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瑞尔之所以会不愿意告诉你,是因为它的力量…非常的特别。”
“关于这个,阿斯瑞尔已经和我说过一些了。”洛伦微微颔首,凝重的开口道:“是涉及到时间的,对吗?”
那一刹那,洛伦很确定自己面前的两个邪神对视了一眼,随即少女轻轻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洛伦只知道这些,不幸中的万幸。”轻轻低叹一声,艾莉儿缓缓抬起头:“洛伦能这么理解真是太好了,看来阿斯瑞尔总算是做了一件很正确的事情。”
“面对‘黑十字’有多么谨慎都不算过分,尤其是几乎注定与它为敌的情况下。”少年理所当然的瞥她一眼,但很快就灰心丧气的瘫了下去:“但如果有可能,还是不希望碰上那个家伙啊!”
“等等,能不能解释一下…你们究竟在说些什么?”
“亲爱的洛伦,用这种方式来告诉你真的是非常不好意思。”先开口的是阿斯瑞尔,扁着嘴摇了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用你能理解的方式来说…塞廖尔的能力非常特殊,你对它的了解越深,就越不可能战胜它,所以你只需要知道它的能力涉及到时间就足够了,知道的越多反而会害了你!”
“非常抱歉,但…这的确是最好的办法。”察觉到黑发巫师表情细微的变化,艾莉儿面带歉意的款款上前:
“但还希望洛伦可以明白,‘黑十字’塞廖尔是一个非常可怕的敌人,甚至于几乎不可能被战胜的敌人,艾莉儿也只是希望能够尽量让洛伦远离这种危险的家伙……”
“越是了解,就越是不可能战胜吗……”
不自觉的自言自语着的洛伦陷入了沉思。
“准确的说就算一无所知,战胜塞廖尔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少年精致的面颊甚至在微微抽搐,仿佛陷入了某种恐惧之中:
“我们能做的也只有寄希望于‘坠落’的他和我们一样,已经虚弱到连维持梦境世界都非常困难的地步了。”
片刻的死寂,直至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嗯…伙食不错嘛;休息的怎么样了,我的巫师顾问阁下?”
带着几分打趣的口吻,笑的比阳光还灿烂的皇子殿下不请自来的走进了房间,双手插着腰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空荡荡的屋内只有洛伦一人……外加床头上的黑羽鹰,和一只始终“不怀好意”盯着那只黑羽鹰的月影猫。
“有问题?”挑了挑眉毛的洛伦,手中还端着盛满浓汤的勺子。
“没什么,只是随便过来转一转,然后聊一聊关于你的‘报酬’问题。”不停的左右而言他,眼神忽闪的布兰登堂而皇之的坐在了洛伦对面,拿起一块面包小口吃着。
察觉到对方表情的洛伦眼角闪过一丝警觉…他绝对有别的事情。
但现在还是不要说破比较好…擦了擦嘴角,黑发巫师平静的看着他:“请讲。”
“我是这么安排的…你先和我返回帝都戈洛汶给你弄个正式的‘顾问’头衔,然后我再想办法安排,给你找个能立功的差事——我相信凭你的本事,绝对能让那些尸位素餐的贵族老爷刮目相看!”
“你对我可真是信心十足。”
“别太小看自己了,你可是我钦定的巫师顾问。”布兰登嘴角微微扬起:“等到有了理由,想给你弄个伯爵头衔就是分分钟的事情了。”
“虽然不该这么说…但我非常怀疑您有没有这个能力……”
“也麻烦给我点儿信心好吗,洛伦。”一拍桌子,笑的灿烂的布兰登转身离开;头也不回的洛伦在心底默默倒数:
三、二、一……
“哦,对了!”停在门口的布兰登突然回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挠挠头:
“那个…康诺德回来了…活的。”
“……”
“没问题的话能陪我一起去一下吗,我…有那么点儿害怕。”
“嗯…就一点,一点点。”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天灾(上)()
北风呼啸,断界山要塞的北城门外。
要塞内仅存的数百名军团士兵们站在城门两侧,顶着呼啸的暴风雪在寒风中巍然屹立,每一个人都是右手持戟架盾,左手怀抱头盔;犹如钢铁铸造的雕塑般一动不动,任由风雪吹打。
能让他们这样做的只有一个人,也只有一个人值得他们自愿这样做。
帝国的皇储,萨克兰亲王康诺德·德萨利昂…他回来了。
没有一个人开口,更没有交头接耳的人…死寂的城门外压抑非常,气氛肃穆到了极点。
当然,凡事总有例外。
一脸不高兴的布兰登·德萨利昂抱着肩膀站在暴风雪之中——作为断界山要塞地位最高,同时也是康诺德的血亲,于情于理他都必须亲自在这里“恭迎”兄长返回。
虽然他极其非常万分的不情愿。
当然,同样不情愿的还有被他强拉上的黑发巫师,“迫不得已”顶着严冬的寒风一动不动的站在皇子殿下的身后。
“放松,都已经到这里了就别不高兴了。”嘴角挂着微笑的布兰登,还很无所谓的朝一旁的恩斯特挥了挥小手很是宽心的“安慰”着自己的巫师顾问,让洛伦忍不住翻了白眼儿。
这种耍无赖一样的嘴脸,简直都快变成布兰登的“独有标志”了!
皇子殿下慵懒的开口:“更重要的一点…这里是断界山要塞,康诺德的态度几乎可以决定一切——如果希望能够得到一个好点儿的结果,我觉得我们也需要拿出更多的诚意来。”
“……”
“你是我的巫师顾问,你发现的尼德霍格可是关键性的证据;即便敬爱的皇兄大人不会可以为难我们,总得给他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对吧?”
“……”
“你可以尽管放心,我敢保证皇兄大人绝对不会轻易对你动手——当然,如果他决定对我动手的话你也要尽可能保护我才行…呃,问一下,我这么一说你有没有觉得自己突然变得很重要了?”
“……没有。”面无表情的洛伦僵硬的转过头,用近乎杀人般的目光看向这位皇子殿下:“但是我都在这儿了,难道现在还能回去?”
“嗯…就是嘛。”
布兰登扬起嘴角,朝洛伦竖起了大拇指:“我就知道,我们果然很合得来!”
“……”
洛伦非常希望拔出亮银直接给这位皇子殿下来个透心凉,然后就地焚尸——不过代价太过高昂,会让自己的脑袋变得比等重的黄金还要值钱。
就在这时,远处响起了一阵悠扬的号角声;几乎同时,洛伦和布兰登的目光看向那白茫茫一片的冰川荒原。
虽然还不明显,但已经能看到地平线上缓缓出现的火光和人头攒动的黑影;风雪之中铁王冠的旗帜在迎风飘扬,还有那连绵不绝的马蹄声和踏步声。
布兰登长出了一口气,一改刚刚嬉皮笑脸的模样,嘴角挂着淡然的微笑双手交叉于身前,一举一动有板有眼,就像是一位皇子殿下该有的风范。
疲惫的黑发巫师也只好回过头来,凝重的看向那已经从远处疾驰而来的一队骑兵,双眼眯成了一条缝。
北风呼啸,从未停歇。
一身戎装的康诺德翻身下马,随手将背后的大氅扔给了侍从;在十几名同样全副武装的骑士陪同下向他们走来。
黑发巫师挑了挑眉毛,就在那一瞬间他明确看到了布兰登有想后退的意思,下意识按住了他的后腰,皇子殿下浑身一颤,立刻恢复了正常。
“看来断界山守住了……”
面带冷峻的康诺德·德萨利昂声音苍劲有力,神色中的疲惫也不能掩盖那份威严,犹如火一般的双瞳凝视着站在他面前的布兰登:
“你……做的很好,那是个正确的决定!”
布兰登倒吸一口冷气…他当然知道那个“正确的决定”究竟是什么。
自己没有前往血骸谷去救援被雪崩困顿的北征军团,而是选择返回了断界山要塞。
拍拍身上的积雪,脑子迅速转起来的布兰登赶紧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等我赶到的时候战斗已经快结束了,就那些个腐尸魔还不够米拉西斯做个饭后运动什么的…呃……”
康诺德身后的骑士们一个个神色肃穆,那冰冷的眼神简直能让人瞬间窒息而死;剑身上的血迹,残破的盔甲,皴冻的面庞…都证明他们究竟经历了何等惨烈的战斗。
布兰登非常确信,要是继续这么“毫不在乎”的吹下去,除非皇兄出手阻止否则绝对会有人站出来一剑捅死自己。
“哦对了…既然皇兄毫发无伤的回来了……”看着那一张张面色不善的脸孔,布兰登赶紧换了个话题:“那一定在血骸谷赢的很漂亮吧?”
他话音刚落,黑发巫师就看到康诺德的手臂猛然绷紧!
“赢的漂亮?”
康诺德眯起了眼睛,皱紧了眉头:“光是在血骸谷扎营,我就在暴风雪中损失了将近一个旗团的兵力!”
“紧接着雪崩不断,营地接连垮塌…幸好都只是哨站,后勤的辎重没有受到波及,不然我身后的士兵们,得有四分之三都要活活冻死在冰川荒原!”
“至于赢的是不是漂亮,你也亲眼看到了,看到那些怪物究竟是怎么战斗的了!”
叹息一声,康诺德的声音很平静,却透露着一股森森的寒意:“和我们相比,它们不需后勤,没有辎重,可以不计伤亡;既是全数阵亡,剩下的怪物依旧会毫不犹豫的扑向我们,撕咬我们。”
“和这样的敌人作战,真的有可能‘赢得漂亮’吗?”
语气沉重的萨克兰亲王低声喃喃,话语中都带着一股悲凉。
“为了牵制住它们,我让两千名军团士兵堵住了从冰川到血骸谷的出口,我亲眼看到他们组成的盾墙,在数不胜数的怪物面前一点一点被绞杀成血肉!”
“就是这样,我才为工兵争取到架设弩炮的时间,才让骑兵能够有机会迂回到两侧的山坡上,和弓弩手轻步兵从两翼围堵封锁……用尽了所有的火油和石砲,将魔物们碾成碎片!”
“你不妨问问他们,问问那两千名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军团士兵,是不是也觉得‘赢的漂亮’?”
气氛突然变得沉重了,周围的军团士兵们默默颔首,尴尬的布兰登扯了扯嘴角,半天才说了一句:
“抱、抱歉,我…不知道居然是这样……”
“不!布兰登·德萨利昂,你做的很好!”
语气沉重的康诺德两步上前,一把按住了布兰登的肩膀,没反应过来的皇子殿下差点儿瘫倒在地!
“我不会过问原因或者任何别的,我只看结果,你做了一个非常明智的决定。”颇有些感慨的康诺德注视着自己的血亲弟弟:
“无论如何,萨克兰帝国都不能承受失去断界山要塞的结果!”
相互对视的二人沉默了足足一分钟,直至康诺德主动松开了按在他肩膀上的手。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不再小看了你了,布兰登。”
“你是个真正的德萨利昂。”
“毫无疑问,你也应该获得一位德萨利昂应有的待遇——我会写信向父皇呈明整件事的全部过程,我会告诉他你…才是拯救了断界山要塞的那个人!”
“等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有些惊疑的布兰登还没来得及弄清楚,康诺德就就已经转身走到黑发巫师的面前,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至于您,洛伦·都灵阁下……
有个人要见您。”
第一百二十章 天灾(下)()
“我们有麻烦了。”
这是洛伦走进房间时,爱德华的第一句话,强咬着牙关很艰难的说出了第二句:
“很大的麻烦。”
黑发巫师微微蹙眉,眼前的守夜人状态非常不好——光是能看到的伤势就不下三处,从头到脚几乎没有一处是完好无损的;
但是…相较于这些能够愈合的皮肉伤,精神上的创伤明显更为严重……尽管他一直都在刻意掩饰,但洛伦仍旧能察觉到守夜人有些恍惚不定的眼神。
这个一直以来冷静到极点,甚至一度让洛伦怀疑他是不是个面瘫的守夜人爱德华,居然…也会害怕?
“你遇到法内西斯了?”虽然是试探的询问,但黑发巫师的语气却非常的笃定。
沉默的爱德华没有言语,只是郑重的点点头。
“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句话说的很直接也很冒犯,甚至会让不知内情的人摸不着头脑——但有过“亲身经历”的爱德华非常清楚,洛伦的问题不无道理。
面对一个几乎拥有不死之身的邪神使徒,就算是逃命也依旧胜算渺茫。
“我运气很好。”躺在床铺上的爱德华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轻声喘息着。
洛伦可以理解…能从如今的法内西斯手中逃出来,除了“运气好”之外可能真的没有更多充足的理由了。
两个人沉默了很长时间,一言不发的守夜人只是冷冷的盯着洛伦。
就在气氛愈发凝重的时候,爱德华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这是我的过失…如果在埃博登的时候没有那么固执己见,也许就不会……”
“自我检讨也不是现在,以后你有的是时间后悔。”洛伦抬抬手打断了他:“眼下我们有个更严重的问题——就像你说的那样,很大的麻烦!”
法内西斯……
冷漠的爱德华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的纠结。
更严重的问题在于…这件事几乎完全是因为埃博登的守夜人“失误”所造成的后果——先不谈鲁特·因菲尼特是否会相信这番说辞,假定他相信了结果又会如何?
教会的丑闻,帝国的耻辱,守夜人的失职……若是法内西斯的事情彻底曝光,对萨克兰帝国而言都是一记无法接受的重创,作为失职者的守夜人难辞其咎。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爱德华已经不在乎自己的死活了,但这样做的结果必然会牵连到彼得·法沙他们…按照鲁特·因菲尼特的处理方式,下场是不言而喻的。
但如果隐瞒…这样一个近乎定时炸弹般的存在,而且是拥有不死之身的邪神使徒,一旦他决定不计后果的释放力量……
那将会是天灾般的存在…数以万计,乃至十万计的生命将会白白枉死;埃博登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将会以更猛烈,更残忍也更恐怖的方式,在帝国的每一个角落不断上演!
如果不尽快做好准备,谁又能有这份能力去阻止这个天灾的疯狂?
一方面是成千上万的无辜者,和一个对帝国知根知底且不择手段的疯子;
一方面是朋友的性命,以自己即将背负的代价;
黑发巫师很清楚,爱德华现在究竟是何等的痛苦纠结,那张僵硬的表情下掩盖的并不是惜命的恐惧,而是因为自己的“一个小疏忽”造成的后果。
“这件事…绝对不能被鲁特·因菲尼特知道,绝对不行。”沉思了片刻,洛伦轻声开口道:“不仅仅是你和彼得他们,也是为了帝国。”
看到爱德华眼中闪过的一丝困惑,黑发巫师叹息一声:“想想看,如果我们把这件事情告诉鲁特·因菲尼特,结果会怎样?”
“圣血药剂,还记得吗?”
守夜人心头一沉,表情僵住了。
没错,如果按照这个守夜人头子的思维方式,他肯定还会用和夺取圣血药剂同样的办法来解决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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