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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彦一直与佛图澄说话而不去搭理其他人,可能有刘彦对长寿有欲望,更多的是展现一种态度。
天下局势一直都在变动,汉国曾经看着风雨飘渺,那是与世皆敌所带来的局面。与世皆敌的汉国肯定会被列国认为要完蛋,列国看不起和蔑视完全有道理。
石碣赵国、慕容燕国、东晋小朝廷三方结盟征讨汉部,先是慕容燕国对汉国在辽东那边的疆域没有办法,再来是东晋小朝廷吃到大败连国丈褚裒都被俘虏,后面更是发生石碣赵国兵多却难以吃掉兵少的汉军。
看着风雨飘渺的汉国没有在一连串的打击中国灭人亡,依照各个战场的情势来看也不算处于下风,国家灭不了,汉军又在各个战场发挥良好,任谁都无法不承认汉国俨然已经成为一个强国的地位。
国家与国家的邦交远要比个人与个人更加现实,强国支配一切是国家邦交中的一种法则。
从未见过强国需要对弱国小心翼翼或是卑躬屈膝,有的只强国找各种各样的理由进行勒索或是逼迫弱国干不愿意的事情。而弱国从来只能是语言上进行抗议和谴责。
弱国的语言不会有什么杀伤力。最后还是要默默承受,再摆出一副受到虐待的小媳妇委屈模样,可能还要找各种理由来进行自我安慰。
现实摆在眼前,如今不管是谁都无法灭掉汉国,反而是汉国有越战越勇的趋势。各国在军事上面无法达到目的,邦交也会随之而来,或是寻求在谈判桌上得到军事上面难以达成的目标,也许是减免损失进行必要的妥协。
刘彦与佛图澄聊了大概两刻钟,在场的人就一直安静地听着。直至刘彦将视线从佛图澄身上移开,转为扫视各国使节,那时候该屏吸的人立刻屏住呼吸等待,该微笑的人也是如此。
一声钟响先是出现,浑厚的声音带着久久的尾巴,有人进帐将果品等招待人的东西重新换了一遍,一个香炉亦是被抬了进来,更是有一个明显是鲜卑人的被安排在汉国这一方的角落安坐。
先是淡淡的檀香取代了混杂的气味,随后大帐的帐壁竟是被全面拉开,不但使空气变得新鲜,光线上面亦是十足。
后面来的鲜卑人是来自段氏鲜卑,他叫段龛,是段郁兰的儿子。
段氏鲜卑的辽西公国是在石碣赵国和慕容鲜卑(当时没建国)的夹击下灭亡,亡国后的段郁兰逃亡,可是几年后被宇文逸豆归俘获,宇文逸豆归将段郁兰献给了石虎,石虎命段郁兰率领从属的鲜卑部众五千人,回到辽西的故都令支(今迁安市)屯驻。
后面,慕容鲜卑建国被攻占辽西,段郁兰却是在慕容鲜卑动手之前就去世,余部被段龛接管,偏偏段龛不打算臣服慕容鲜卑而逃亡,是先逃到了拓跋代国,后面又辗转幽州,最后是到了青州。(历史没有改变的话,段龛会在广固城称齐王和建国)
刘彦一统青州之后,段龛率部重新进行逃亡,段氏鲜卑一度在冀州到处瞎闲逛,石斌和慕容格率军与汉军拉锯期间段龛却是率部投奔汉军,以至于段龛现在才出现在奉高。
“汉王这是什么意思?”阳裕看到段龛身穿汉军将校服饰立刻就急了,按照道理段氏鲜卑是慕容燕国的敌人,段龛从某些方面来讲是慕容燕国必须抓捕或杀掉的人。阳裕必须表态:“我方之要犯,怎么成了汉王麾下将校?”
刘彦扫了一眼阳裕连理都没有理。
阳裕用“要犯”来形容段龛从某些方面不存在差错,令支城早就是慕容燕国的辖地,段龛之前是生活在令支城,再来是段龛还真有给慕容燕国当过官的经历。
其实阳裕还有另外的说法,认真算起来刘彦可算是慕容燕国的叛贼,毕竟刘彦曾经可是接受了慕容燕国的辽东太守印绶和马皆水都尉官职。这样一来刘彦从法理上来讲,可不就是在慕容燕国造反了吗?
不止是慕容燕国可以说刘彦是反贼,连带石碣赵国也能骂上刘彦几句。
早期刘彦一再接受石碣赵国的官职,先是一地城守,又是一郡郡守……是从李氏成汉汉兴五年;东晋咸康八年;张氏凉国建兴三十年;石碣赵国建武八年;拓跋代国建国五年……也就是公元三四二年才去掉一切官职。
倒是东晋小朝廷那边没由头骂刘彦什么,从始至终刘彦就没有接受过东晋小朝廷的任何官职。(拿印绶没有回执不算接受)
段龛冷笑地看着阳裕,甚至是挑衅地勾了勾嘴角。
段氏鲜卑与慕容鲜卑的仇恨之大远超想象,那是从东汉末年就遗留下来的问题。期间慕容鲜卑、宇文鲜卑、段氏鲜卑、拓跋鲜卑这些大部落是有进行过和解,比如互相之间通婚什么的。
鲜卑内部的矛盾是在西晋时期再次大爆发,还是慕容鲜卑撕破和解面目对段氏鲜卑、宇文鲜卑、拓跋鲜卑抢先动手,中间少不得是要拉一帮打一帮,拓跋鲜卑就是慕容鲜卑在打宇文鲜卑和段氏鲜卑时期一直拉拢的对象。
阳裕一副要发怒又压制的模样比较怪,可他必须摆出这样的姿态,毕竟身为晋人大儒先后投靠过五个主子,为慕容燕国效劳了怎么都要有一副忠臣的嘴脸。
对了,阳裕可还为段氏鲜卑效过劳,辽西公国完蛋后才到了慕容燕国这边。他会当着列国那么多人的面说段龛是反贼,根本就是抢先为自己洗白的动机。
段龛是得到纪昌的示意才站起来,对着阳裕冷笑说:“先为晋臣,后效劳于段氏五主,又为石碣屈膝而有两次反复,再到燕国……”,他摆出一副‘哈哈’大笑的模样,抬手指着阳裕:“这样的反复小人还有脸说谁是反贼。”
是个人都要面子,尤其是大儒更要脸面,阳裕刹那间脸黑得跟锅底一样,对着吕议大声问:“贵方就是这么招待一国使节的?”
吕议是汉国的典客,就是掌管外交和民族事务最大的官。
阳裕质问吕议的效果其实并不好,应该直接对着刘彦吼。问题在于他不敢吼刘彦,有因为使命的关系,更因为君君臣臣的纲理伦常。
臣吼君,不管是哪国的君,身为臣都属于不把君当回事。阳裕就是因为给太多的势力当过奴才,他才更加重视君臣的纲理伦常,要不慕容一家子会怎么想?
“是你自己要来,大汉可没有进行邀请。”吕议一脸的莫名其妙,又说:“大汉是一个讲礼仪法度的国家。你我两国没有交换过邦交国书,使节什么的只是共识,没有在法理上确认。妥善对待是人情,不是应该任由撒泼吧?”
还能这样玩?一瞬间除了有交换国书的张氏凉国和拓跋代国,自然还有高句丽、百济、新罗这一帮汉国的属国,其余国家的人都是一脸的愣神。
阳裕是那个最应该发愣的人,他哆嗦着嘴皮子很久,看向石碣赵国、东晋小朝廷和李氏成汉的人,用着无比荒谬的表情说:“我等可是要小心咯,说不准会被拉出去砍掉脑袋。”
“也不是没可能发生。”吕议面无表情地盯着阳裕,说道:“我王之前派出使节到龙城,不是被燕主杀害?”
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当时刘彦还没有建国,慕容鲜卑也没有独立建国。一方带着友好而去,另一方却杀下手,怎么都不带理,但世界上还真就不存在什么理,尤其是乱世之秋只讲拳头。
“你、你……”阳裕懵了,他完全想不到自己会被针对,求助似得看向了佛图澄和麻秋,至于李氏成汉和东晋小朝廷压根就没有看,一脸荒唐地呢喃:“怎么能够这样!”
佛图澄在呼声,只有“阿弥陀佛”四个字,却代表着无数的意思,满满都是禅理哇。
麻秋脸色很差,却是没有做什么出头鸟。
在场列国使节有一个算一个内心里都是发怵,汉国是展现出了强大的一面,可他们大多觉得这一次列国汇集奉高,汉国年年征战又面临大战该是想要至少与一方停战来喘口气,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场面很尴尬,该拿着茶杯或是酒杯的人做出专心品尝模样,眼观鼻鼻观心的人更是不少,没人愿意为阳裕的遭遇而惹得一身腥。
“宗主皇帝真是霸气啊!”昔解林是新罗的王室族人,他就是新罗的正使,说话的对象是百济的猪加公孙豹:“看燕国的那个人气的,就是一个字都不敢。”
新罗王室是昔姓。这个国家的尊贵人很喜欢用“解”这个字在名里面,就像是后世的南棒子喜欢什么“恩”什么“熙”在名字里面一样,算是一种潮流,以至于新罗名字里面有个“解”的人贵族多到难以想象。
对于朝1鲜半岛的任何人来说,慕容燕国绝对是一个强横到无解的强国,平时谈起充满忌惮是必然,有人觉得心里哆嗦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一切只因为慕容燕国对于他们来讲真的强大到无法对抗。
公孙豹是百济的诸“加”之一,百济是以六畜名命官名,因此诸加、狗加……什么的听着是怪怪的,可真就是大官,还是世袭的。
目前汉国已经开始在着手藩属改制的事情,也就是属国的国体和制度要向汉国看齐。
高句丽的体制本来就是学西汉和东汉,后面又学曹魏,甚至是西晋的也学,他们向汉国的制度转变不过是一种“复古”。
百济和新罗则不像高句丽,两国离历朝历代的“中央之国”比较远,他们从建国之后就有自己的体制。
新罗的体制虽然与“中央之国”不一样,不过在某些官职上其实有共同点(含名字)。他们得到诏书之后已经开始在向汉国的体制改变,本国之内依然是新罗王,有自己的三公九卿以及各类官职。新罗王面对汉国的时候只能是自称刘彦所封的新罗侯,三公九卿等等官职在邦交上到了则是学习东汉的封国,没有丞相、大将军之类的官职,等于丞相是国相,大将军只能是国尉,也就是一个侯国的体制。
百济当然也得到来自汉国的国书,问题在于百济与“中央之国”的体制就是完完全全的两回事,他们的“六畜官”就是封建大领主,怎么来改制存在很大的利益纠葛,弄了快一年只光是大领主和小领主想尽办法保证自己的权益和利益,结果是体系改制没迈步自己国内先乱了起来。
属国的使节来奉高没可能有自己的什么话语权,他们的理解是自己被喊来给汉国充场面,百济和新罗没有什么特殊想法,倒是高句丽那边老实说有些丧气和郁闷。
南苏原有一句没一句地与昔解林、公孙豹搭着话,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姓南苏,名原。南苏是高句丽一个城池的名字,他以南苏为姓代表南苏是他们家族的封地。而南苏现在正面临慕容燕国的兵锋,南苏家族为了保卫南苏城可以说是竭尽全力,高句丽的故国原王高钊也是掏家底进行支援,问题是抵挡慕容燕军上面依然是一败再败。
作为东晋小朝廷正使的孙绰一直都是皱着眉头,他很是羡慕汉国这边对待列国的硬气,内心里对阳裕被羞辱也是窃喜,毕竟慕容燕国对待东晋小朝廷真有些无耻。他真正皱眉的原因只有一个,怀疑能不能赎回国丈……
第429章:没一个正常人()
刘彦在收服那些属国的时候,过程上其实远没有那么简单。
高句丽被慕容燕国征讨了一次,丸都城轻易被攻克,高句丽王室的美川王陵墓被挖,连带的高钊的老母周氏亦是被慕容皝抓去,经济和人口的损失难以计算,光是高句丽军就折损近十四万,然而高句丽全国才多少人口。
慕容燕国第一次征讨高句丽之后,百济和新罗开始对高句丽落井下石。百济方面近期全国之兵北上,恰时逢汉军登陆朝1鲜半岛,虽说有汉军的这个插曲,可百济并没有停止北上的步伐,一路攻取高句丽城池十数座,掳掠的财帛和人口众多。
新罗亦是不甘寂寞。新罗本来是与百济、伽揶在作战,百济北上之后新罗先击败伽揶随后也跟着进攻高句丽。
当时的汉军是一种坐山观虎斗的姿态,等待高句丽真实是招架不住了才出兵拿下东汉时期的带方郡和乐浪郡,甚至是在后面慢慢侵蚀了百济的提奚郡。
有那么一段时间刘彦一直都在朝1鲜半岛用兵,是拿朝1鲜半岛上面的高句丽和百济来锻炼新军,三方混战的时间持续了两年,汉军这边耗得住,高句丽最先耗不住臣服,后面百济也跟着称臣。新罗是等待高句丽和百济先后臣服于汉国之后,汉军入境伽揶轻易击破三部,等待汉军的兵锋临近新罗边境才臣服。
作为朝1鲜半岛上最大的三个国家先后臣服于汉国,汉军的下一个练兵对象就成了伽揶。
伽揶是一个六个部落的联盟国家,先前是作为百济的小弟,与倭列岛上的各国亦是有着扯不断的关系,那么汉军对伽揶动手理所当然就将倭列岛上的各国牵扯了进来。
三年之中,汉军是以轮换的形式不断在朝1鲜半岛用兵,因为是带着练兵性质根本没有下全力,可就是因为这样才让朝1鲜半岛的各国心惊胆战,发展到中原爆发大战之后,各国的一些重要城池实际上都有汉国的驻军,臣服的各国也要出兵听从刘彦驱策。
刘彦对待那些属国是按照复古形式,也就是按照春秋战国时期的法子来,册封原有的那些国王作为诸侯,等于是各国国王成了刘彦的下臣,各国原本那些大小领主也是成了刘彦的臣下臣。
“封建”形式的安置大小领主对于中原这边来讲是复古,可是对朝1鲜半岛来说才是当前潮流。恰恰也正是因为这样,汉国在兵锋足够的前提下要消化朝1鲜半岛才显得更为容易,搞到现在都开始在从制度上来进行融合。
至于说在朝1鲜半岛上传播文化之类那是不需要汉国操心,朝1鲜半岛包括倭列岛之上,他们的文字本来就是取于中原,任何一个上层不会汉字不会汉语可是一件极度丢人的事情,汉国需要做的就是加强民间的汉化。
都已经到了国体和制度要全面像汉国靠拢的地步,可以想象汉国对朝1鲜半岛的各国控制力是怎么样。事实上刘彦虽然没有将伽揶这个国家灭掉,可伽揶根本就是完全为汉军所掌握,本来是要作为跳板入侵倭列岛,后来中原战事爆发也就搁浅了下来。
作为属国没有自己的外交权力,刘彦更进一步地控制了属国的官员任命权,接下来就该是让各国成为汉国的郡县,那个却是有些急不来。
南苏原是得到示意才跳出去与阳裕争执,说的无非就是慕容燕国入侵高句丽的事情。
高句丽在慕容燕国第一次入侵撤退之后,他们先是尝试在旧有的丸都城附近修建城池试探慕容燕国的反应。当时的慕容燕国正忙着将宇文鲜卑完全灭掉没有去管高句丽的小动作,慕容燕国发动第二次入侵高句丽的理由却是认为国土被侵略。而慕容燕国所谓的国土被侵略,指的就是高句丽重新进入丸都城地界。
真实情况是高句丽在慕容燕国第一次入侵之后早就元气大伤,是征集全国青壮才又弄出一支八万人的军队。高句丽再次面临慕容燕国的入侵,是在丸都城那边抵抗了一下就退到南苏城,后面慕容燕国又攻伐汉国在辽东的那处半岛疆域,慕容燕军分兵之下高句丽总算是守住南苏城,就是情况上显得非常不妙。
“弹丸小国,打就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