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偷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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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偷天- 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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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姑娘换了一身居家的襦裙,一进了他的屋,便着急问道:“孔笙先前追出来,可是跟公子说了些什么?”

    步安折腾了一夜,几乎已经把那个不愉快的小插曲给忘了,经她提醒,才嘿嘿一笑道:“他让我离你远些。”

    “与他何干?”宋蔓秋眉头微皱,轻哼一声,紧接着面含笑意问道:“那公子又是怎么说的?”

    “我与宋姑娘君子之交,磊落光明,若不是他心思龌龊,怎么会往歪处想。”步安笑笑道:“是以劝他趁早改换门庭,不要学儒了。”

    宋蔓秋听得缓缓点头,旋即又侧目看着步安,淡淡道:“如此说来,蔓秋深夜来访,倒有授人以柄之嫌了。”

    “身正不怕影子斜,除非”步安一言及此,忽然略带惊慌似的,看着宋蔓秋道:“宋姑娘莫不是对小生起了邪念吧?”

    宋蔓秋听得一头冷汗,连忙退了出去。

    隔着房门,步安听到她先是跺脚,接着似乎踌躇了片刻才离去的脚步声,脸上泛起一丝恶作剧般的笑容。

    六朝金粉地,十里秦淮河。

    江宁城中,秦淮河畔,可不是寻常烟花柳巷。

    所谓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诗中王谢堂前,豪门世家聚居之地,指的就是秦淮河畔的夫子庙一带。

    隆兴三年二月里,逐月大会在即,出入秦淮河畔的,自然少有等闲之辈。

    眼前这条画舫中的人物,更是个中翘楚。

    国公长孙宋世畋,乐乎仰纵之子仰修,曲阜孔麟之子孔覃,除此之外,还有一位名声更加显赫,堪称天下儒门后起之秀中的第一人,乐乎司徒彦。

    如此豪华的阵容前,近来才名鹊起的天姥步执道,自是显得黯然失色。

    哪怕是画舫上的清倌人,一个个的眼神也多在司徒彦身上转悠。

    事实上就连步安,也总是有意无意地瞥一眼司徒彦。

    这位闻名遐迩的儒门天才,不过二十出头,身材挺拔,面容俊逸,剑眉入鬓,英气逼人,步安甚至怀疑,就算此人不是司徒彦,没有超绝的修为与天赋,这船上的女子也会对他青睐有加。

    昨夜里答应仰修之邀时,步安并不知道,司徒彦也在邀请之列。

    先前上得船来,被仰修介绍到时,司徒彦也对着他多看了几眼。想来司徒彦同样出身天姥书院,或多或少知道些步安的事迹。

    清茶代酒,喝过几循,仰修忽然笑道:“都说步公子铁齿铜牙,昨夜方才领教,果然能言善辩之极,今日怎地如此安静?莫非是觉得此间花无颜色人无趣,才懒得开口?”

    步安微微一笑,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于沉默了,仿佛见了司徒彦之后,沉渣泛起,心事有点多,便摇头自嘲般笑笑,朝众人举了举杯,接着一饮而尽。

    茶倒是好茶,只不过他是抱着怼人不倦的心思来的,哪有喝茶清谈的雅致。

    仰修显然是此间主人,身负招呼众人的职责,见步安身旁没有清倌人作陪,便笑道:“姑娘们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你们可知道这位步公子是何许人也?若能求得他几句诗词,我敢说,便是名动江南,也不在话下。”

    姑娘们闻言,自是莺莺燕燕地热闹起来。

    步安却只是一脸漠然,实在耐不得她们鼓噪,才拿起笔,随手挥毫。

    宋世畋知道步安轻易不动笔的规矩,此时见他居然肯作诗,也不由得稀奇,待到看他写了头两句,不由得暗自赞叹。

    心说这家伙虽然脾气古怪,性子别扭,可论起文采,当真是天下无双。这诗一旦写成,恐怕秦淮河上,又要流传一段佳话了。

    可接着再看了两句,又不禁莞尔,知道步安是在玩笑,没有正经写诗的打算。

    “老夫聊发少年狂,一树梨花压海棠。小楼处处听风雨,谁家夜夜换新郎”仰修也是哈哈大笑,“好一个谁家夜夜换新郎!”

    便连司徒彦,也面露微笑。

    坐中姑娘们多是满脸的不乐意。毕竟这些姑娘都是清倌人,诗文太过轻薄,也有失偏颇。

    可步安只为博个孤高而难相处的名头而来,哪里在乎会不会得罪她们。

    

第324章 天下第一司徒彦() 
玩笑过后,众人说起家国大事,仰修便向宋世畋道贺,说是七闽道扫除拜月邪教,圣上龙颜大喜。想来乐乎书院就在天子脚下,对朝廷动向,比地方上知道得要快不少。

    宋世畋明知此事前前后后几乎全由步安一手办妥,宋家不过捡了个现成而已,但早被关照过,明白其中不能说的辛秘太多,因此只是打哈哈。

    孔覃似乎对中间细节一概不知——大约孔灵也被下过封口令了——连连问了好些问题。宋世畋全都敷衍过去,推说自己也不清楚。

    接着仰修又说,圣上必定对淑妃娘娘失望之极,好在张贤文大义灭亲,张家才算没有被株连九族。

    步安听得有些纳闷,不知道张贤文哪里大义灭亲了,不过旋即了然,暗道这必是宋国公跟张承韬达成了某种默契。

    宋家与张家也好,与骆成捷也罢,私底下究竟做了多少妥协,步安从无兴趣探询,因为有时候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

    众人又说起燕幽战事。

    步安先前已从宋家渠道得知,屠良逸与屠琅父子除了被罢官以外,并没有后续的牵连。但直到这时才听说,负责燕幽战事的,竟是换成了乐乎仰纵。

    他因此多看了仰修一眼,也不知道他们家是福是祸。

    随后,才终于聊到了逐月大会。

    与昨天夜里,金陵山庄,几位儒生谈论的内容截然不同。

    这几位闭口不提逐月大计,只好奇大会可能的形式,譬如到底是文比武比,还是兼而有之;究竟是以个人名义,亦或是门派群策群力。

    这些内容也是步安关心的,只不过听下来,他们也都是猜测,聊不出个结论。

    步安不动声色,暗中却时时观察着司徒彦,但见此人听得多,说得少,颇为稳重。

    另外几人中,仰修处事圆融,善于察言观色,说话滴水不漏,几乎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

    孔覃似乎博闻强记,无论谈及什么话题,都能引经据典,言谈又很是风趣。

    总而言之,纵然只是浮光掠影,步安也暗自觉得,这三位果然是年青一代中的翘楚,所思所想所言,全无夸夸其谈的浮躁风气,间或有些互相试探,也都点到为止。

    相比之下,宋世畋的话就有点太多,书生意气也太重。

    而步安自己,则因为没有多少可供他讥讽嘲笑的契机,而显得有些沉闷。

    日头渐渐西斜,众人兴头不减,步安却没兴趣再听下去,漠然起身告辞。

    他与宋世畋一走,仰修便试探着问孔覃,为何国公世子与天姥步执道形影不离。

    孔覃笑道:“仰兄问我,我又问哪个去?”说着竟也告辞离去。

    眼看华灯初上,客人却都散了,仰修面上笑意渐渐淡去,旋即命船家送走几位姑娘,只留司徒彦对饮,接着随口问起,对刚才几人是何观感。

    司徒彦只说,曲阜孔覃果然不同凡响。

    仰修笑着点头,忽然又意味深长道:“那位天姥步执道,可是不简单啊。”

    司徒彦似乎并无同感,笑笑道:“何以见得?”

    “世人只知他三步成诗,我却听骆师叔提起过,去岁九月,中丞李大人下江南时,偶遇这位步公子,亲眼见他十步三计平四海。”仰修顿了顿又道:“这回步执道才从七闽道回来,便与宋世畋走得如此之近,可见宋家对此人果然颇为看重。”

    “一介赘婿罢了。”司徒彦笑着摇头,眼神映着河岸旁的灯火。

    仰修也一样笑着摇头,只是他摇头似乎是因为对司徒彦的看法颇不认同,一边自斟自饮,一边淡淡道:“昨夜我见他孤傲不逊,还道他为境遇所困,今日再见,方才觉得,许看错了。”

    “仰兄怕是想多了吧。”司徒彦瞥了他一眼,神色有些狐疑。

    仰修洒然一笑,眼神中竟露出一丝落寞。

    ……

    ……

    回去的路上,宋世畋见步安沉默不语,心中竟有些出了口恶气般的快感,意有所指似的感慨道:“今日方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

    步安只当没听到,半晌才问:“仰纵去了燕幽,是自告奋勇,还是圣上钦点的?”

    宋世畋被他问得措手不及,除此之外,还有些一拳打出去却石沉大海的错觉,翻着白眼道:“我哪里知道这些。”

    “那个乐乎仰修,修为如何?”步安接着又问。

    宋世畋这下愈加纳闷,心说这家伙怎么一点都不关心司徒彦,问的都是旁人的事。

    “大约也不弱吧,毕竟虎父无犬子。”他耸耸肩答道,随后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步安再开口,忍不住含笑发问:“今日怎么不见你与人唱反调,莫非有司徒彦在场,便没了气势么?”

    步安瞥了他一眼,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打得过仰修吗?”

    宋世畋只觉得这姓步的是在有意跟他作对,轻哼一声道:“不打怎么知道?”

    “是啊,不打怎么知道。”步安笑笑道:“要论修行天赋,天下又有谁又能与宋、屠两家相提并论,即便乐乎仰家也令人敬畏,可为何偏偏天下第一的名头,便让他司徒彦夺了去呢?”

    宋世畋听得一惊,忽然明白了步安的意思,司徒彦这个儒门后起之秀中的天下第一,压根就做不得准的,因为无论宋家、孔家、屠家、仰家,都对这天下第一的名头,避之唯恐不及。

    就以他自己为例,世人只道国公世子是个废物,有谁知道,他才是宋家三代之内,唯一传承了公孙剑法的修行天才呢?

    他宋家可以藏拙,孔家就不会吗?屠家、仰家呢?

    宋世畋一念及此,不由得多看了步安几眼,心说这人性子虽然怪,脑子却果然是好用的。

    步安没留心他的举动,因为他正琢磨着好几件事情。

    其中第一桩,便是司徒彦强则强矣,坐在孔覃与仰修中间,却没有显示出超越那两位的风采神韵。

    以屠瑶的眼界,似乎不至于一想到了此人,便要黯然神伤。

    而自己当初,却只因为那一个落寞的眼神,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把司徒彦当做了假想敌。

    天下第一的名头,威力竟如此之大……再联想到自己一直刻意隐藏修为,步安一下子便想通了许多事情。

第325章 该来的还是来了() 
夜色渐浓,从钟山西麓,半山腰上的僻静山道旁,俯瞰山下,整个玄武湖都尽收眼底。湖中五洲,如同几滩浓墨,泼在了倒映星光的水面上。

    趁着邪月八阳的最后一个夜晚,步安独自登上钟山,从不同角度“欣赏”这片朦胧夜色下的湖光。

    宋国公提供的信函上,提到过这片湖的来历。

    传说始皇嬴政出巡,路过金陵,随行的风水玄修声称此地有帝王气,始皇大为不悦,遂杀了那风水玄修,又命人凿山引水,使王气泄散,于是才有了玄武湖。

    而包括前赵在内,历代建都金陵的王朝,先后都在玄武湖上动过土,因此民间有传言说,玄武五洲下,埋了历代帝王收集的无数天灵地宝。

    只是这湖与湖中五洲的排布,关乎天下气运,大梁一朝即便定都汴京,也始终将此地列为禁域,相当于皇宫别苑,便有相信传说的,也不得其门而入,更不要说动手去挖那些财宝了。

    “你觉得这后湖看上去像什么?”女鬼虞姬不知何时,站在了离步安几步远的凸起岩石上,长发与衣袂迎风飘动,倒像是个出尘的仙子。

    这女鬼本是秦汉相交时的人物,大约她那个时候,还没有玄武湖这个名字,只叫后湖而已。

    而她此刻所问的,也是步安正在思索的。

    “像一个阵……”步安微微蹙眉道。

    “一个修了上千年的阵?直到三百年前,这里都还是后宫呢。”虞姬吐了吐舌头,似乎不敢再往下想。

    步安也一样觉得纳闷,历代建都金陵的帝皇,难道会前赴后继地,在后宫里修这么大一个阵?

    “也许真是藏宝的地方……”虞姬笑着看向步安:“要不要下去看看?说不定能顺走一两件宝贝!”

    “只怕你有去无回。”步安轻笑着摇摇头。

    “你果然还是舍不得我的……”虞姬说着话,忽然一脸警惕地侧头瞥了一眼山道方向,紧接着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句轻不可闻的“有人来了”。

    步安随即闪到了她刚刚站着的岩石后,然后将事先准备的黑色方巾,盖住了大半张脸,迅速在耳后扎紧,接着耐心等了一会,却始终没有等到有人经过的脚步声。

    正觉得自己疑心太重,忽然耳侧生风,莫名的危险感顿时袭上心头。

    他脚下使劲,一扭腰,往旁退了半步,手已经握上了腰间剑柄。

    紧接着眼前便是一道电光火石,竟是长剑切进岩石时擦出的光亮。

    耀目的电光距步安不过一尺有余,如影随形般朝他退开的方向射来。

    眼看让不过去,步安猛地左手上扬,一股沛然神力脱体而出,生生将那剑光挡了一挡。

    只听一声轻咦,那剑光微微一滞,露出青蓝剑身,却又划过一道青光,换个方向,如电般刺来。

    与此同时,挡在步安身前的,足有丈许宽的岩石,上半部分竟顺着方才剑光掠过的斜线向下滑落,剖面处光滑如镜——剑气居然生生切开了整块岩石。

    步安暗自心惊,知道这是平生未见的强敌,面对斜刺来的剑尖,仓皇让出半步,拔剑便劈。

    神力充盈的剑身,眨眼间撞上了刺来的青蓝长剑一侧,“当”的一声脆响,两柄剑身同时震荡不已。

    直到这时,步安才看清,对面这柄青蓝长剑的剑柄上,根本就没有握着手。

    是一柄飞剑!

    果然不出他所料,那长剑震荡着砸在岩石上,将整块岩石都震得倒下了山坡,却又微微一震,调转方向朝他刺来,形同闪电划破夜幕,势头比之先前,还要迅疾三分。

    步安故伎重演,左手神力脱体,挡在了身前,紧接着趁飞剑调转剑头,画着弧线从他身侧刺来时,右手长剑对准青蓝剑身,又是一记劈斩,这回用上了九成气力。

    “当!”

    又是一声脆响,步安手中长剑已经断成了两截,而青蓝长剑也被振得旋转着飞了出去!

    黑暗中有人闷哼了一声,步安头也不抬,手中仅剩的半截长剑,已朝声音发出的方向奋力扔了出去,整个人也只迟了一瞬便扑将过去。

    他一头扑空,没有见到人影,只在地上看到一小滩血迹。拔出没入山壁岩石的半截长剑,摸到剑槽上同样留了一丝血印。

    提着断剑的右手,这时竟微微颤抖,显然是方才情急之下发劲过猛,有些脱力了。

    从被袭到伤敌,中间不过一息而已。步安并没有看清对手,也不知道暗中那人伤得有多重,更不知道他有没有更厉害的后手未及使出。

    仓促间返身去找那柄青蓝长剑,却发现它被砸飞的方向,已经空无一物,当下不敢久留,纵身一跃,跳下山去。

    紧接着几起几落,便来到了山脚下,扭头再看方才激战之处,早已在几里地外。

    不久之后,步安如同没事人一样,扯掉遮脸的纱巾,混进了逛夜市的人群。

    他一边留心着身后有没有尾巴,一边暗自琢磨,方才那人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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