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偷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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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偷天-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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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安应付了半天,才意识到,他是在旁敲侧击,勾引自己写诗,便笑着说:“吕师伯,这《定风波》我真是听来的,你不会以为我是开玩笑吧?”

    吕飞扬这才仰天大笑出门去。

    第二天清早,步安推门出去,只见流云台上比往日热闹了不少,有好些才子佳人徜徉在花间树下,摇头晃脑地感慨春色。不用说,准是听了昨天点星殿前英灵聚拢,天生异象的传闻,过来碰碰运气的。

    念诗招灵这种事情,既然自己没有多大好处,干一次便够,多了就是犯傻。但进步心切的书院学子们却难缠得很,步安走到哪里,他们准会出现在哪里。

    隔世为人,步安终于体会到了做名人的苦处,最后只好放下架子,主动迎上去,作了几首不着调的打油诗,才浇灭拥趸们的热情,重获清净。

第八章 才不做慈善诗人() 
几天后,步安从流云台客舍搬了出去,新居在观海岭的东坡,背靠青山,面朝云海。清晨站在门前,能看到太阳从云海上浮起的美景,偶尔没有云雾遮挡,就能瞧见极远处的越州城。

    房子是砖木结构的小屋,约莫两间卧室大小,外面看有点破,里面……也挺破,算是表里如一。

    步安敝帚自珍,忙前忙后一整天,把里外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就是门前一亩三分杂草丛生的旱田,暂时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拾掇完这些,他站在门口欣赏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份财产。满意之余,又觉得少了些书卷气,于是写了副对联贴在了门框上,上联:仁义礼智信;下联:潘驴邓小闲。

    宋青后来看见这副对联,说这邓小闲他是知道的,是越州城里青莲观的一个道士,可潘驴又是什么人。步安故伎重演,说是个故人,和一个叫西门大官人的商贾有些渊源。宋青对有人会单名叫个驴字表示很惊讶。

    搬家后的第一天晚上,素素就找了过来。她成天往深山里钻,还得时刻躲着人,身上白衣白裤却一点不显脏。是个爱干净的孩子。

    步安告诉她,这两天就要去拜师,顺便要问问收个妖在身边,坏不坏规矩。素素就说,那得给她送点东西,要不然不好开口。

    步安笑道:“你长得呆萌,倒很懂人情事故。”素素不知道这算夸她还是骂她,眨眨眼说:“山中野兽也是这个规矩。”

    于是第二天一早,步安去拜师时,手里便提着素素连夜抓来的两只野鸭子。春天水草足,把野鸭养得很肥,沉甸甸的。其实素素还弄来了几只野鸡,步安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关于“野鸡”的避讳,保险起见就没一起带上。

    他先去找了宋青,宋青又找来了师兄师姐——眼下也成了步安的师兄师姐。

    大师兄就是宋青总挂在嘴边的修齐师兄,姓祝,二十岁左右,面容俊朗、剑眉入鬓,腰杆挺得笔直。

    二师姐叫楼心悦,看上去比祝修齐年轻一点,是个小家碧玉的江南女子。

    三师姐叫方菲儿,才十六七岁就比楼心悦高出一截,英姿勃勃的,有点巾帼不让须眉的气概。

    五人往屠瑶的住处去,边走边聊。大师兄祝修齐话不多,擅长总结性发言;二师姐楼心悦一路低头看着脚面,说话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三师姐方菲尔和宋青一样啰嗦,两人偶尔还拌拌嘴。

    几人说起宋青刚入书院那会儿还住在山下儒岱镇,是师尊见他每天来回太辛苦,自掏腰包给他置的地。话里话外,都对屠瑶很尊崇,大概头一回见面,故意说给步安听的。

    关于步安那首《定风波》,方菲尔说,住在沈溪的师姐妹们都在传“三步成诗步执道”,还说大才子果然见面……不如闻名。

    步安还是老样子,笑着说自己没什么诗才,这词是听来的,见了面当然不如闻名,这叫‘见光死’。

    众人问“见光死”是什么意思,步安解释说,有那些书信交往的男女笔友,遥遥不见时你侬我侬,等到见了面幻想准要破灭,这就叫“见光死”。

    这说法闻所未闻却形象至极,大家都觉得好笑,宋青就说:“那天步安大发感慨,叹道‘人生啊……’你们猜猜他下一句是说的什么?”

    方菲尔连猜几次都不中,楼心悦轻声道:“人生无常,谁能猜到呢?”

    她这话说的有些幽怨,气氛便沉静下来,直到宋青说出答案:“他说……人生啊……地不熟!”

    几人顿时大笑不止,连楼心悦都抑制不住笑意。步安耸耸肩,心想这群人笑点实在太低。

    方菲尔见他悠哉悠哉的样子,半真半假地问:“步师弟是不是又在酝酿灵感了?”

    步安摇摇头,心道:明知自己捞不到英灵,还毫不利己专门利人地到处吟诗作对,岂不成了广受书院群众爱戴的慈善诗人,傻子才会那样做。

    祝修齐想起有关“傲气才子”的传言,以为他傲劲又发作了,便说方菲尔一向爽言爽语,让步安别放在心上。

    宋青忙说,修齐师兄你不知道,他这《定风波》真的是听来的,是在那竹林怪梦里听来的。

    祝修齐和方菲尔又都笑了起来,楼心悦也掩嘴微笑。笑过之后,祝修齐就告诉宋青,说这是步安谦虚的说法。宋青还是将信将疑。

    方菲尔顺势问步安,那“东坡地换东坡诗”的传闻是真是假。

    步安说凑巧罢了。

    大家当然不信,欢笑之余,祝修齐也不忘劝上一句,说步安师弟是有才情的,只是傲气这东西有三分正好,再多便要招损;说师兄对你那首《定风波》也真心钦佩,但是出了这书院,还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他这话其实说得已经挺重,步安却并不反感,因为他自认没什么才情,也没什么傲气,小气倒是有点,于是点头笑道:“师兄说得对,梗着脖子跟全世界做对是件很傻的事情。”

    祝修齐这时大概也觉出自己话说重了,又往回找补了几句,见步安不气不恼,仿佛真的听了进去,不由得对传闻生出一丝怀疑。

    这么一来一回,几人倒觉得这新入门的小师弟有点高深莫测。

    ……

    观海岭比流云台要高许多,屠瑶居住的凌云阁更高。

    天姥山据说是因为山势聚灵才建起了书院,步安总觉得这样太耽误事情,时间都花在上山下山了。但宋青说,就是要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才算修行,否则便是修而不行。

    步安对他的说法很不认同,劝自己说,权当锻炼身体吧。

    拜师这天,步安找到宋青、聚拢师兄师姐再走到凌云阁,总共花了一个多时辰。将近三个小时。别人还好,他手上提着两只肥鸭,见到屠瑶时,手臂都快麻了。

    他本以为拜师礼会很隆重,但屠瑶似乎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甚至见步安扭扭捏捏不打算跪拜,还笑着说:“算了,我比你们也没年长几岁,别把我拜老了。”于是连这最重要的一环也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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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准是家道中落了() 
入门训话没有省。

    见屠瑶把其他几个师兄师姐和宋青都屏退出去,单独留他下来时,步安以为她真的要做规矩,只好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心说熬一熬就过去了,可没想到屠瑶的规矩也与众不同。

    她说:“那些书文典籍,我有时也看得一头雾水,说是你的师尊,其实教不了你什么。我这里也没什么复杂的规矩,只有两条,一条给你,一条给我……”

    步安倒是头一次听说,还有入门的时候,老师给自己做规矩的。

    “对你的简单,就三个字,”屠瑶做了个三的手势:“莫作恶。”

    步安点头道:“弟子谨记在心。”觉得这规矩也太简单了。

    屠瑶笑了笑,道:“对我的那条,今天先不说,往后你会知道的。”

    步安心想:还以为真要给你自己立规矩呢,原来是打白条。不过屠瑶给他定的这个规矩已经足够宽松了,他也没有别的奢求,想起自己还有别的事情要问,赶紧道:“还有件事情,不知道合不合书院的规矩。”

    屠瑶摆摆手道:“你在我门下,不用管书院的规矩。凡事只要不破那三字之规,但做无妨。”

    她坐在方方正正的宽大木椅中,显得很瘦,气质恬静,说话也还是平平淡淡的,可看在步安眼里,听在步安耳中,却忽然觉得很有气势,心中有些折服。

    她是步安来到这个世界后见的第一个人,到现在也不过第三次见,印象却一次比一次深。

    从湖畔凉亭抬手指路时美得令人不敢逼视的最初印象,到春试救场力排众议时的从容,再到眼下拜师礼上的不拘小节……步安有些没出息地觉得,要是把那个京城大官家的独生女换成屠瑶,入赘也就入赘了!从弟子变赘婿,好歹还涨了辈分呢!

    说完了规矩,屠瑶又把大家喊了进来,祝修齐问了些修行上的问题,屠瑶碰上解决不了的,就直说不知道,知道的则往往一语中的——至少看祝修齐的反应是这样。

    见这是到了答疑环节,步安也把自己的疑问提了出来。

    他说,为什么只凭一首诗词就能聚拢灵气,又为什么明明是自己念的,漫天英灵们却对他视若罔闻。

    屠瑶解释说:“诗意历来都深入世人魂灵,他们死后化灵,自然也会被诗意吸引;就凭这《定风波》问世时的天地异象,你就算不能进阶,也该攒上不少灵力,现在这种情况……我也看不清。”

    她看不清,步安却看清了,因为这《定风波》是抄来的,词是绝妙好词没错,他自己却是个赝品。活人看不出来,英灵们都火眼金睛。

    ……

    步安回到观海岭,问等在屋里的素素,让她仔细想想,有没有害过人,做过恶。素素想都没想就说有。

    步安眉头皱了起来,心想这小猫妖长得一副无辜相,却怎么一点是非观都没有,作过恶,害过人,说出口毫无心理负担。

    他复杂的心理活动才进行到一半,素素已一脸认真地问:“公子你忘了?我害过你,能有什么恶比这个还要恶?”

    她旧事重提,步安也实在好奇,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是怎么害的我?”

    素素仍旧老样子,一副打死也不说的女烈士态度。步安知道撬不开她的嘴,便问:“除了害我,你还害过别人吗?”

    这回小猫妖才托着腮细细思索,问了些类似于“偷过小鱼干算不算?逮野兔时踩坏过庄稼算不算?”的问题。

    步安见素素说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料她不算恶妖,就答应她可以留在身边。他说:“书院人多口杂,我带个精灵剔透的小女孩儿在身边,容易招惹是非,你最好变个童子的模样,对外就说是我的书童。”

    素素见步安夸自己精灵剔透,小脸蛋一下子涨得红扑扑的,但却有些为难,低头摆弄着衣角道:“素素不会变童子。”

    步安疑道:“妖不是都能变来变去的吗?”

    素素委屈道:“可能别的妖会变,素素却不会。”

    步安安慰道:“没事没事,变来变去也怪吓人的。不过,那你身上白衣白裤哪儿来的?”

    素素像做了坏事被抓现行的孩子似的,挠着头尴尬起来:“刚刚还有一件恶事没说,这衣裳是去山下偷的……”

    步安翻了个白眼,掏出两三钱碎银递给她,道:“那就再去一趟,这回别偷了,用银子买。”

    素素缩着头颈接过银子,又不放心地问:“公子,童子是什么样的?”

    步安想了想才道:“就像宋青那样。”

    ……

    ……

    第二天宋青过来问步安,要不要跟修齐师兄一起去越州城捉鬼时,发现步安身边多了个白净清秀的小书童。

    宋青话多嘴碎,步安怕他到处去宣传,就编了个故事,说他当初来书院的路上,遇到个生病的女人在插草卖儿,看着不忍就施舍了些银两给她,谁知那个女人不久就病死了……

    他指着素素说:“喏!这孩子一心想着报恩,竟然自己找到山上来了!”这句倒不是假话。

    宋青看着素素俏生生的模样,不解道:“可看上去不像是穷人家孩子啊。”

    “准是家道中落了呗!”步安一摊手,扭头问素素:“我说的对不对?”

    素素连忙点头:“对!就是中落了……”她看上去有些紧张局促,显然在说瞎话方面,还没有得到步安的真传。

    宋青以为素素是怕生才局促,就不再盯着她看,只是轻声嘟囔了一句:“怎么穿得跟我一模一样。”便向步安解释起下山捉鬼的事情来。

    越州城里的乡绅巨贾们要驱鬼保平安,凑钱请了青莲观的道士,国清寺的和尚。祝修齐四月底要出发去戍边,想着离开书院时,再为越地百姓做点什么,于是提议同门师兄妹也一起去捉一趟鬼。

    宋青说,有祝师兄在,捉鬼手到擒来没什么危险,况且和尚道士有银子拿,我们去了想必也能捞点好处。

    步安听到这里,当即答应了下来。他穿越过来快一个月了,还没去山下看过花花世界,更关键是冲着宋青说的“好处”。

    琴棋书画诗酒花,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都要花钱,他身上这些碎银撑不了多久,是得想想赚钱的法子。那个逼他入赘的步鸿轩老贼,不上门来找麻烦就不错了,步安可不指望他给自己送银子。

    大概是怕什么就会来什么。这天下午,步安正坐在破屋门口,一边看着破书,一边和素素讨论去捉鬼要准备些什么,就有个费永年的弟子来找他,说他家里来人了,让他快去瞧瞧。

    步安嘴上说“好好好”,实际跟着走了一段就拐去岔路,带着素素跑到山上躲清静去了。

第十章 我去会会那老贼() 
夕阳下的天姥山温暖又平静,一人一妖坐在偏僻的山崖上,遥看落日和飞霞。崖上开满了白色的小花,足有一尺高的野草被傍晚的山风吹得轻轻摇晃。

    素素说:“公子你看这群山静悄悄,其实躲着很凶的野兽呢,夜里打起架来又闹又血腥,还是人间好。”

    步安说:“人间好是好,可人要是恶起来,比野兽还凶残,都说虎毒不食子,步鸿轩老贼却是为了自己官运亨通,要把亲侄子往火坑里推。”

    素素问:“公子,那京城官家的独生女是不是又丑又凶?”

    步安说:“丑不丑凶不凶不知道,但我要是入赘过去,往后得寄人檐下,看人眼色,受人鄙夷,遭人羞辱??”

    素素惊道:“这可万万不行。”歇了一会儿又认真道:“那我们就在这儿一直躲着,躲到那老贼走掉为止。”

    步安摇头笑道:“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见素素眨着眼睛看他,便解释道:“那老贼既然追到书院来了,多半铁了心要逼我去入赘。他拿出长辈身份压我,我是斗不过他的,得借书院这个靠山才行。”

    他折了片草茎叼在嘴里,道:“所以,我躲一躲是躲给书院看,也躲给屠瑶看。”

    素素也不知道听懂了多少,反应了一会儿才开心道:“还是公子聪明。”

    步安看她天然率真的样子,心说:“我最多比你一只小猫聪明,跟那些老狐狸怎么比?”双手抱着后脑勺躺倒在长满草的山崖坡地上,看着蔚蓝色傍晚天空中一朵孤零零的白云,悠悠道:“书院这个靠山给不给我靠,美女师尊肯不肯替我出头,都很难说呢。连四品知府都要讨好的京官……好大的官吧?”

    素素皱着眉头,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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