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航拿出了十分诚恳的态度，向对方问好。
对方的脸色阴晴不定，终于还是笑了笑，然而笑得并不成功。
“你好啊，万老弟。”
对方自顾自的把万航算成了小辈，不过这也没错就是了。
万航正要告辞，对方却先提问了：“万老弟难道也到这书院学习了？按我们林家的规矩，大房一门应该都有专门的先生在府上教育啊，大小姐的弟弟林星雄少爷，就是在自家公馆中学习。你居然连旁听的资格都没有？”
“呃，是啊，没有。”万航点点头，“我甚至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规矩。”
实际上万航不但不知道这个规矩，连林零零的同父异母弟弟叫啥都是刚刚才知道，三蛋平时根本不提这些事。
林拓摇了摇头，拍了拍万航的肩膀：“你也是很辛苦啊，明明才打出了点名气，但恐怕在刚刚特殊觉醒的大小姐眼里，也不过是个工具而已。”
——不，其实她那天晚上就来夜袭我了，还扮大猫咪呢。
万航犹豫了一下，没说出来，本来林零零就有个水性杨花的名号了，他不想再给未婚妻身上抹黑。毕竟他万航严格来说算个吃软饭的嘛。
林拓看万航的沉默，一副“懂了”的表情，随后又问：“老弟在几年级啊？”
“呃……”万航皱着眉头，心想这老头的入室弟子算几年级好呢？说到底，老头那边还会按照年级来划分学生吗？
林拓又一副懂了的表情，他叹了口气：“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能帮我一定帮的。”
“好，先谢过了。”
虽然林拓肯定误会了什么，但是他的态度比起万航遇到的其他林氏子弟来说要好太多了，所以万航也拿出了对待朋友的态度对他，拱手作揖之后快步往林光达老爷子的小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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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拓站在门口，看着万航消失在人流里。
后面几个人上来跟他打招呼：“国开兄，何事站在门口啊？”
国开是林拓自己给自己起的“字”，因为古代才子都是有字的，林拓觉得自己很有才，也应该有个字。
跟上来的三人，都是林拓的好友，全是林氏旁系，长辈手里拿着林氏的股权，能出席一下股东大会，每年有不少分红，但平日里做的生意多半和林氏集团已经没太大瓜葛了。
绿海复兴已经开始了许多许多年，人口也好，物产丰富度也好，和当年元穹罩还没建立起来的绿海已经大不相同。所以除了各种大型企业，个体商业也繁荣了起来，所以那些自家产业安排不下的氏族成员，现在多半除了分红，还有一些自己的营生。
有的干脆把手里的干股都变了现，自立门户去了。比如魔都以北的大聚居地徐州，也有一个林氏，那就是林氏当年派去的开拓队的后裔，和本家已经没有太多的联系。
林拓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哥们，说：“刚刚碰到了那万航万老弟，聊了几句。”
“哦？他也来这里读书了？之前确实听说小姐和带着他过来了一次，原来是办理入学相关的手续啊。”林拓的朋友之一林志看了眼校道方向，显然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万航的背影，“我还以为他会去给星雄少爷当陪读呢。”
林拓的朋友之二林波笑道：“我早就说了，不会陪读的，大房的夫人徐淼淼现在最看不惯的应该就是万航了，就因为有了万航入赘，小姐嫁不出去了。”
林拓的朋友之三林广和接口道：“有没有打听到他几年级啊。”
“他不肯说，大概是从预科开始吧。”林拓笑起来，“一想到他那个个头坐在预科的小崽子里面，就觉得好笑。”
另外三人也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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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小猫咪在房间里猛敲键盘，然后双手抱头。
“混蛋！太不公平了！”
昨天晚上开始到现在，已经快十个小时的黑客战，现在差不多分出了胜负。十命猫又大败，丢掉了几乎所有的服务器，为了不暴露现在自己的位置，她只能早早的断开了链接。
“不甘心啊！我不甘心！”她双手使劲揉着头发，大声喊着，内心的不甘已经超越了对仆人听到这些可能暴露身份的话的担忧。
她不甘心的理由很简单。
对方赢得不光彩。
自从今天凌晨城市之光开始投入全新的服务器群开始，情况就完全改变了。十命猫又多次入侵对方的服务器，然而那些服务器都有物理防火墙，一点突破了防御，就会物理断线，随后重启，在安全模式杀毒和清理后门程序，木马，等全部系统都恢复过来后，再次连线投入对十命猫又的攻防战。
打个比方，如果这是实际发生的战争，那对方的精锐军团就相当于有重生BUFF，被消灭以后会原地满状态复活。其实十命猫又自己的服务器也有类似的设置，然而她的服务器都是自动进行这些操作，对方看起来有一堆技术员在干这些活。她这边一旦对方入侵的方式复杂一些，做的手脚古怪一些，她的自动程序就不起作用了，只能把系统整个重置，这个耗费的时间可比对方要慢得多。
总而言之，论技术，她自信不会输给那个城市之光，但是对方硬生生的用硬件和人力把她给堆死了。
当然对方也不差，不然投入再多的硬件和人力也会被他戏耍。
事到如今承认这一点，更像是在强调自己是输给强敌，好保留一些面子。
小猫咪从躺椅上站起来，直接扑倒在床上。
“我那么多年攒起来的服务器啊……我的宝贝们啊……”
现在对方应该已经找到了她的机房的位置，说不定已经有行动部队突入进去了。
那些都已经成了对方的战利品。
多年努力积攒的家底一下子被全部抄走的感觉，真不好。
——一切都怪那个女人！
——看我卷走她的老公，让她付出代价！
一想到三蛋，小猫咪就气不打一处来，于是她跳起来，拿起房间里的内线电话：“喂，给我拿个沙袋来！”
“是。”林家的仆人很专业，什么都不问，就答应了。
很快沙袋和挂沙袋的架子都被送了过来。仆人们组装好一切，马上退了出去。
小猫咪把沙袋想像成林零零，然后用尽全力踢了过去：“哦哒！”
然后她动作过大，拉到了脚筋，痛得在地上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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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博光在贴身保镖的陪同下，进入了十命猫又的藏身窝点。
看到那些贴着奇怪贴纸的电子设备时，他发出了赞叹的声音。
“不错嘛，是个高手的机房应该有的样子。没发现她的踪迹吗？”
带队突击的庚爽马上回答道：“没有，少爷。我们来的时候这里已经空了，而且虽然搜出了压缩饼干和大型储水罐等长期生活用的物资，但是并没有找到有人在这里生活过的迹象。”
“看来她本人另外有住处，很警惕啊。不过这样也不错了，可以给女神一个交代。”
这时候庚爽忽然出现在博光面前，看了眼他身后的贴身保镖，保镖马上转身，并且走远了几步。
“怎么回事？”博光疑惑的问。
庚爽拿出个小塑料袋，交给博光：“在杂物里找到了这个。”
博光接过塑料袋一看，发现是一张照片，上面有一对小孩，男的不认识，女的博光一眼就看出来，正是他的女神林零零——小时候的样子。
“这个是原件吗？”
“是的，还有好几张复印件。我把复印件直接烧了。”
“还有谁知道？”博光严肃的问。
庚爽报告：“就只有我和发现它的人知道。”
“给那个发现者升职加薪，然后派去开拓队补实缺，让他离开魔都。”
庚爽点点头，随后压低声音问：“需要……”
他做了个一个切脖子的动作。
博光摇了摇头：“不要老是动不动就玩你们外环区哪一套，把人发配到魔都之外就行了，老是动杀心，以后谁还跟我们混啊。帝王学可比你们那一套高明多了，跟着我以后多学点。”
庚爽笑了笑，没回话。
博光盯着塑料袋里的照片，眉头皱在了一起。为什么十命猫又会有林零零小时候的照片？这旁边的男孩又是谁？
疑惑归疑惑，还是要跟女神报告行动的结果的。
于是他拿出手机，给林零零发送信息：“我搞定了。虽然没抓到十命猫又这人，但是占领了她的机房。下一步准备继续追查她的身份。”
很快，林零零的回复来了：“不用继续追查了，还有，把她机房的地址给我，我这边派人去接收，务必保证所有机器设备都完整。”
博光看了这信息，眉头皱得更紧了。
——怎么回事？总感觉，这里面有什么大秘密……
他托着下巴，思考起来。
第69章 因材施教（）
万航进了林光达的院子，老头的声音就从屋里传来：“先进来搬桌椅，动作利索点。”
院子里，之前来时见过的少年坐在树下的小桌子后面，万航想起来他似乎是叫纪祺然。
“早。”万航跟对方打了个招呼。
“搬桌椅吧，动作慢了被老师骂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
万航赶忙过去，搬了桌椅在纪祺然身边摆好。
还没等他坐下，纪祺然就说到：“老师讲究因材施教，你跟我坐太近他反而会不高兴，待会要数落你的，因为给我们俩教的东西肯定不同。你搬到我对面去，中间隔出能让老师来回踱步的空间，他就不会说什么了。”
万航果断照做，放桌子的时候还问纪祺然：“这够远了嘛？”
“太远了，待会你会晒到太阳的，近一点。”
看起来纪祺然真的只是在给万航建议，并不是让他滚远点的样子。
万航刚坐下，纪祺然又说：“你昨天，打了苏老九？”
“人家叫苏文茂。”
“叫什么无所谓。你啊，怎么不多想一下，他来砸店你让他砸就是了，你动手了，苏家那边就算老太爷不想大动干戈，也不好阻止下面的年轻人找你麻烦了。”
“是这样吗？可是人家都来砸店了，我无动于衷也太怂了吧。”万航说着忽然愣住了。
——昨天，那个叫苏文茂的家伙似乎是打算换一家砸来着？
——难道说，那种情况下我放他们走比较好？
——对方还先自嘲了一番，还拿出了果汁，这样想的话，那果汁有点给我赔礼的意思？
“怎么了，”纪祺然在对面看着万航，“想起什么事来了？”
万航挠了挠脑袋说，把昨天苏文茂的行为说给纪祺然听。
“哼，那苏老九比你懂事多了。”
万航回忆昨天的细节。
——是这样吗？可是这苏文茂大部分时候的表现，不像是什么厉害的人啊，打架的时候怂在一边，稍微威胁一下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那灰溜溜的样子。
——好像一条狗。
不行，万航对自己说，不能这么轻视人家。这些年因为轻视对手死掉的家伙，自己见得还少么。
于是万航默默的把苏文茂添加到需要注意的人的行列中。
这时候林光达老先生从屋里出来了，看了两人一眼之后哼了一声：“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老师，我在教他一些上层社会的规矩。”纪祺然一副高高在上的口吻。
林光达摇摇头：“我倒是觉得，将来有机会，应该让万航教一教你庶民世界的道理。”
万航挑了挑眉毛，不过并不是因为林光达突然提到自己，而是因为他发现林光达不自称老朽了。
纪祺然不以为意的回应：“我不觉得有这个必要。”
“那你以后有的是后悔的时候，打开你的邮箱，我把今天的内容发给你了。和往常一样，自己看，然后写论述，下午给我。”林光达说完，转向万航，“我看你有问题要问。”
万航点点头，把昨天修炼的时候碰到的那个无法化解思念的记忆片段说给林光达听。
林光达一下两眼放光，双手按在万航的桌子上问道：“你看到的记忆里，那些唱这首歌的人，是什么装束？”
“呃，穿着脏兮兮的粗布长衫，有些还围着围巾。”
“很好！你果然很有潜质，这段思维你化解不了，就停止修炼了？”
万航摇摇头，把昨晚自己修炼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跟林光达讲了一遍。
林光达笑起来：“很好很好。修炼的时候遇到的基因记忆，并不会随着时间的顺序出现，而是受你的自我和本我影响，也就是说，同样是新秀阶段的1000年，有的人看到的都是恶人贪赃枉法，有的人则看到的都是小民的市井恩怨。我为人师表这么多年，在你之前，只有一个学生修炼看到关于那段国破山河在的历史记忆。”
“然后那个学生现在上了月之民的通缉名单，是杀人越货无数的江洋大盗。现在不知道在绿海的哪个角落藏着，可能已经葬身荒兽之口了。”
纪祺然话音刚落，林光达皱着眉头叹了口气：“老朽的教育，出了些问题，是老朽耽误了他啊。”
老头的自称又变成了“老朽”可下一刻又变了回来。
“你查了过去的历史，却没有能吸收这段记忆中的思念，主要是因为你不了解这人怀抱的伟大理想，不了解他们的愿景。准确的说，是不了解留下这记忆的人的抱负，换一个的视角，可能你用救亡图存去带入，就化解了。你刚好引来了那个有伟大理想的人的思念。不过奇怪啊，你确定你遇到的不是机缘吗？”
“应该不是，和三蛋跟我描述的机缘不太一样。”
“嗯，理论上机缘都是有长段连贯剧情的。”林光达点点头，“不管那么多了，机缘毕竟不是那么容易能遇到的东西。为了让你下次遇到带有这种思念的基因记忆能够顺利吸收，我已经决定要教你什么了。我问你，钱是从哪里来的？”
万航眨巴眨巴眼，最后还是把自己想到的答案如实说出来：“卖货物给月之民，然后得到的？”
“我以为你会说抢来的呢。”纪祺然一脸惊讶。
林光达训斥道：“学你自己的东西！很好，万航你已经在无意识中抓住了月币的本质，这是月之民利用自己的优势地位，发行的一种货币，每年月之民都打着对付火星人的旗号，征收大量的物资，并且支付对应数量的货币，实际上就通过这种途径完成了货币的发行和对货币价值的固定……”
万航皱着眉头，林光达说的每个字他都懂，合在一起就不懂了。
“没关系，”林光达摆了摆手，“待我从头跟你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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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坡企业联合，总裁办公室。
苏老太爷苏铁冠看着聚集在房间里的儿子们和孙子们，表情严肃。
“都来啦，”他慢条斯理的说话的同时，扫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站在一起的苏乐正和苏文茂两人身上，“哼，我才强调不要贸然和林家发生什么冲突，昨天就出事，很让我省心嘛！知道我担心你们搞事，所以就赶快搞了，不让我挂念着，很贴心啊！我为有你们这些子孙，感到骄傲！”
一番怒吼后，苏老太爷拿起茶杯，用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来拨弄茶叶，随后才喝了一口。
放下茶杯的瞬间，老头再次凶相毕露，指着苏文茂吼：“你说话啊，文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