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偷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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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偷天- 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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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安笑着往前走去,顺势搀起林员外:“林员外,来来来,你来帮个忙,组织一下秩序。无力摆设粥棚的小门小户,都往东边站;豪族善人,往西边靠,各家各户分开,照次序来,别乱。”

    说完她又朝丑姑招招手:“来,丑姑也一起帮忙,动作快一些,咱们尽量赶在天黑之前,交代完事情,免得妖魔鬼怪出来作恶。”

    他这一句“赶在天黑之前”,似乎比什么都管用。人群顿时自觉自愿地动了起来,不多久,便在林员外与丑姑的组织下,分好了次序。

    “来!”步安走在人群中,又朝外面招手:“红蓝二营,来帮个忙。”

    洛轻亭与游平事先就被交代过,闻言立即将营中擅长阵玄与符玄的弟兄全都带了出来,游走在人群中迅速布阵画符。

    百姓们见了这许多符文与阵法,大多惊恐。

    步安便高声道:“画符布阵,一来方便维持秩序,二来也可以防护妖邪作乱,大伙儿稍安勿躁。”

    红蓝两营中,多咒阵行家,平时布个大阵困鬼诛妖兴许颇费周章,眼下只为了阻隔人群,却手到擒来,花不了多少工夫。

    半炷香时间过去,县衙前的数千人,被泾渭分明地分做了两拨,布衣百姓一拨,全都聚在一起,总数不足千,因为每户只来一人,因此几乎全是青壮男人,无人看守,只由一个大阵围住;而豪门大户那一拨,则被各自分开,男女老少都有,除了阵符困守,还有七司人马分别盯着。

    “实在是时间有限,还请大伙儿见谅。”步安走到人群最前,林员外便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哪位是知县大人?”步安问道。

    林员外立即指着不远处,只有二三十人的一小堆,其中除了那位洪知县,都是他的家眷与下人。

    那洪知县总算也是朝廷命官,被林员外指着,便气虚轩昂地走了出来,临到阵玄阻隔,居然双手一张,振飞几杆阵旗——他显然也是儒门修行人,修的还是术艺,只是区区一个县令,又能有多少修为。

    洛轻亭面色微变,双手操着阵旗,堪堪放他出来,又重新合拢了法阵。

    洪知县迈步过来,口中朗声道:“我乃宁阳知县洪峥,你胁迫我县百姓之事,我已飞雁传书,禀明藩台大人。”

    “行……”步安充耳不闻,挥了挥手道:“来人,绑起来。”

    “我乃朝廷命官!你敢……”洪知县怒目圆睁。

    却听得“啪”的一声脆响,这位知县大人已经摔倒在地,一侧脸上鼓起好大一个包。

    他惊慌抬头,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四周更是雅雀无声。这洪知县乃是张承韬的学生,在宁阳县里一言九鼎,何曾见过他吃这么大的亏。

    “我就不明白了,你先前那么急着要见我,几次三番的,活得如此不耐烦。今日怎么又转性了?”步安揉着手腕,似乎刚才这一下,自己打得手掌都疼了似的,忽然侧头皱眉道:“快点!没听我说赶时间嘛!”

    只见惠圆和尚赶紧跑了过来,揪住了洪知县,旁边立即有人递上绳索,把个挣扎不止的洪峥绑得严严实实。

    步安转过身道:“绑上去!”

    直到这时众人才留意到,这小书生站着的地方,正是夜夜祭祀,活活烧死童男女的地方。

    “你……你要做甚?”洪知县急道。

    “绑上去!”步安面色突然冷了下来,嗓音也拔高了许多。

    洪知县已人无人色,急得拼死挣扎,却丝毫奈何不了身上的麻绳和死死揪住了他的惠圆。

    底下数千人,全被吓住了,刚才还怒气冲冲的豪门富户,全都呆若木鸡,倒是布衣百姓那边,有不少人暗暗叫好。

    片刻之后,洪知县便给绑到了木柱高处。另有不少七司弟兄,搬来了柴火,架在底下。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步安说得很慢,仿佛生怕底下人听不清楚,接着猜朝木桩挥挥手,不容分辩道:“点了!”

    洪知县的家人亲眷似乎反应慢了一拍,这时才扑通扑通跪地求饶,哭嚎一片。洪知县本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连裤子都湿了。

    然而,七司中人根本不在意他们的哭喊,几只火把飞将出去,即刻便点着了柴火。

    哭喊嘶嚎声中,步安缓缓走了下去,走过磕头不止的洪知县一家,视而不见,径直来到人数最多的豪门跟前,说道:“林员外,这是谁家?”

第249章 逆天改命在此时() 
柴火哔啵作响,向来高高在上的县太爷,竟然被绑上了木柱,哭喊得声嘶力竭,活像一只低贱的牲畜,那里还有平日作威作福的影子。

    难以形容的恐惧,几乎萦绕在所有人的心头。

    假如那千年树妖在场,定会明白,步安为什么把“木头”们拦在了城外——正如她所说,恐惧会让软弱的人更加软弱,将希望寄托在任何可以寄托的信仰上,哪怕饮鸩止渴,也全然不顾。

    林员外同样恐惧,甚至比在场所有人都更加骇然,因为他曾不知死活地,将一瓶毒药交给客栈伙计,要毒死眼前这杀人不眨眼的书生。

    “刘……刘刘……刘家……”他的嘴巴都几乎不听使唤了,费了好大劲,才把这两个字说完整。

    “这便是刘家吗?”步安看着眼前聚做一团,瑟瑟发抖的一百多人,侧头问道:“刘家可曾买过童男女?可曾侵吞过迷信百姓的田产?可曾诬陷过忠良?”

    林员外抖得厉害,他听这些问话,似乎句句都在说自己——刘家是做过这些,可他林惟均又何尝清白了?假如刘家该死,他又凭什么能活?

    步安侧头看他,语气轻松道:“你放心,我说过的话,都管用。”

    林员外想起他说过,只要一心效忠,便会饶他全家不死,顿时如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的稻草,抬头去看刘府上下,只见一双双眼睛,都苦苦要求般看着他,似乎这所有人的生死,都系于他之口。

    哪有这等好事,林员外心想,便是我不说,你们又哪里活得成了?当下咬牙道:“回……回禀将军,方才所说的诸般恶行,刘家全都干过!”

    刹那间,所有央求的眼神,全都变成了恶毒的仇恨,林员外看得心惊胆战,却在心里暗道,我说不说,你们刘家都脱不了干系,怨不得我的。

    “好!”步安扭头朝惠圆道:“把刘家家主也绑上去!”

    话音刚落,便是一阵鬼哭狼嚎。

    惠圆和尚如同金刚罗汉一般,纵身跃入这百多人中,指着其中年纪最长的一位老者,扭头问道:“可是此人?”

    林员外赶紧点头,然后闪开眼神,不敢去看。

    惠圆立即动手绑人,步安却不做停留,接着往前走,又问:“这又是哪家?”

    林员外一不做二不休,咬牙答道:“这是城西关家,也……也是恶贯满盈……”

    步安照旧喊一声“绑了”,立即有个出自白营的修士,动手绑人。

    这样走了三五家,场面便已经快要失控了,若不是被大阵困住,逃脱不得,恐怕早已有人不顾一切地要冲出去。

    “这又是哪家?”步安指着一处六七十人的人堆,却不闻林员外的答案。

    他回头去看,只见林员外冷汗淋漓,哆嗦不止,才柔声道:“若是你家,便算了。”

    林员外赶紧点头,接着又猛地摇头:“这……这是我兄长……”

    “大将军!都一样!都一样的!惟均是我胞弟,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啊!”林主簿早已跪倒在地,哭成了泪人。

    步安面色渐冷,淡淡道:“谁让你们分了家呢。我已经说了,言出必行,林员外,你自己掂量吧。”

    “我……”林员外双腿发软,眼泪止不住往下淌,心中想起兄长今日,急着要与自己撇清关系的神情,又想起自己膝下儿女尚未成人。

    “赶紧拿主意!”步安冷哼一声。

    林员外终于撑不住,干嚎一声,哽咽着说道:“林主簿伙同洪知县,害死了本县县丞,县里许多冤案,都是他一手谋划,死有余辜……”

    说完这句,他都不敢看兄长一眼,仿佛疯魔了一般,往前疾走,边走边喊。

    “这是城南李家,买过童男女,就是他们把整条街的百姓产业都吞了!”

    “这是城东张家,一样作恶多端,他家小儿子为了霸占民妇,杀人不算,还把人家的骨肉都送去祭祀!”

    “这是陈家……”

    他一路走来,哭声咒骂声连成一片,七司中人不断冲进人群绑人。而林惟均最后走到自己家面前时,似乎已经脱力,摇摇晃晃,随时都有可能瘫软下来。

    步安冷着脸,远远跟着,见他这副模样,才赶紧命人将他扶住,又让人放了他一家老少与所有下人,任由他们将自家主子搀到一旁休息。

    这位林员外,他还有重用,不能就此疯了。

    这时,最早被绑在了木柱上的洪知县,已经被身下渐旺的火势点着了衣物,一会儿惨叫着求饶,一会儿又用最恶毒的言语诅咒唾骂。

    其后被绑上去的七八人,也哭嚎成了一片。

    步安算了算人数,觉得差不多了,扭头往回走。如此一来,林员外家之后的三四家大户,全都长出一口气,仿佛死里逃生。

    走回祭祀火堆前,步安朝薛采羽姑娘道:“你身子弱,要不要先回去歇着?”

    丑姑闻言便要去扶她,薛姑娘却倔强得很,甩开她,摇头道:“公子放心,采羽确实心软,却很想看看,这大快人心的场面。”

    步安苦笑,心说接下去的,你却未必要看了。

    他也不解释,径直走向刘家,朗声道:“我不信你们刘家便全是恶人……至少家丁帮闲,长工短工,总有心善的吧?来!谁能大义灭主,杀了这家的长子,刘府大宅便归谁所有了!”

    薛采羽刚刚还说大快人心,听到这里却觉得不对劲了,脚下不自觉往前迈了一步,想要出声劝止,却被一旁丑姑拉住了

    “小姐……”丑姑低声道:“恶人还需恶人磨。”

    那边厢,刘家家主正被烟火熏着,即将被大火点着,身死魂消,却还是忍不住破口大骂,骂完之后,又声嘶力竭地高喊:“阿福阿大,阿坤阿九……我刘府上下平日里对你们不薄!对你们不薄啊!”

    这时刘府人群中有个年仅十七八岁的少年,突然喊道:“你们吃香喝辣,霸占女人的时候,哪里想过我们!”说着便朝一个锦衣中年冲去。

    “给他一柄剑!”步安冷冷道。

    “步公子!”薛采羽急道:“你如此颠倒人伦,宁阳县便再无宁日了!”

    “总好过眼下!”步安喝道:“给他一柄剑!”

    顿时有人朝那少年扔了一柄剑过去,被他胡乱抱住,接着抽剑在手,不要命似的冲了上去。

    这少年显然不会使剑,但是利器在手,胆气顿生,将拦在刘家长子身前的一位老妇捅了个对穿,又翻身冲了上去,堪堪刺到人之前,又被另一人抱住,抢下剑来,活活捅死。

    “把这家妇人与孩童都绑了!”步安高声喊道。

    这回惠圆没有动手,但七司不缺心冷之人,顿时便有六七人越过阵玄阻隔,冲入刘府人群,三下五除二,将所有妇人与孩童,全都绑了扔在一旁。

    如此一来,刘府人群中,就只剩下泾渭分明的两拨,一边是四五十个下人,另一边是十多个年纪不等的主家男丁。

    男丁中,有人抢了刚才那少年的剑,当先持剑而立,下人们即便有动了心的,也都不敢上前。

    步安接下佩剑,朝下人们扔了过去:“逆天改命,便在此时!”

    长剑连着剑鞘,尚未落地,便被人抢下,那人抽剑喊道:“我在刘府七年,主家年年都说给我娶妻,却只见你们纳妾,连老丑丫鬟都不肯赏我一个!一年到头,尝不到肉味,饿着肚子还要挨打挨骂!你们当真待我不薄?!阿福阿九,随我一同上!得了这宅子,咱们有福同享!”

    他这番话说得极苦,闻者也义愤填膺,即便有几个老实巴交,或是真的受过主家恩惠的,也不敢反驳,只站在角落,默不作声。

    顿时刘家下人便与刘家男丁打成了一团,片刻之后,有人狂笑着喊道:“我!我杀了刘温才……”却紧接着惨叫一声,被人刺穿了胸口。

    步安眼看着打得差不多了,朝惠圆使了个眼色道:“行了!将他们分开吧!把活着的男丁绑了!”

    惠圆出手绑人的时候,步安朗声说道:“刘府家丁,诛杀贼人有功,除刘府大宅之外,每人再赏纹银百两!”

    剩下的四十多个下人,闻言齐齐高呼,既然得了赏,也不再抢着杀人,任由惠圆和尚绑人。

    这时刘家家主眼看要被大火点着,一边挣扎,一边声嘶力竭地嚎叫,像一头绝望的野兽。

第250章 你不说鬼才知道() 
这一日宁阳县衙前,如同阿鼻地狱,血肉相残者有之,上下厮杀者有之,然而孩童与妇人,却差不多全都被保护下来——若非如此,薛姑娘恐怕当场就要跟步安翻脸。

    全县九家豪族,包括洪知县家,全都死了家主与长子,有些家中男丁几乎死了一半,动手杀人的下人,全受了赏,瓜分了主家的大宅,另得赏银不等。

    步安根本没有从自己口袋里掏过一文钱,每杀过一家,便令七司中人,领着这家下人,去主家翻找钱财。

    等到九户豪门全都杀下来,大火已经熄灭,绑在柱子上的活人,早被烧成了木炭。

    这炙烧人肉的气味,步安早就闻过,今日却比之前那晚,要好闻得多。

    他走到余火尚燃的火堆前,朝着剩下的全县百姓,朗声说道:“自明日起,林员外便会坐镇县衙,将这九户豪门的田地,分给全县百姓!”

    闻听此言,刚才还吓得瑟瑟发抖的百姓们,顿时高喊“青天”。神州天下,世人对土地的热衷,从未改变过,此间同样如此。

    “先不要高兴得太早!”步安接着道:“若是有人故伎重演,又搞什么祭祀,信什么邪月,良田今日到手,来日还不是一样被人霸占了去!”

    “尔等好自为之!”步安一句废话都不愿多说,摆手道:“都散了吧!”

    百姓退散时,他又吩咐,将所有被绑了的豪门族人,全都押到县衙,命人看守。

    县衙前的空地上,百姓们陆陆续续走完,又有七司的人陆陆续续扛着满装金银细软的箱子聚拢过来。

    不多久,游平草草清点了金银,上前低声禀报:“步爷,搜了九户豪门,单是从刘府和洪知县家里,就搜出纹银七八万两,加上另外几家的,总计十万有余。”

    邓小闲凑在近旁听着,哭丧着脸,哽咽道:“一定还有,这些人藏银子,恨不得挖地三尺,明日再去搜一遍。”

    步安好奇地看他一眼,心说这家伙虽然是道之动的体质,可平时一直挺正常的,几乎没有乐极生悲,或是悲极生乐的时候,眼下明明得了这么多银子,却哭哭啼啼的,显然是没见过这么多钱财,实在乐得不行了。

    “行吧!明日再搜一遍!眼下先送回客栈,让绿营的人顺带看着。今夜咱们还有正事。”他毕竟是兜里有过十七万两银票的人,不至于被十万两银子冲昏了头。

    薛采羽姑娘见这伙人刚杀了人不久,就要搜刮银子,面色难看之极,忍不住抢到步安面前,冷冷问道:“那些孩童妇人,你打算如何处置?莫非也要杀了不成?”

    “我倒是想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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