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同志们了!不过,相信你们肯定调查过了,我们老两口这些年的日子过的很安详也很幸福!”李清源很快收敛了情绪,微笑着调侃了一句。
逝者如斯,自己跟老伴这些年含饴弄孙,平静祥和,这些就足够了。
老人脸上由衷祥和的笑容看得一行三人不自觉一愣,一边是感叹老人的豁达,更多的却是替老者替曾经的前辈欣慰。能让两位中年丧子的老人在原本该凄凉的晚年不自觉露出这样祥和宁静的笑容,这里的一家人值得那个木牌,老吾老以及人之老。
一行三人对几位老人态度越发亲近,哪怕绿军装那两位从进来除了自我介绍外,一直是沉默是金。
杜爷爷他们也高兴啊,尽管心情难免会因为回忆起往事而变得沉甸甸的。
老太太们这会瓜果点心让的越发热络,杜爷爷他们跟中年人也聊的越发随意。
“对了,同志,我想问个问题,我们的档案上入党了没?我们当年已经写了入党申请,只不过,后来因为工作的特殊性,一直隐蔽身份,所以一直没能跟当时的领导及时联系!”杜仲义解开了心结,又得寸进尺的想要打听另外一个问题。
不是说杜仲义非要继续当名老党员,只不过,入党是当时每一位革命战士心中的向往,哪怕几十年过后,对老爷子来讲依旧不例外。
一直应对自如的中年人因为这一问,不由愣了,档案不档案的,自己真的没有见过啊!昨天晚上拿到的那些资料,还是拐弯抹角的调查汇总到的,几十年前的档案资料能完整保存的很少,资料只是自己让老同志更容易接受自己一行人的借口。
心思闪如电的中年人突然有种搬起自己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而旁边两位绿军装嘴角则偷偷上扬,看吧,刚才信口拈来,这下子哑口无言了吧!
中年人的异样几位老爷子都看在眼里,哎,算了,翟老头也不容易,折腾人家年轻人弄这么一出。
杜仲义有那薄薄一张就心满意足了,赶紧打岔道,“同志,我就随口问问,随口问问!前些年,为了生活已经入了外国的国籍,我们已经没有资格再玷污那个字了!”
心结虽然已经解开,但隐痛仍在,需要岁月来慢慢平复。
“老同志,虽然不太恰当,但佛家有云,心中有佛,所见皆佛。而老同志对党的忠诚,对祖国的热爱,在这个时候并不需要国籍和党籍来证明!”中年人不愧是从事思想工作的,很会安抚人。
而这一回,呆愣住的变成杜季诚和杜仲义老哥俩了。
不过,两位老爷子片刻功夫就回过神来,笑容比刚才还要由衷释怀,“罢了,倒是我们一叶障目,悟了,悟了!”
中年人见两位老同志不在追问自己档案的事情,忍不住端起茶杯喝口水,后背冷汗出的有点多!
中年人是个聪明人隐约能猜出来一些,心中庆幸几位老爷子都不爱追根究底,要不然,在几位老人家面前,自己还圆不过去!
其实,不是杜爷爷他们难得糊涂,是杜爷爷他们心里有数,所以也没细问。
阴差阳错的,等三人离开后,中午来这边蹭饭吃的翟爷爷受到众星捧月的待遇。
整个一上午,杜爷爷就捧着那大红的拥军光荣家庭的牌子傻乐,嘿,这东西往门口一挂,多关荣,多招人眼球。
城郊,一排排气派的厂房中间矗立着一栋五层高的宽敞明亮办公楼,五楼一间装修简单但不简朴的办公室里,郭小海和冯凯隔着一张办公桌一人抱一边,抱着铁画银钩雕着“拥军明星企业”的大牌子亲,嘿,这大牌子往厂子门口一挂,就是响当当一块护身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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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送闺女报到的杜爹和杜妈;原本一家三口正慢悠悠溜溜达达往女生宿舍那边去;好心情突然却被怎么都掩饰不了其“愤世嫉俗”本性“热血青年”的话打破了。
“有些人实在侮辱了天之骄子这四个字,早已不是蹒跚学步的幼儿;竟然还做不到自力更生;连报到还要家长亲自来送,实在可叹可悲!”
那人带着一副黑框眼镜;身形消瘦,拖着一个价值不菲的行李箱,留着一头文艺青年的偏分头;一副嘘唏感慨状,可是把芽儿给恶心的不轻。
这俩天正是B大开学报到的日子;青石铺成的林间小径上来来往往有不少青春洋溢的新入学的大学生。
正好听见文艺青年刚才那句感怀世事的独白;有些人满脸尴尬冲芽儿一家三口笑笑;心里忍不住犯嘀咕,这人没吃错药吧!
当然,其中有两位明显不经世事的小女生则满脸含春,眼神亮的惊人,刚才那人说的好有内涵,竟然还有那么一点崇拜。
可是,如果要让芽儿说,那人一出场,明显一股子装B气息扑面而来,听的一家三口如鲠在喉。
杜爹见说话那人虽然留着半长不短的头发,但明显是个男的,甩开行李箱就要上前去抓那人胳膊。听听,说的那叫人话吗?送闺女报到怎么了?这叫父慈子孝!自己闺女独自在异国他乡求学的时候,这人不知道窝在哪里喝奶呢!
龙有逆鳞,家人,宝贝闺女就是向来与人无争的杜爹和杜妈的逆鳞!
芽儿眼疾手快,连忙拉住自家脾气算不上多温和的老爹,人被狗吠了一顿难不成还要跟狗一般见识?
看看仍面有愠色的杜爹和杜妈,芽儿笑着劝慰道,“爹,娘,我就喜欢你们送我报到!在你们面前,我愿意当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
说着,故意拔高声音,“有些人更可叹可悲,连尊重长辈都做不到,压根不配做人!”
心中,轻易不动怒的芽儿却恨得牙痒痒,甚至想是不是哪天让家里几位哥哥重操旧业,拍人板砖!
杜妈见宝贝闺女伶牙俐齿,凶悍的跟小狮子似的,赶紧扯了一把闺女,冲那些以学长学姐自称正帮新生报到的同学们尴尬一笑,哎哟哎,幸好闺女已经被耀辉定下了!要不然,这么凶,谁敢要她!
不少人满脸惊叹的回杜妈一笑,他们都是见证着杜萱锦学姐的优异表现而成长起来的,不过,以空谷幽兰般清雅气质和优异成绩稳坐B大校花的杜学姐,凶悍的这一面,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
震惊有之,惊吓有之,却没有丝毫反感,因为盛怒越发艳色逼人的杜学姐突然间好像更有血有肉起来。
那位已经走出去十几米远的文艺青年,却听的一个踉跄,猛然回头,却见刚才被自己冷嘲热讽一顿的新同学衬衣牛仔裤的普通打扮,清新自然,不施粉黛却清雅精致,神色一滞,脸色却慢慢变红。
文艺青年的呆愣样,看得周围众学长学姐扑哧一笑,又一人拜倒在杜学姐的石榴裙下。不过,能让向来温和的杜学姐面色含怒,嘿嘿,有的瞧喽!
听到周围众人的笑声,文艺青年突然回过神来,嘴巴张了张,却没说什么难听的话,拉着行李箱就走,还不忘老夫子般痛心疾首补充一句,“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芽儿向来信奉逢人让三分,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可今天,芽儿却格外显得咄咄逼人,“我只知道,天底下所有的母亲是最伟大的女性!”
文艺青年随意扔下的一句话,得罪了周围一少半的人,而芽儿的回答让文艺青年立马变成得罪了所有人。
众人没法对刺头似的文艺青年群起而攻之,不过,他们可以声援杜学姐,尤其是几位医学院的学生,巴掌拍的震天响。
见自己负责安顿的学弟满脸困惑,不由解释道,“知道咱们B大这四年来最惊采绝艳的人物是谁吗?……”
“你们不会以为杜学姐跟你们一样,今年才大一吧?杜学姐四年前大一!……”
等杜爹和杜妈尴尬的拉着芽儿杀出重围时,文艺青年不知道是羞是恼还是怒,反正早就没影了。
夫妻俩看着犹自愤愤不平的宝贝闺女,那个心疼哦,当然,还有那么一丝腻人的甜。杜妈爱的不行,哭笑不得道,“幸亏耀辉不嫌你凶,要不然你以后只能当老姑娘了!”
“当老姑娘怎么啦?我就愿意养闺女一辈子!”杜爹听不下去了,谁都配不上自家芽儿。
芽儿赶紧拉开夫妻俩,往女生宿舍楼走。
因为算是准研究生,宿舍楼的条件比以前那栋要好一些,四人一间,还有一个能晾晒衣服的小阳台。
一家三口到宿舍的时候,宿舍里没有人,不过,四张床已经铺好三张,只剩下靠门的下铺是空着的。
芽儿对宿舍条件还算满意,不过,杜爹和杜妈却看得不停皱眉头。下铺正冲着门口,人来人往的动静不小,还不安全。关键是,等到了冬天,那小冷风还不嗖嗖的往里钻!
在清河湾,一家十几口人也曾挤在几间房里,杜爹和杜妈不是吃不得苦的人。不过,那时候,挤吧点归挤吧点,但干干净净,冬暖夏凉也不差啥。
所以,杜爹和杜妈是怎么也看不上正冲着门口这张床!刚才往上面一坐,嘎吱嘎吱,躺在上面能睡着才怪呢!
“芽儿,要不咱不住宿舍了吧?反正你平时也不怎么住校!要是哪天晚了,爹来接你就是了!”
芽儿看看同样是满脸不赞同的杜妈,接过夫妻俩手里的行李,往床上一丢,“爹,娘,我没那么娇贵!再说了,我又不经常住这里!下午有课的时候,才过来休息一会!”
杜爹和杜妈不仅疼孩子,还了解孩子,知道芽儿是个有主意的,再不舍得,也只好帮着收拾床。
杜妈和芽儿忙着擦床板,铺席子,杜爹下楼了一趟,不知道从哪里借回来锤子钉子,叮叮当当,一通锤,床板不嘎吱响了。
杜妈手巧,坐在床上总觉着阴凉气一个劲往宿舍里钻,就把裹铺盖的大床单一通捣鼓,让杜爹锤了几个钉子,几分钟后,就变成了能挂能档的床围子。
杜爹和杜妈左看看右看看,相当满意自己的劳动成果,今天要是那几位老爷子过来,他们老胳膊老腿的能帮芽儿捣鼓这些?
家里几位老爷子不知道自己在杜爹心中已经是老胳膊老腿了,不过,几位老爷子一点都不服老。
杜爹在宿舍帮芽儿钉床,青砖灰瓦的老胡同口,当年,周围都是高门大户庭院深深。可这会,五进大院门口,相当热闹。
噼里啪啦一阵鞭炮响之后,杜爷爷因为占据年龄和身体上的优势,抢先指挥着王洪波几个小伙子帮自己扶着梯子,在几个年轻小伙子胆战心惊下,左手拿着拥军五好家庭的门牌,右手拿着锤子,叮叮当当。
剩下几位老爷子就负责在下面,高了,歪了,向左,靠右瞎指挥。在王洪波他们几位吓破胆之前,杜爷爷总算把五好家庭的牌子挂在厚重的大红木门上。
向来把有年头的东西看的比命根子还重的李清源,难得没怪杜爷爷乱钉乱砸,甚至还不着痕迹的背着手打量了一圈,嘴角的笑意怎么都掩饰不住。
今天,杜家一家跟牌子较上劲了,杜爷爷在家里挂牌子,京郊如一匹黑马在新兴起的家电行业隐隐占据龙头地位的家电厂,冯凯和郭小海也在门口转悠,想找一个最显眼的地方。实在不行,挂在办公楼大厅里也行啊!
不过,他们这块牌子跟杜爷爷挂上去的那一块不可同日而语,冯凯和郭小海当然不会轻易就这么轻易挂上去,肯定得先拜上三拜。
傍晚,万家灯火渐渐亮起,淡淡的温馨流淌在小小饭桌上。杜家也不例外,在外忙着挣钱养家的青壮年们早就饿得嗷嗷叫,尤其是郭小海还有来杜家蹭饭吃的冯凯,两个人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嘀咕些什么。
可是,显然,两人的保密功夫比杜爷爷要好。家里杜爷爷向来是最藏不住话的那位,见自己等半天了,马上就开饭了,家里这些还没到老眼昏花年纪的大小伙子们竟然没有一个发现今天大门上多了块东西!
杜爷爷的兴奋劲好像被戳了一个针孔,扑哧一声,撒了不少气,连杜季诚和杜仲义俩老爷子也蔫吧了不少。
倒是翟爷爷,因为中午一时没来得及说清楚,白白得了杜季诚他们老哥俩一顿感激,这会正忙着挤眉弄眼,就怕芽儿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仨老太太见几个老头跟老小孩似的神色晦涩不明,心中好笑,当然也不会却戳破他们那点小心思。
倒是三江和三海俩半大小子想说,被眼疾手快的杜奶奶一瞪,瘪了瘪嘴,吃饭吃饭!
最后,杜爷爷见连芽儿也饿得直揉肚子,就等着他们这些老的动筷子呢,清清嗓子,有点咬牙的问道,“你们回家的时候都不看门啊?没发现咱家大门有啥变化?”
啊?杜皓宇他们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爷爷,我们下班的时候早都黑灯瞎火的了,怎么?咱家大门坏了!明天找人来修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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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爷爷虽然脾气不好;却是出了名的处事公正;所以杜爷爷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偏心。在老爷子看来,跟贴心孝顺的孙女一比;几个孙子外孙哪怕都混的人模狗样的;可脑袋全都是榆木疙瘩。
这不,杜皓宇不假思索浑不在意的语气直堵得杜爷爷眼冒金星。
不是榆木疙瘩是什么?什么大门坏了;就自己家那两扇红木大门就是用到四世同堂,五世同堂也坏不了。
再说了,就是那两扇又厚又笨的红木大门缺边少沿了;不是还有自己这些老的在家吗?他们又不是老的动弹不了,修个大门还得让小辈们找人。扛麻袋那些粗重活自己干不动了;但锤锤钉钉拾掇拾掇家里那些常用的家伙什还不在话下。
总之一句话;杜皓宇的无心之语伤着杜爷爷那颗不服老的心了。
一尝夙愿;心中无憾的杜季诚和杜仲义老哥俩,比杜爷爷矜持,可是,满肚子的兴奋无以诉说,神色也难免有些郁郁。
杜爹他们一看,哎哟,咋的?老爷子们这都咋的了?怎们看着不大痛快啊!刚才不还有说有笑的吗!
“爷爷,今天家里是不是来客人了?我看二爷爷和小爷爷今天印堂发亮,眉间紧锁的那点郁色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我猜二爷爷他们的心病了了!”芽儿觉得自己还真不大容易,是家里必不可缺的润滑油,摇头晃脑的故意做出一副掐指一算的神棍状。
当然,芽儿因为学的是古中医,医易同源,平时也研究过阴阳五行,读过易经算经,可芽儿在医术上确实小有所成,但在易术上,芽儿对面相命理,八卦六爻,奇门遁甲之类的是一窍不通。
芽儿之所以能一语道破天机,最主要的是因为,从芽儿回家,翟爷爷就在一边不停的冲芽儿挤眉弄眼使眼色,生怕芽儿一不小心说漏嘴。一老一少相识多年,翟爷爷那些小动作虽然太晦涩隐蔽,但只看他冲芽儿向杜季诚和杜仲义老哥俩不停努嘴,芽儿要是还猜不出来,白跟在老爷子们身边这些年了。
不过,芽儿这个假半仙掐指一算,却让杜爷爷眼睛一亮,瞧瞧,还是孙女贴心。
可杜爷爷更好奇的是,“芽儿,这也能看出来?中医还学算命啊!”
这件事,就在家颐养天年的老爷子和老太太们知情,在孙女控的杜爷爷眼里芽儿就是刚才掐指一算算出来的。
家里这些位老人里边,杜奶奶的性格最简单质朴,甚至还有那么一点普通乡下老太太的小封建和小迷信。杜奶奶平时没有什么爱好,就爱拜拜佛,听听经文,去逛庙会的时候,给路边摆摊的半仙们做做贡献。块儿八角的花出去,每每都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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