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但这是最理智的决定。”面对“墙外”另一双死死盯着自己的眼睛,科罗纳不以为意:“你也不希望这件事被更多的人知道吧?”
“您可真是贴心。”洛伦“真诚”的微笑着:“我感动得都快哭了。”
“而我相信你这是在讽刺我。”
察觉到黑发巫师的一丝诧异,科罗纳不以为然的轻笑一声:“不用奇怪,我和弗雷斯沃克是老朋友,早就已经习惯了。”
回忆一下印象中那个“抽烟斗的老头”,洛伦不的不承认对方的嘴巴要比自己毒。
“你拥有的那种天赋,是许多巫师们可望而不可求的——但正因如此,所有的邪神都会垂涎你的身体,因为占据了他们就能完全降临到这个世界;同时他们也视你为威胁,因为拥有这种力量的你,能够确切的伤害到他们。”
科罗纳不带丝毫感情的说出这番话:
“所以我想你也就该稍微明白,九芒星圣杯究竟有多危险,特别是在这个‘邪神坠落’的时代。”
洛伦默默的点点头,仔细的倾听着对方的话,寻找关键点。
“因此…在任何一个巫师的手里,九芒星圣杯都是一个十分危险的存在——这也是当年的先贤们,将它保存在这里的原因。”
“但是对你而言,也许会有一个不太一样的结果。”
黑发巫师挑了挑眉毛,他听到了一个很关键的字眼儿。
不太一样?
“即便是不认同那些疯子们的观点,我也同样不否认巫师们是需要属于自己的力量的——不论是面对即将坠落于世间的邪神,还有那根本无从抵抗的圣十字,我们都需要力量!”
“我记得您刚刚还说,这样可怕的力量应该尽早销毁。”洛伦很是刻意的反问道:“不觉得前后矛盾吗?”
“任何计划都应该顺应形势,而不是盲目的执行——在有更好的结果出现的时候,尤其如此。”
科罗纳不以为意的微微一笑:“更何况原本摧毁它就只是无奈之举,如果真的可以保留下来,那也未尝不可。”
“您就对我这么有信心?”
“您是一位巫师,洛伦·都灵阁下——从您踏进维姆帕尔学院大门那一刻,这个事实就不容改变了。”科罗纳交叉着双手,目光真诚而且看不出一丝的虚假:
“一个巫师,又怎么可能背叛他所出身的阶层呢?”
洛伦咬着后槽牙,心底的情绪稍微有些不太稳定。
他发现自己居然……有么一点点的“小感动”,虽然真的只有一丁点儿。
“我有过很多野心,洛伦·都灵阁下,这一点没什么可隐瞒的。”科罗纳继续说道:“但我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让整个巫师阶层拥有属于我们应有的地位。”
“你、你该不会是打算建国吧?”
“不,那既无必要,也不可能。”他摇了摇头:“巫师阶层天然的缺乏统治野心,这一点十分遗憾。大多数巫师追求的仅仅是受尊重的地位,稳定的生活和一个可供研究的空间,这一切……不需要我们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国度。”
“和骑士阶层不同,我们的天职不是统治和战争,尽管不少同僚精于此道——但是和骑士阶层不同的是,巫师阶层的维系需要一个繁荣而稳定,强盛的局面;从这一点上讲,我们才是帝国最忠诚的臣子。”
“至于九芒星圣杯……我可以交给您,但我建议您在做好准备之前,最好不要轻易使用它。”
“为什么?”洛伦微微蹙眉。
“因为九芒星圣杯的本质就和您自己一样,是两个世界交叠的‘阀门’——开启一个阀门,就能和邪神正面对抗,将虚空的侵蚀缩减到最小;开启两个,您将拥有全新的‘视野’,将会理解普通的巫师们无法理解的‘真理’,而开启第三个……”
看着黑发巫师紧张的表情,科罗纳却停住了,微微翘起嘴角:
“这可能就只能交给您去发现了。”
唉?!
“抱歉,但是在巫师世界的历史上,只有一位巫师曾经同时开启过两个阀门,所以记录也就到此为止。”这一刻,微笑的科罗纳却是那样的肃穆:
“正是那位先贤,用常人无法理解的‘智慧’,编纂了通行于今天的‘古代符文’,开启了神秘学的研究,创造了最早的魔咒,开启了巫师纪元的大门。”
“无需惊讶,洛伦·都灵阁下。您没有猜错,我所说的正是‘第一位巫师’,那位在戏剧里代代传颂的‘戴帽子的’罗根!”
“那么……开启了第二个‘阀门’之后,他遇到了什么?”黑发巫师不禁问道。
关于“戴帽子的罗根”,巫师塔的历史中关于他的记载居然少之又少,甚至到了只能依靠“戏剧”这种形式,才能不至于令这个人被完全遗忘的地步,更没有多少“他开启了第二个阀门”这种记载。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有人不希望这些‘真相’为人所知。
“巫师塔没有这方面的记载,即便在浩如烟海的禁书区之中,关于罗根的史料也是少之又少,只有些许的残片可以供后人推测。”
科罗纳的笑容之中流露出淡淡的讽刺:“我相信这其中也有圣十字教会的‘帮助’——毕竟第一位巫师,居然是一位信奉圣十字的教士,实在是讽刺至极。”
“因此,关于‘开启两个阀门’之后的结果,除了拥有全新的‘视野’之外,巫师塔的记载中只留下了这句话……
……罗根,发现了窥探自己的眼睛!”
“窥探的…眼睛?”
黑发巫师低声喃喃着。然而就在下一秒,察觉到什么的他猛然抬头。
面前的科罗纳正在急速的衰老……下一刻,他的皮肤就开始迅速褶皱,温和的面庞上突生皱纹,迅速掉落的头发只剩下些许枯槁,身体也开始狰狞的伸展…驼背…直至将那身长袍完全撑满为止。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对他仿佛像是过去了几十年的岁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少年变成了一个看似命不久矣的老人!
只有那温文尔雅的微笑,依旧如昔。
朽木般的手臂托举着圣杯,递到了黑发巫师的面前:
“这是一份礼物,更是一份希望…洛伦·都灵阁下,作为一名巫师我们能做的事情,不过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去迎接我们必将面对的命运——!”
第二百零一章 深渊的回响(上)()
“艾茵,艾茵,听得见吗?!”
小个子巫师感觉自己做了个很漫长的梦。
自己似乎在维姆帕尔学院的某个壁炉旁,严厉的道尔顿·坎德导师和自己说了很多很多,具体是什么已经记不清了,只是隐约记得提到了巫师的历史——“戴帽子的罗根”、“巫师塔”、“圣十字”、“阀门”……和她印象中的历史完全不同。
这些记忆就像是玻璃的碎片,但即便只是随便也足够骇人听闻了!
那位曾经是圣十字教士的罗根,居然是第一位巫师,而且还找到了九芒星圣杯?最早逃亡到埃博登的巫师先贤,竟然是他的追随者和教会的叛徒?诸学派根基的古代符文,甚至最早源自于教会的刻印……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么数百年前的埃博登和圣十字教会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艾茵?!”
不知何时,坐在自己对面的“人”从道尔顿导师变成了洛伦,还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真是的……为什么会做这种梦,明明一直都是自己在担心他好不好?
“艾茵,快醒醒,要来不及了!”
快醒醒…我…究竟是在哪儿?
迷迷糊糊的小个子巫师缓缓醒来,第一个倒影进她视野的,就是黑发巫师那紧张到不行的表情。
然后她就发现自己正躺在下水道一处漆黑的甬道,更准确的说是被某个家伙抱在怀里。
“洛伦?!”
“感谢圣十字,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
黑发巫师调笑似的话让小个子巫师苍白的脸上浮起些许红晕,但下一刻周围传来的震动声和掉落的尘土,让才刚刚睁眼的艾茵立刻清醒了过来。
“这、这是怎么了,我们究竟在哪儿?!”
艾茵记得很清楚,昏迷之前的自己应该是在九芒星巫师塔的圣杯厅才对!
“说来话长……总之我们已经被那位科罗纳先生从巫师塔里赶了出来,目前在下水道的一处甬道里。”洛伦忍不住苦笑了一声,表情有些无奈:
“然后很不幸的是,因为某种原因,我们所处的区域可能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塌陷下去——不赶紧离开,我们都得被活埋在埃博登的下面!”
虽然这番解释就和糊弄没什么区别,但他也只能这么说了。
失去了九芒星圣杯支撑而逐渐崩溃的巫师塔,连带着周围下水道一起发生了严重的塌陷——埃博登的下水道是借助“磐石意志”构建而成的“地下迷宫”。常年的日积月累,使得被圣杯所扭曲的这一部分也发生了一部分的改变,自然在圣杯消失之后便随之瓦解了。
至于科罗纳所说的内容,洛伦也同样不打算告诉小个子巫师……因为实在是太危险了。
不论是巫师的历史,还是关于“第一位巫师”罗根的身份,那位科罗纳先生完全是用一种近乎聊天的语气,告诉了他这些足以颠覆认知的“真相”——光是知道其中的任何一条,都足以让教会为此灭口。
虽然那位法内西斯主教已经恨不得将自己灭口了……
“轰——!”
像是为了证明他没有说谎,头顶的甬道立刻传来了巨大的震动!
抱着小个子巫师的洛伦立刻翻滚躲到一旁。两个人刚刚稳住脚下,原本站的地方就被塌陷的砖石燕麦。
两个人同时后怕的看了一眼,狠狠咽了咽唾沫。
“现在就离开,你说呢?”黑发巫师提议道。
小个子巫师拼命的点头。
就在起身的瞬间,突然想起什么的艾茵几乎本能的开口:“九芒星圣杯……你得到它了吗?”
回首的洛伦看到的是小个子巫师担忧和关心的表情,清澈如蓝宝石的眸子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杂念。
这是我在这个陌生世界当中,唯一一个可以绝对相信的人。
“就在我身上。”微笑着的黑发巫师递过去一个肯定的眼神:“这场‘圣杯战争’是我们赢了。”
愣了片刻的艾茵忍不住笑了出来,只是那苍白面颊上的笑容实在是令人心酸。
“轰——!!!!”
崩裂的砖石在二人的头顶炸成了碎末,半个用到的墙壁成了巨大的陷坑,数不清的烟尘和瓦砾滑落下来。
在震动中连站都快站不稳的两个人,立刻朝着甬道的另一端狂奔而去!
…………………………当黑发巫师离开之后,九芒星巫师塔却又出现了另一个身影。
砖石碎裂的轰鸣回荡在逐渐崩塌的长廊大厅,周围的火盆也已熄灭,龟裂的痕迹布满地面,随时随地都将化作一片废墟。
但踏入此地的身影,却没有半点退缩的迹象。
走进了长廊的法内西斯近乎狂热的注视着天空中央逐渐暗淡的,那燃烧着的黑色太阳,震撼的表情仿佛正在亲身经历着某个只有传说中才会发生的事情。
“孤耸的高塔、不可见底的深渊、地狱般的黑暗……还有高悬于穹顶,燃烧的黑色太阳!”
法内西斯低声喃喃,原本镇定自若的主教此刻连嘴唇都在微微颤抖:
“就和记载中的一样……这里才是‘背神者罗根’一手建造,存放九芒星圣杯的‘亵渎教堂’——!”
记忆回溯到离开洛泰尔的前一刻晚上……
当法比昂主教告诉法内西斯,他不会继承自己的衣钵而是要前往埃博登担任主教的时候,法内西斯是无比愤怒的。
为了这一天他准备了太久,而现在居然要去一个教会势力最薄弱,几乎遍地巫师的地方担任主教——这简直形同流放!
然后,愤怒的他就在法比昂的引导下,看到了令他震惊不已的“秘辛”。
权势、野心、欲望、地位……在“真相”的面前完全失去了意义,他法内西斯自己,乃至整个教会,都不过是圣十字庞大计划中一个微不足道的棋子而已。
古老的传说并非哄骗信徒的故事,而是被掩盖的事实;
数百年的传教不是为了扩张教会的势力,仅仅是为圣十字的降临打下根基。
当神的光芒照耀世间,一切王权、统治、背叛……都将消弭于无形。
而自己,谦卑的法内西斯,将会成为一个为圣十字奉献的忠诚信徒!
但他不知道的是,自己永远也看不到那一天了……
“噗——!”
突如其来的刺痛感,让法内西斯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震惊的僵在了原地。
“怎、怎么会……”
他难以置信的低下了头,一柄细长的钢剑从心脏的位置,刺穿了他的胸膛。冰冷的剑尖还在不断的滴血,将素白的教士袍染成了红色。
漠然的爱德华站在他身后,右手攥着剑柄,猛然拔出!
又是一阵震颤,惊讶的法内西斯似乎还没有从刚刚的一幕反应过来,捂着胸膛的伤口颤巍巍的转过身来,喷出的血浆已经流过他的喉咙,从他嘴里不停的涌出。
“我提醒过您,法内西斯主教大人。”守夜人的声音冷若寒冰:“您给了我足够的理由,去杀死一位圣十字教会的主教!”
“你、你这个叛逆…”口中吐血的法内西斯,说出的话也含糊不清:“圣十字请原谅…您无知的…信徒,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
又是一剑,刺穿了法内西斯的喉咙。
“我很清楚自己做了什么,就和您一样。”
冷漠的守夜人拔出剑锋,将濒死的主教丢在了他的血泊之中,倒握剑柄:“阴影中的守夜人,永远不会有人知晓他们的名字!”
法内西斯最后看到的一幕,是刺剑贯穿了眉心!
第二百零二章 深渊的回响(下)()
埃博登地下,下水道的另一端……
战舞者的残影与护卫骑士交错而过,另一个呼啸的凌厉却已后发先至。
“铛!”
清脆的碰撞声,冰冷的长剑荡开了守夜人的飞刀;横起的剑锋又逼得女精灵不得不一跃而起,长枪只在那身盔甲上留下几道凹陷的痕迹。
眨眼间,守夜人的影子已经突袭到转身的护卫骑士身后,女精灵瞪大了眼睛,只来得及看见那柄剑垂在他脚踝。
“薇拉——!”
惊恐的守夜人身影已经跃至半空,拼尽全力躲开那柄突然从下而上挥来的凌厉剑风,咬着牙的战舞者抢在那一刹那,紧握的长枪向前突刺!
“铛——!”
转瞬即逝的火花没有荡开枪尖,钢剑和长矛招架对峙。
护卫骑士和战舞者几乎脸贴着脸,手中的力道分毫不让的顶住对方的武器。只是和女精灵那狰狞的表情相比,骑士平静的连眼神中都看不出半点波澜。
冷汗淋漓的薇拉靠着甬道的墙壁,左手死死捂住腹部的伤口,攥着短刀的左手无力的指向背对自己的护卫骑士。
“我听洛伦那家伙提起过你。”女精灵瞪着眼睛,说话依旧丝毫不客气:“不愧是教会的走狗!”
“信仰即是力量。”
护卫骑士的声音沉稳如刚,手中的力道没有分毫的松懈:“为圣十字而献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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