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偷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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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偷天- 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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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安笑而不答,昨天夜里,女鬼虞姬忙了一宿,早就把银子藏得妥妥当当了。

    “嚷嚷什么呢?”张瞎子似乎瞧出了苗头,沉声道:“银子银子,满脑袋银子,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步爷几时让你吃过亏了?”

    邓小闲见步安稳如泰山的样子,也知道银子必定安然无恙,立即嘿嘿乐道:“我我就是随口一问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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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开元三僧念开惠() 
集结队伍花了小半个时辰。

    或许以步安的标准来看,这效率委实太低了些,但是弟兄们毕竟刚安顿下来不久,匆匆拔营,除了需要一些动员之外,还有不少后勤工作。

    一百多人说多不多,吃饭穿衣、扎营露宿的问题,全要安排妥当,也颇费一番功夫。

    薛采羽不归六营管,也没有人来动员她。

    看到众人忙里忙外,询问过后,她才知道队伍立即就要开拔,心里有一大堆问题,却踌躇犯难,不知如何开口。

    她昨天夜里,一宿都没睡好,辗转反侧间,脑子里全是如何补救自己犯下的过错。眼下见七司说走就走,隐隐觉得,此事说不定就与自己有关。

    换句话说,七司要走,兴许就是因为定闽军在宁阳县里招不上人……步公子说,他自会打算,这打算莫非就是去别处另起炉灶?

    她越想越焦急,越想越自责,眼看着队伍已经集结完毕,终于还是忍不住去敲步安的房门。

    “别敲了,公子不在。”素素一边指使这几个陌生面孔搬运粮袋,一边警惕地瞅着薛姑娘。

    “不在?”薛采羽若有所失。

    “公子有事先出去了,你还不知道吧?”素素笑得有点得意,心里却酸唧唧的,因为公子是和晴山姑娘一同出门的。

    ……

    ……

    七司从客栈里出来,浩浩荡荡地直奔城外,街上百姓见状,都一脸茫然。

    薛姑娘与丑姑跟在队尾,遇上相熟的街坊来问,也只好支支吾吾地说出真相。

    得知他们立即就要离开宁阳县,街坊们莫名慌张,消息传开,便有人沿街求情,恳请将军老爷们多留些日子。

    秩序渐渐乱了起来,百姓越聚越多,不多久便围了几十号人,堵住了街道,说什么也不肯放行。

    张瞎子、邓小闲等人,哪里遇上过这等情形,顿时手足无措。假如遇上刁民,自可以打骂驱赶,可眼前这些百姓,半数已经跪在了地上,哭得情真意切,要打要骂,如何下得去手呢?

    正当这时,一队乱哄哄的兵卒赶来过来,嘴里骂骂咧咧地,一下就驱散了人群。

    为首一人,正是那日亲手打死了刘家长子的刘府家丁。

    这家丁此时已经换上了城防小官的服饰,看上去人模狗样,对着七司众人,却是低头哈腰,一副狗腿子相。

    “小的救……救驾来迟,还请大人……请大人们不要怪罪……”这人嘴里颠三倒四,话里话外一点规矩都不懂,却要故意做出官场上的样子,实在惹人发笑。

    薛姑娘不由得想起,那日步公子说过,手里没沾过血的百姓,都是些待宰的羊,要靠他们做事,都是痴心妄想。

    眼下的场面,似乎恰恰是应证了步公子的话——那些老实百姓,只盼着天上落下大救星,见七司好说话,便赖着不放,可被几个装模作样的官兵一吓,又躲得无影无踪了。

    张瞎子也不知道这些狗腿子是从哪里来的,有人帮忙开路,自然求之不得。当下任由这队人领着,直奔了东城门外。

    城外一里多地,有一片风水颇佳的坡地。前几日阵亡的弟兄,便是埋在了这里。

    队伍赶来此处时,步安与晴山姑娘早已经到了。

    很久之后,薛采羽才知道,这天上午,步公子提前出门,是带着晴山一起,去县衙前会见城防军与城中各个大姓的当家人。

    据说当时,晴山姑娘弹指间,就将县衙前的一块长宽一丈有余,高与县衙飞檐相仿,刻着不知哪朝哪代的风雅诗文的顽石,震作了齑粉,也镇住了在场所有的官兵与百姓。

    这日中午,七司在宁阳县外的山坡上吃了干粮,烧了纸钱。

    新起不久的坟堆下,埋着的是宁阳县里最好的棺木,里头是为了不白活一场,而千里迢迢赶来赴死的异乡人。

    队伍离开这片墓地时,步安回头看了一眼,心中想着,将来有一天,要把这十几具棺材运回越州,还要叫张瞎子出马,找一块上好的阴宅,风风光光地下葬。

    也在这一天的中午,三位僧人离开泉州开元寺,往剑州府来。

    ……

    ……

    十二月初八,下山的第五天。

    小和尚广念仍旧整日乐呵呵的,看什么都新鲜,像一只挣脱了鸟笼的麻雀。

    师父说他六根不净,还真没有说错。

    若不是上山出家那日,方丈瞧出他有慧根,他眼下大概只能日日挑水砍柴,将来也最多不过做个火头僧。

    来到宁阳县城,城门巡检好一番盘问。

    广念才十三四岁,生了一张讨人欢喜的圆脸,看着人畜无害,官兵没有为难他。

    两位师兄中,广慧师兄从来缄口不语,仿佛一尊移动的石像;广开师兄却是天生笑脸,出门在外,住店化缘,都由他来出面,这一回也不例外。

    这宁阳县的官兵,似乎特别小心,直到亲眼看过了度牒,才肯放他们入城。

    广念心中有些纳闷,等进了城,便愈加好奇了。

    “师兄,这宁阳县城怎么一点不像是遭了灾的样子?”

    广念问的自然不是“石像”师兄,而是三十多岁,方头阔脸,始终笑嘻嘻的大和尚广开。

    “这县城里煞气重得很呢。”广开师兄笑着摇头。

    “最好晚些碰上那个书生,”广念摸了摸光光的脑袋,“咱们就能在山下多玩几日。”

    广开和尚边走边四处看,脸上神情难得地安静,半晌喃喃道:“还真不在城里呢。”

    “师兄可不要又看错了。”小和尚广念笑道。

    大和尚广开笑得有些尴尬,摇头道:“连方丈也有看错的时候,我便是看错,也是常有的事,还是你去找个人问问。”

    广念吐吐舌头,心说师兄这宿命通还真是修的半吊子神通,时准时不准的,就连出门看个天气都时常要算错,还不如乡间老农呢。

    这时迎面走来一位中年汉子,广念上前询问,城中何处可以投宿。那汉子替他指了路,便匆匆走了。

    三人一路走,只要遇上路人,广念便会上前,问的都是同一个问题。

    问到第六个,是个大娘,等她也走远,广念才眉头微皱,冥思苦想般说道:“还真不在城中,初四便走了,也不知去了哪里。”

    “才第六个就灵了,今日运气不错,”大和尚笑道:“别急,接着再问问。”

    “不问了,太费劲,等先住下,吃过了斋饭再说吧。”广念一副拒不合作的样子。

    大和尚也不强求,只是笑呵呵地走在前头。

    广念跟着走了一段,忽然问道:“师兄,万一那书生不是恶人……怎么办?”

    “世间因果如恒河之沙,善恶哪有那么分明?”大和尚摇头晃脑。

    “照师兄这么说,就没有好人坏人之分了?”广念撇了撇嘴道:“刚才那个大娘心里,可把那书生当做菩萨一般呢。”

    大和尚不说话,自顾自走在前头。

    广念忍不住又问:“师兄,你说咱们万一杀错了好人怎么办?”

    大和尚悠悠道:“广念啊,开元寺三千多僧人,吃穿用度,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广念一时听不懂,心说要是能对着广开师兄,也使一使神通就好了,可惜他修为尚浅,神通时灵时不灵,更何况山门规矩,一应神通都不能对同门使用的。

    世人不分好坏,世人怎么可能不分好坏……广念死活想不通,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广慧师兄。只见那张刀削斧凿般的脸上,连一点表情都没有,估计问他也是白问。

第264章 善恶果然难分明() 
自从七司走后,宁阳客栈便一直空着,直到这天,又住进三个僧人。

    泉州开元寺闻名遐迩,掌柜的问清来历,非但不收店资,便连饭钱也一并免了。

    等吃过了斋饭,眼看天色将暗,三人也索性不再出门,坐在客栈正堂,与林掌柜攀谈。

    林掌柜说,本县根本没有往来的客人,客栈不图生意,求个人气罢了,何况三位高僧住进来,他也能沾点佛缘。

    大和尚广开便问,这诺大一间客栈,怎么就他一个掌柜亲自操持,连个伙计都没有。

    林掌柜听他说到伙计二字,不禁脸色微变。

    广开的缘法是宿命通,善察因果报应,能知过去未来,虽然他修为没那么高,不至于桩桩件件都一目了然,却也不是碰巧才问到客栈伙计的。

    小和尚广念见掌柜的神情慌张,知道师兄是在试探他,因此忍着不插话,只听他们闲聊广念的他心通才修到第二层境界,能被他看破心事的,人群之中,十不足一,眼前这掌柜就不在其列,要不然也不用师兄来试探了。

    “莫非店中伙计,是死于非命?”大和尚广开追问道。

    林掌柜默默点头,接着又赶紧摇头道:“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啊……”

    广开颇有深意地看了师弟广念一眼,像是在说: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外头天色将暗,掌柜的不慌不慢地起身关了大门,栓了门栓,见三位僧人还坐着,不像是立即就要去休息的样子,便续上茶水,陪坐一旁。

    广开和尚又问,这客栈里先前住过些什么人。

    掌柜的想起东家曾交代过,不要在外人面前,透露步将军的行踪,只好支支吾吾,吞吞吐吐。

    广开和尚见他不敢说,便收敛了笑容,压低了嗓音道:“不久之前,客栈里刚住进过一伙凶徒吧?莫非店中伙计,就是他们所杀?”

    林掌柜吓得面色大变,连连摆手。

    广开正要再追问,却被师弟广念打断了。

    “师兄,”小和尚正凑在门缝前往外看:“天黑了。”

    “是该天黑了,”广开随口应付,又对着林掌柜柔声道:“施主莫要惊慌,若是受人胁迫,不敢声张……”

    “师兄!”广念又喊:“天色已经全黑了。”

    大和尚广开正觉得纳闷,小师弟平时机灵得很,今日怎么这么没眼力,明知自己正在套那掌柜的话,却屡次三番来打断。

    “黑了便黑了嘛……”广开说到此处,忽然瞥见广慧师弟那张石头面孔上露出一丝疑惑之色,这才恍然间察觉了不对劲。

    天都黑了,为何城里还静悄悄的?!

    他们师兄弟三人,自泉州出发,取道延平府,来到这剑州府宁阳县,一路行来,但凡是遭了拜月之灾的地方,一到了夜里,无不鬼哭狼嚎,怎么偏偏这宁阳县,一点动静都没有?

    “施主,”广开疑道:“莫非宁阳县不曾遭灾?”

    林掌柜莞尔笑道:“大和尚有所不知,本县不久之前,还深陷拜月祸害呢,幸亏……”

    广开见他生生停住,似乎不便往下说了,心中愈发好奇,追问道:“幸亏什么?”

    “小老儿见识浅,嘴又笨,说不明白,说不明白……”林掌柜赶紧起身告罪,独自去睡了,留下广开与广念面面相觑。

    半晌,小和尚广念才道:“我就说,那书生是好人嘛。”

    广开微微蹙眉,侧头自言自语道:“可这宁阳县里的血光之气,比我们一路到过的所有县城都更加深重。方才那位施主,言辞闪躲……这客栈里的伙计,十有**,就是被那书生所杀……”

    “师兄,杀了人,便是恶人么?”广念神情认真地问道。

    “城中血光多半都是那书生所为,如此妄开杀戒,总不能算是善人吧?”广开乐呵呵说道:“既然他杀过了人,我们取他性命,自是有因有果,报应不爽。”

    广念一时无语,明知师兄是在狡辩,却说不过他。

    “广念啊,你成天把善恶好坏挂在嘴边,恰恰是着了相了。”大和尚广开笑着劝道:“你看那世间儒生,一个个道貌岸然,说什么治国平天下,骨子里还不是鸡鸣狗盗,狼狈为奸,一心求的升官发财。”

    “我是说,那书生未必是恶人。师兄扯这些作甚?”广念喃喃道。

    “咳呀,书生不就是儒生嘛?”广开笑着摇头。

    “书生是儒生,儒生却不只有那书生……即便儒门酸腐腌臜,又岂能一棒子全打死……凡事不问善恶,我看不是我着了相,是师兄着了魔……”

    师兄弟二人打起机锋,没完没了,一旁的石像广慧,已经闭着眼睛入了定。

    ……

    次日,三人在宁阳县里转了一整天,关于那书生的所作所为,知道的越来越多,可有关善恶的争论,却还是没有终结。

    有意思的是,师兄弟二人的观点,却正好倒了个个儿。

    广开说,那书生看似残暴,杀人不眨眼,却分明惠及百姓,正应了菩萨心肠,雷霆手段。

    广念却说,原来他明里行善,实际却是图的钱财,果然是说一套做一套的伪君子。

    争到最后,谁也说服不了谁,大和尚广开笑道:“眼下连人都没找着,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小和尚广念也觉得有理。于是三人当日便离开了宁阳县。

    假如广念知道,他们离开宁阳县的第二日,那书生又回来了,必定会对广开师兄的神通好一顿数落。

    ……

    ……

    隆兴二年,十二月十三,七司重回宁阳县。

    林惟均赶到宁阳客栈,看见七司人马时,心中不禁打颤。

    明明还是那个步将军,人也还是那些人,身上的衣裳又破又脏,围在院中像拉家常一般地说笑着,却自有一股令他心惊胆寒的气势。

    林惟均很难形容那种感觉,只隐约觉得,这些人仿佛全是从鬼门关上杀回来的。

    他先前准备好的说辞,临到跟前,全都乱了。到头来,是步将军问一句,他答一句。

    简而言之,七司离开的这九天,城中一切都好,木头们也渐渐有了苏醒的迹象。

    差不多交代完了这些,院子外来了一群人,说是城东裁缝铺的,给军爷们送衣裳和旌旗来了。

    几位大娘捧着叠得整整齐齐的深色大氅进来,洛轻亭立即迎了上去。

    这些衣裳和旗子,还是七司离开宁阳前,她跟裁缝铺订的,想不到才短短十来天,就全做好了。大娘们一个个眼眶黑黢黢的,显然是熬了许多个夜,点着油灯赶出来的。

    “姑娘,那日已经交了两面旗子,剩下一共五面旗,两百零四件大氅,一件都不少!”为首的大娘满面笑容。

    洛轻亭却听得微微一愣,脸上闪过一丝哀伤。

    与此同时,整个院子里都变得静悄悄的。

    大娘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好一会儿,洛轻亭才接过一件大氅,“哗啦”一声抖开,一边试着披上肩头,一边苦笑着道:“用不了那么多,只需一百四十六件就够了。”

    这下大娘们才知道,众人为什么忽然默不作声。

    七司来到宁阳县时,足有二百零四人,眼下即使算上薛采羽与丑姑,也只剩一百四十六人了。

第265章 上回不行这回行() 
早在七司走出越州的那一刻,步安就知道,这其中有很多人,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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