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师兄摇头,清风吹着他稀疏的头发,别有滑稽意味。他讲道:“阵法很助于提高境界的,此时受的磨难越多,印象愈发深刻。可不能有妇人之仁,这容易摧毁一位天才的天赋。”
其他师兄赞同的点头。冯蛮童见此,也不好多言了。
“去吃饭吧,饭后咱们再来瞧瞧小师弟的近况。山上风大,他染了风寒可是不妙。”
栾师兄说完,大家欢畅的笑了起来。问天宗内就没有一个常人,都是修行者,那容易染风寒啊。
在大家嬉笑着散开之际,幻阵中传来了云翼的询问声,“诸位师兄,你们这是去哪?”
众人停步,缓缓转身,就见云翼满脸轻松的从幻阵中走出来了。
“嘶,出来的这么快啊?”栾师兄惊讶无比的说道。
“小师弟天赋不错呀。”
“的确了得。”
众人评价中看向了栾师兄,“谁说小师弟到半夜都不能出来的?打脸了吧,疼吗?”
栾师兄一摆手,“滚一边去,少打趣我。”他故作气恼的走向了云翼,上下一通打量,满意的直点头,“小师弟天赋异禀啊,师兄我服。说吧,想吃啥,我那有酱肘子。”
云翼连摆手,“师兄,咱能不提吃的吗,我恶心。”他连续看了四个月的典籍,全是介绍人身奥秘的,并且解读直详尽,几乎是把人揉碎了展现在面前。
云翼想象力比较丰富,一听说吃的,眼前当即能够浮现出血淋淋的场面。
作为过来人,栾师弟感同身受的拍拍他的肩膀,“这个问题你得克服啊,躲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听说过吃人肉吗,有机会尝试一下。”
云翼干呕起来。无良的栾师兄他们放肆的大笑起来。
负责送饭的铁柱师兄给云翼送饭时,很关照的多送了一篮子水果。云翼对肉食有些反感,一晚上只吃青菜和主食,有点向食草动物转变。
次日,云翼又到石台上,跟着栾师兄他们见识了各种阵法的不凡。在傍晚临分离时,大家劝告他,“躲避着实不是办法,心结还需你自己解开。明天别过来了,半年的学习期限可要倍加重视啊。”
云翼带着这句劝告,沉思着回了住处。生死,他见的多了,原以为心神已经麻木。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人生奥秘的解读,就如同一张张血淋淋的画册,连续的展现在面前。
长时间观望,再冷的血液也会激起心中人性的光芒。
云翼苦恼的正是这点。他呆坐到深夜,在临近子夜时,他想到了朱程明死后的那把灰。人也好,兽也罢,最终的结局无非如此。
正视死亡,才能正确看待生命。
他走上了二楼,起来。
半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对修行者而言,足以完万卷书,并加以消化吸收。
冯蛮童带着两套衣服来到了云翼的住处,早已有思想准备的云翼正站在院子外等着。
“把衣服换上,跟我去见林师伯,从今天起,咱们都要跟着他出外历练了。”冯蛮童介绍完,转身看向了四周的风景。朝阳峰的景色着实不错,空气清新,花香扑鼻,是休养生息的好处所。
但对于黄级弟子来讲,他们没有福气消受了。
冯蛮童带来的两套衣服均是黄色,兴许跟级别有关。云翼换上一套,跟着冯蛮童去向了云雾山。
在山顶宽阔平台上,云翼见到了林师伯。五十上下的年纪,不苟言笑,僵硬严肃的面庞,如寒冰般带着冷意。
在云、冯见礼后,林建楠林师伯面无表情的说道:“今日我要带你们去巡林镇,那里恰有一场符道演绎赛。符阵不分家,望你们用心揣测领悟。”
在冯蛮童连连应诺时,云翼直在那犯嘀咕。巡林镇?符道?难道是灵符?符道什么时候跟阵法是一家了?
他不解的蹙起眉头,刚准备询问,却见一个大脑袋来到了面前。林建楠瞪着他,“长辈在讲话之时,作为晚辈是不是该专注点?长辈说完话,晚辈是不是该有所应对?修行之人是不是该尊师重道?”
云翼一阵错愕,忙作揖,“晚辈错了。”
“哼!”林建楠理都没理他,一甩袖子,向山道上走去。
云翼瞅着他的背影,一阵的郁闷,这老家伙的脾气也忒大了点了吧?
冯蛮童拍拍他的肩膀,“师弟,林师伯脾气不太好,你以后多当心点吧。”说完小跑着追向了林建楠。
云翼深叹了口气,这叫什么事啊,刚见面就闹成这样,以后还咋混啊?他也忙追了上去。
林建楠的脚程极快,一马当先的走在前面。云翼在后面碰碰冯师兄,打听起来,“他一直这么孤傲?”
冯蛮童摇头,“听说以前不这样,那时他儿子还活着呢。后来他儿子好像给一个门派布置了一道杀阵,可杀阵没防住外敌,导致那个门派被对手攻陷。门派的掌门逃出来后,就把他儿子杀了。他就此性情大变。”
云翼点头,原来还有这样的内幕。他问道:“林师伯最终可为他儿子报仇?”
冯蛮童摆手,“没有,林师伯追查了五年,带着一身伤回来的。他曾经说一辈子也报不了仇了,以后也没再提起报仇之事。”
云翼叹口气,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啊。
一心三人很快下了山路,来到了门前的幻阵处。林师伯直接拿出了一块黑色的石板,一条通畅的路径在幻阵中显现出来。
云翼看着这一幕,不由的瞪大了双眼,这也太轻松了吧?我可是被困半年之久呢。
“那是化阵碑,上面布置了繁琐的阵法,专门用来破解幻阵的。”冯蛮童向云翼介绍道。
“这么神奇?”云翼惊讶的看着师兄,“什么幻阵都能破解?”
“你觉得可能吗?”在顺着路径走出幻阵时,冯师兄反问道。
云翼撇着嘴,摇着头,“没多大的可能。若这玩意真有破解一切幻阵的能耐,问天宗早就扬名红叶世界了。”
冯师兄笑笑,“知道就好。”
即便如此,云翼也是惊奇的很。居然还有阵法能破幻阵,这岂不是说天地间即便有虚幻,自己也有看到真相的那一天?
这么一琢磨,他高兴起来。
在赶往巡林镇的路上,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阵法跟符道咋就是一家呢?
(。)
第351章 符道演绎赛()
“参天悟道,技艺最终都是殊途同归。”
这句话带着无限的蛊惑力修行之人在奔向死亡的路上高唱欢声。
也许带着希望去死,对人而言是种莫大享受。
但云翼不想消受这种好事,活着清醒点,似乎比较心累,但至少活的明白。
他心有疑问,真会寝食难安。
林建楠还在前面领路,两条腿几乎成了风火轮。冯蛮童紧追不放,本就比较胖的,一路急追下来,居然没有粗喘如牛,可见体质不错。
云翼落在最后面,跟他们隔着几十丈。真若遇到拐弯处,很容易让人猜想他会不会走丢。
他去过巡林镇,根本就不用担心路途不熟。他还在琢磨阵法跟符道的区别。
唐睿曾经总结过,阵法跟符道均属于大道规则的演示。阵法带有地域性,按照德黑帝国的说法,这就是立体化。符道则就有局限性了,虽说也有立体形式。但演示的形态,太过狭窄。要么绘制在特殊的纸张上,要么以天地为幅,灵气或识念为墨。
一种趋于实物性,一种趋于思想性,两者几乎没有搭边的地方,何来一家之说呢?
云翼对阵法的领悟的确不多,虽说布置过幻阵,可运用的也不是高端的手法,连阵基都没有涉及到,也就能蒙蔽视线。
他最擅长的当说是秘纹术,秘纹跟符道有异曲同工之效。只是,秘纹术讲究时效性,不能储存。符道则就没有这种弊端了。若说阵法跟符道有相似之处,云翼首先想到的是,两者都能触发而动。
就只有这么一点共通点,就敢于把两者归于一类,还堂而皇之的去观摩,这不是存心耽误我跟师兄的修行时间嘛?云翼对林建楠的草率决定,有些抵触,
他正在费尽心思琢磨之时,冯蛮童从前面跑过来了,边跑还边喊,“师弟,快点啊,林师伯说了,去晚了就不能观摩完整的符道演绎了。”
云翼本就对符道不怎么上心,乎的冲师兄摆手,“你们先去吧,我随后就到,我知道怎么过去。”
冯蛮童干脆的停下脚,在前面等他。
云翼紧跑几步,赶过去,说道:“师兄,我曾经研习过符道,对别人的演绎不感兴趣,再说了,跟阵法也无多大干系啊。”
“没多大干系?”冯蛮童一瞪眼,“干系大了,你可知阵基怎么刻画的?”
冯蛮童一席话惊醒了梦中人。云翼当即联想到了栾师兄的幻阵,阵基之上不就刻画了纹络吗?可……云翼瞠目结舌了。符道怎么还能还能这样用?
云翼自从习练符道,用的最多的当属符纸,笔墨,还从未在其他实物上绘制过。而听冯师兄之言,这似乎有可能,甚至已经成耳熟能详的常识。
这扇门窗开启的瞬间,当即打了云翼一个措手不及。在震惊中,他不由的放下了自己的姿态,更不敢有半分骄狂之心了。
“快走!”云翼催促道。
冯师兄诧异于他的转变,没多言,忙追向了林师伯。
问天宗距离巡林镇并不远,百十里路,在林建楠一刻不停歇的带领下,他们三人未到一个时辰就来到了镇子口。
故地重游,云翼并无多少激动之情。巡林镇是刻制石碑的,除了无处的叮当作响,就是漫天的石粉飞扬,想有个好印象,都感觉是在自残。
今日的巡林镇跟云翼之前的印象有点出处。敲打声响消寂了,天空清亮了,人自然也多了。
大道上挤满了人,看模样和打扮,既有四村五乡的乡民,也有各个门派的弟子。众人如万流入海,汹涌的挤进了巡林镇。
“咱们快过去吧,别闹到最后,连个站的地都没有。“林建楠一马当先,也不理会两位师侄,急匆匆的挤进了人群。
云翼实难适应林师伯的做事方式,怎么看都是火急火燎的,像是抢不着似的。再联想他的遭遇,云翼只得尽量配合。林师伯曾经有丧子之痛,追敌之恨,可不就是紧追慢赶嘛?
巡林镇的符道演绎赛并镇子里举行,看街面的宽度,似乎也容不下看热闹的民众。举办地在镇子外的南山破开石场,距镇子八里地。
据说来参加演绎赛的门派还不少,大大小小都有,最近的门派最少有一百五十多里地,最远的有三四百里。云翼都直纳闷,这些人咋就把地点选在这了呢?难道这里有天材地宝不成?
跟他们动辄一二百里相比,问天宗可说是最近的门派了,可惜不是来参赛的,而是观礼。
三人赶往开石场的时候,路上的民众已经拉成了长龙,且还是路多宽,人多宽,也不知道符道演绎赛到底有什么?
等云翼他们赶到开石场,那片山脚下的平地已经站满了人,就连山坡和树上都被看热闹的民众占领了。距离平地最近的一棵的大树,居然还被人压完了。那场面,活像是猢狲遇到了水患。
“咱们来晚了,只能等晚上再跟符师交流了。”林建楠一脸惋惜的表情。
云翼却是低头,故作无辜,他才不承认是自己走得慢,拖累了大家的行程。好在也没人说后悔话。
冯蛮童看着人山人海的热闹场面,不解的向林建楠询问,“师伯,不就是一场符道演绎赛吗,跟这些庄稼人有什么干系他们疯了似的涌到这里来?”
“此话不对。”林建楠摇手,“此次共有十七家门派,总参赛人数达到了五百多人。他们绘制的符石基本带不走,都会留到原地。你应该清楚符石的意义吧,组合一套就是阵法。可攻击,可防御,对庄稼人来说,比刀剑好用,重金难求。”
冯蛮童震惊的瞪大眼,“他们是来抢宝的?”
林建楠点头,“虽说凑够一套阵法并不容易,但多少能换点钱,比种庄稼的收成好。用五天的时间,换一年的粮食钱,这笔账他们还是能算清的。”
冯蛮童理解的点头认可。云翼却是咂舌。这就是红叶世界的现实。
修行之人随手比划两下,所赚的钱财够庄稼人生活大半辈子的。庄稼人一生所受的苦,所受的累,所经历的险,未必比修行之人要少。可他们能得到什么?
短暂的寿命,挣扎毫不松懈的一生。这就是大道不公啊。
临近午时,一群穿着花花绿绿服饰的男女,排着泾渭分明的队伍,从开石场的另一条路上走进了场间平地。
围在最前面的民众纷纷后撤,空出来一大片场地。人挤人的场面,显的很噪杂。
在十七个门派相继进场后,一位花白胡子的老者,拄着一根金属拐杖,站到了场地的中…央处,先是对着围观的乡民说了句话,“蔡某多谢各位的莅临,但请不要乱讲话,扰了演绎赛的秩序,对谁都不好。”
他看起来孱弱,嗓音却是极度洪亮。愣是压下了数千人的谈论声,即便站在最后面,仍能听的清清楚楚。
对乡民说完,蔡姓老者面向了参赛门派,“规矩我就不多言了,想必大家已有耳闻。只说两个要求,一石料就地选择,二用完之后不得带走。”
“他叫蔡雄,是当地的保官,擅长林道。此地的山石是罡鳞石,坚硬,可耐风吹雨打,暴晒极寒,可保千年不碎不裂,最适合阵基和符牌。”在老者讲话时,林建楠给冯蛮童介绍起来。
他这么一说倒是解了云翼很多困惑,只是林道是什么东西?
云翼询问后,林建楠也知无不言的解释了,“林道,就是树林中的**阵。蔡雄老前辈早些年是伐木匠,他随手在树木上乱砍了一些纹络,结果营造出了一座三里方圆的大阵。他把自己困在了里面,达二十八年之久。他出来之后,就有了林道。”
“那他在树林中就是无敌的了?”云翼惊奇于蔡雄的经历,不由猜想道。
林建楠斟酌了片刻,评价道:“五百里方圆内,他应是第一人。树木非顽石,时刻在变化,能在变化中寻觅出永恒的道理,他的天赋和悟性,可堪称奇才。”
听着这个评价,云翼再次看向了蔡雄。他的很挺拔,像是一棵不老松。他手中的拐杖非但不增老态,反添威武之势。
蔡雄简单的说了两句后,就退到了一侧,上来一位中年胖子,很胖,更有了六个月身孕似的。
他的嗓音很浑厚,讲话也简单,“开始吧。”
各门派的参赛弟子在他话落之后,瞬时动了起来,那气势活像是冲出马圈的饿马,毫无章法的四处冲撞起来。他们居然抢夺起石头。
云翼无视掉了他们的忙乱,视线锁定在了一个女子的身上。一身灰衣的华春霓,面无表情的落在最后,不急不躁的站在原地,看别人抢夺。
嘿,她居然参赛了,还是那副温吞吞地样子。她进的什么门派呢,晚上要有机会倒是要问一下。
见到了熟人,还很对脾气,云翼期待起夜晚早点到来。(。)
第352章 符师的级别()
开石场上,参赛门派的弟子已经乱成了一窝蜂。
提前摆放在场间的罡鳞石,被众人挑挑拣拣后,扔的满地都是,放眼望去尽是狼藉一片。
挑选好石材的符师纷纷离开了场间,走到一侧专心的打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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