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是利用这种局面,让原本一丁点儿希望都没有的殿下您能够左右逢源,甚至成为一个别人眼中合格的帝国继承者。”
“咳咳咳那个‘一丁点儿’是多余的。”
翻了个白眼儿,布兰登没好气的看着他:“我没指望他们会因为这么一场胜利就对我改变看法观点这种东西,一旦确定就很难被改动了。”
“就像是标签,就像教会总说巫师是邪恶的,所以绝大多数人就认定巫师是邪恶的,而不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应该确认一下。”
深以为然的洛伦点点头,轻轻叹了口气:
“非常遗憾的是布兰登殿下您身上的‘标签’实在是有些多,而且每一个都和‘正面评价’无缘,想要让他们扭转观点简直比登天还难。”
“基本上除了向圣十字祈祷,您的巫师顾问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改变这一点了。”
再次翻了个白眼儿,一脸无所谓的布兰登摊了摊双手:“那敢问我的巫师顾问阁下,除了这种绝对没用的办法之外,就没有任何别的方法了吗?”
抿了抿嘴,犹豫片刻的黑发巫师转过身来,郑重的看向布兰登:“只有一个办法。”
“既然您的形象已经在帝国境内‘深入人心’,那么我们再怎么弥补都是多余的,反倒会显得很扎眼,甚至会让对您有成见的人嗤之以鼻。”
“对萨克兰帝国的贵族和那些平民们来说,萨克兰亲王康诺德德萨利昂是一位完美的继承者,几乎符合所有人心目中帝国皇帝的形象。”
“您要做的,您能做到的就是表现的和他截然不同甚至是正好相反!从现在开始树立一个和康诺德完全不一样的,帝国继承者的形象!”
那一瞬间,布兰登的脸上再次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能够符合所有人心愿的人,也不相信一个人能够满足所有人——当满足一部分人利益的时候,肯定会要牺牲另外一群人,这是必然的。”
洛伦深深吸了口气,语气愈发沉重:“所以在帝国境内,肯定还有另外一群人会对康诺德心生不满;只不过也许是数量太少,也许是因为没有话语权,也许是因为看不到希望不得已,选择了屈服。”
“您要做的,将这一群群少少的人集中起来,给他们充足的话语权,让他们看到希望让他们看到一个能够让他们绝对信赖和支持的继承者,看到帝国的十三世代还有另一种可能性,结果尚未可知!”
脸上挂着笑容的布兰登又歪了歪脑袋:“真的有可能吗?”
“我不知道,也许根本就没有。”耸耸肩膀,洛伦轻笑了一声:“不过但凡是人,就会有赌徒心理;特别是在他们觉得自己还有赢面,还能一把定胜败的时候。”
“我们都是赌徒,都在拿未来做赌注只不过我们手里没有本钱,该去担心输赢,患得患失的人是那些有本钱的人,不是我们!”
话音落下,怔怔的布兰登突然抱着肩膀,很是仔细的打量着自己的巫师顾问:“洛伦都灵阁下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在说那些话的时候,特别像那种处心积虑,想尽办法坑蒙拐骗的大坏蛋?”
“不过我喜欢!”
第一章 万城之女王(上)()
在萨克兰亲王领以西,越过奔流不息的河水,那片被宝石河所环绕的土地就是萨克兰帝国最为繁荣也最为富饶的土地,也被萨克兰人称之为“新萨克兰”,或者“西萨克兰”的地方。
同样,也是帝都戈洛汶所坐落的地方。
如果帝都戈洛汶是宫殿,那么亲王领就是它的围墙和屏障;
若再将戈洛汶比作一位睥睨天下的女王,亲王领就是她的骑士。
对于萨克兰帝国,或者说尤其是萨克兰人而言,这片最早被命名为“新萨克兰”的土地不仅仅是他们的新都城,更是寓意着一个在“北方巨龙”的威严下俯身盘桓数百年的古老王国,第一次走向了他们征服世界的脚步。
就在十三世代之前,被布兰登德萨利昂称之为“运气爆棚”的德萨利昂家族的祖先,为了迎娶“巨龙女王”布伦希尔德,在当时圣十字教会的建议下在这片新征服的土地上修建一座新的都城。
戈洛汶,寓意为“伟大的胜利”。
帝国,由此开始。
沿着奔腾不息的宝石河是一条绵延不绝的道路,远处是无边无际的麦田、果园和篱笆沟渠组成的,大大小小的教堂、庄园在这片土地上星罗棋布;墨绿色的常青树犹如屏障一般,耸立在道路的两侧;
艳阳高照的穹顶之下,北国的肃杀在这片土地上销声匿迹;只有裹挟着水润的暖风从宝石河上源源不断的涌来,吹拂着两岸的常青树。
断界山要塞之战十数日之后,前往帝都戈洛汶的大道上,一支不大不小的队伍正在缓缓前行着。
“至尊贵的德萨利昂十三世代,帝国第二顺位继承者,被圣十字庇佑的布兰登德萨利昂殿下啧啧啧,能为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家伙想出这么多个头衔来,真是委屈这群家伙了!”
马车里,一边打趣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巫师顾问,手里还在翻看着信笺的布兰登连连摇头,嘴角都咧到耳朵根了:
“我们很荣幸这地方用错了,他们应该想写很遗憾才对得知您已经抵达西萨克兰的皇家领地境内,并且已经在前往帝都戈洛汶的路上;”
“在您之前十五日,北方的战事已经传到了帝都;听闻您凭借一己之力抵御魔物入侵,帝国的贵族们无不惊喜非常嗯,我已经能想象到他们下巴掉地上了。”
“得知您毫发无伤,您卑微的臣子们皆是喜极而泣,举杯欢庆这句要是换成嚎啕大哭,或者咬牙切齿什么的我可能会更高兴一点儿并且衷心的祝愿您此行无比一路顺风;”
“愿圣十字庇佑着您刚刚不还说我是被‘圣十字庇佑的’嘛,前后矛盾这是精神分裂了吗我们怀揣着激动非常的心情,恭候着您的到来嗯,怕不是脸上笑嘻嘻,心里”
黑发巫师翻了个白眼,很是无力的伸手打断他:
“你真的每一句都要吐槽一次吗?”
“生活的乐趣就在于能够寻找到乐趣,不然还有什么乐趣可言?”理所当然的皇子殿下耸耸肩,很是不在意的随手将那封信扔出了窗外:
“总而言之,就是说上到敬爱的父皇陛下,下到随便哪条街头的流浪狗都知道我已经到哪了——这么备受瞩目,还真是让我这个‘丢脸皇子’受宠若惊!”
看着满脸笑容的布兰登,神色淡然的洛伦没有开口,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
虽然在来之前就已经有所预料,但只有真正踏上西萨克兰这片土地之后,才能真正感受到断界山要塞之战所带来的变化。
从宝石河下船之后收到的信笺开始,几乎每天都能看到不少人在营地附近徘徊游荡,小心翼翼的观察和跟踪着他们。
根据爱德华所说,只有极少数的一部分是帝都戈洛汶的守夜人在确保布兰登的行踪;但更多的则是各个势力,尤其是那些贵族们的密探。
虽然不能确认每一个,但其中的确不乏好手,即便是遇上了也不确定一定能赢的家伙——如果不是因为有阿斯瑞尔,洛伦甚至都不能确定他们的存在。
鲁特因菲尼特的守夜人,行踪诡异的刺客、身手了得的杀手、疑似巫师的密探几乎帝都之内所有的势力,都已经在默默等候着布兰登德萨利昂的到来。
原本默默无闻的布兰登德萨利昂突然如此“备受瞩目”,真的很难讲究竟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让布兰登德萨利昂成为整个事件的核心,自己置身之外这应该就是康诺德一开始的计划,除此之外洛伦也想不到任何其它的可能。
“人的一生,应该有一个‘终极目标’,其余的一切都是必须为此而服务
但他们都不清楚自己的目标是什么,就像就像逆流而上的鱼,寻找能够乘势而起的浪花,越过一个又一个险滩,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们看不到,所以他们不会明白我是如何动手的,不会猜到我的计划,这就是他们的弱点”
洛伦已经不记得当小个子巫师告诉自己这些的时候,当时的自己究竟是什么表情;
究竟什么才是康诺德德萨利昂的“终极计划”?
作为几乎十拿九稳的帝国继承者,他能够得到的一切都已经得到了;即便布兰登真的会尝试着挑战他的位置,概率也是微乎其微。
让萨克兰帝国更进一步?确实有这种可能,但应该不是他现在会去想到的艾克哈特二世陛下尚且建在,以后的事情尚未可知;
现在就去想以后的事情,似乎也只是在做无用功,像康诺德这种人怎么会去做无用功?
就在两个人一个苦思冥想,一个悠然自得的时候,行进中的队伍突然停下;冷漠的爱德华突然走了过来:
“布兰登殿下,有人来了!”
警惕的黑发巫师率先离开了马车,漆黑的瞳孔微微眯成了条缝,倒映着远处的地平线。
就在道路的尽头,艳阳下的烟尘之中一队骑兵正在朝快速的接近着。
而在那最前面的,是一位举着旗帜,轻装前进的骑士。
三头巨龙托举的铁王冠
长舒了一口气,黑发巫师朝身旁的爱德华摆了摆手——这个冷漠的守夜人大概是还记得在前往断界山要塞时候发生的事,才会紧张成这副模样。
骑兵们在队伍的最前列停下,走在最前面的骑兵将手中的旗帜扔给了身后的侍从,而后翻身下马,两翼的卫兵们纷纷为他让开了道路。
站在马车一侧的洛伦挑了挑眉毛,打量着来者的身影。
对方的个头不高,甚至称得上有些瘦弱,但肤色和走路的样子却证明他身体十分健康;年龄不大脸上却有些皴纹,明显是那种常年在外饱经风霜的旅者。
最重要的一点虽然他举着德萨利昂皇室的旗帜,但却穿着一身标准的圣十字教会的长袍,举手投足间也明显是一位教士的模样。
而且洛伦总觉得这个家伙看得有点儿眼熟。
面容清瘦的教士带着和气的笑容走到黑发巫师十公尺左右的距离,很是刻板的微微颔首:“以艾克哈特二世陛下的名义,向布兰登德萨利昂殿下及诸位先生们致以真挚的问候。”
“在下是圣十字卑微的仆人,添为大教堂的一名新晋教士,诸位称呼我为韦伯就可以,还请不用多礼。”
说完这些,年轻的教士抬头微笑的走向还在一脸莫名的黑发巫师:“洛伦都灵阁下,自晨星林一别之后,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
“您不会已经把我这个古木镇的小教士给忘了吧?”
第二章 万城之女王(下)()
“真是万万没想到,相隔了那么长时间,又是境遇完全不同的我们居然还能再次见面……洛伦·都灵阁下,这一定是圣十字的意愿!”
和煦的暖风之中,骑着马并行在黑发巫师身侧的小教士韦伯表情莫名的兴奋,眼睛里仿佛都闪烁着虔诚的光芒:
“我原本是打算祝贺您能够取得如此显赫的功绩,但…等我真正清醒过来之后,我只想感谢圣十字,没有让我失去您这位朋友。”
“您真是太客气了。”洛伦只是淡然的笑了笑,语气平静:“一切都是圣十字的意愿。”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就连洛伦自己都感觉到一种莫名的讽刺。
没能听出来的韦伯点点头,一副当真了似的表情:“吾主永远注视我们,在前进的道路上为我们准备了诸多阻碍;因为不曾经历怀疑和磨难的信仰,是没有价值的!”
实在是不想回答这句话的洛伦笑容有些僵硬,只是应付着点点头。
对于这位小教士韦伯洛伦还有点儿印象:自己在学院时第一次外出执行任务前往古木镇时,就是他主动站出来帮了自己;
之后也是因为他及时将道尔顿导师被鲁特·因菲尼特所抓的消息送来,自己才会前往埃博登寻找圣血药剂,并且发生了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事情。
会对小教士韦伯有印象,主要还是因为他对于信仰的观点和绝大多数教会成员截然不同——相信虔诚的信徒不会受到身份和地位的影响,同时也很排斥强迫他人信教。
根据莉雅所说在自己离开之后一段时间,小教士韦伯就阻止了洛泰尔的教会强迫精灵信奉圣十字的举动。
非常有意思是,因为韦伯的宽容和那副无与伦比的好脾气,已经有一些晨星林的年轻精灵愿意主动信仰圣十字,在晨星林修建了一个很简陋的礼拜堂。
这可真是……
“话又说回来,你不是古木镇的见习教士吗?”眺望着远处郁郁葱葱的山丘,和鳞次栉比的庄园宅邸,洛伦轻声问道:
“怎么会从洛泰尔的圣十字教会,来到帝都戈洛汶呢?”
对于教会成员的人事调动,最起码也得是誓言骑士和主教一层才有资格才对。
“为什么…因为我原本就是戈洛汶的教士啊。”小教士理所当然的回答道,又突然苦笑了一声:
“在正式晋升的那年,我尝试着帮一位十几年前受火刑而死的魏格纳巫师平反,结果英诺森大主教极为震怒,才离开帝都前往洛泰尔。”
就是那位提出断界山不是圣十字的奇迹,而是两块大陆相撞形成的巫师吧…黑发巫师眯着眼睛,隐隐想起了布兰登曾经说过这个。
“实事求是的讲,我并不觉得那位巫师是对的——但是,只因为有不同的看法就将其火刑,打在叛教的耻辱柱上,实在是有些太过了…虽然英诺森大主教并不这么想。”
“原本没有想到还能回来,是法比昂主教在他卸任之前为我求情才换来了这次机会。”说到此处,韦伯的眼神一暗:
“法比昂主教…他已经蒙受吾主的召唤,荣升天国。”
黑发巫师微微颔首,轻轻摇了摇头。
大概是察觉到气氛太过沉重,小教士连忙挤出了一丝尴尬的笑容:“还是不说这些了,您应该是第一次来到帝都戈洛汶吧?”
“确实是第一次。”
“那你一定会不虚此行的,我的朋友。”韦伯很是认真的看着他:
“虽然这么说有自傲的嫌疑,但我认为任何一个帝国的子民今生今世至少应该到访戈洛汶一次——只有亲眼所见,才能明白我们究竟生活在一个怎样伟大的国度之中!”
“自古王国时代的山间堡垒,至帝国时代的皇家行宫,再到如今的戈洛汶……整整十二世代,数百年计,发生过的传奇与故事数不胜数。”
“她见证了帝国的建立,见证了圣十字的兴起,见证了艾克哈特的‘伟大征服’,见证了布兰登的宏图伟业,见证了‘狂龙女皇’夏洛特与‘黑公爵’罗兰·都灵的怨恨情仇……”
骑在马上的小教士缓缓抬起目光,眺望着远方的地平线:
“戈洛汶既是萨克兰帝国的心脏与源头,萨克兰帝国…既是戈洛汶的骄傲与荣光!”
微微怔住,顺着韦伯目光的洛伦也不由自主的抬起了头。
就在下一刻,黑发巫师脸上的表情凝滞了。
就在道路尽头的方向,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黑曜石雕像——几乎就在看到那雕像的同时,道路两侧的人群也开始变得稠密了。
或是打扮朴素,衣衫简陋的平民;或是乘坐马车,穿着精致绸缎服装,前呼后拥的贵族;还有轩车满载,匆匆忙忙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