮了啊!”
“连你他娘的也敢来管我了?!!”
“没有,没有,卑职只是担心将军的身体……这夜的风雪也太大了……”
“太大?!哈哈哈,你这个鸟人,你是还没有见过漠北的风雪吧?!哈哈哈!我少年时,随着我的父亲……”
“报!!!!!出事了!将军,府库那边突然来了一伙自称河内王亲兵的人来闹事!我们都快守不住府库了啊!”
听到这突兀的叫喊声,本就微醺的刘雅,这酒也一下子醒了一半,并且顿时大怒道:“混账!谁让你来扫本大将军的酒兴的?!来人啊,给我把这混账拖出去斩了!”
主蒲一见刘雅发了怒,心中已然知道要糟,他刘雅可以任性而为,自己可不能不负责任,毕竟他们现在虽然拿下了漆县,实际上周围并没有多平静,凡事必须小心些!
万一要是出个什么事,肯定是拿自己出去顶罪啊!
这主蒲虽然是个官职,自己又是刘雅的亲信,可是刘雅这人,绝对干得出来……
“将军,先听听他说什么吧?!”
那小卒也知道势头不妙,赶紧说道:“那伙人来势汹汹,都带着兵器,看样子要是我们不给他们东西,他们可就要自己抢了啊!”
“什么?!竟然还有这种事?!真是无法无天了?!”
主蒲眼见刘雅发怒,赶紧追问道:“你确定他们是河内王的亲兵吗?!”
“启禀大人,他们确实是拿着令牌而来,而且……而且他们还说,如果将军大人事务繁忙,就无需劳驾将军大人亲自分配了,他们会拿走他们应得的东西……”
“混账!他们想造反吗?!他们不知道我是堂堂的安西将军刘雅吗?!这个该死的河内……”
“将军,小心祸从口出啊……”
刘雅被自己的主蒲这么一提醒,也是一个激灵,这酒算是一下子醒的差不多了……
刘雅望着自己主蒲脸上的那份担忧,心中更是烦躁,竟是一甩手,直接把手中的酒杯给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并且一阵长叹……
主蒲看着刘雅这个样子,知道刘雅已经准备妥协了,所以赶紧对着前来报信的士卒说道:“你尽快赶回去,就说将军大人已经同意分配他们东西了!”
“可是分他们多少呢?!”
刘雅听到这话,顿时怒道:“他们能拿多少就给他们多少,告诉所有人不许跟他们有冲突!听见没有!?”
“是是是,我现在就去通报!”士卒说完这话就连滚带爬地跑了……
“哎!真是可恶,真是可恨!”
“将军何必动怒,这些人跟随我们一路行军,目的就是为了多分点东西而已……”
“那都是我辛辛苦苦打下来的!都是我的!都是我的东西啊!”
“……”
“等等,他们都回来了,那渡口那边岂不是少了一大半的兵力?!”
“将军难道担心会有人趁夜偷袭?!”
“你以为我把赵染和这些“太子兵”打发出去驻守,就是为了眼不见心不烦吗?!”
“可是,下着这么大的雪……”
“前几天河面就已经开始结冰了,这几天的天气也更加冷了,我担心……”
“将军是担心安定郡的那些人会利用河面结冰,直接渡河来攻打我们?!这种天气,他们真的敢和我们匈奴大军一战?!”
“要不然他们聚集在河对岸做什么?!没事跑来吃风喝雪的?!你传我命令,赶紧让人带兵去两处渡口,加强防守!”
主蒲虽然不怎么相信有人敢来偷袭,但既然刘雅这么说了,也是赶紧点头道:“是,卑职这就去点齐人马,立刻动身!”
同一时间,赵染驻扎所在
“敌袭!不好了!敌袭!有人渡河偷袭了!”
第七百二十章:汉国诏书()
公元311年十月初五,夜晚,潼关,百姓营地
“蒲首领,阿郎,这里就是潼关的外围了,你看这里都是百姓的住所!再往前一点,没有多少路就可以入关了!哈哈哈!”
蒲洪也是不断地点着头,他也确实没有想到这一代竟然会有这么多的百姓……
“百姓倒是蛮多的,只不过非要让我们待在这里等通报,实在是有些奇怪!”阿郎一边扭头躲避着风雪,一边又有些愠怒地说道:“这么大的风雪,为什么提前没有人来接应我们?现在还要我们那么多人在这里等候?!还要等多久?!难不成等到天亮?!”
殷乂也是有些纳闷,甚至有那么一点点尴尬,可正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远处却突然亮起了许多密集的火把!
“看!我们的人来了,应该是来接应我们的人!”
蒲洪和阿郎互相对视了一眼,又同时向着殷乂所说的方向看去,确实有一支队伍正在往他们这里赶来……
没过多久之后……
“殷乂!殷乂!”
“哈哈,是韩潜来了!”
“哈哈哈,你活着回来了啊!?”
“格老子滴!老子活得好好的!我呸你个乌鸦嘴!哈哈哈,来,快点来认识一下,这位就是商队的大首领蒲洪!”
韩潜也实在是看不清蒲洪的脸,只能寒暄地说道:“蒲首领,这风雨实在是太大,还是请和我一起入关吧,对了,这位是徐忡!”
“蒲首领,在下徐忡,负责这里的百姓营地,我奉了祖将军命令,希望蒲首领可以让大部分商队成员先在百姓营地驻扎下来,我们已经安排了驻地和一部分帐篷,可以先住下来,等到天亮了再好好整顿一下。√∟,x。”
蒲洪听到这番话倒也没什么意外,本来天这么黑,自己带的人又这么多,无论是谁,包括自己也不可能让这么多人趁黑直接进关,现在既然已经安排好了驻扎营地和帐篷,那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既然如此,蒲洪就让手下和徐大人一起去营地驻扎,我和阿郎还有一些亲随跟随韩潜将军入关。”
韩潜高兴地说道:“如此最好,蒲首领真是通情达理!”
徐忡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原本以为让蒲洪和他的人马分开会有些麻烦,毕竟这种时候,是个人都会有想法……
可蒲洪不仅没有,反而还主动提出他和阿郎跟他们走,并且留下商队其他人去往驻地,就凭这一点,徐忡就对这个蒲洪多了几分好感和敬佩!
可蒲洪越是平静,越是配合,阿郎反倒越是担心了起来,他可不希望蒲洪出任何意外,所以望向了蒲洪……
但问题是,这么大的风雪,又是黑夜,蒲洪能看出什么?
再加上这个时候韩潜热情引路,蒲洪也不希望自己商队的人再继续待在风雪之中,所以就随着韩潜一路前往关内了。
半个时辰之后
“冻死了,真是冻死了,幸好是紧赶慢赶地到了这里,不然非冻死不可,小草姑娘,我先把火升起来,你好烤烤火。”
小草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这个不大不小的帐篷,还有那些个被一起塞到这里来的小女孩,她们脸上也都是一副副惊恐的样子,一时倒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去去去,你们这些丫头片子,腾点地方出来,没看到我在挖坑升火吗?还有你们两个大一点的,怎么都不知道过来帮忙撘把手的?!”
小草看着张婶子忙碌的样子,却是一点也没有想要上前帮忙的心思,实在是她现在的心情真的是太复杂了,甚至已经到了有些彷徨了……
真的没想到自己会这样回到潼关,回到这个百姓营地,而自己还是以这样一个不尴不尬的身份……
外面下着这样大的鹅毛大雪,里面还有那么多人盯着自己,这种时候想要出去寻找百姓营地内的孙盛他们,基本是不现实了……
何况以现在自己的这副容貌,想来也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服孙盛他们,万一再遇到什么无法预测的事情,岂不是更糟糕?!
再看看这几个被硬塞过来的七八个小女孩,应该都是要被贩卖的……
“大丫头,快点,怎么那么慢的?!这里就你年纪最大了,这活要是干不好,以后哪家人家能把你买去?!买去了也不会对你好!”
张婶子也是有些不耐烦,这年月,即使不是战乱,这些被商队买回来的小女孩,最终的命运必然都是被贩卖到各处,能有个一技之长,能多干点活的,会吃苦耐劳的,一般都能过的好些。
而且张婶子跟着商队日久,对这种贩卖的事情,也是见多不怪,何况这些个丫头还都是些没有什么容姿的,除了做些粗使的活计混日子,她们还能凭什么活下去?!
她们这些人,等到平安长大了,最好的归宿也就是配给那些个熬到年份了的下人,或者有命好一点,能和她过去一样,得了主人的赏识,能做个管事的婆子,可那也得是先会干活,再懂得察言观色,才能有这样的好命啊!
所以你别看张婶子对她们这些小丫头凶巴巴的,实际上全是为了她们好,当然张婶子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些,她不过是觉得这些小女孩实在是不长进,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一个个的还都楞着做什么?!你以为你们一个个都是貂蝉还是西施?还要我张婶子一个个来请你们?!赶紧收拾一下,铺好席子,都赶紧睡了!”
同一时刻,已吾城(县名,今河南省宁陵西南的黄岗镇已吾城)
“孟孙,这么晚了,你来找孤,可是有什么急事?!”
“主公那么晚了还在秉烛夜读,孟孙岂敢懈怠?!”
“酸,真够酸的,弄得孤都快起一身鸡皮疙瘩了!哈哈!”
“主公可是还在为今日早些的那份汉国诏书心烦?!”
“哎,有时候,有些事,就是让人看着气愤,这王弥做了什么呀?洛阳都被他们烧了,竟然还能得到那么多奖赏!?哼!大将军的称号给了王弥还不够,竟然还直接晋封他为齐公了!?那我为汉国出生入死那么久,反而什么都没有了?!”
“贺喜主公,恭喜主公!”
第七百二十一章:中山狼()
石勒也算是一下子被张宾的话给噎住了,本来他就憋着一肚子怨气,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失态,还当着张宾的面发泄自己的怨恨,可没想到张宾还直接给自己来个“可喜可贺”?!
看着石勒那副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张宾倒也不着急,反而露出了笑容,故作神秘地说道:“主公可知道张宾为何要选在已吾这个地方来驻扎?!”
石勒实在是有些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张宾,想对他发火,可偏偏张宾过去一直能给自己惊喜不说,还经常能有出乎意料之外的说辞,这次会不会也有什么特别的谋划在里面?!
“孟孙,真亏得是你了,若换作是别人,我早把他拉出去杖毙了!”
“主公如此暴怒,难道只是因为汉国没有封赏主公?”
“汉国的封赏不封赏,我才不在心上,只是觉得心里憋屈,堵得慌!这个汉国真是一点留恋都没有了,自从先皇刘渊驾崩之后,就再也没有了那种让人心生向往之意,有的只是些猜忌和防备!他刘聪这次敢跟孤王玩这一手,根本就是要全汉国的人都来看我石勒的笑话!”
“主公,诏书中可不仅只是封赏了王弥啊……,微臣记得,还有那个始安王刘曜也被晋封为中山王了!”
“哼!这汉国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能那么快传递消息到我这里来,他刘聪这是故意要让我早一点被恶心到吗?!”
张宾看着石勒还在为这种事气恼,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劝慰道:“主公可知这中山王有什么寓意吗?!”
“什么寓意?!不过是加官进爵而已,孟孙,你不是想跟我讨论汉国这套沿袭自曹魏时代的王爵制度吧?!”
“主公可知中山狼?!”
“忘恩负义之辈?!哈哈哈哈,这个传说我也听说过,哈哈哈,刘聪这个鸟人有意思,竟然给夺下长安的功臣按了一个“中山狼”的称号?!哈哈哈!孟孙,幸亏有你,不然孤王还真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哈哈哈!”(中山狼的称谓,可以说是一种比喻,比喻那些恩将仇报且忘恩负义的人。 关于这个“中山狼”的说法是流传与先民之间的故事,在后期被改编成了典故,流传至今。明代马中锡《东田文集》中的《中山狼传》就有记载。)
看着石勒被自己几句话说得一扫愁云,张宾也是露出了一丝会心的笑容道:“主公明鉴,想来汉皇刘聪就是希望以此警告一番刘曜,让他不要得意忘形,不要忘本……”
“哈!真是小人啊,一点皇者的气度都没有,连对他最忠心耿耿的兄弟刘曜,都要如此防备和讽刺,这样的小人,凭什么能做皇帝!?”
“主公,这汉皇刘聪对刘曜都如此防备,又何况是对主公您呢?!”
“孟孙,我哪里会不知道?!只不过他这一手拉王弥的手段,一手恶心我的把戏,实在是让人作呕!”
“可这正是孟孙要恭喜主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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