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婶和闫海明从黑暗中出来,义婶的表情难以形容:“小齐,你叔叔刚才醒了,说有东西在召唤他,他一定要来,我们就陪着他来了。”
现在的义叔比鬼还吓人,环境本来就黑森森的,他脸上的鳞片密密麻麻层层叠叠,五官在下面微微隆起,能吓死人。
“是我的师父在叫我。”义叔说。
义叔曾经说过,他在洞里学道三年,我们一直不知道他师父是谁,他也不说。此时此刻,他从昏迷中苏醒,居然说师父在洞窟深处召唤他。
“是蛇娘娘吗?”我问。
义叔盯着瘴气深处,抬起腿,一步一步走过去。我仗着胆子要拉他,义婶拽住我,摇摇头,轻声说:“让他去。”
义叔渐渐走进瘴气,身影模糊,能看到他正在走向那深处的巨大黑影。
我看的手心全是汗,额头的冷汗流下来迷住眼睛,闫海明早就吓傻了,躲在义婶的后面瑟瑟发抖,义婶和我并肩而立,看着里面发生的一切。
我偷看了她一眼,义婶几乎双目泣血,眼睛里布满血丝,豆大的眼泪顺着眼角流出来。
我焦急,轻月哪去了。山路可能很远,从这片山坳要走很长时间才能到蛇神庙,可轻月不是普通人啊,他的体术就连解南华都极为佩服。
此时时间概念全部模糊了,我懒得看手表,判断不出轻月到什么地方。
就在这时,洞窟深处传来一声惊雷,这雷声有多大吧,几乎就是刚才所有雷声的总和,震耳欲聋已经无法形容了,就觉得这雷声从耳朵直接窜进脑子,像是在大脑深处引爆一颗核弹头,把大脑里那些记忆、感知、触觉全部炸得粉碎,一片空白,魂儿都炸没了,直接寂灭。
我无知无觉中,朝后面一躺,人就晕了过去,临晕前的一瞬间,还想坚持不要倒下。下一秒钟,我的意识直接入了无边无际的“空”里。
我意识到自己晕了,也明白自己进了“空”,这个空不是不存在,它是确实存在的一种境界,里面却空空如也,无色无物无质,就是空。
我的意识像是凝固在果冻中,有知有觉又无知无觉,没有时间的概念,瞬间就是永远。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响起声音:“齐翔,醒醒。”
我打了个激灵,猛然从那境界里遁出,一瞬间所有感觉都回来了。睁开眼,看到是轻月。
他疲惫不堪,像是老了十岁,衣服都烂了,他把我扶起来,靠在洞壁上。
我看到沿着洞壁躺了一溜,红娥,义婶,闫海明,他们都在昏迷状态中,红娥还保持着肉身的姿势,像是雕塑一动不动。
我想动动,可全身骨头都在疼,没有一丝力气:“刚才是怎么回事?”
轻月坐在我的旁边,擦了一把脸:“刚才一响雷,是最后的天劫,你们的蛇娘娘没有熬过这最后一下,被雷劈死了。”
我惊了:“她死了?”
“也不算死。她是从天人道而来,而今神识已入轮回,天人轮回不可问,不知道去向何方,下一世她可能还是蛇,也可能是人,更有可能变成小猫小狗,甚至一只蝴蝶。”轻月说。
我动了一下,疼的呲牙,看着义婶他们:“他们没事吧?”
轻月看我:“齐翔,我没有急着让他们苏醒,而是先让你醒过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看他,摇摇头。
“有些话只能对你一个人说,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你不要和第三个人说起。”
第二百二十九章 总觉得不对劲()
“首先,你做好思想准备。铁算子师徒还有红娥已经都死在里面了。”轻月说。
其实我有思想准备,但是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有些震惊,我看了一眼红娥的肉身,她现在神识寂灭,只留下身子,用老百姓话说就是植物人。
铁算子师徒本来就是道法中人,在深山里藏了十几年,说句不好听的,我和他们也没什么感情,没了就没了。关键是红娥怎么办,她有老公,我们唠嗑的时候还听说她还有个孩子,现在在城里上学,住在她妹妹家。又当妻子又当妈妈,莫名其妙就死在深山里,这个责任谁来负?
我沉闷地说:“红娥怎么办?”
“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第二个事,”轻月说:“你知道是谁在蛇神庙捣乱,准备放出蛟精元神的?”
我疑惑地问:“谁?”
“周大哥,就是红娥的丈夫。”轻月说:“我到的时候,他把已经准备好的花环套在铁柱子上,当时情况非常危急。”
我明白了:“蛇娘娘成龙渡劫失败,是不是你在蛇神庙阻止了他?”
轻月点点头:“他没想到我会来,惊慌失措,我也没难为他,告诉他这么做后果很严重,把他打发走了。为了以防万一,我封了那口井,然后一把火把庙烧了。”
“什么?!”我震惊之余叹口气,轻月这么做也好,一了百了,现在蛇娘娘也死了。
轻月道:“我的意见是红娥就留在这里吧,把她的肉身带出去没法处理。说句天道无亲的话,她有今日的下场和她丈夫胡作非为也离不开,一饮一啄离不开因果。”
我看着他,轻月回看着我,他这个意见可以说是比较合理的,却不近人情,到符合轻月一贯的做事风格。
我指着毒瘴深处:“义叔还在里面。”
轻月点点头:“我一会儿进去找他,能不能找的到,找到了又是什么结果,你都要做个思想准备。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可以说两败俱伤,什么结果都要接受。”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你们不是说蛇穴深处藏着一个法阵吗,那是什么法阵?”
轻月说:“确实有这么个东西,但具体是什么说不清,蛇娘娘渡劫失败以后,那法阵的波动也消失了,可能随着她的陨灭一起损毁了。”
我疲乏至极,靠在洞壁上犯迷糊。轻月来到闫海明和义婶前,不知用了什么法术,右手呈剑指点在他们的额头,稍微一用力,两个人悠悠喘了口气,都苏醒了过来。
轻月道:“你把事情说给他们听,我去里面救义叔。”
他身影很快,迅速钻进毒瘴中,三晃两晃不见了。
义婶捂着头,一个劲地叫难受。闫海明更夸张,醒了之后,直接跪在地上哇哇干呕。等他们和缓过来,我简单把事情的经过说给他们听。
义婶着急:“我不管什么蛇娘娘,我只要你叔,只要他平安回来就好。”
我们三人在外面等着,时间没有太长,毒瘴中隐隐有黑影走了出来。我赶紧提起马灯,灯火很弱,什么都看不清。
影子透过毒瘴而出,朝我们走过来,愈加清晰。原来是轻月,肩膀上还扛了个人。
义婶提着灯跑过去,来到轻月的身边,轻月一脸疲倦和沧桑,扛着那人走过来,把他轻轻放在地上。
义婶颤抖着手用灯光去照,轻月带出来的正是义叔。他身上依然缠满了纱布绷带,不过从脸上来看,情况好了很多。层层的鳞片已经脱落,露出一张没有血色的脸,义叔闭着眼睛,微微还有呼吸。
“他怎么样了?”义婶捂着嘴,悲恸地问。
“蛇娘娘死了,他的诅咒也解开了。”轻月说:“但是,婶子你有个思想准备。”
“什么?”义婶颤着声问。
“义叔梦中私会蛇娘娘,用二十年阳寿换的一夜风流,这是业力也是因果,不会随着蛇娘娘的陨灭而解决,他目前只是能解开蛇的蛊毒,像正常人那样活着。”
“那你叔叔还有几年阳寿?”义婶问。
轻月苦笑了一下:“婶子,自古连仙人都不断人生死,我怎么可能知道这个。叔今年多大?”
义婶说:“四十五周岁。”
轻月道:“折损二十阳寿,你就当他现在是六十五岁,只不过他还保持着中年男人的体魄和身体机能。”
义婶掉泪了:“都六十五岁了,还能活几年啊。”
轻月俯身把昏迷中的义叔扛起来,招呼我们赶紧离开这里。我们几个人跌跌撞撞从洞的深处出来,来到外面的时候天光大亮,时间模糊了,完全不知在洞里呆了多久,感觉再世为人。
一路回来,这次的经历,我们虽然是几人去几人回,义叔也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但其中过程的惨烈外人无法想象,几条人命搭了进去,一想到蛇娘娘最后时刻的陨落,我还有些愧疚,修行千载,一朝梦空,现在细想想,心里沉甸甸的不是滋味。
义婶还有些担心,后悔不应该把红娥的肉身留在洞里,至少带出来给他们家人,也算个念想。
轻月很坚持这件事,说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整件事无声无息过去最好。
我们开着车,带着义叔返程。
回家的时候,路上下了瓢泼大雨,天空昏暗,电闪雷鸣,云层压得特别低。我在车里压抑的几乎喘不上气来,窗外是黑夜一般的风飘雨。
按说事情到这里,不说皆大欢喜,也算是达到了来时的目的。可不知为什么,我心里沉得像是压了块大石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什么地方有问题,可又说不清。这种感觉太难受,我揉着胸口,憋闷得厉害。
我们没有回家,直接到了医院,把义叔送进医院观察情况。我和轻月与义婶他们在医院门口分别。
外面下着大雨,我和轻月都没有雨具,也没有车,我们站在街口,路上空无人烟。
轻月轻轻用手遮了遮前额,叹了一声:“好大的雨。”
我看到他手上戴了一副手套,在印象里,一路经历中他并没有手套,是什么时候买的?
我指了指他的手:“怎么买了手套?”
轻月笑:“进山的时候,手划破了,没事,戴个手套怕感染。”
我伸出手,主动想和他握握手:“就此分别吧。”
“就此分别,再见。”轻月无视了我的握手,转身就走,身形很快消失在大雨之中。
我打了辆车回到家,老爸看我落汤鸡一样的模样,赶紧放热水洗澡,又拿来干净衣服。
洗了澡,我脑子昏昏沉沉的,想睡觉又睡不下,心里难受得要命,便拉着老爸,把这一路的经历都说给他听。
这些事本来就关于义叔的,老爸和他交情这么深,我这也不算透漏他人**。
老爸听完整个过程,凝眉不说话,他在思考。
“爸,我回来这一路上,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我说。
老爸想了想说:“小翔,我记得有个很经典的电影叫《罗生门》。”
“知道啊,看过很多遍了。”我说。《罗生门》是大导演黑泽明的作品,大概意思就是同一件事由不同的人描述,会呈现不同的状态,外人只是听当事人的口述,根本无法判断事情的真实情况。
老爸说:“你自己想想吧。”
他没有多说什么。我真纳闷了,老爸这什么意思,跟《罗生门》又有什么关系。
我困意上来,脑子已经麻木了,无从去思考,躺着就睡了。
我和单位请了一个礼拜的假,假期还有几天,我也懒得上班。去医院看了一次义叔,他的情况好了很多,已经苏醒过来,义婶没有告诉他关于阳寿的事,这也对,义叔现在就像是得了绝症病入膏肓的病人,保养好了多说也就能活个十来年,何必给他添堵呢。
说起他进入毒瘴之后的事,义叔也记不太清楚。自从他得了鳞片的怪病,一直到现在苏醒,整个过程里他都懵懵懂懂的,感觉自己做了一场长梦,梦的内容也记不住。
义婶不想让他太伤神,能活着回来就好,好好过剩下的日子,以前的事就过去吧。
剩下的假期,我白天睡到自然醒,然后打游戏到晚上,有时候朋友叫着,出去吃吃饭喝喝酒。
不管怎么玩,我心头的雾霾就是驱散不开,说不清是怎么回事,就觉得压抑,觉得蛇娘娘的事还没完。
这天晚上,执尸队哥几个叫上我,一起在外面撸串。他们看我闷闷不乐,王庸和我说了一件奇闻,他们前两天接了一个抬尸的业务。死的这人真叫怪,死因可以排进我们执尸队最怪排行榜的前三位。
第二百三十章 遗失查克拉()
死者是一个孤寡老太太,自己住了套房子,老伴几年前过世,还有个儿子,儿子在外地已经成家,人情淡薄很少回来,平时也就打电话问候一下。老人用退休金雇了一个家政服务员照顾自己起居,无非就是收拾收拾家,做做饭什么的。
出事那天,家政服务员中午过来做饭,先是敲敲门没有反应,然后用钥匙打开门,进去的时候,发现老太太坐在客厅的藤椅上,面向窗户,一动不动。
家政服务员经验丰富,伺候多少老头老太太了,当即就察觉不对劲,赶紧过去看,果不其然,老人死在藤椅上。她马上报警。
警察来了勘验现场,找来法医检查,案子按说没什么稀奇,密闭空间,没有小偷,屋内整齐没有翻动的迹象,老人垂垂老矣属于自然死亡,通知家属,拉到殡仪馆火化完事。
首先发现不对劲的是老黄。
说到这里,老黄把酒杯放下说:“我不算第一个发现不对劲,法医比我有发言权,可是人家什么话也没说,估计警察内部不想麻烦,把这件事当普通事件处理。所以,我发现不对劲后也没说话,就和咱们哥几个聊聊。”
“怎么个不对劲?”我来了兴趣。
老黄说:“咱们就是干这个,抬过的尸体不说一千也有八百,尸体一拿到手,打眼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死的那老太太,我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她大概七十多岁,死时状态老菊你没看着,跟九十多岁似的。”
“什么意思?”我问。
“特别苍老,老的不像话,脸上的皮都皱了,皱纹深的能种地,脸缩成核桃,头发半秃,剩下的全部都白了。那种白不是普通的白,是毫无生命力的灰白。拉向殡仪馆的路上,在后车厢,我,嘿嘿嘿……”
老黄突然一阵荡笑。
我听得心痒痒:“怎么了,赶紧说。”
王庸说:“老黄这个变态,当时和我在后车厢,他把人老太太的衣服解开了。”
我正端着酒杯喝酒,差点一口没喷到对面麻杆身上。
“你丫真是个变态。”我骂。
老黄争辩:“一个破老太太我稀得看她啊,多少小姑娘倒贴,我都没动心。我是觉得这老太太死的蹊跷,想看看她的身体和脸部特征是不是一样。”
“然后呢?”
老黄道:“她的身体果然也是极度衰老,皮肤一点光滑度都没有,皱皱巴巴如同晒干了的老皮,全身佝偻,像是血突然被抽干了。”
王庸说:“血不准确,这么说吧,应该是生命力。生命力被突然抽走了。”
“对,对,就这个词。”老黄道。
我笑笑:“这都是你们的误解,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老死在自己家,这不很正常嘛。人老了都一个样,管你九十岁还是七十岁,都是行将就木,老态龙钟,有什么奇怪的。”
“嗨,你要看看那具尸体就知道了。”老黄不甘心。
我气笑了:“我没事去看一老太太的尸体,那么多女孩的**我还看不过来呢。”
“你可拉倒吧,还出**了,就你会拽词,喝酒喝酒。”土哥端起酒杯。
我们又谈别的,他们问我什么时候上班,我算算时间,正好后天。我还真挺想这份工作的,细说起来,工作还真不错。没事的时候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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