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卷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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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卷天下- 第3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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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之建康是绝对不能再作为中枢!”桓云是在场门阀之主中最年轻的一个,他压下了所有声音,说道:“汉军舰队十分庞大,我军水师难以与之交战。前一段时间汉军舰队来建康附近耀武扬威,下一次说不准汉军会直接登陆。”

    王氏门阀和谢氏门阀在淮水之战也是损失惨重,尤其是谢氏门阀的损失最大。家族私兵的损失导致的直接现象就是说话的力量减小,还有大量家族私兵的家族说话才能大声。

    并不是说桓氏门阀现如今成了东晋小朝廷治下的第一门阀,才导致桓云可以变得气势凌人外加说话大声,是作为桓氏门阀家主的桓云一开始就不同意谢石率军渡过淮水。事实证明了桓云的睿智,损失惨重的谢氏门阀没有与之争辩的底气,王氏门阀有点要保持中庸不想过多发声。

    桓云想要的迁都新址是会稽郡的山阴,那里当然是桓氏一族力量比较强的地方,再来是会稽郡自西汉就得到长足的开发,人口和农业有基础不说,地形上面也适合构建防御。

    王氏门阀对桓氏门阀的意见是反对,给出的理由还相当的充分,扬州东面海域上面游荡着汉军的舰队,目前吴郡和吴兴郡已经有汉军登陆并且四处袭扰,会稽郡其实也是濒临海岸线。汉军能登陆吴郡和吴兴郡,难道就不能登陆会稽郡?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桓云难堪地盯着王羲之,僵硬地说:“那倒是说出一个可行性的新址出来。”

    “其实……”谢裒先咳嗽几声,声音不是那么大的说:“现在最紧急的是商讨怎么防住汉军……”

    如前几次那样,可能是他因为病种的关系说话太小声,也可能是谢氏门阀损失惨重之后被轻视,他的话根本就没有人接腔。

    “西南糜烂,汉军兵锋已经抵达临湘,荆州不可去。江州亦是汉军兵锋所指的方向……”王羲之做出思考的模样,可实际上该选择什么地方家族中早有定论,他是沉吟了一下,说出自觉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案:“或可先迁移前往南1昌,看战事发展再决定是否向广1州迁移?”

    南1昌是江州的豫章郡首府,以目前汉军的动静来看,它离西北面的汉军超过六百里,离北面的汉军该是有七百里。

    广1州目前就是一个真正的蛮荒之地,那边诸蛮和诸越的人口占了大多数,被选上新都城的候选方案纯粹就是距离够遥远,而遥远可以为众人带来安全感。

    褚蒜子是一个很有文采的女子,她突然想起了谢道韫从邺城寄来一封信里面的一首诗,诗里面描写的不就是她目前所看到的场景吗?

    “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鸡鸣狗辈(十四万人)齐解甲,宁无一个是男儿!”褚蒜子其实知道这首诗有些不对劲,显得不工整之类不说,谢道韫所处的环境也不该写这么一首。她现在只想嘲讽,念的声音也就大了一些,引来堂下众人目光注视后,冷笑说:“汉王岂是一个肯只占半壁江山之人?”

    别忘记汉军是在什么情况下南侵,汉国目前还在北方与石碣赵国连番大战,与慕容燕国也是在辽东打得火热朝天,甚至是还有闲工夫派兵去关中教训氐族苻氏一家子。

    褚蒜子的一句话问得很清楚,要是刘彦没有虎吞天下的野心,那么汉军就不会在多处开战之后还南侵。她只差明明白白地说出来,迁都什么的能别干就别干了,集中所有力量和汉军拼出一场胜负,败了各安天命,胜了是要苟延残喘还是迎来新的辉煌。

    之前那首词是有人听清楚有人没有,面对当朝太后的突然爆发,众人还是很给面子地停下谈论注视而去。

    “诸君!”荀蕤是荀氏的二玉之一,他是荀羡的兄长。此刻他在振臂,大吼了一声吸引注意力,以沉稳的语气说:“迁都乃是伤筋动骨的大事,不迁都或许可以奋力一战,一旦迁都则可能一溃千里。诸君还要慎重!”

    桓云是在回忆褚蒜子刚才都念了什么,拼拼凑凑将诗凑完整之后,是用着非常怪异的表情盯着将小皇帝护在一侧的褚蒜子。

    的的确确,晋军是有点招架不住汉军的意思,但是想要将一座都城的百万人口进行迁移,别说是战时了,哪怕是和平时期也不是那么好搞,那么三大门阀为什么提议迁都就显得很有意思。

    大多数世家反对迁都,他们之所以反对不一定是要与城池共存亡,是家业什么的就在这里,去了新的地方不说一无所有也该只是带些财帛,要不怎么说每一次搬家都是一次伤筋动骨的大事。

    没有人回应荀蕤,不是因为他的弟弟荀羡在汉国成了刘彦的秘书郎,更不是因为他身份和地位不足够,是所有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个时候稚嫩的童声响起,那是小皇帝司马聃扒着褚蒜子大裙子,用着奶声奶气的声音在说:“母后,朕饿了。”

    本来在看褚蒜子的众人,视线转移到司马聃身上,为数不多的几个司马皇族宗室比较突然地当堂嚎啕痛哭。

    谢裒一直都是显得有些六神无主,他刚要开口说话,却是眼角捕捉到大殿之外的长道有一人奔跑而来。

    来人跑得很急很快,看穿着该是宫殿将校之一,到了门边被守门卫士给拦下来,也就大呼:“伪汉发来伪王亲笔国书!”

    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刘彦并没有派遣使节团,是让长江的舰队直接就在岸边绑在箭上射给晋军。

    一下子只要是一个人都将目光看向那名将校高高举起的一卷绢书之上,每一个人都有一种眼神,少不得是要伸长了脖子再满满都是好奇。

    褚蒜子还没有开口,原本乱了班列的文武百官像是被上了发条那样各归班列,短时间内朝堂看上去竟是恢复了次序。

    来人就是小跑着入殿,直至靠近龙庭才单膝跪地,他低下头双手高高地举起了那一封明显已经拆过的绢书。

    所有人的目光先是全部看着被高高举起的绢书,几乎是同一时间又看向位于阶梯之上的褚蒜子。

    不遣使臣而发国书,不管是在什么年代其实都是不合适,令人十分怀疑那封绢书的来历,按照道理是不应该送到宫城,更不应该出现在朝堂之上。

    不过,东晋小朝廷从来都不像是一个国家该有的样子,什么事情应不应该发生看的是几大门阀或是那些一流世家允不允许,导致突然出现这么一幕是让众人心里不得不思考谁在主导。

    “呈上来。”

    褚蒜子是对宦官发令,说话的同时不断扫视谢裒、王羲之、桓云,少不得还会看向那些世家子。她接到的是一封看着滚筒状的绢书,深吸一口气才张开注视,看完之后原地安静站立很久,使得下面的人都是眼巴巴等待听取所谓的国书都写了什么。

    绢书是被绑在箭矢上射出,自然就是卷成了筒状,哪还能是张开。上面的话其实只有寥寥几个字,写着“降或战”,再来就是“元朔四年八月初八”,盖着一款印玺“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褚蒜子刚才是专注在辨认那款印章的图案,讲道理东晋小朝廷就是一个“白板朝廷”,自先秦传到西晋的那块国玺早就遗失,可是关于和氏璧制作而成的传国玉玺该是什么样有明确记载,尤其是明确记载缺了一块。

    传国玉玺是汉国在襄国那边清理石虎国库的时候被发现,至于石虎是怎么得来无法得知。汉国是经过一再确认才鉴定得到的传国玉玺是真货……,好吧,其实哪怕是假的,只要汉国说是真的,那么就是真的。而刘彦得到的传国玉玺还就是真的。

    盖在绢书上面的印章仔细观察可以看出边角上有褶子,不是盖上之后被折,是印上去的时候就存在褶子,直接就是让褚蒜子呼吸沉重了几分。

    褚蒜子没有开口说话,是在观察下方的文武百官谁不对劲。问题是她怎么看都觉得没一个对劲的人,其中就包括一样是眼巴巴等待答案的褚裒。

    “太后……”褚裒是被后方的不知道谁推了一下,下意识地开口说话,反应过来迟疑地问:“伪王的国书……”

    褚蒜子念出国书中的每一个字,就是没有要公示的意思。她并不蠢,知道刘彦发来这么一封国书是想表达什么意思,不是真的在劝降,就是展示一下传国玉玺在手上。而传国玉玺被刘彦得去,是她怎么都不能泄露的消息,问题是不知道那封绢书多少人看过,又该怎么去封锁消息。

    “太后!”桓云走出班列,说道:“请将伪王国书传阅众臣。”

    褚蒜子立刻就是用锐利的眼神看向桓云,她认为只有知道国书上都有什么的人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为的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刘彦得到了传国玉玺。

    就在褚蒜子考虑是不是不顾后果命宫殿卫士将桓云拿下的时候,谢裒和王羲之等等几个很有份量的人也是先后开口,直接让褚蒜子失去方寸。

    褚蒜子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文武百官根本就没一个靠得住了,哪怕是身为自己父亲的褚裒同样靠不住,一切只因为司马皇室遇到了曾经孙吴遭遇的事情,文武百官投降只是换个主子,身为统治者家族一降必然要死于非命。

第501章:糟心事() 
又是一年深秋之际,天下纷扰动荡不断,新近被汉军所光复的司州襄国处,空气里面飘荡着浓烈的血腥味。

    襄国本是石碣赵国的都城,聚集各族胡人不下于百万众,石虎撤离并州与朔州时带走羯族以及亲近各族,却不是所有人都随石虎远离繁华城池去那显得荒凉的草原。

    中原种族仇杀一直都没有停止,先是石碣赵国举起屠刀,后面汉军光复失地展开报复,双方杀来杀去直至刘彦出现在襄国都没有停止,改变的只是胡人成了汉人的杀戮对象。

    对的,现在中原根本没有什么晋人了,但凡是被汉国官府登记造册的百姓皆是汉人。他们长久的低等人生存环境中走出来,或许生活质量没有得到多少改变,可是至少不用再时刻担心被胡人煮了吃掉,享受着新次序带来的复仇,打从心里认为成为一名汉人很好。

    “猎杀令不用撤销,至少近阶段不用。”刘彦是散步在石虎曾经的宫阙之中,行走在楼台环宇,身上穿的是便服。他的身后跟随着纪昌、桑虞、吕议等人,停在一处庭榭才接着说:“清理掉胡人,让出更多的生存空间。再则,杀戮可以唤醒百姓的血性,使他们知道身为汉民的可贵。”

    中原汉人对胡人的报复是建立在汉军站在身后为其后盾的前提之下,深刻让汉人知道身后有靠山是何等美滋滋的事情,可以使人更容易产生归属感和亲近感。

    “以首级记功,仅是三个月已经分发出去一百三十万亩的土地。”桑虞其实还是比较倾向于官府无偿均田,但刘彦显然不那么想。他说:“依照规划还有接近八十万亩土地需要分发,但……胡人死的死逃的逃,不死不逃则是原地汉化,恐怕很难了。”

    汉国是不阻止胡人自行汉化的,相反是采取一种纵容的态度,不过并不是胡人改个汉姓那么简单,是生活习惯也需要改变,再来就是参与到对胡人的报复行动中。

    刘彦统治下的汉国就是建立在推翻另一个政权之上,原属于石碣赵国的资产毫无疑问就是成为汉国的国有资产,各地的豪强有四成以上是被清理,那么被清理掉的豪强资产自然也成了汉国的国有资产。

    汉国官方掌握的土地绝对比任何一个时代要多,受于胡人几十年的肆虐其实原本的良田已经变成荒地,想要重新恢复农业生产光靠官方肯定不行,那么肯定是要将土地分发给百姓。

    止于目前为止,中原这边还没有进行过什么国家主导的无偿均田行为,也就是百姓根本从来没有无偿从国家那里获得过土地。

    先秦时期拥有土地的就是“士”,这些“士”需要为领主征战沙场来缴赋税,“士”又有普通百姓或是奴隶来作为劳动力,国家的中坚就是那些“士”,一般是武士。

    到了西汉初期,百姓也不时平白无故从官府那里获得土地,除开原有拥有土地者,任何想要获得土地的人都需要拥有功劳,也就是服兵役这一途径来获取土地。直至军功爵被刘彻用来贩卖聚集财帛才算是被玩坏,百姓获取土地的途径是依靠买卖。

    东汉有了一些改变,可是百姓依然无法无偿从国家那里获得土地,改变指的是各地官府以租赁的方式让百姓耕作,土地是挂在官府名下而不是百姓名下。

    一直是东汉末年诸侯混战到三国鼎立,实际上百姓也没有能够无偿获得土地,还是东汉政权没有崩溃之前的老样子,没有自己的土地只能为官府、世家、豪强、大族之类的人租赁土地。

    司马一家子成为中原之主后,世家势力彻底抬头。从来没有将百姓当人看过的世家,他们当然也不可能无偿给百姓分发土地,相反是使用各种手段侵占土地,是不管什么身份都侵占的那种。

    刘彦有想过进行均田,可是念头只是稍微升起就给掐断。

    汉国执行的是曾经秦国的耕战之策,原先拥有土地的百姓自然不会剥夺,可是无偿均田就是与军功爵存在无法调解的矛盾。

    事实上也是那样子,参军入伍拼死拼活才获得几亩地,没有任何付出就能得到土地,那么谁还愿意去有所付出?

    要是进行均田的话,刘彦肯定是会得到万民的感恩戴德,代价是让军功爵制度崩溃。也许不止是让军功爵制度崩溃,是会让百姓期待下一次的新朝建立,好再来一次均田活动?这样一来就是埋下一颗种子,鼓励百姓一言不合就造反另立新朝,是在和自己的政权过不去。

    既然无偿分发土地不可取,那些死硬不自行汉化的胡人也还有不少,可不可以让百姓去猎杀胡人,培养其血性也使那批勇敢者获得利益,再鼓励更多懦弱的人恢复血性?

    “境内胡人杀光了,可以杀境外的胡人。”纪昌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引导舆论,使悍勇之辈进入三秦之地。”

    刘彦最近却是在想一件事情,鼓励清理残存胡人是为了培养百姓血性,单独猎杀胡人其实很少,要么是呼朋唤友,要么就是以血缘关系结成团伙,怎么看都像是一个隐患。

    “可以执行登记之策。”纪昌没有忘记刘彦曾经说话的话,说道:“既是那个佣兵?”

    “不可!”桑虞抖着眼角,说:“自先秦之后的历朝历代,何尝有鼓励民间组织武装?”

    民间满满都是武装团伙是春秋战国时期的事了,那个时候百家争鸣,几乎每一个学派都有自己的私人武装。不但是各个学派,其实只要有能力的人都有自己的私人武装。结果就是春秋时期不止有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征战,学派、个人一旦发生矛盾绝对不是单单几个人的拼斗,是一支又一支私人武装展开血拼。不得不说的是,一些学派掌握的军队甚至比国家多,要不是那个时候讲究“王侯将相皆是有种”,国家被学派或是私人灭掉绝对不会是笑话。

    “汉初之事不可不防。”桑虞上一次就是用这个来说服刘彦,现在还是那么说:“汉初游侠可雄踞一方,聚众攻灭县衙时有发生,诸侯乱战聚众游侠可以左右一场战争胜败。”

    没指名道姓,但汉初的游侠还真的就是那么厉害,比如让身为皇帝的刘彻都忌惮的郭解,更早的是在汉景帝平“七国之乱”的那几个,还真的都是振臂一呼能霍乱一方的人物。

    刘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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