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真是非常想念你啊,洛伦·都灵!”
小个子巫师脸上挂着十足的微笑,灿烂的笑容差点儿就能将杀气腾腾的眼神盖过去了,如果不是洛伦注意到她已经攥成拳头的右手的话。
“我、我很抱歉。”尴尬的笑了两声,黑发巫师赶紧向后躲了躲:“请相信我,真的,实在是没有办法否则我肯定会回去的!”
“没什么,不就是又骗了我一次,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远途而来,风尘仆仆的艾茵·兰德,微笑下隐藏着的是咬牙切齿的表情:“而且也只是毕业典礼这种大不了的事情,根本不用在意。”
“抱歉,我真的错了,我下一次肯定再也不敢……”
“住口!”终于忍无可忍的小个子巫师瞪大了眼睛,肩膀颤抖气呼呼的瞪着他,看样子如果不是为了注意形象,她已经直接扑上来了:
“我警告过你,不准把我当傻瓜——!!!!!”
精致的面颊涨得通红,像是熟透了的苹果;淡金色的发丝也翘了起来,让愤怒到极点的艾茵看起来就如同炸了毛的小狮子,朝洛伦张牙舞爪着。
面对如此“可怕”的敌人,洛伦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举双手投降:“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您想怎么惩罚我都行,还请不用客气。”
装傻充愣的黑发巫师让艾茵气得牙痒痒,而躲在小个子巫师身后的帽子,则完全惊讶于凶恶的洛伦·都灵,居然还会害怕这位好心肠的巫师老爷?
短暂的失控过后,艾茵·兰德逐渐恢复了理智,做了一个长长的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她本来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的,但一看到这家伙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小个子巫师就感觉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这个大骗子,实在是太可恨了!
“这么说,你现在是正式的炼金术师了?”洛伦故作轻松的问道,脸上还挂着笑:“现在说恭喜的话,应该还不算晚吧?”
“至少比某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强多了。”小个子巫师翻了个白眼:“你真该看看他在典礼上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要当公爵了呢!”
对于艾茵的抱怨,洛伦丝毫不怀疑。按照艾萨克·格兰瑟姆的一贯作风,这位没有直接冲上去把所有人的成果貶个一无是处,然后摆出一副“在座各位都是垃圾”的表情,那已经证明他十分的克制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会来深林堡,但既然来了就先好好休息一下吧。”有讨好嫌疑的洛伦,十分殷勤的从小个子巫师手里拎过行李:“先在城堡里住几天,虽然很偏僻但还是很舒服的。”
“我就是深林堡人。”小个子巫师无奈的看着他:“可比你这个刚刚上任的巫师顾问了解这里多了!”
就在三个人准备返回城堡的时候,巴里·塞纳十分“巧合”的正准备离开,面色和蔼的老人朝洛伦笑了笑:“这不是洛伦·都灵阁下吗?真是太巧了。”
“是啊,真是太巧了。”洛伦的脸上同样挂着公式化的笑容:“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上您!”
“这两位都是您的朋友吗?”老人朝帽子和小个子巫师笑了笑:“不知道是否赏脸,请您介绍一下?”
“当然可以,这位是帽子。”洛伦拍了拍男孩儿的脑袋,“真诚”的微笑着:“而这一位则是……”
“我、我叫艾萨克!”艾茵抢在洛伦前面,主动握住了老人的手,脸上的笑容十分的紧张:“很高兴认识您!”
“没错,全名是艾萨克·格兰瑟姆。”洛伦没有半点犹豫的接了下来:“维姆帕尔学院首屈一指的炼金术师!”
第十七章 严冬(一)()
在撒谎这件事上,小个子巫师还是远没有洛伦来的经验丰富——尤其是她的表情,几乎都要把“我说谎了”这四个字现在脸上了。
不过还好,及时站出来的洛伦帮她圆了过去,而巴里·塞纳似乎对这件事也没多少兴趣,只是在知道艾茵是一名炼金术师的时候,表情才稍稍出现了些许变化。
对于艾茵和帽子想要在城堡里住几天,老人不仅没有阻止,反而十分热情的帮忙安排一个空出来的房间,就在洛伦的隔壁。
推开房门,虽然屋子比较小但也算有干净的床铺,简谱却也漂亮的桌子上放着一盏烛灯,还有一扇窗户可以看到城堡外面的风景,被褥和枕头也都是崭新的。
准备的这么细致,简直就好像提前安排好了一样,总不可能这次也是巧合吧?洛伦的嘴角翘起一丝冷笑。
“你就一点都不好奇吗,为什么我会冒充是艾萨克。”
小个子巫师却不像他想得那么多,一路沉默的她在走进屋子之后终于忍不住开口:“而且还替我圆了谎。”
“当然好奇,但是……”洛伦朝艾茵宽慰的笑了笑:“我相信你会这么做,就肯定有自己的理由。而当你想要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的。”
虽然下意识的觉得这是对方糊弄自己的说辞,但小个子巫师还是很开心,嘴上却不依不饶:“你只是想说我很不擅长撒谎对吧?”
“诚实又善良的艾茵怎么可能会撒谎呢?”背着双手的洛伦笑着反问道,十分自信的挑了挑眉毛:“这方面可是在下的强项。”
“大言不惭。”还没有原谅他的艾茵冷哼了一声,却被洛伦按住了脑袋。
“不论你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是什么,我只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缓缓放轻了声音,黑发巫师却加重了语气:“在你准备动手的时候,一定要说出来——我尽我所能,去达成你的愿望!”
低声沉默的艾茵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给洛伦的答复。精致的面孔上却流露着复杂的神色,像是有什么隐情。
洛伦突然想起了之前在和鲁文离开城堡的时候,遇到的那位兰德家族的族长,而艾茵·兰德也是深林堡人。
会不会是和这件事有牵连呢?不喜欢妄作猜测的洛伦只是让这个念头从脑海里一闪而过,便转身离开了小个子巫师的房间。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冬天已经到来,也就是说和深林堡贵族们的拉锯战,也进入了最后的阶段,到了必须解决他们的时候了。
不论他们愿意与否,这都是鲁文·弗利德最后的机会,也是最重要的一战。不能收拾掉这些顽固分子,他就不可能真正在深林堡的贵族当中树立威信,而彻底打压塞纳家族也就无从谈起。
到时候人们只会说,是塞纳家族主动站出来帮助伯爵,才让那些贵族们松口的。这对伯爵的声望绝对是大大的不利。
更何况对方会这么做,背后肯定另有图谋。世上没有免费的晚餐,巴里·塞纳会突然“背叛”深林堡的贵族们,只能是因为这样对他更有利。
而且,眼下还有更多的问题……站在走廊的尽头,眺望着窗外越来越凛冽的寒风,还有漫天飘飞的白雪,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正蔓延在洛伦心中。
现在还只是有些寒冷而已,再等上一个月土地就会彻底被冰封,冻僵的地面连草叉都插不下去,想要在这种天气开工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越来越寒冷的天气,也会极大的削减农民们对土地的热情。如果天冷到足以冻死人,又有几个人会愿意为了只是有可能得到的土地,就离开家里温暖的火坑呢?
说到底,鲁文·弗利德只是一个刚刚统治他们不久的新伯爵,当然没有原本塞纳家族那样在本地的声望,不可能对这些普通人一呼百应。他们只会相信眼见为实,还有周围流传的传言。
时间拖得越久,局面对深林堡的贵族们而言就越有利——这就是他们的打算,只要一直拖下去,总有一天伯爵会坚持不住,自己选择放弃的。
这就是他们的打算,哪怕人已经被伯爵软禁在了城堡里,只要没有合适的借口鲁文一样不可能整他们,所以他们根本不担心鲁文会直接来硬的,那只会让剩下的贵族更坚定的站在他们后面。
他们会把自己打扮成对抗残暴领主的“高尚之人”,用最最正义的借口推翻鲁文·弗利德的统治,让弗利德公爵颜面尽失,放弃收回深林堡的计划。
黑发巫师站在地图室的门外等候着,没过一会儿,面色发黑的亚伦爵士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光是看表情他就知道,今天伯爵和那些贵族们又没能谈拢。
“伯爵大人已经快没什么耐心了。”亚伦爵士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神色非常的凝重:“再这样下去,就算过多久都不能解决问题!”
“他对那些贵族们动手了吗?”
“没有……”深深叹了口气,亚伦爵士总算是否决了洛伦最担心的猜测:“但是再这样下去,那是早晚的事情。鲁文·弗利德,他从来都不是特别有耐心的人,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黑发巫师点点头,表示理解——从对鲁文的观察就不难看出他其实没什么耐性,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有爆发,完全是因为他真的希望自己可以成为一个合格的伯爵,仅此而已。
但是再这么继续拖下去的话,只会让局面越来越糟,必须尽快扭转态势……陷入沉思的洛伦,甚至都没有注意到亚伦爵士拍了拍自己肩膀,直至对方把纸条递到他面前才反应过来。
“这是……”
“偷偷记下的。”亚伦爵士点了点头:“虽然应该不全,但上面的几个人,都是那群贵族里面最强硬的几个家伙。”
“我不懂政治,但只要跟踪这几个人就肯定能挖出不少东西,说不定还能发现他们背后是谁在撑腰——你们这些巫师们,肯定有不少办法能不被人发现的对吧?”
“当然。”心领神会的洛伦点了点头,亚伦爵士的意思恐怕不仅仅是让自己跟踪他们,还要想办法从他们的嘴里抠出点什么来。
反正只要不被人发现,不会牵扯到伯爵的身上,自己想怎么做都可以。
看着上面那一串串各个家族族长的名字,兰德家族居然也在其中,洛伦的嘴角多出了一抹不易被察觉的苦笑。
真是……太尴尬了。
虽然只听小个子巫师提到过几次,但她对自己的姓氏还是非常骄傲的,言语之中都透露着一种不言而喻的自豪感。
怎么办,要想办法偷偷暗示一下这位兰德家的家主吗?还是说想办法让鲁文不至于注意到他,把目标转移到别人的身上?
“原来你也注意到了?”看到洛伦右手按在兰德家族的字样上,亚伦爵士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就是这个叫维萨里·兰德的胖子,从头到尾装成一副讨好的模样,却自始至终都在反对整个计划!”
“如果不是因为他,伯爵昨天本来是可以说服几个人把土地叫出来的,结果却功亏一篑!”亚伦爵士不由自主的加重了语气:“不管你用什么手段,绝对不能放过这个该死的胖子!”
“……我明白了。”轻轻叹息一声,目光游移的洛伦踌躇着。
第十八章 严冬(二)()
虽然对于兰德家族的事情十分的纠结,但很快洛伦就没有心思考虑这件事了——仅仅才过去一个星期,呼啸的冷风就彻底征服了整个伯爵领。
哪怕天空中的太阳依旧闪耀,刺骨的严寒也令人如坠冰窟!
冬天降临的速度远远超乎洛伦的预料,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按照小个子巫师的测算,还有她过去在深林堡生活的经验来看,这次的冬天很可能格外的长。
这也就意味着,深林堡的存粮很有可能坚持不到来年春耕之后,哪怕只是稍稍出现意外,整个城堡都有可能出现断粮的风险。
到了这一步,黑发巫师总算能明白,为什么巴里·塞纳会心甘情愿的交出土地了——按照洛泰尔公国的传统,封臣只有义务负责封地内的臣民,而那些自由民则算是领主的臣民。
换而言之他们是不用管这些人死活的。这些刚刚得到了自己土地的农民们,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有鲁文·弗利德伯爵一个人而已。
他们抛弃了一些贫瘠的土地和一群无所依靠的农民,借机来消耗城堡内为数不多的存粮。等到这些人吃光了城堡里的粮食,而伯爵走投无路的时候,自然会向他们投降!
对方的手段简直毒辣到了极点,他们肯定清楚这样做会有成百上千的人,在寒风中活活饿死,冻死,但在他们的眼中却一文不值,仅仅是用来逼迫鲁文向他们投降的道具而已。
自己居然又失算了……
洛伦现在才发现,自己严重高估了这些贵族们的道德底线,以为就算他们不把自己的佃户当人,也应该是很不能轻易舍弃的“财产”,但现实果然是残酷的。
洛伦讨厌意外,不稳定,突如其来的状况……但相较之下,他更讨厌自己的“失败”。
只要一息尚存,只要手中还有棋子,还有寰转的余地,他就绝对不肯承认自己失败了——更何况,现在只是被对方抢占了先手而已。
这局棋还没有结束,至少在自己被将军之前,就没有结束!
………………即便壁炉已经烧得火热,地图室内的气温依旧冷得令人打颤。忽闪忽灭的烛火在墙壁上留下黑色的剪影,如魔鬼般摇曳着。
而坐在地图桌旁边扶手椅上的鲁文·弗利德,心情却要比气温更加寒冷。就在听到黑发巫师说出的那一刻,他甚至感觉自己都有点儿绝望了。
“你的那位炼金术师朋友,真的能够保证准确无误吗?”
“他是我认识的人当中,最优秀的炼金术师。对于气象的变化和自然学的知识,远远要超过我。”
洛伦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如果连艾…艾萨克都这么说,那我也只能尊重他的判断。”
年轻的伯爵表情更加难看了,他当然清楚漫长而又严酷的冬天意味着什么。那些才刚刚获得土地的农民们,如果自己不拿出城堡的粮食救济他们,根本没有能力扛过严寒。
但是洛伦刚刚也已经说过,深林堡的存粮虽然充裕,但也绝对不够这么多人消耗的,最多最多也只能坚持一个月的时间。
超过一个月,所有人都得活活饿死!
“今天已经有不少村庄的长老到城堡来求情,说农庄的粮食告罄。”洛伦平静的说道:“如果不能尽快拨给他们一些粮食的话,他们除了偷猎和当强盗,就只有活活饿死这条路了。”
“如果所料不错,很快还有更多的难民来到深林堡请求救济,到时候的情况只可能变得更加危险。天气越来越冷,一旦没有吃的他们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甚至是重新回去给那些领主当佃户,整个计划会功亏一篑!”
“究竟该怎么办?!”
已经快要忍无可忍的鲁文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我们就快成功了,难道就要让一场天灾把所有的成果都抹杀掉?!”
鲁文不甘心,他当然不甘心——明明胜利已经近在眼前,成功的果实已经触手可及,这时候却不得不收手,怎么可能心安理得的接受?
但现实却又残酷到无法承受的地步,仅凭深林堡不可能养活所有人,如果没有那些贵族们支援的话,他就不得不看着那些相信自己的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变成尸体。
“办法当然有。”
“说!”快失去耐性的伯爵变得凌厉许多。
“我们需要支援,否则绝对不可能撑得住。”洛伦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既然这次的冬天这么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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