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人的眼里,芽儿虽然一直都是没长大的小丫头,可也清楚她不是无的放矢的人。详细调研之后,才清楚小姑娘的一番良苦用心。
如果操作得当,这次投资一则,可以为子孙后代守护好当地的那绵延山林,二则完全可以支撑起当地地方支柱经济。
翟耀扬和杜皓宇都不是外人,都很清楚芽儿的身家和她层出不穷点石成金的金点子。以那小丫头的医术和身家,其实完全没必要冒着不知深浅的风险进行投资。
翟耀扬心里清楚,小丫头虽然有自己的打算,在默默的为日渐式微的中医学而努力,下很大一盘棋。可是这次投资其中商机,更是前景可观,芽儿这小丫头更多的是有意要帮衬自己和皓宇一把,解了自己和皓宇新官上任三把火的燃眉之急。
兄弟几人曾经坐下来认真研究过,这次投资,看似风险很大,可静下心来,才会察觉这其中占据了天时、地利与人和。
天时之利,自是不用说了,光看翟学英和杜清河他们这次从国外捎回来的一摞摞报纸,就知道自家芽儿在国外掀起的中医热潮。
翟耀扬和杜皓宇虽然知道的有一些晚,也不知道芽儿是有意还是无心的,但上次那位老首长亲自率团的访问团特色礼品当中其中就有一份是出自芽儿之手的养生茶,这简直就是闪亮亮金字招牌的广告,傻瓜才不会抓住这一股扶摇直上的东风呢。
至于地利,H市是历史悠久的茶乡,杜皓宇任职的那小镇周围的山林是天然中草药库!当地老百姓,十个有八个靠采药为生。眼前也有脑子灵活的山民小规模的人工种植中草药,只可惜,像金老顾虑的那样,中草药市场的水太深,一直不成气候。
说到人和,几个当哥哥的依仗的则是自家芽儿的医术。
这其中,虽说有很多详情不能跟金老细说,但翟耀扬和杜皓宇显然清楚金老的顾虑,重点介绍了当地的经济情况。
金老看着这两位不卑不亢的年轻人,脸上没有丝毫为官者的倨傲。说话也言之有物,不是官腔的泛泛而谈,脸上表情不变,但眼神里的审视消散了不少,敲了敲桌子,“好!好!如果真的能如你们预期的那样,这可真是一件造福一方百姓的大好事!”
“小杜,你任职的那镇子我知道。你真的想搞好,回去后多请教请教那些常年采药的老药农,没人比他们还清楚那些草药的。张医生让你们来请教我,不就是因为我年轻的时候采了十几年的药!”金老说话也干脆,自己也想进一份心力。
说完,拉开手边的抽屉,从里边拿出厚厚一沓手写草稿纸,推了过来。
这一沓稿纸都仔细用书架夹着,虽然纸张泛黄看着有些年头了,但整理的整整齐齐,可见这老先生珍藏的用心。
门诊室里这几个人,芽儿年纪最小,可也亲身经历了那场轰轰烈烈的红色动荡。那个时候,小红/卫/兵们执行的也是三光政策,也就是搜光、砸光和烧光。芽儿亲眼见过熊熊大火下那些珍藏的古籍字画很快燃成灰烬,很清楚金老能把这些资料保留下来,费了多大心思。
兄妹仨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微微鞠躬致谢。
金老倒是不自在的很,大度的摆了摆手,把那一摞资料塞到芽儿手里,有些不大好意思似的又寒暄了几句,“别的我也不多叮嘱了!至于养生茶的配方,我相信萱瑾这丫头!再说了,估计有宋老他们把关呢,我也不班门弄斧的多嘴了!”
“金老,谢谢您!”兄妹仨再次道谢!
“不用谢!这些东西放在我这里早晚也是废纸一堆,”金老摆摆手,不以为意。
“金老,干爹说这些可是您压箱底的传家宝,轻易不示人!”芽儿开玩笑道。
不过,芽儿虽然说的玩笑话,但这份资料的分量真的沉甸甸的!虽然草草翻了几眼,上面字迹也很潦草,但内容详尽,尤其是关于中草药的生长环境和特性,更是详尽。
金老是有心人,常年采药,了解的不仅是中草药的生长特性,炮制方法和药性也都是熟知于心!要不然,也不能大器晚成,如今坐在专家门诊的门诊室里,估计现在还是一位在山里采药的老药农。
别看金老如今脾气孤拐,年轻时候性子活泛的很。不仅采药,自己也还在山里偷偷的试着种草药,中草药又不是庄稼地里的庄稼,到处都是。满上遍野的去找草药挖,哪里有跟收庄稼似的一茬一茬的割。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这些都细细的记诸笔端。金老刚才也说了,那些常年山里采药的老药农可能都清楚,可很少有人想金老这么用心。
芽儿随手翻了几页,“金老,要不这份资料我给您算技术入股得了!以后有什么问题,我们也可以厚着脸皮继续请教!”
这份资料太珍贵,受之有愧!
金老手里正提着放在办公桌底下的暖水壶,闻言,差点没把绿色铁皮暖水壶给摔了,翻了翻眼皮,没好气道,“丫头,你别给我扣高帽子了,真以为这是《本草纲目》第二啊!你要是觉得没用就放下,觉得有用,就赶紧拿去,也算是我为祖宗传下来的中医尽一份力!这些如今留在我这里,就是废纸一堆,等我没了,估计就当纸钱一起烧了!”
翟耀扬和杜皓宇正佩服金老的高风亮节呢,一听金老后面这几句,都不由眼角直跳,这老先生说话真的是荤素不忌!
“不过,小丫头,这一码归一码,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答应送我的豆腐皮包子,可别忘了!”金老倒完白开水,看到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铝皮餐盒,赶紧追加了一句!
芽儿也是哭笑不得,再三保证道,“忘不了!您老下班的时候顺路直接给您送家里去!对了,前些天我叔叔他们从老家过来,带了一些特色山货,榛菇木耳,还有腊肉什么的……”
“要!送我一份!”芽儿还没说完,金老嘎嘣脆的直接斩钉截铁的答应了!
说完,生怕芽儿反悔似的,直接端起白瓷茶杯,指了指自己手腕上的老式手表,“好了,丫头,咱们算是两清了!你们忙去吧,我也得上班了!”
这变脸的速度,让兄妹仨都有点发懵。不过,这会也听到走廊里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刚才门口影影绰绰的似乎有人探头,再次郑重道谢后,三人才准备离开。
刚抬起脚,金老突然一拍光秃秃的脑门,又罗嗦了一句,“对了,小杜,我再叮嘱一句,人工种植中草药的确不比种庄稼,你要是伺候的太精心,药效说不定会大打折扣,没有天生天养的好。可要是什么都不懂,也种不活!就比方说,有些草药相依相生,种一块才能种活!有些草药相生相克,种一块怎么也养不活……”
不熟悉的人都觉得金老头脾气孤拐,说话尖酸,熟悉的人则清楚这小老头刀子嘴豆腐心,心软,又爱啰嗦。
金老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通,芽儿他们凝神聆听,门口求诊的病人则等不及了。要不是看门诊室里这三人气质不俗,怕惹人不高兴,早进来了。
听着门口那位可能是陪着闺女看病的大娘藏不住的高嗓门,金老也知道自己老毛病又犯了,摸了一下光秃秃的脑门,讪笑道,“算了,反正这些萱瑾丫头也都知道!这样吧,我改天替你们联系一位老行家,他前些年也小打小闹的摆弄过这些。只不过,这几年不干了!我替你们问问,他有没有兴趣重新出山!”
656()
瑞雪兆丰年。
这一场大雪就像是春暖花开时分的柳絮飞扬;飘飘悠悠的下了一整天。天擦黑的时候;灰蒙蒙的天空还零零星星的洒落着晶莹的雪粒。
寒冬腊月;日头短;夜幕降临的早。也幸亏今天这一场大雪,地面上厚厚一层积雪;到处都是银装素裹;翟耀辉开车过来接人的时候;积雪映的天色也比往常亮堂。
刘朝东心细,担心雪后路滑;会诊结束后;赶紧亲自把两人交到翟耀辉手里。
这几天,在医院同进同出,芽儿和这群跟史蒂芬教授取经的白大褂也有了一些交情。至少,在众人眼里,这位看着白静静娇滴滴的小姑娘豁达从容,性子很讨喜。
虽然也听说杜萱瑾刚刚新婚,但她的那位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没想到今天竟然真的正面碰上了!
来人一身笔挺的大衣,肩宽腿长,气势凌冽,身上有一种独属于军人的硬朗和强势!众人一愣过后,纷纷跟翟耀辉点头示意,只不过,看翟耀辉的视线灼灼,目光了然。
这人神色虽然清冷,但跟小杜之间举止默契,应该就是他有幸抱得美人归了!
虽然看年纪成熟了一些,不过,这一群人大都是为人父母的年纪了,人生阅历丰富,当然清楚只有这样强势的男人才能护得住杜萱瑾!
说实在的,杜萱瑾什么都好,人长得好,脾气也豁达,更是才华横溢。唯独有一点,就是长的太精致漂亮!红颜薄命,有时候女孩子长得太漂亮了不一定是福!
宁世清眼神里精光一闪,见翟耀辉似有察觉的望了过来,微微点了点头。几年未见,这人愈发深不可测。以前是寒意逼人让人望而生畏的锋利宝剑的话,那如今就是入鞘的宝刀,厚重,古朴,但宝刀出鞘必是一血封喉。
护士台的几位小护士也在探头探脑,原来是名花有主了!看那几位窃窃私语的架势,也知道明天小道消息又满天飞了!
翟耀辉前两天一直在楼下等着接人,今天下雪,担心路滑来的有一些早。上来接人,没想到竟然平静的湖面砸下几颗小石子,泛起微微涟漪。当然,也只是微微涟漪!
翟耀辉依次点头示意,才把纸袋里的围巾和帽子递给芽儿和史蒂芬教授。
芽儿和史蒂芬教授大衣外面已经裹上一件及膝的羽绒服了,是中午的时候翟耀扬他们捎过来的,下午就排上用场了。医院虽然烧着土暖气,但是架不住老式窗户不挡风,脚底都冻的冰凉。
接过来翟耀辉又捎过来的羊毛围巾,就往脖子上套,要不然,总觉得寒意顺着衣领直往怀里钻!
这会,外面雪势虽然停了,但似乎突然起了风,北风夹带着寒雪的寒意,凛冽刺骨,还没下楼,只是在走廊里,不知道从哪儿钻进来的寒风夹带阵阵寒意只钻骨头缝。
史蒂芬教授有些怀念热乎乎的火炕了!
向众人告辞后,裹成水桶形的一老一少缩缩脖子,跺跺快冻僵了的脚,赶紧离开。
“翟哥哥,大哥把话带到了没有!”芽儿可没忘记自己亲口应承过,让人给金老捎一些豆腐皮包子过来,
“带了!”翟耀辉顺手帮芽儿系好一下草草围在脖子上的围巾,“除了一些腊肉什么的,爷爷还添上了老胡他们捎来的一些珍稀竹荪、羊肚菌什么的!大哥他们原来准备送给金老的酒茶,这次也都让我捎过来了!”
“那咱们顺路送金老回去?”
天黑路滑,芽儿还真的有些担心瘦的干巴巴的金老一个人回家!
金老脾气倔,不觉着自己还需要人送回家。下楼后,看到车后备箱除了两大铝皮饭盒里冻的硬邦邦的豆腐皮包子,还有零散一堆的酒茶,眼睛一瞪,就要发火!土特产自己收,但名贵礼品自己可不能要!那自己成什么了!
门诊楼前空地上,金老冻的抖抖嗖嗖,瞪着那一堆礼品就是不愿意上车!
史蒂芬教授不明所以,脚踩在地上嘎吱嘎吱响。芽儿哭笑不得,寒风卷起地上的积雪,晶莹冰凉的雪粒吹的人睁不开眼,这老先生也不嫌冷耍脾气,哎!
翟耀辉和史蒂芬教授也不知道芽儿悄声说了一句什么,就见金老立马喜笑颜开的上车!羊肚菌?竹荪?这好东西上哪里找去!有钱也买不到的山珍!
雪下了一整天,地面的积雪有几寸厚。行人踩过之后都冻的结成冰,滴溜溜的打滑。金老住的医院家属楼虽然就几站路,顺路送完金老,回到家,那俩不经饿的小胖墩都已经先吃过晚饭了。
三人回到家时,客厅里,杜家大姑她们手里还捏着最后那几张没包完的豆腐皮包子。院子里,大水缸和枯葡萄架下的石桌上,长条案板上挤挤挨挨的摆着冻在外面的包子。
一张豆腐皮也就跟馄饨皮似的那么点大,吃饭豪爽的包出来的包子还不够一口一个,杜妈她们姑嫂妯娌几人今天包了整整一天,除了一会要蒸的,也只剩下院子里那点了!
芽儿有口福,中午尝了鲜。郭小海他们几个晚上回来才知道家里有好吃的,刚才跟着那几个不经饿得小的垫了垫底,别说,豆腐皮包子鲜的能让人咬掉舌头。
就是因为看到了他们的吃相,杜妈她们才一直包到芽儿回来!
今天一共包了二三十斤馅料,除了捎给金老的那丁点,翟耀辉去接人的时候顺路也给宋老他们送了一些,周围邻居家再分一些,得,今天晚上够不够吃还不一定呢!
见宝贝闺女回来了,杜妈也顾不上手里还没系好褶子的包子了,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起身先去厨房把包子蒸上。
冬天就这点不好,家里人多,吃饭没一个正经准点,做好饭了菜等吃的时候也凉了!冬天杜家的饭桌上,不是蒸的就是炖的,要不就是砂锅、火锅!
杜妈她们去厨房忙,芽儿和史蒂芬教授进屋子的第一件事脱了鞋就上炕暖脚!
芽儿脚上裹着小毯子,踩在最热乎的炕头上,一杯温热的开水下了肚,才觉得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
也不知道那几个小的怎么一点都不嫌冷!芽儿趴在窗棂前,见虎子和小鹰正带着那俩圆滚滚的肉墩子叽叽喳喳玩院子里也不知道谁给他们堆的两米多高的雪人,忍不住嘀咕。
史蒂芬教授中国话虽然不地道,但是最爱听杜爷爷他们讲一些奇闻轶事,捧着滚烫的茶杯凑到几位老爷子那一堆,杜爷爷他们笑,史蒂芬教授也跟着笑。
芽儿把水杯递给翟耀辉,看了一眼坐在最中间神色高深的张老爷子,朝翟耀辉努努嘴,神色无奈又好笑,这老爷子的脸皮也太厚了一点,还真黏上自家家了!
不过,张老爷子人气真高,这是事实!
芽儿不知道刚才老爷子们说到哪儿了,不过,接下来杜爷爷一句话,差点没听得芽儿把刚喝进肚子里的水喷出来。
杜爷爷兴奋的又变成了老家的土话,粗糙的大手一把抓住张老爷子,“真的啊?老张,连你也这么说!俺就说俺家芽儿大年初一的生日,一看就是一个命贵的!这不,才给她起了一个芽儿的小名!还别说,芽儿这丫头真旺家!”
芽儿歪过身子看杜爷爷激动的老脸通红,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幸亏谁都咽到肚子里了。不过,就是这样,芽儿也是连连干咳。
用胡添树的话讲,张老爷子要是端起派来,就是清贵儒雅的老先生。可要是疯起来,就是天花乱坠的江湖老骗子。
芽儿没想到,这张老爷子端了两天,今天竟然重出江湖开始卖艺了!
其实,在芽儿回来之前,张老爷子已经摆了好长时间摊了!一屋子的老少都听的津津有味,就连杜清河,那张清朗俊逸的脸上竟然也几分将信将疑,第一次知道玄学易术!
至于翟爷爷这无神论老革命家,也神色激动的连连点头。张老爷子显然有几分本事,每每都是一语中的,所以唬住了一屋子的老老少少!
医易不分家,芽儿当然不否认张老爷子是有大智慧的人!可张老爷子也太不厚道了,竟然算命看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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