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边。
徐忡等人一个个都是饥肠辘辘,他们已经有一天一夜没吃过东西了!
徐忡看着众袍泽一个个都是无精打采,畏寒畏冷的样子,自己的心也是越来越沉了,自己请命出来寻找族人,现在不仅没找到两族的族人,反而自己还落入了疑似叛贼的秃发鲜卑部,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实在是无法想象……
而秃发思复鞬此时正在和他的父亲,也就是现任的秃发大汗—秃发推斤用鲜卑语商议着:“父汗,这些晋人好像有些不一样”。
“嗯,听他们的口音,确实不像关中人”。
“是啊,更不是河西人,原本以为突然击杀他们一批人后,剩余的人就会在惊慌失措下带我们去找到他们的部族,可是这些人竟然逃到荒山去了!”
“晦气,这些人的身上什么都没有,就几把破斧头,几块破木板做的盾牌,还有几把破刀……”
“父汗,他们人人身上都有一件兵器,而且敢打敢拼,不像是一般小族的族兵……”
“你的意思是他们是隶属于大族的?可是他们也有可能只是一些散兵游勇,嗯,不过看他们的战斗能力和团结性,并不是散兵游勇可以比拟的,还真是奇怪了,这样吧,你再去问问那个文士模样的人!”
“是!父汗!”
就这样,秃发思复鞬就来到了徐忡的身前,并且舀出一块烤好的肉,放在了徐忡的鼻子前,并且笑嘻嘻地看着徐忡……
徐忡也实在是有些饿的发慌了,冷不丁闻到了一股诱人的烤肉香味,又看见那个擒舀了自己的秃发思复鞬也蹲在了自己的身前,并且笑嘻嘻的看着自己,心头突然一阵的反感和厌恶,索性别过头不去看这个秃发思复鞬了。
“汉子,我看你的穿着打扮也像是一个名士,我还是叫您一声先生吧”。
“哼,乡野之人,当不起名士之名!”
“先生不必过谦,你麾下的这些人都是勇士,而且训练有素,想必是出自先生之手,而我们鲜卑人历来敬重勇士,而对于能训练勇士的能人更是敬重有加!”
徐忡听完秃发思复鞬的话后,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用自己的眼睛瞄了一下自己被捆绑住的身体后再次看向秃发思复鞬,不屑的说道:“哈哈哈,好一个更加敬重!你们就是这么敬重的?”
“先生的气量为何如此的狭小?”秃发思复鞬一边说一边主动的为徐忡解去了捆绑。
徐忡任由着秃发思复鞬为自己解绑,等到捆绑被接触后,徐忡慢慢地站了起来,然后对着秃发思复鞬就是一甩袍袖,并且一声重重地冷哼!
徐忡有看了看身旁的无难军众人,心里突然有了主意。
徐忡并没有对秃发思复鞬多说什么,而是自顾自的向那个大汗走去。
徐忡来到秃发推斤所在的火堆边,然后环顾了一下四周,找了一个比较不错的位置,一把推开了一个在火堆边烤火吃东西的鲜卑人,甚至一把抢过了他手中的烤肉,大口嚼了起来!
被推开并且被徐忡抢走吃食的鲜卑人,明显楞了一下,正当他要发怒对付徐忡的时候,一旁的秃发推斤立即用眼神制止了他的报复行为。
那个鲜卑人见自己的大汗并没有怪罪这个晋人的意思,也只好忍气吞声的走去了另一个火堆边。
秃发思复鞬看到这一幕,顿时童心大起,也跑到了徐忡的身边坐了下来,还殷勤的为徐忡递上了水酒。
徐忡也不客气,接过秃发思复鞬递过来的水酒就喝了起来。
秃发推斤也是微笑的看着徐忡吃喝。
而徐忡也是更加放肆大胆的吃吃喝喝,丝毫没有把周围鲜卑人惊异的目光放在眼里。
只见徐忡一边喝着酒一边吃着烤肉,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顿时让秃发推斤和秃发思复鞬父子对这个晋人有些刮目相看了。
好一会儿,徐仲终于酒足饭饱了,甚至还打了一个响嗝,这让徐忡身边的秃发父子也觉得有些好奇了,这个晋人竟然如此大胆?!
第二百二十六章秃发部的决定一()
不仅是秃发父子觉得诧异,所有看到徐忡的秃发部成员都是惊异地看着这个晋人。
徐忡丝毫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用力摇了摇自己手中的酒囊,嘎巴了几下嘴,然后随xing的向秃发思复鞬伸出手,大声道:“酒!还要!”
秃发思复鞬楞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自己面前的这个看上去软弱无力的书呆子竟然有如此好的酒量,而在秃发人眼里看来,酒量越好这个人就越豪气,越值得结交!
所以徐忡的举动无疑让所有的秃发族人都对他有了一定的好感。
秃发推斤见自己的儿子秃发思复鞬身边已经没有了,就把自己身上的酒囊直接抛给了徐忡。
徐忡见是秃发首领抛过来的酒囊,也没有迟疑,一下接住后,一把打开了酒塞,立马就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好一会,徐忡才停止了狂饮,突然!他猛地一拍大腿,纵声大叫道:“秃发树机能啊!秃发树机能!你睁开你的眼睛看看,你堂堂的秃发可汗,即使是乞伏和鹿结这两部鲜卑的可汗也要向你屈膝,可是你看看,你看看!我面前的这些秃发子孙,他们已经都沦落到做些偷鸡摸狗,明抢暗盗的下贱事了!当年的英雄却生了这么许多不肖的子孙!”
徐忡的话还没说完,那些听得懂晋话的秃发族人已经立起身对着徐忡怒目而视了,即使是一向沉稳的秃发推斤也是yin沉着脸看着徐忡,而秃发思复鞬也已经把手放在了自己腰边的佩刀上了。
徐忡却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根本不在意周围气氛的变化,仍然继续大叫道:“秃发树机能!秃发树机能啊!当年你平凉州,得秦州,大败我朝天军数次,更是逼得武帝陛下寝食难安!呜呼!秃发可汗,呜呼!悲哉!如此英雄,要不是因为叛将出卖,说不定现在也已经是一国之君了,可如今呢?子孙为盗!实在令人齿冷!”
秃发思复鞬毕竟年轻,听到这里,再也无法忍耐下去了,立时就要上前一刀砍死这个该死的晋人!
秃发推斤见自己儿子已经生出了杀意,赶快起身快速按住了秃发思复鞬的肩膀,不许他妄动!
徐忡望着群情激动的秃发族人,不仅丝毫无惧,并且露出了自己招牌似的笑容。
也正在此时,徐忡的目光和秃发推斤的目光再次接触在了一起……
秃发推斤毕竟阅历丰富,而且经过那么多年的颠沛流离,秃发推斤又怎么可能看不出徐忡的激将之法,只是他不明白这个晋人到底想干什么?一个阶下之囚,想通过羞辱自己的先祖来达到什么目的呢?
秃发推斤望着徐忡,首先开口道:“这位先生,不知道先生提起我的伯父秃发树机能所为何故?如果只是为了在临死前对我的伯父进行羞辱的话,你还不配!”
徐忡并没有被秃发推斤的气势所吓倒,反而淡然的说道:“敢问这位可汗,高名大姓!?”
“哼,可汗不必说了,我们这支秃发族人,已经当不起可汗之称了!”
秃发思复鞬和其他的秃发族人见自己的可汗竟然这么说,心中一直以来的悲凉也被激发了出来,也因此,他们看向徐忡的眼神里,一个个都似乎要吃了徐忡一般!
“敢问族长大人怎么称呼?“
“我叫秃发推斤,这是我的儿子秃发思复鞬!”秃发推斤指了指自己的儿子,然后继续说道:“敢问先生是?”
“在下姓徐名忡,是无难军帐下的谋士!”
秃发父子听到徐忡自称是无难军的谋士,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显然他们两个都没有听说过什么无难军!
秃发推斤疑惑的说道:“徐先生,无难军是?”
“是祖逖祖大人的麾下!”
“祖逖组大人?”秃发推斤一边说这祖逖的名字一边摇着头,他确实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他是南阳王司马模之兄,东海王司马越帐下的大将!”
秃发父子一听到南阳王司马模,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叫徐忡也是司马模哥哥的部下。
秃发推斤这才点了点头,继续问道:“既然是晋军,我们之间虽然早已井水不犯河水,但现在你报这些事情,是想威胁我们吗?你以为我们秃发族是好畏死的吗?还是你果真不惧死呢?”
“推斤族长,徐忡怎么会不怕死?只是为族长您可惜!“
“为我可惜?呵呵,我有何可惜!?”
“如今天下大乱,本来就是英雄用武之时,秃发树机能大可汗已经故去多年,而贵族在秃发务丸族长时期已经与我晋人和好,两族本来就没有什么世仇,不过是英雄逐鹿而已,而贵族真正的仇人应该是乞伏鲜卑和鹿结鲜卑!”
“呵呵,徐先生果然生的一张三寸不烂之舌,杀我先伯父者可就是你们晋人!”
“两军对垒,死伤在所难免,我晋朝将士也是死伤无数,难道他们就是无父无母无妻儿的人吗?难道他们就应该去死?”
“哼!口舌之辩!”
“族长,非是徐忡鼓动巧簧之舌,而是真正害死秃发部的人并不是晋军,想当年,秃发树机能可汗身死后,秃发务丸族长接位,那些乞伏鲜卑,还有鹿结鲜卑相继侵夺贵族的领地,甚至把依附贵族的各个部落都夺走,使得诸位不仅流离失所,还失去了祖先留下的土地,更是让诸位饱尝凌辱,这仇不大?此恨不长?”
秃发推斤听完后,并没有马上说话,因为他很清楚,当年自己的伯父秃发树机能是先反叛晋朝在先,这种成王败寇的事,实在没有什么好理由再宣扬什么,但是自己的父亲秃发务丸接位时,秃发部被乞伏鲜卑还有鹿结鲜卑逼迫的苦困,到现在,秃发推斤还是无法释怀,尤其是自己的父亲就死自己的身边时,那种凄惨,又怎么可能用言语来形容?还有这背井离乡,流离失所的滋味,和那众叛亲离,举目无亲的苦痛,秃发推斤尝的太多太多了!
所以如果要说恨,那么自己伯父身死是一恨,而把自己秃发一族赶出河西之地的乞伏部还有鹿结部就更是血海深仇了,要知道,历来游牧民族对游牧民族的清洗都是极端残酷的,堂堂的秃发部鲜卑,竟然只剩下几千人的本部人马,而其他曾经一直依附这自己部族的各部都离弃了自己的部族,即使是自己伯父秃发树机能时期,这些该死的乞伏鲜卑和鹿结鲜卑也经常和晋人一起合攻秃发部!甚至还不断的挑拨秃发部和其他各族胡人的关系,实在是可恨之极!
徐忡借着火光看到了秃发推斤复杂的眼神,心中暗喜道:有戏!
第二百二十七章秃发部的决定二()
秃发推斤的内心确实非常纠结,因为这个晋人的目的已经很清楚了,就是旁敲侧击的逼自己和他合作,可晋人毕竟也是杀死自己伯父的仇人,如果不是他们打赢了自己的秃发部,又哪里轮得到乞伏和鹿结这两个恶鬼骑到自己部族的头上?
秃发思复鞬看着犹豫不决的父亲,心中也变得焦急起来了,因为在他看来,这个晋人实在该死!
“父亲,让我杀了这个晋人,他辱没我们的先祖,杀他多少次都是活该!”
“住嘴!为父自有决断!”
秃发思复鞬毕竟只是一个才十二岁的孩子,被自己的父亲这么一呵斥,只好作罢,但是他还是恶狠狠地瞪了徐忡一眼。
徐忡没想到秃发思复鞬的一个瞪眼竟然让自己心神一阵慌乱,徐忡想不明白他是怎么做到的?这个秃发思复鞬虽然身材魁梧,可是脸上的稚嫩还是明显的,想不到像他如此年幼的人,竟然能长的如此魁梧,甚至这气势也如此凌厉……
不过,老于世故的徐忡的面上依旧是毫无波澜,仍旧静静的注视着秃发推斤,等待着他的决断,但是在徐忡的心里,已经开始对这个原以为只是一介匹夫的秃发思复鞬,悄悄注意了起来……
秃发推斤也在此时打破了沉默,开口道:“徐先生,你也看到了,我身边的族人并不多,其他还有四,五队和我身边差不多人数的人马还在四处探查,而其他的妇孺老弱都在他处隐藏,全部加起来也不过是几千人口,而且我们已经没有战马了,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一路尾随你们只用步行的道理……”
徐忡听完后,内心的惊讶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原本以为自己面前的秃发部应该只是出来巡查的一小部分人,他们一定还有主力在别处,但现在听秃发推斤这么一说,这秃发部自从秃发树机能战死后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凄凉境遇才让这曾经叱咤河西多年的秃发部衰落如此呢?
想到这里,徐忡赶紧说道:“秃发族长,如果愿意相信在下,在下愿意为族长引见我家祖逖祖将军!”
秃发推斤听到这里,明显有些动容,面前的这个人真的愿意为自己引见这位大将军吗?
秃发推斤虽然不知道祖逖到底是谁,但听这个徐先生说是南阳王司马模哥哥,东海王司马越麾下的大将,还有自己的番号:无难军,应该也是一员大将!
秃发推斤想到这里,对着徐忡一抱拳,行了一个晋人的礼仪后,郑重的说道:“既然如此,我秃发部愿意追随徐先生左右!”
徐忡明显楞了一下,他说什么?愿意追随我?也就是要有几千人口加入进来?而自己一开始的确是为了保住自己和被俘的人马的命,才孤掷一注,希望能鼓动这个自称秃发首领的人放自己一马,但没想到的是,这个秃发族长竟然这么快就决定追随自己了?这也实在太突然了,自己的本意其实是希望他们听到祖逖和东海王司马越的大名后,放走自己这些人的啊!现在这样的局面,徐忡到是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收拾了!?
秃发推斤见徐忡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急道:“徐先生难道是嫌弃我们秃发部的人吗?!哼,徐先生别看我们人少,真的用心集结一下的话,我们也能凑出上千人的战士,而且我保证,我们个个骁勇善战,这么多年的流离失所,还没有那一伙流寇或者官军敢轻易触犯我们!”
徐忡知道自己的犹豫已经伤害到了他们这些人的自尊心了,所以马上圆场道:“秃发族长多虑了,徐忡只是觉得太过惊喜,一下子没有办法回过神来而已,秃发族长愿意整族加入我们无难军,我个人是欢迎之极,但是贵部还有那么多的族人需要安排,这样,我和我的人就跟族长一起去接贵部的族人到我无难军的营地去,你看如何?”
“如此最好,我们现在就动身!”
徐忡一听秃发推斤说的那么爽快,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但是哪里有问题却又说不上来……
徐忡自己知道,自己之所以要亲自跟秃发推斤回他的部落,就是想证实一下他说的是真是假,而不告诉秃发推斤自己的原本要去和祖,徐两族族人汇合的事,也是为了防一手,如果这些秃发部的人看到那么多没有防备的族人,会生出什么心思来实在不好冒险!
所以徐忡才决定自己先去秃发部,然后等跟祖逖汇合后,再另外安排人马去迎接两族族人,是的!没错!一定要尽快先回到无难军的营地,这样才能从长计议。
想到这里,徐忡也没有什么犹豫了,回应道:“好!我们这就动身!”
秃发推斤见徐忡也是一个爽快的,心中自然非常高兴,立即示意手下把原本跟徐忡一
起绑了的人都放了,并且给与了食物和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