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看着那几行字,他都感觉到自己被扒光了身上的衣服,赤条条的站在城南的大街上,被数不清的贱民用下流的目光盯着!
这封字条究竟是谁写的,他又怎么会知道关于圣血药剂配方的核心研究内容?他究竟还知道多少?!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瞳孔中布满血丝的阿尔托歇斯底里的叫喊着,哪怕就是现在,他仿佛都能感觉到某个身影正在黑暗中嘲笑着自己,用鄙夷而不屑的眼光盯着自己。
我是阿尔托·贝利尼,九芒星巫师塔最最天赋异禀的炼金术师,圣血药剂是我的发明,是我的!是我的!
我才是它的创造者,这一切都是我的研究成果,是我的心血,是我创造了这个奇迹!
没有人能够将它从我手中抢走,没有人!
跪伏在地的阿尔托死死抱着头,在痛苦中挣扎着,歇斯底里的发泄着,颤巍巍的捡起那张字条,愤怒的目光简直能将它烧成灰烬。
不行,你得冷静下来,天才的阿尔托·贝利尼,这样下去根本无济于事。
脑海中的声音一遍遍的回想,自我催眠般的话语让阿尔托逐渐恢复了正常。那文静如学者般的面孔上,颤栗的眼神重新恢复了原本的冷漠和理智。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要先杜绝后患,首先要弄清字条的主人究竟是谁,然后再确认他们的目的,对“真相”究竟了解多少。
钱也好,命也好,只要能让他封口多少钱都不成问题。
等等。阿尔托皱起了眉头,他突然想起之前魏尔洛·贝利尼曾经告诉过自己某个名字,对方和艾萨克·格兰瑟姆一样,都是洛泰尔公国的巫师,都是维姆帕尔学院出来的——并且同样天赋异禀,创造了一种名为“魔法阵”的施法方式。
为了让他和魏尔洛和解,自己还特地为他准备了请柬,邀请他参加盛夏节宴会来着。
会不会是他?
这仅仅是一个很有可能的猜测,但眼下任何的可能都不可以被放过。面色冰冷的阿尔托·贝利尼从地上起身,回首看向房门:
“魏尔洛导师,请进来吧。”
话音落下的同时,紧闭的房门被打开了。微笑着魏尔洛背着双手走进寝室,表情温和而充满了关心:“休息的如何,阿尔托?听说你受伤了,我和家族里的其他人可是非常担心呢……”
虽然已经在竭力掩饰,但魏尔洛的目光中还是藏着一丝讨好的神情。故作姿态却又不忘了卑躬屈膝的长辈……阿尔托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多谢您的关心,魏尔洛导师,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同样故作姿态的阿尔托很是真诚的“感谢”道:“请问那些刺客们抓到了吗?”
“还没有,唉!这些该死的巡逻卫队真是没用!”说到这里魏尔洛也十分恼怒的抱怨道:“每年自由议会要给他们那么多拨款,结果连几个小小的刺客都抓不到!”
“能够大摇大摆闯进贝利尼家的府邸,还是两次——这样的人可不是什么小小的刺客。”冷静下来的阿尔托已经对巡逻卫队的成绩不抱希望了:“就算没有抓到人,总该有什么进展吧?”
“这个……”
魏尔洛的表情更难看了:“在当天晚上,有人在城南的某个巷子里找到了几具尸体,是我们派出去收网的雇佣兵。”
“看来他们是找到了目标,但却被干掉了。”阿尔托点点头,却不以为意:“真是不幸,但也在意料之中,光是看那些人身手就不像是能被几个佣兵打败的。”
“不是那些人。”魏尔洛狠狠咽了咽唾沫:“而是一个人。”
“一个人?”
“从尸体的死状,倒地的位置,还有伤口来看,他们应该是先后被一个人干掉的。伤口的形状也不像是刀剑,更像是被什么东西炸烂了。”
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阿尔托有些诧异的点点头,但也没有放在心上:“不过我找您来并不是为了那些刺客的下落,而是另外一件事。”
“不论什么事,尽管说。”魏尔洛很是“热情”的讨好着说道:“导师一定会竭力帮你的。”
“不,这件事和您有关,魏尔洛导师。”阿尔托微笑着站起来:“您还记不记得,几天前您曾经告诉我关于您和某位施法者之间的矛盾,而且他的身份还非常可疑。”
“对,没错!”说起某个黑发巫师,魏尔洛立刻露出了咬牙切齿的表情:“那个洛泰尔的乡巴佬,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猜他很有可能和那些刺客是一伙的!”
“在缜密的思考之后,我认为家族不应该和这种明显来路不明的人扯上关系,更不用说他似乎还和科罗纳家族有所牵连。”
主动忽略了魏尔洛的话,阿尔托继续说道:“既然如此,贝利尼家族绝对不能在埃博登城内拥有这样一个潜在的敌人,我们必须想办法除掉他,并且不计代价!”
“你也这么想,那真是太好了!”突如其来的“惊喜”让魏尔洛都有些乐得找不着北了:“就是这样,这种没来路还有两下子的乡巴佬,就应该把他们统统干掉,然后再……”
“话已经说完了,现在请您出去吧。”
从容的打断他的话,微笑着的阿尔托·贝利尼坐在了椅子上。明明是在抬着头,那眼神却像是俯视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导师,抬手指向房门:
“请您爬…着…出去。”
话堵在嘴里的魏尔洛愣愣的看着自己学徒,身体微微颤抖,然后一点一点的屈膝、弯腰,伸手……
像是条狗,听话的离开了寝室。
第一百三十五章 “最后”的机会(上)()
埃博登下水道,守夜人基地。
严格来说这里只能称得上是一个临时据点——废弃的排污口改造成的房间,废铁皮制成的大门,“天花板”挂着一盏不知从哪儿弄来的萤石灯,墙壁周围渗着污水。
而房间两侧除了几张单人床之外,其他地方全部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武器架,从长剑、十字弩、弯刀、短枪……光是匕首他就看到了至少二十把,并且没有一把是一模一样的。
显然,只有脑子傻缺的刺客才会想到让大家都是用一模一样的武器,生怕别人认不出他们是谁。
而在房间的另一侧居然还有一个试验台,铺着防水帆布的木架子下面是数量惊人的药剂瓶,以及一整套炼金器皿,而且恐怕还是什么高档货。
显然这里不仅能制造一定量的炼金药水,还能用来修理武器,篆刻符文……甚至是制造炼金制品,如果真的有材料的话。
“所以……既然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那么第一步是不是应该先交换一下情报?”
靠着身后的墙壁,洛伦对面前的五位“守夜人”摊摊手:“非常抱歉,但我到现在连诸位的名字都叫不出来呢。”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靠在墙边的黑发巫师被团团围在了中央,并且和他们每一个人的距离都是不远不近的二十步——懂得“超越感知”这个高阶魔咒的人才明白,为什么非得要是二十步。
在这个距离上,如果自己现在使用“超越感知”发动突袭的话,他们也能来得及还击。
显然,这些人是被黑发巫师在枯井旁的战斗给“吓坏”了——两分钟之内解决六名配合默契,经验丰富的雇佣兵,还让对方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最重要的是,这个黑发巫师从头到尾都没有使用“超越感知”,这一点才是最让他们感到恐惧和戒备的!
在埃博登守夜人组织几近全灭的现在,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同盟”,实在是不能不令他们感到怀疑。
“抱歉,但还请原谅我们这么做。”彼得·法沙一脸孩子气的苦笑着,然后耸耸肩膀:“不如让我先为你介绍一下吧,我自然不用多说了。”
“这位是薇拉,我们当中唯一一个得到承认的‘守夜人’,也是身手最好的一个。”彼得指向身旁的红发女孩儿,对方却只是冷哼一声,目不转睛的盯着黑发巫师一举一动,让彼得无奈的摊摊手:
“试验台旁边的两位是嘉文和伊凡,他们俩原本就是九芒星巫师塔的学徒,只不过资质不怎么样,只能当施法者了。”
话刚说完,彼得才突然想起来洛伦也是个“施法者”来着:“那个,我并没有任何瞧不起咒术学的意思,只是……”
“没关系,我明白你的意思。”一边和那两位面色还算友善的巫师学徒打了打招呼,黑发巫师不在乎的摇摇头:“不用解释什么的。”
“好吧,还有最后那位……”
“爱德华,阴沟巷土生土长的乞丐。”不等彼得说完,有些冷漠,而且瘦瘦小小的“守夜人”走了过来,面无表情的看着洛伦:“我听说了不少事情,拐杖帮的范思特诺让人灭口,尸体挂在了酒馆招牌上,第二天铜板团就和拐杖帮合并了。
有传闻说范思特诺是被一个黑头发的巫师干掉的,我之前还不太相信——那个人就是你对吧?你不是收买了拐杖帮的老大,而是直接把他做掉,换了个愿意听话的狗腿子。”
“这只是你猜的。”洛伦不以为然的笑笑:“我可没这么说。”
冷漠的爱德华也只是站在一旁,并没有再解释什么。
“如你所见,这就是埃博登仅剩的守夜人了——除了极少数中立的线人,我们甚至连一个可以相信的盟友都没有。”彼得·法沙惨笑着长叹一声气:“原本还能继续蛰伏下去,不过现在……应该不可能了吧?”
“这都要拜某人所赐。”
一旁红头发的薇拉冷冷的说道:“不仅破坏了我们的计划,而且大街小巷到处都是悬赏我们的通告,已经到人人喊打的地步了。”
“但即便你们成功了,难道就能顺利离开埃博登吗?”看着还在生闷气的女孩儿,洛伦反问道:“更何况……光是一瓶药剂没有任何意义,我们目标难道不是配方吗?”
洛伦把人称代指换成了“我们”——他可不想让这些守夜人继续把自己当成一个外人。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薇拉激动地吼道:“现在外面到处都在悬赏我们的人头,已经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如果……我说还有机会呢?”
“你说什么?!”
“彼得,你认不认识一个叫艾萨克的巫师?”黑发巫师没有继续再和薇拉争辩下去,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彼得:“他大概将近一年前来的,也是洛泰尔人,而且……”
“艾萨克,艾萨克·格兰瑟姆?”彼得突然点点头,轻声笑了出来:“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他刚来的时候就是我带他去找的弗雷斯沃克大师,当时他差点儿把大师气到想打人,不过他失踪有段时间了……你找他干什么?”
“这个之后再告诉你。”洛伦看着他:“对于艾萨克·格兰瑟姆,你了解多少?”
“这是个真正的天才,毫无疑问……虽然弗雷斯沃克大师从未表现出来,但他确实对艾萨克非常喜爱。在刚来的那段时间,他可是九芒星巫师塔出了名的天才。”
彼得·法沙拼命回想着:“不过这家伙也是个不合群的怪人,几乎没什么社交往来,所以他失踪的时候也没什么人发现……再后来,就没什么人关心这件事了——你也知道,巫师们绝大多数都不算是很有善心的那种人。”
这一点洛伦可以理解,为了保证绝对的理性,巫师们多半会隐藏自己“过多”的情感,对于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他们多半是不会管的。
所以道尔顿·坎德导师在洛伦去救他的时候,才会说他是“不合格”的巫师。
“我得到了一些非常可靠的线索,艾萨克的失踪和贝利尼家族……尤其是阿尔托·贝利尼有关。”洛伦的表情很平静:“你们觉得,为什么阿尔托·贝利尼会特地想要绑架一个没什么背景,从洛泰尔来的乡下巫师呢?”
五名守夜人陷入了沉思,冷漠的爱德华突然猜到了洛伦的意思,下意识的挑了挑眉毛:“你是想说这个叫艾萨克·格兰瑟姆的巫师可能掌握着一些非常关键的秘密,让阿尔托必须把他灭口?”
“这只是一个猜测,没有任何证据。”洛伦微笑着,带着几分循循善诱的表情:“那么究竟是什么样的秘密,重要到让阿尔托·贝利尼非得要灭口呢?”
五名守夜人面面相觑,然后大惊失色到异口同声:
“圣血药剂?!”
黑发巫师露出了赞同的表情,轻轻打个响指:“正如我所说,这仅仅是一个猜测,但眼下却是我们最后一个能够成功得到圣血药剂配方的机会了。
如果我们的运气足够好,而艾萨克·格兰瑟姆还活着的话,只要想办法将他从贝利尼家族的手里救出来,一切就都大功告成了!
我知道诸位不太相信我,也许还在怨恨我让你们这次的任务失败了,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非常乐意在接下来的行动中补偿诸位的损失。
相信我,这才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第一百三十六章 “最后”的机会(下)()
“你们真的打算相信他?”
待到洛伦离开了守夜人据点,迫不及待的薇拉就忍不住问道:“就是这家伙破坏了我们的行动,还险些让我们被抓!”
“但如果不是他,我们现在都不可能活着站在这里,在枯井的时候就被收网的雇佣兵干掉了。”冷漠的爱德华同样面无表情的开口:“光这一点,他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谁知道那些收网人是不是他故意引诱过来的?!”薇拉依旧不依不挠。
“这对他有什么好处?”爱德华反问道:“为了在我们面前显摆一手,证明他也是一个守夜人吗?”
“就是这样!”薇拉用力点点头:“这是他的伎俩,用来骗取我们的信任,然后再利用我们!”
冷漠的爱德华耸耸肩膀,决定不再理会这个红头发的疯女孩儿。
“你那是什么态度啊,我说错了吗?!”
某种意义上而言薇拉并没有说错,争取守夜人的信任也是洛伦的目的之一。但可惜的是,碰巧蒙中和有理有据之间的差点永远是很明显的。
“薇拉!”彼得·法沙打断了红发女孩儿的抱怨,轻轻叹息一声,将目光转向了嘉文和伊凡:“你们怎么看?”
两名巫师学徒面面相觑,默不作声的点点头,意思很明显——对于这位救了他们性命,而且同样是守夜人的黑发巫师,他们还是愿意相信他一次的。
“不论他目的如何,究竟是不是我们的同盟,至少到到现在为止,他从没表现出任何会背叛我们的迹象,我也找不到任何怀疑他的理由。”
名为爱德华的守夜人看向彼得·法沙:“照理说他捡到了你的萤石戒指,要真的想揭发我们,那个时候我们就已经暴露了。”
彼得没有开口,显然是默认了这一点:“而且艾因…洛伦·都灵的实力也是有目共睹的,更重要的是……他说的没错,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什么意思?”红发女孩儿听到彼得这么说,不由得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这件事还是个秘密,但很快就不是了。”彼得的脸上露出了几分苦笑:“我在潜入贝利尼家族府邸的时候,无意中听到魏尔洛·贝利尼提起的——埃博登的圣十字教会的主教,很快就要换人了,并且据说那位新主教并非本地人,而是从其他教区调派来的。
在这种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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