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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的水声很大,对岸的厮杀声则更大,直至最后一条小舟颠覆,岸边的人都不知道那些人已经落水不知道被卷到哪去,还是那么尽忠职守地等待再等待,等待那些注定不会返回的人。
转眼之间吞没了一百一十人的黄河,它的水现在还无比的清澈,滚滚的河水由西向东而去,涛涛河水经过百折千回,将来自高原冰块融化的水流入东海。
却不知道那些葬身河水的张氏凉军,会不会也被带着漂出了大海?想来是不会,毕竟凉州距离东海数千里,他们应该是会在下游的某处被卷到岸边,成为一具身穿张氏凉军戎装的浮肿尸体。
今夜金城边上的黄河两岸,人们注定无眠。
南岸喊杀声沸腾,每时每刻都有人在飙血,倒地之后慢慢变成一具失去体温的尸体,也会有人满身大汗地挥舞兵器展现热血,唯一不变的就是杀戮依然继续。
北岸的张氏凉军是被惊醒大半,醒了的人吵醒那些本来还在睡的,然后是全营的人耳朵里听着南岸传来的厮杀之声,各种各样的猜测会从不同的人嘴巴里冒出来,或是担忧,或是期盼,离得远远的进行各种没有实据的想象。
从厮杀动静来判断,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和没有停顿过的喊杀声一直都在持续,不用过多费脑子就该知道交战情况是多么激烈。
谁都别想睡,小兵兵醒来之后饿着肚子听响,有条件的人却是想着怎么填填肚子。
张祚是全军主帅,汇集过来军帐的人也是特权阶层,光是那么互相坐着动嘴皮子没意思,一场临时的设宴也就开始了。
现在的黄河不适合泅渡,并没有汉军渡河杀来的忧虑,心情无比彷徨的张祚尽管知道不对,可依然觉得可以适当地喝喝酒,不喝酒真的无法压下内心里的不安。
是的,就是不安,张祚要是没有发现黄河南岸的反常,那他就是一个十足十的傻子。
尽管觉得不对劲,可张祚依然没有想过张冲会孤注一掷,做那种不成功一次击溃汉军,就来个大军损失惨重再让金城失陷的事。
按照张祚的想法,张冲要是觉得张氏凉国没有前途,那就是大不了投降就得了,可张冲一开始就没有献城投降,哪怕是城外的卫城都被清理还在抵抗,理所当然认为张冲不会投降汉军。
张祚现在担忧的是张冲玩大了和玩脱了,是汉军早就防备张冲夜袭,将计就计什么的,让张冲发动之后无法收手,还在猜测金城会损失多少部队,然后是张冲损失多少部队之后还有没有能力守住金城。
金城对张氏凉国无比重要,是张氏凉国东面无可争议的军事重镇,曾经这里不止一次将前来侵犯的敌军抵挡住,挫败来犯敌军的锐气,使来犯敌军葬送大量士兵与城下。
今时今日的金城显得更为重要,张祚还指望张冲能够坚持到黄河北岸的张氏凉军渡河,依靠金城的守军配合渡河的大军,来个夹攻一举歼灭或是击溃谢安所率的汉军,好好地重创汉国的锐气,吓得汉军不敢再来侵犯。
【要是能够在金城击败汉军,孤就能够派人前去谒见汉王……】张祚在酒宴一开始的时候显得很乐观,不止一次豪迈地邀请臣属共同举杯,后面却开始思绪乱飘:【若能两边止戈……不,汉王绝不会因为一次失败就放弃灭亡大凉……】
身份地位最高的张祚安静下来进行思考,后面张天锡也是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样,导致帐内的众人就是有再多的话也变得沉默。
沉默的气氛会显得尴尬,想要掩饰尴尬不是狂吃菜就得频繁举杯,帐内就剩下各种餐具互相磕碰的动静。
除非是特殊情况,要不然野外驻军会在寅时一刻开始生火,火种一再传递下来,期间各种食物也要经过处理,寅时二刻的时候就该是抬锅烧水,等待水被煮得沸腾,各种食物就是混在一块丢进去,来个混杂的杂料锅。
本就是浓雾的天气,放在露天位置的木材被水汽弄得湿润,懂的常识的人都知道湿润的木材燃烧起来会有许多烟。
木柴冒出的烟雾与大自然的雾气在营盘之内弥漫,咳嗽声开始频繁地出现,幸亏的是埋锅造饭的地方从来都不会是大军营帐设立点,也不会那么傻被安置在风头的位置,中招的只是那些伙夫。
大军隔河,南岸杀得血流漂杵,北岸夜中无眠听响,算起来这种场景并不止一次出现,最近的一次就出现在汉军与晋军的交战中,只不过那一次是汉军渡河而战。
“诸君……”张祚总算是从思考中脱离出来,也不知道是想清楚了一些什么,看去兴致显得不错:“举盏!”
老大出声了,属于这一派的人当然是立刻举起酒盏,不属于张祚的那一派则是在张天锡有动作后才举盏。
张祚下一句该是“共饮”,可他嘴皮子刚张开,外面传来了慌张的喊声。
“大将军……大将军……,金城的城头旌旗更换,失守了,已经失守了!”
话说,从醒来亲自去观察,到回来一阵商议,再到酒宴被摆起来,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天色已经是大亮。
期间,外面并不是没有情报汇集过来,就是一次次都汇报看不清南岸是什么情况,等待能看到对岸却来了这么一条消息。
一声“噹啷”声响,张祚手里的酒爵没拿稳落到了案几之上,与放着大块肉的盘子来个亲密接触。
是酒爵没错了,张祚和张天锡用的是青铜爵,其余人则是陶盏。用什么工具是代表有什么身份,就好像诸侯吃饭有资格鼎,才会有“不能五鼎食就五鼎蒸”的那句话,所用的工具是用来彰显地位和身份。
将手里的工具掉落下去的不止张祚,连带张天锡也是被惊得失手,那些没拿稳也失手的人为帐内又贡献了陶具碎掉的清脆声。
“张冲……,张冲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账!”张祚浑身都在抖,双目瞬间睁得老大,一副要择人而噬的表情:“没那个本事,学人去搞什么夜袭,竟是让谢安趁机入了金城!”
进帐禀告的人直接就被吓瘫在地上,四肢发软又是一脸的不知所措,深怕下一句听到的是“拉出去砍了”之类会没了小命的话。
“探,再探!”张祚恶狠狠地盯着那个报信的人:“若张冲没有组织夺回城池,你就跳进大河!”
全身都在发软的报信者,他几乎是用着今生最后的力气连滚带爬出了大帐。
“冷静啊大将军。”赵长是帐内还敢在张祚暴怒中开口的少数之一。他内心里也是很慌,却能装得镇定,尽量以平缓的语气说:“金城守军十余万,又有近七万百姓,谢安麾下不过六万,其中还有三万以上打不起硬仗的郡县兵,张太守肯定是能夺回城池。”
“孤现在担忧的是有多少叛贼!”张祚怒发须张地吼:“必是有逆贼里应外合,才会致使汉军可以入城。孤就该在来之前就捉拿他们的家属,就该夷他们的三族!”
国家危难时刻出现投敌之人并不稀奇,是任何国家都会出现这样的人,根本就无法杜绝。
张祚当然知道很多人觉得张氏凉国要完了,早早地就在寻找后路。他还真的干了不少抄家灭族的事,可也就只是震慑那些人做得更加隐秘,甚至是让一些原本要看风向的人也开始那么干,后面就改为安抚。
似乎安抚比杀戮有用了一些?至少看上去绝大多数世家都表示至少会拼一把。现在张祚看来嘛……世家不管是说出来的话,还是做出的承诺,比屁的作用都不如。
张天锡愣了有一会,回过神来的时候看了几眼张祚,然后是拿起案几上的酒壶狠命地灌,末了抹了一把嘴,一声不吭地迈步走出军帐。
跟在张天锡后面走出军帐的人不少,他们出来之后快步追上。
“主公……”张瓘一脸惶恐地问:“我等该将如何?”
张天锡闷声往前走,越走迈步越快,走了一段距离突然停下来转身看向张祚所在的大帐,远远地能看到张祚站在账外遥视自己。
“尔等……”张天锡发现自己的声音非常沙哑,咽了咽唾液稍微调整了一下,接着说道:“各回本部整军,准备就绪之后过来禀告。”
张瓘一个愣神张口就问:“整军?主公是要……”
“另外派人快马加鞭赶回姑臧,务必将耀灵接出城,先行护送前往酒泉。”张天锡将目光从张祚那边收回来,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张瓘,又扫视那些同样茫然的部下:“我们先去酒泉,随后开拔前往西域。”
张瓘呆了一下,下意识看向张祚,问道:“大将军那边……”
“他知道的。”张天锡抬头看了看天,声线里面不带一丝情绪:“此事乃是事先约定。”
金城是什么?它是张氏凉国的军事重镇,掌握在张氏凉军手里就是抵御来犯敌军的东面堡垒,一旦被敌军所夺就会成为来犯者的桥头堡。
金城一失,张氏凉国在东面只有黄河这一道天险,可张氏凉国并没有成规模的水师,面对汉国这种有规模庞大舰队的国家,黄河就不是什么天险。
没有了金城的张氏凉国,汉军又有庞大的舰队可以很短的时间内投送大军过河。与汉军在水系旁边交战?石羯赵国已经给出了太多的例子,谁再不接受教训就是傻到该自己一头撞死的地步。
“大将军会在合适的时候投诚大汉……”张天锡惨然一笑,咧了咧嘴才又说:“我们去西域,汉王若是接受大将军的投诚并给予善待,我们在不久后……也会成为汉王的臣子。”
第600章 :为王前驱的荣幸()
♂!
幽州的涿县此时正是进入到冰雪融化的季节,大量的冰雪融化必然是会成为水,一瞬间到处都是潺潺的流水,地面也是被融化的冰雪浸泡得湿润和松软。=
这样的季节并不适合大动干戈,要不然大量的人踩踏地面,会致使土地变得泥泞。而踩踏会容易变得泥泞,对于部队行军和辎重运输都是非常苦恼的事情。
刘彦本人就在涿县。他是半个月前刚从襄国再次过来,要亲自主持接下来对慕容燕国的征战,打算一举灭亡慕容燕国,可能还会顺势清扫掉越来越不安分的高句丽。
“高钊对大汉表面上很恭顺,暗地里却是动作不断。”纪昌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地说:“大汉在高句丽的士卒频繁遭遇袭击,可作为大汉征讨不臣的理由。”
“大汉一直在向高句丽送出女人,民间非议必然沸腾。”吕议是在坏笑:“至今,归于汉籍的女人已经超过十万。再这样下去,高句丽很快就没有能够孕育下一代的适龄的女人了。”
汉国男女比例的差距一直很大,三名男子才有一名女子,代表着会有两名男子很难讨到媳妇,要么是成为光棍,要么只能是取比自己年龄小很多或是高很多的女子。
一个国家男女比例差距大了会致使出现非常多的问题,不止是各种跟性有关的案件会频发,还会使社会产生极大的怨气,单身的人一多也必然使社会失去发展动力。毕竟身为男人要有家庭才会安分下来,该去劳动养家再不愿意也得忍着,有了妻子和孩子冲动什么的必然消失。取老婆无望可能会自暴自弃,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前提下,进取心什么的是无缘。
想要改变国家的男女结构,最好的方法就是向外引进女性,说通透点就是用各种各样的方法吸引他国女性嫁给本国男性。
国家面积小、经济差、治安差……等等很多劣势的情况下,想要吸引他国女性会无比艰难。巨大的男女比例差距必然是会使国家陷入动荡,暴动乃至于内战就该频发,然后在大量的冲突下死上一大批人。可能会有强腕人物结束动荡,到那个时候大批的男子是在动荡中死去,男女比例重新恢复到平衡,国家也会进入到建设期,这个也是一种自然的自我复苏。
很多男女比例差距比较大的国家,大环境下的无法采取暴力引进女性,会一再宣传自己国家的生活质量,再挑选出一些出类拔萃的男子用来打造榜样,增加本国男性的魅力来吸引他国女性的青睐。一些形象工程的塑造成功之后,他们会鼓励本国男性出国旅游,为的就是在一次又一次的邂逅中配对。或是吸引他国的人来本国旅游,着重会吸引女性过来,还是为了配对。
现在并不是大环境的和平年代,汉国看上去也并不弱小,应该说军事实力还是无比的强大。只要统治阶层不要脸,想要改善国内的男女比例差距,对外掠夺女性一点都不难。
刘彦不是一个在乎脸面的人,就是在他的暗示下纪昌才有动作,下手的对象就是周边的诸国,一些敌国当然是直接使用军事手段,一些藩属国则是采用威逼利诱。
高句丽是受汉国男女比例差距太大的受害者,他们自己还在往年的几次战争中失去大量的男性。
高句丽的人口大概也就是一百来万,先后在慕容鲜卑手上遭遇几次大败,最严重的一次是被慕容鲜卑杀死和俘获超过十万青壮。对一个只有一百来万人口的国家而言,失去十万的青壮其实是离灭国不远,也不知道高句丽是怎么支撑下来?大概也只有用慕容鲜卑没有灭亡高句丽来解释。(这个是史实)
国内大量青壮被杀被俘,因为局势的紧张国家也必然再征召足够的青壮从军,大量的青壮从民间消失,乡野之间肯定是会出现女多男少的现象。
从元朔三年开始,高句丽成为汉国的藩属国,一直是到元朔四年才会有汉军进入高句丽境内,不是进行什么维稳屯驻,纯粹就是军方有意对士卒放假,再鼓励士卒去高句丽境内勾搭女人。
元朔四年那一阶段,汉国从高句丽境内获取女性资源还算是要些脸面,只有士卒有那个厚脸皮也有自己的手段才能讨到一个媳妇。但是从元朔五年之后,汉国的中枢彻底拉下脸,军方得到示意也就开始肆无忌惮,甭管是隐性利诱,还是直接采取强硬手段,只能说是成果斐然。
十万适龄女性对于汉国来说其实很少,但是要看全是成了军方士卒的媳妇,那算起来就会显得非常多。
“优待士卒是必须的。”刘彦理所当然地说:“将士们为大汉抛头颅洒热血,理应该有个子嗣后代传续香火。”
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地方,那些成家之后的士卒,他们在退役之后会安排在一些相对特殊的区域,比如灭掉慕容鲜卑之后的就地安置。
将退役了的士卒安置在不稳的区域是在改善当地的人口结构,军队退役的背景也会使他们下意识监视和维稳地方,可以有效地增强当地的社会次序,亦是震慑那些心怀不轨的人。
“所以咯,不止是高句丽,连带百济、新罗、倭列岛诸国,都是我们获取女性资源的国家。”吕议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值得羞耻的地方:“她们能够改为汉籍,想必也是非常荣幸和高兴的。”
成了汉家男儿媳妇的那些女性,有没有觉得荣幸暂时是看不出来,高兴则是必然的事情。刘彦一直优渥军方,土地和财富不吝于赏赐,军方的人社会地位也是不低,那么家属的生活物质怎么都差不到哪去。将士们有土地和有财富,懂事一点的人就会适当地支援一下媳妇的娘家,结果又是拉拢到一个群体。
对于国家来说,没有任何的举动是小动作,一件小事也必然是会影响到方方面面,单纯地要改善国内的男女比例差距,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