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来就很好考虑了，不管李无声藏着多少实力，眼下毕竟是用人之际，说不定若羌用得着他。
褚峻好歹是实战派，懒得追究李无声到底什么来路，他觉得这么安排会更好：钱塘市的三成人马要去若羌，西冷印社也分配到了一批名额，干脆把包括李无声在内的重点学生派去实战，这种安排可以万无一失了。
◇
上午十点左右，杨思思在精舍醒来。
洗漱完毕，吃了片舍曲林，下楼发现李无声在厨房里洗菜。
这三天杨思思发现精舍确实清静，光是呆在这里心情就会好很多，更不用说困扰她很久的抑郁症了。因此她索性拉着行李箱过来住几天，也换上了白色羽绒服，一身素颜，显得很阳光。
与此同时，她和李无声也维持着诡异的默契：她不说穿李无声的秘密，李无声也不提那张黑色的卡片。
中午一起吃蒸菜饭，顺便翻翻抖魂，一起看着论坛里对铁鼠鬼案件的猜测。
饭后杨思思洗碗，李无声就在山谷里散了会步，去往紫云阁的路已经被封了，也就在附近的茶田里走走。
闻着茶香，吹着冷风，他突然觉得，这种无欲无求的生活挺有意思的，似乎三天前的那些经历都如过眼云烟般消失了。现在的心里一点波澜没有。
毕竟地狱无期，活好当下。
他找了块石头坐下来，又翻开手机看看，不经意看到杨思思的朋友圈。里面是一张夜空下的地藏巨像，金光冲天。配着一段文字，“这道光好好看，整个夜空都被照亮了。”
“在看什么？”这时候杨思思出现在身后。
“没什么。”李无声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把手机收起来。
两人维持着诡异的气氛，一起散了会步。
“听说丢了几根金条？上面也不追究了，你说那个人打算怎么处理？”杨思思假装很认真地问他。
李无声哭笑不得，“谁知道啊，或许捐掉了吧。”
李无声哭笑不得的不是他怎么莫名其妙就捐了，而是他把偷来的金条放进功德池以后，真的是一点功德值都没有！
不过杨思思下一秒愣住了，她越来越看不懂李无声了，这么大一笔钱说捐就捐？
走着走着，杨思思突然对李无声产生一种奇妙的感觉，觉得如果有些话说给他听，或许会很放心。
心里泛出一种神秘的冲动，想倾诉些什么。
杨思思自打成为灵魂医师以来，对同行一向三缄其口，她的身世、她的来历、她的情史、甚至她的年龄都是秘密。因为她的黑暗妆太过吓人，很多同行也不敢靠近她就是了。
她对外界的态度总是很冷漠，绝不接触任何人。但遇到李无声以后，她发现总是有一种冲动，希望能了解这个人。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冲动呢？
杨思思咬了咬唇。
即便茶田如此静谧，她的心也有些乱了，很多话不知道该不该做，如果说了，算不算背叛另一个自己，会付出多大的代价。
她从口袋里摸出那张黑色卡片。
李无声本能地退了几步，发现杨思思笑得像个孩子。
卡片里有着浓烈的黑暗气息，但她的眼中平静无比，笑容透着毫不掩饰的信赖。
“想知道这张卡是怎么回事吗？”杨思思将卡片晃了晃。
李无声觉得或许不是他想不想知道的问题，而是杨思思想说了。
于是平静地点点头，“回去喝茶。”
回到精舍，抿了一口茶，杨思思开始轻轻地诉说起来。
她很小的时候父亲就离婚出走了，家里很快陷入困难，她妈以前就是ktv领班，认识很多爱挥霍的男人，于是就开始带各种男人回家……有时候杨思思在自己房间写作业，就听着隔壁的奇怪声音。
这些都还好，起码日子过起来了，但她妈在她八岁时找了个稳定的相好，开浴场的。于是那年起她有了继父。
杨思思的皮肤很白，眼睛水灵灵的，那时候的她还是天真可爱，在学校里也很受男同学欢迎，很自然的，也遭到了继父的觊觎。
继父跟她妈有意无意提了好几次想跟杨思思睡觉的事，一开始她妈立马翻脸。但一次消停了又开始一次，继父变着花样哄她妈，她妈就渐渐地放弃抵抗了。
3岁圣诞夜那晚，杨思思被她妈劝了瓶啤酒，回房间昏昏睡去后，继父就闯了进来……
那之后，杨思思想尽办法从网上买来一瓶安眠药，一口气吞了三十片，但是睡到一半被发现了……
杨思思被救下来之后就变了个人，开始浓妆艳抹。初三谈了个混混男朋友，把继父手砍断了，又举报了继父的浴场，没多久继父就不见了人影……那个混混男友也进了少管所。与此同时，她妈被发现赤身地死在一家宾馆里。
杨思思把那个充满童年回忆的房子卖了，开始挥霍青春，高中时又勾搭上一个混混，同居了两年感情还算稳定，却不自重，为他堕了两次胎。但那混混渐渐变了心，在酒吧搭上了另一个女人。
这时候的杨思思已经爱上了黑暗妆和复仇的快感，她买通人不断给那对男女推销毒品，没几个月就让他们染上毒瘾，从此不可自拔……
就这样青春逝去了，杨思思大学没上成，发现除了一身罪孽，只剩下残破不堪的身体。
第107回 李无声的秘密（）
后来杨思思阴差阳错当上了灵魂医师，慢慢地开始赎罪之旅。
修行时所有的业报都会加速出现，加上工作压力，过往的罪孽开始侵蚀她的神经，渐渐换上了抑郁症和人格分裂……
随着这些病症接连发生，杨思思渐渐开始畏惧因果，除了做好唯物系的本职工作以外，也会试着接触那些传统的超度方式，不管怎样她开始认命，准备付出余生的代价去救度众生，来偿还过去的罪孽。
有时候想回到那个天真无邪的自己，但是现实的压力终究很大，受到一点刺激还是会带上黑暗的面具，保护心底里的那个孩子。
至于那张透着黑暗气息的卡片，是杨思思的系统送她的，里面封存着和她有着类似遭遇的怨灵，已经攒了上千个了，她们都不愿意安息，但也答应了系统不会上身害人，而是默默留在卡片里陪伴杨思思，战斗的时候为她提供能量，寂寞的时候就和她聊聊天。
“那时候起我就不再惧怕孤单了，人生莫大的幸福是有人陪我一起走向死亡。哪怕不是人类，而是我的病魔，或者这些和我一样的冤魂，那我也不会感到孤单。”
杨思思说完，平静地注视着手心里的卡片，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
李无声长叹一口气，到这里他算是看懂了这个人设混乱的女人，他也明白为什么杨思思会忍不住倾诉。
不管是未成年堕胎还是阴郁的眼神，他都觉得这个女人不容易。
他回味着杨思思的朋友圈，历史记录空空荡荡，有的只是那一晚的金光，和那句很简单的话。
那一晚的杨思思到底在想什么，他没空去想，只是觉得他和杨思思的几次相遇真的很有意思，也渐渐明白了纠缠她的病症。
抑郁症患者总是怀着很多说不出的秘密，最需要的就是倾诉和忏悔，最好是她的罪孽被原谅，两个人格都能得到承认，但毋庸置疑，这是身边人所不能接受的。
杨思思确实做了不少恶，但归根结底，都是因为她遭到了恶，所以才会选择以恶报恶。
很多人说恶人是少数，好人是多数，不要因噎废食，要对生活充满期待，李无声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
那是因为说这句话的人，没有摊上事。
而且他对杨思思的双重人格没有丝毫抵触，因为他隐隐感觉到，或许他自己也是……
“如果另一个你觉得不应该跟我说呢？”李无声试探着问。
“我也不知道，但她似乎也觉得你值得信任。”
李无声思考了一会，没有说话。
“至少你的事她都没有说出去，我也不会，”杨思思若无其事地笑着，“你看，我的秘密都说出来了，但你也没有特别奇怪的反应啊，说明我的选择是对的。”
李无声爽快笑了，“因为，我也没好到哪里去。”
聊到杨思思的自杀倾向时，李无声就突然想起来，之前梦到的那一浴缸血水是怎么回事了。
过了好一会儿，杨思思看着李无声有些出神的样子，试探着问，“你小时候发生了什么？”
李无声看着她，“其实我也有些事想找个人说说，你能帮我保密吗？”
“嗯。”杨思思点头，瞳孔很冷静。
李无声捧着茶杯，静静地回忆起来，“其实我小时候也有过自杀倾向，大概是因为14岁的时候被一个男老师欺负……”
那个男老师在学校里的形象很好，出国留学回来的，长得英俊，又很幽默开朗，据说有个亲戚在教育局当领导，因此很受女老师欢迎，然而奇怪的是，那老师一直就没谈过女朋友。
李无声那时候个头小，皮肤又白，样貌也清秀，之前上课的时候就觉得那老师看他的眼神有问题……
直到一天放学那老师叫他留下来，一直在办公室谈到傍晚，然后突然从抽屉里取出一瓶喷雾……
发生那件事以后，他终于明白这个世界一点都不简单。
可惜那老师的口碑实在太好，他找谁说都不清楚，反倒是自己惹上一身骚。
更无语的是，班主任竟然主动找他聊天，说老师都交代了，课后补习的时候亲了你一下，没有别的意思，他留学的时候就有亲人的习惯了，那是种很普通的礼仪……
后来那老师又找了他几次，但李无声都避开了。
没多久那老师就去了别的学校当了年级主任……
李无声那时候起，就对这个世界生厌了。
他很想复仇，觉得会有更多孩子遇到那种事，但他隐隐觉得把事情闹大会给他带来更多麻烦，不如管好自己，努力学习，逃离这个荒诞的青春期……
他更不敢告诉他爸，因为他见过他爸的手段，怕他爸做事过头，那不仅要出人命，他的学生生涯恐怕也蒙上一层更大的阴影。
于是那之后的他也变了个人似的，虽然记忆模糊不清，但李无声依稀记得，他的性格开始产生分裂……
他一方面努力学习，又和同学们打成一片，始终露着自信的笑脸。
一旦回到家剩下一个人的时候，就开始变得忧郁自闭。
可惜的是，那之后的记忆渐渐开始冻结了，一旦努力去思考就会头疼，只剩下模糊的印象。
他不确定这属于选择性遗忘还是产生了另一个人格，如果是产生了另一个人格，或许就是过去那个妖孽的自己吧……
那么那个人格现在在哪呢？为什么察觉不到他的存在呢？难道他就那样自杀了吗？还是去了什么别的地方？
双重人格，是不是意味着有两个灵魂呢？
李无声想不下去了，因为记忆碎片实在太凌乱了。
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也懒得去精神病院诊断。似乎心底里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在那些五花八门的化学药物和物理治疗方式之外，有一种由内向外、直指人心的方法，能够给他带来最终的答案。
至于现在，也只想对自己说，过去的就过去了，活在当下就好。
◆
其实光凭那段记忆是不会促成一个孩子自杀的，也有其他方面的因素。但现在的我，那种压抑感也写不出来了，就不深究了吧。
本书内容和现实中一切人、事、物无关。
。
第108回 库洛牌的问题（）
那天下午，李无声和杨思思聊了很久，一直聊到黄昏，前后换了三趟茶，聊到两人都有些晕茶了。
他发现他和杨思思有很多共同语言。
说实话，李无声也没指望有人能懂自己，没想到还是遇到一个。
不多时，发现窗外的夜空缀满了星星。
这天晚上，还发生了一些别的事。
市第二福利院收到一笔一百多万的匿名捐赠，福利院全体工作人员都在各个社交平台上寻找这位无名好人。
然而福利院的影响力不算太大，微博并没有多少粉丝，员工们的朋友圈也很小，这条消息很快就被埋没在明星的热搜里。
另一个值得玩味的事，就是电竞圈一年前的艹粉事件突然发生反转。
这件事的导火索是一周前，一个新兴电竞选手被女粉丝爆料艹粉。
但和一年前的李无声选择忍辱不一样，这位年轻的电竞选手愤怒地发微博，扬言他遭到算计，并要控告几家涉事媒体歪曲事实。
但后来事态开始升级，那电竞选手竟然被爆出一年前的直播合约没有完成就跳槽，欠了老东家3000万的违约金。
电竞选手艹粉升级为违约事件，事情一下子闹得沸沸扬扬。
最后电竞选手和老东家和解，退还了以前的收入500多万元。
于是，一场纠纷也在大家“互相谅解”的联合公告中烟消云散。
然而这件事消停了一周，突然有热心网友发现，那个女粉丝竟然和当年控诉李无声的是同一个人！
李无声的事早就凉了，但当年可是艹粉热闻啊，很多圈内人印象都很深刻，于是这事立刻就炸糊了啊。
热心的网友们开始疯狂人肉该女粉丝，原来此女在某知名大学法学院就读，是个法律高材生，可惜的是父亲嗜赌成性，家境并不宽裕，反而欠着很多外债。
按理说这种上进的女孩会进一家律所慢慢成为女强人才是，然而此女毕业后一直显示无业，反而最近一年的购买记录十分阔绰，有人扒出她的网购记录，一天能有十几个包裹，不是衣服包包就是鞋子……光网购都这么疯狂了，逛街还不得疯到天际啊……
这女的学了这么多专业知识，竟然无业？绝哔成了专业讹人的好吗？！事情就在这一晚越演越烈。
那之后该女开始遭到网络暴力，家门口被泼油漆，宝马车天天被划，宠物狗直接被偷走了。
另一方面，人们找到李无声的微博，纷纷道歉，是他们当初的暴行让一个电竞天才直接陨落。
当然，李无声的微博已经停更很久了。
第二天一早，李无声就发现杨思思的房间空着。
没有留字条，也没有发短信，和昨天晚上的她判若两人。
李无声没想太多，下楼去厨房煮粥，开始悠闲的一天。
“搞什么啊。”小圆这时候有点起床气，放大假呢还这么早，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正好见他落单了，就更想说他两句了……
李无声正翻着怨念商店呢，他一直有一个问题要跟小圆说清楚，眼下轻松很多，正好适合问她。
于是义正言辞的说道，“我们之间要有信任，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我？”
“怎么会？”小圆有些愣住。
“那你好好解释一下，库洛牌为什么这么便宜？”
李无声当初看到一万点就能买张库洛牌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了。
因为他很清楚，能量是守恒的，那么大能量的库洛牌只要一万点？扯淡呢。
所以他大概猜得出库洛牌的真相：因为这个世界没有魔法，所以库洛牌压根没用。
更何况光卖库洛牌不卖钥匙的，你叫我怎么用，这个设定一看就有问题好吗？
而且就算能用，还要摆个姿势说那句中二台词啊，魔法少女还行，我一个老爷们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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