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残喃喃自语般,说道:“痴儿,痴儿!没意思便是有意思,有意思便是没意思。这般浅显的道理,你这娃儿不明白,我又岂能知晓它是甚么意思?”
风朗云听得犹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怔怔地问道:“老师父,要不,您就随我们回鸣风谷中去罢?我爹爹若是知道您的到来,他定会高兴得倒履相迎!”
懒残脸色一变,说道:“两个小娃儿,你们暂且不必忙着回鸣风谷中去,我自会托人把你们的消息带入谷中。”
姜茵茵一听,大喜道:“老师父若能如此安排,那再好不过了!”
懒残微微笑道:“小姑娘,我知道你还要去找你的爹爹。既然如此,我便为再你指条明路,就此遂了你的心愿。如何?”
姜茵茵更是喜出望外,急切地说道:“多谢老师父,晚辈感激不尽!”
懒残白了她一眼,说道:“原来小姑娘刚才那些感激话,竟都是假的啊?!呵呵!罢了,罢了!‘洛阳城外,万花飘香’!”
姜茵茵不解地问道:“就这么简单?这又是甚么意思?”
懒残却不再理会他们,伸了伸懒腰,慢吞吞地向山洞外走去。
风朗云与姜茵茵心中都有着太多的疑问,此时见到懒残要离开,竟都急了起来。他们赶紧追将出去。
山洞外,阳光灿烂,山风吹过,树林里传来一片“沙沙”声响。
两人张眼四处望去,却才一会儿工夫,竟是望不到懒残的半点影子,耳际却传来他那如梵音般的声音:
“心若安,可步步生莲。心清一切明,心浊一切暗;心痴一切迷,心悟一切禅。”
风朗云与姜茵茵对眼相望,心头顿时感觉一片惘然。
姜茵茵茫茫然地说道:“风哥,我们该往哪里去?”
风朗云如今虽说已长大,但他从小到大,只随风健天出过一次远门,对鸣风谷以外的世界甚是陌生。他经验缺乏,更少历练。
此时,他听得姜茵茵六神无主地问话,便低头想了想,说道:“既有老师父为我们传话回谷中,想必我爹与我娘他们也会放心。依我瞧,我们赶紧前往洛阳,去找你爹爹罢!”
两人一路向东,翻山越岭而去。待出了群山包围,俩人来到一处集市,随便在一家面汤馆里,找些东西吃了。
风朗云望着愈见憔悴的姜茵茵,甚感心疼。俩人吃完东西后,风朗云想为姜茵茵雇辆马车,伸手摸了摸口袋,付了面汤钱后,却发现自己身上只剩下了十几枚铜钱。
他自小生活在鸣风谷中,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又哪里用得了甚么银钱。这些铜钱,竟还是他顺手揣在口袋里,准备用来练习暗器的呢。
幸好姜茵茵常随须夫子到谷外较近村镇,采购配制解药所需用物,身上倒常携得有一些碎银。
她知风朗云从未经手过银钱上的事,自不会携有银俩在身上。她掏出碎银来,悉数交给了他。
俩人来到牺口集市上,随便挑了两匹便宜出售的瘦马,牵上官道,骑上就走。
沿途行人三三俩俩的,络绎不绝,官道上倒是很热闹。两匹瘦马奔驰速度虽然不快,他们便也听任自然。
他俩第一次结伴外出,信马由缰,瞧着沿途风物,倒也觉得新鲜有趣。
第一百零九章 迎亲惊变()
这一日,风朗云与姜茵茵来到了咸阳城外。
俩人正说着话,按缰徐行。忽听得前面锣鼓声响,丝竹奏鸣,迎面来了一队迎亲的队伍,数十个人簇拥着一顶花轿,喜气洋洋。
花轿后面一个五官端正的少年,骑着一匹白马,肩上披条红绸,胸前戴朵红花,服色光鲜亮丽,眼角眉梢尽显喜气,正是新郎官。
新郎官身后跟着一辆马车,想必是拉载着各色陪嫁物品。按当地习俗,有钱人家出嫁女儿,娘家陪嫁物品必然丰厚。瞧这马车前行缓慢,定是负载过重。
车辕上坐着一个衣衫褴褛、头戴毡帽的少年。
他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握着马鞭,随着乐器的奏鸣,低垂着头,撮起嘴唇,吹着口哨,正自悠哉悠哉地驱着马儿,缓缓随队前行。
风朗云望见这队伍后面跟着的马车,暗自诧异:“明明是迎亲的喜事,怎地这少年却如此衣着?这家主人未免也太小家子气了些。”
路上行人纷纷避在道旁,以示礼让。
风朗云与姜茵茵提了提缰绳,拨过马头,也让在道旁。
蓦然间,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得得!”马蹄声。风朗云与姜茵不约而同地回头张望,但见一人一骑正自身后疾驰而来。
眨眼间,这一人一骑便已掠过他们,朝着迎亲队伍直冲了过去。
迎亲队伍顿时止步,停在道中。前排几人对着迎面而来的快马,大声吆喝:
“让开!让开!”
“喂,喂!你要干什么?”
“臭小子,人家迎亲办喜事,你竟然不知避让?还懂不懂规矩?”
来人骑马疾冲到迎亲队伍前列,在距离数尺远的地方,陡然间勒住缰绳,疾驰中的快马陡然停住。
众人瞧得直咋舌,均是暗自佩服。须知要让疾驰中的马匹如此顿住,除了精湛的骑术以外,尚须有超强的劲力。
道旁行人见有人竟敢阻拦迎亲队伍,意图闹事,顿觉有热闹可瞧,都渐渐止步旁观起来。
骑在马上的是一个身躯魁梧的锦衣大汉,下颏留着一丛粗髯,四十多岁年纪,模样甚是威武。
只见他坐在马上,双手叉腰,望着花轿前垂下来的布帘,邪笑道:“喂,新娘子在哪啊?能不能让我瞧一瞧啊?”
迎亲队伍中四条彪形大汉见状,抽出腰间佩着的大刀,抢出队来,护卫着花轿。
其中一个大汉,往前一站,在那锦衣汉子骑着的马前停下,气势汹汹地喝骂道:“臭贼子,竟敢来闹事!也不瞧瞧这是谁的地盘?你活得不耐烦了?”
那汉双手握着砍刀,往身侧“霍”地一声,斜劈了一下,声势倒也惊人。
锦衣汉子斜睨着他,笑道:“你这算是哪门子功夫啊?”
那汉怒目而视,吼叫道:“瞎了你的狗眼了,竟连我们五雷盟也敢惹?”
围观众人原本对那锦衣汉子半道扰人喜事,甚是反感。如今乍然听到五雷盟的名头,都不禁吃了一惊,暗自为那锦衣汉子担心。
五雷盟形同黑帮,靠收取当地商户及过往商旅的保护费,养活帮众。五雷盟与江湖中其他门派向来甚少往来,江湖中人也甚少把他们瞧在眼里,仅仅把他们当作是咸阳境内的地头蛇而已。
五雷盟帮主雷奇,人送外号“雁过拔毛”,是个极小气的人物,武功却无人知他深浅。这五雷盟多年来都是小打小闹,并无太大的作为。
近年来却风生水起,竟然广收门徒,涉足到各行各业的生意,业务发展得甚是迅速,在当地已隐隐然占据着垄断霸主的地位。
五雷盟帮众原本就过惯了地头蛇的生活,个个狂妄嚣张,目中无人。今天正是五雷盟帮主雷奇的儿子雷英的大喜日子,帮众见有人竟敢公然向他们挑衅,他们哪能善罢干休。
鸣风谷在咸阳城中设有分号,负责分号绸缎庄的水亦刚,每个月都会有消息传回谷中,以便鸣风谷随时掌握到江湖上的动静。
风朗云这几年来,虽未出过谷,但谷中议事却常有参与。故此他对江湖上的一些事情,也是略有耳闻。
他见那锦衣汉子摆明了要搅这五雷盟的局,便想道:“这五雷盟也并非良善之帮,且瞧瞧他们闹甚么蹊跷。况且此处是刚哥分号管辖的地界,更须留意。”
风朗云朝着姜茵茵使了个眼色,见她会意地点了点头,便勒住缰绳,凝神静观起来。
那锦衣汉子冷笑一声,说道:“老子叫四雷,你们偏生要比我多出一雷,这不是明摆了要和我过不去么?”
那汉听他拿己方的帮名故意寻机找茬,勃然大怒。
他双手紧握着砍刀,刀尖朝着锦衣汉子,厉声叫道:“原来阁下今日是故意找茬子来的。给我滚下马来!”
锦衣汉子撮起嘴巴,朝着他“呸”了一声。但见一口浓痰,向那汉脸上激射而到。
那汉眼睁睁地见锦衣汉子张口吐痰,根本不及闪避。“啪”的一声脆响,那口浓痰如同挝了他一个耳刮般,正中他脸庞。
那汉脸上竟然火辣辣生痛。他伸手往脸庞上一抹,却觉手中一片粘液,心头直感恶心。他顿时怒火中烧,心中更觉一阵狂燥。
旋即,便见他大吼一声,纵身跃起,双手握紧砍刀,朝着锦衣汉子当头劈落。
他砍刀落势威猛,锦衣汉子坐在马上,却似木头一般,一动不动。
旁观众人见状,顿时发出一片惊呼声,纷纷侧过头去,好像都不忍看到他被砍得头破血流的惨状。
随着“叮当”一声脆响,紧接着又听得“扑嗵”一声,那汉竟然重重地摔倒在马前。众人顿时愕然,不知是怎么回事。
风朗云却瞧得分明,当那汉砍刀快砍到锦衣汉子头上之时,锦衣汉子却在霎那间,从腰际抽出了一柄弯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那汉的砍刀击断,并顺势倒转弯刀背,往那汉头上猛地敲了一下。
风朗云瞧那锦衣汉子的手法迅若闪电,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断刀、敲打一气呵成,人却稳稳地坐在马背上,身形竟仿佛从未动过一般。
那汉被刀背敲得晕头转向,倒在地上好一阵呻吟,慢慢地挣着爬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章 嘻嘻少年()
风朗云听那汉的呻吟声,仍是中气十足,心知锦衣汉子已是刀下留情,并未把劲力使足。
护在花轿前的其他三条彪形大汉见状,“唿喇”一声,赶紧冲将前来。
一人滚倒在地上,使出地躺刀法,直往锦衣汉子骑着的那匹马脚上削去。另外两人却跃起身形,朝着锦衣汉子挥刀左右夹击。
锦衣汉子左手猛地提紧缰绳,坐骑长声嘶鸣起来。马儿前腿陡然悬空提起,往滚到身前的那名大汉身上,猛然踏落。
锦衣汉子右手不停,同时身子向前一探,弯刀颤动,刀刃犹如一条赤练蛇一般,迅捷无伦地在攻到眼前的两名大汉的刀上,轻轻滑行而过,随即收刀入鞘,哈哈大笑。
三名彪形大汉“啊哟”“唉呀”地叫出声来。只见滚倒在地上的大汉,正自狼狈不堪地站了起来,裸露着臂膀。他身上的衣衫,竟然被马蹄踩住,被撕裂了一大半。
与此同时,只听得“叮当、叮当、叮当”一连串的脆响,一截截三四寸长的断刃掉在地下。
那两名左右夹击的大汉,此时双手所握,只剩下了刀柄。原来在这间不容发之际,两人手中的砍刀,竟已被锦衣汉子的弯刀劈成了几截。
新郎官雷英本就是一个花花公子,绣花枕头一个。此刻见到锦衣汉子如此厉害,自己人竟然连对方衣角都未能碰到,竟吓得伏在马背上,蔌蔌发抖。
那锦衣汉子哈哈大笑,说道:“我要瞧新娘子,那是看得起你们。五雷盟又算甚么东西?竟然如此不识抬举!”
花轿前一名中年男子,长得甚是白净,看他那斯斯文文的样子,好像是司仪。
他鼓起勇气,胆战心惊地说道:“你……你……你怎……怎能如此……不讲道理?要……要……寻人晦气,也……也不能冲撞了这……这……大好的喜事!”
锦衣汉子嘿嘿笑道:“若非是大好喜事,我才不来呢。若不是这般时候来,又岂能算是寻人晦气!”
他说完,蓦地伸出手中弯刀,放平刀身,朝着那名中年男子头上轻轻一拍。
那名中年男子吓得扑嗵一声,竟然跪倒在地,地上湿漉漉一片,竟是屎尿都被吓出来了。
迎亲众人见锦衣汉子如此厉害,无不吓得魂飞魄散。胆子大些的,发一声喊,四散走了。一大半人却是脚都软了,站在原当,竟然动弹不得半分。
新郎官雷英缓过神来,勒紧缰绳,掉转马头,夹紧马背,双腿在马腹上一阵猛踢。
那匹马感到一阵吃痛,撒开四蹄,往前狂奔而去。
那新郎官如此无情,大难临头时,丢下新娘子,竟然独自一人逃跑了。围观众人不禁瞧得目瞪口呆。
锦衣汉子策马前行几步,在花轿前停下。
那四名彪形大汉眼睁睁地望着,竟是不敢再有丝毫举动。
锦衣汉子弯刀一晃,已挥刀割去了花轿的布帘。但见那新娘子头盖着霞披,坐在轿中全身直发抖。
锦衣汉子邪笑一声,说道:“让我好生瞧瞧新娘子,到底长得美不美?”说着便把弯刀伸向新娘子头上的霞披。
旁观众人大多是咸阳人,他们对五雷盟原本就没有任何好感,先前眼见得锦衣汉子前来寻衅,大都是抱着兴灾乐祸的心理在瞧热闹。
此时望见锦衣汉子越来越过份,在这光天化日之下,竟似要公然调戏新娘子,不禁个个怒目而视。众人却都忌惮他的武功,敢怒不敢言。
姜茵茵“啊”地轻叫了一声,紧张地望着风朗云。
风朗云此时对锦衣汉子的行为也瞧在眼里,心中不禁有气。他虽然对五雷盟没甚么好感,但也不想看到无辜的新娘子就此受辱。
他伸手摸出了一枚铜钱,扣在手中,只待那锦衣汉子做出对新娘子不利的举动时,便即发射。
就在锦衣汉子伸出弯刀想要挑起霞披之时,猛听得身后有人捏着嗓子,“嘿!嘿!嘿!”地发出了三声冷笑。
这三声冷笑传入锦衣汉子耳朵,他的脸色登时变得煞白,身子竟然微微发起颤来。
他犹如听见了世界上最可怕的声音一般,蓦然转回头来,想要找到发声来源。只见身后那四名彪形大汉站在原当,兀自发愣。除此以外,竟是没有任何发现。
锦衣汉子向道旁围观人群里扫视了几遍,却不知这冷笑声到底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风朗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竟也是不知这冷笑声,到底是从谁口中发出来的。
他暗自惊骇:“凭自己此时的视力与耳力,竟然会察觉不出这冷笑来源,这发笑之人当真是神鬼莫测。”
过得一会,锦衣汉子骑着的马儿又长声嘶鸣起来,随即“扑嗵”一声,重重在摔倒在地,溅起一片沙尘。
那四名彪形大汉蓦地发一声喊,窜起身形,朝着那新郎官奔逃的方向,发足狂奔而去。
迎亲队伍中就剩下几名抬轿的汉子及一些妇人,站在那里,兀自不敢稍动一下。
锦衣汉子在座骑即将摔倒之际,却已凌空跃离马背。他飞身而起,直扑花轿后面的马车。
马车车辕上坐着的那名衣衫褴褛、头戴毡帽的少年,却对眼前发生的事情,竟然视若不见。
那少年正自低头打盹。此时,见到锦衣汉子扑将过来,他蓦地抬起头来,竟朝着锦衣汉子嘻嘻一笑。
那少年约莫十五六岁年纪,脸庞乌漆抹黑,脏兮兮一片,竟瞧不清他的本来面目。
他在嘻笑之时,露出两排洁白的细牙,眼珠漆黑如天上星星一般,灵动异常。这神情与他的穿着打扮极不相衬。
风朗云暗自诧异:“这少年怎地如此镇定?难道那冷笑声是他发出来的?而他竟是身怀绝技?”
锦衣汉子扑到那少年面前,用力一拉,便将那少年拉下车来。
那少年滚落之时,身子一侧,一只脚刚好横在了车轮前。
锦衣汉子却飞身而起,跨上了马背,双腿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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